他低头吃了一口,有些讶异:“还挺好吃。”
余一焕:“多吃点。”
李四狼点头,又刨了几口才去吃别的菜。
对面李二鱼眼巴巴的看着他:“四狼哥,我也想吃。”
李四狼正要给他递过去,余一焕就淡淡道:“放下。这是我专门给四狼做的,你吃别的。”
李四狼:“……”受宠若惊。
李二鱼有些遗憾,但还是乖巧的去吃别的菜。
李四狼唇角勾起,将这小碟子肉沫吃得差不多了,才想起一问:“这是卫兵所送来的鹿肉?”
卫兵所偶尔会组织人手上山打猎,用以改善伙食,今天就给这里送来了一只小鹿。
余一焕颔首。
李二鱼吃着爆炒肉块,含糊问道:“一起切了炒不好吗?怎么还单独剁些肉沫给四狼哥呀,大哥你太偏心了。”
余一焕温声道:“部位不同,你现在不适宜吃。”
李二鱼眨眼:“什么部位?”
余一焕轻声道:“鞭。”
李四狼:“……”
李二鱼:“什么鞭?”
“鹿鞭,”余一焕放轻声音,“前两日大羊和小羊来寻我,说是劝不动四狼,他年纪那么大了还不肯娶妻生子,或许是在山上受了伤,让我帮忙。”
李四狼额前青筋突起。
李二鱼似懂非懂。
余一焕:“我心想既如此,那便给他补补。”
“原来是补身体的部位,”李二鱼恍然大悟,“是我错了,不该说大哥偏心,以后的鞭都给四狼哥吃。”
余一焕一脸欣慰。
李四狼咬牙:“李!大!鱼!”
余一焕偏头微微一笑:“不用客气,你我亲如兄弟,又住在一起,理当关怀你。”
李四狼:“……”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低头吃饭。
【哈哈哈,他真沉得住气。】
贺棱:【……他身体应该没问题。】
【补补又没坏事,我不也吃了一口?】
贺棱:“……”
【可惜我算不透他,不然算出他的姻缘,也好给他姐妹一个交代。】
“……”
余一焕若有所思:【他这把年纪了,家里又只有他一个男丁,现在还不娶妻生子,说不定真有难言之隐。】
贺棱彻底沉默。
一顿饭吃的李四狼心情复杂。
开始思考战死沙场的可能性。
……
次日,李四狼一如既往的去了卫兵所。
余一焕难得的出了一趟门,去了李大羊那里。
李大羊和李小羊两家人为了方便亲近,住在了相邻的地方。
见余一焕找来,李大羊连忙喊了一声李小羊,李小羊便从隔壁匆匆赶来。
李大羊面带喜意:“仙人过来,可是给四狼找好了姻缘?”
李家村的人在得知他是仙人的时候是震惊的,但听说了他的行径,又亲眼见到了护镇大阵的威力,这才纷纷折服,不可思议中带着庆幸。
仙人下凡投胎在他们村咧!
贺棱:【我以为你那天答应帮忙只是随口一说。】
余一焕:【能帮则帮。】
贺棱:【……怎么帮?】
余一焕见到姐妹俩期盼的眼神,轻叹一声:“我昨日试探了一番,给他吃了一碗鹿鞭,他无动于衷,不温不火,提及娶妻生子也没有反应。”
姐妹俩大吃一惊。
李大羊双眼含泪:“我以为他只是因为受了伤,才不想现在成家,原来……原来竟是伤到了根子么!”
李小羊:“这可怎么办……我们家就剩他一个男的了。”
李大羊恳求道:“仙人能治好他吗?”
余一焕带着淡淡的歉意:“我现在只是凡身,做了护镇大阵,庇护东祁镇后,便没有多余的仙力了,无法救他。”
贺棱:【……这样污蔑他是不是不太好?】
余一焕:【没污蔑。我观察了,他吃完后的确没有反应,冷血依旧。】
贺棱:【?】
【不愿娶妻生子,吃完鹿鞭毫无反应,别说热血沸腾了,我摸着还有点冰凉凉呢。】
贺棱:“……”这就是他昨晚时不时戳戳他的理由吗?
李大羊眼泪滑落:“可怜的四狼,难道他只能孤独终老了吗……”
李小羊摸了摸肚子,坚定道:“这一胎生下来,若是男孩,我便过继给四狼,若不是,那便下一胎!”
李大羊抱住她:“妹妹别急,若不是……还有我。”
余一焕恍然:“倒也不必……”
李大羊:“就这么定了!”
余一焕劝道:“女子生产危险重重,你们既已经有了子女,其实不必生太多……”
“多子多福!”
“……”
余一焕哑然,听他们还是讨论起生育大师,最终还是沉默告退。
卫兵所。
李四狼怒气腾腾,从武器架上拿起一把红缨枪:“都上来,让我看看你们这段时间的训练有什么作用!”
“!”
“手下留情!”
“啊——”
……
因为仙人觉众生平等,无男女之分,东祁镇里长还是个女子,学院里也是男女混学……长此以往,东祁镇上的观念逐渐改变,越发平和。
当李小羊生下一子,说服了夫家准备把孩子过继给李四狼的时候,被他拒绝了。
余一焕家中,李小羊抱着襁褓里的孩子,失落中带着浓浓的不解:
“这是为什么呀——”
李四狼冷漠的双眸看向余一焕:“因为我爱慕仙人,与他心意相通,他承诺我,待他离开凡间回到天上,也会带我一同前往,我不想在尘世间留下牵挂。”
正在看戏的余一焕:“?”
李小羊猛地看向余一焕。
余一焕:“我……”
李四狼深情道:“仙人不是说,纵是我是凡人,也要带我一起么?就连仙人庙的塑像,也非要加上我……仙人待我如此,我又怎能辜负你一片真心。”
余一焕沉默片刻:“话虽如此,我是说带你去仙界当……”一个扫地小仙。
李四狼打断他的话,看向妹妹:“听到了么?”
李小羊抱着孩子的手微微颤抖:“那,那仙人说大哥你,你那处受了伤?”
“怎么会,”李四狼难得温柔,“我生龙活虎。”
李小羊一脸恍惚,宛如仙人的美好被打碎,难以言喻:“竟,竟是如此……”仙人也会骗人的吗?
李四狼轻叹一声:“许是我平日里太过克制,不敢放肆,不想玷污仙人,给了他错觉……”
李小羊失魂落魄的抱着孩子和丈夫一起走了。
李四狼收起面上的温柔,恢复冷漠脸。
余一焕面色复杂的看着他:“其实我是骗你的。”
李四狼:“?”
“我不会带你回仙界,”余一焕难得心虚,“我当日不过随口一说,未曾想竟让你产生了误会,以至对我心生爱慕。”
李四狼:“……”
余一焕深深道:“抱歉,人仙有别,你走吧。”
李四狼深吸了一口气,拂袖走了。
余一焕坐在了椅子上,连喝两杯茶,幽幽道:【万万没想到】
贺棱:【……】
【我随口一言,他却当了真,突然有了些罪恶感】
贺棱:【……你不觉得他也是随口一言吗?】
不过是不想过继孩子,又想“报复”仙人,才扯了这么一个谎罢了,明显的故意扯淡恶心他呀?
余一焕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不如我好好想想,要怎么带走他的灵魂封锁起来,届时带他回仙界当个仙童仙侍,也算完成承诺。】
贺棱:“?”
【不行,此界天道不会让你把这个世界的灵魂带走。若帝君执意,届时此界天道索赔,帝君要自付。】
余一焕闻言立刻道:【我说笑的。】
……
东祁镇地处偏僻,没有人会来专门打一个贫苦山野的小镇。纵是多国战乱,也没有军队再闯入东祁镇,偶尔山匪流民,不是被卫兵所逮着去做苦力,就是按照人品收留或诛之。
直到余一焕六十多岁那年,战乱才平息下来,虽未天下一统,但也四国鼎力,签订和平契约,百年内互不侵犯。
在余一焕过世的时候,贺棱收回了东祁镇的所有玉石,毁去了护镇大阵。
东祁镇百姓们只当仙人归天,虽然遗憾不舍,但也并未过度伤心,恭恭敬敬的给他办了后事,一有空便到仙人庙祭拜。
即使那天全城百姓都收到了一个托梦,护镇大阵随着仙人回归将会消失,往后他们需自食其力,他们也没有因此怨恨。
更多的人都想加入卫兵所,保护东祁镇,保护仙人庙。
第38章 沉郁颓废少年(一)
余一焕回到空间的杏花林不过片刻,就被贺棱甩了出去。
他嘴角抽了抽:【我总算知晓为何以前你们要封去历练者的记忆了,若系统都是你这样的,怕被记仇,遂遮遮掩掩,生怕往后被寻仇。】
贺棱:【说起来,废除历练者封印记忆这条规定,其中帝君的徒弟也出了力呢,也算功过相抵了,回去帝君也别把人收拾得太惨。】
【到时你自身难保,就别操心那么多了】
贺棱低笑一声:【要让帝君失望了,你可找不到我。】
【哦?】
【就算你在轮回宫有人脉,想打探,但你一不知我的本体,二不知我的本名,三不知我的系统部门归属,想找我,帝君得费点心。】
余一焕冷哼一声:【我自有办法。】
【先不说这些,帝君再不睁眼,就要挨揍了】
“……”
余一焕猛地睁开眼,迅速起身避开。
一个男人一脚踹在了他之前坐的椅子上,见踹了个空,眉头不满的拧起:“你还敢躲!”
余一焕环顾四周,快速走进了个房间把门锁上。
男人疯狂拍门:“给老子出来!”
【那是谁】
【你爹】
“……”
房间很小,布局陈旧。
余一焕倒在了沙发上,接收属于原主的记忆。
这是个现代世界。
原主原桥,家中独子,十九岁,和父母一起从小就住在A市的老城区,父母都在一家小工厂工作,薪资不高,却也足够一家生活。
后来他父亲结识了一些“朋友”,学会了和人花天酒地,每天下班不再是和老婆一起回家,而是出去喝酒玩耍,后面更是沾上了赌博,因心神不济,一次操作失误中被工厂开除。
家里就变成了原母一人工作,养活全家。压力一下子大了起来。
偏偏原父工作找得又不认真,总是拖着,出门就是和朋友们玩儿,四处晃荡。后来被念叨烦了,才在朋友的推荐下去给另一家工厂当保安了。
他的性子逐渐偏激,一有不满就动手动脚,对妻儿非打即骂。原母简直不敢相信,一个人怎么说变就变呢?原本沉默老实的男人怎么就变成一个暴躁家暴男了?
她想不通,她受不了,要跟他离婚,带着儿子另过。原父当然不同意,放言她要是敢继续胡闹他就要去学校闹儿子,让他没得书读!原母只能暂时妥协。
在这样的环境下,原桥的性格越来越沉郁,原母过得也很压抑,唯有原父该吃吃该喝喝,活生生成了个酒鬼和赌鬼。
去年原桥高考失利,在原母的坚持下复读一年,眼看着今年的高考要到了,原母出了车祸,住进了医院。原父不仅不照料,还强硬的拿走了车主给的赔偿金。
原主本就为了准备高考而没日没夜的复习,生怕再次失利。原母出车祸后他又忙前忙后的照应,已经整整一个月没睡过好觉,极致的压力与精神疲惫让他几度昏厥。
刚才他就是得知了原父把赔偿金拿走了他才匆匆回家劝说,生怕原父把这笔钱拿去赌,不管原母的死活。只是他刚回家坐下,就骤然没了。
“……”
生生猝死。
余一焕一手捂住胸口上,喃喃道:“真惨。”
虽然身体被他接受了,但身体的疲累还在,他只觉得浑身沉重僵硬。
门外原父还在疯狂拍门。
余一焕揉了揉眉心,猛地走过去开门,一脚踹飞了原父。
一声痛呼过后,原父生气了滔天怒火:“反了你了,竟然敢打老子,老子不把你……额草!你他啊——”
余一焕一脚踩在他胸口上,碾了又碾:“把我妈的赔偿金拿来。”
“拿个屁!”
原父伸手要抓他的腿,余一焕猛地收回,然后一脚狠狠地踩在了他的手腕上:“拿钱来。”
“啊——你他吗……”
“……”
一番父慈子孝的交流后,余一焕拿钱走人。
前往医院的公交车上,余一焕的睡意来势汹汹:【我睡会儿,到站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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