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叉着小腰威风凛凛。
梦中人垂下眼,翦羽微微一敛。
“那我该怎么做?”毕长淮竟然开口了,嗓音哑哑的。
“嗯?”
罗泽被问得一愣,梦中人竟然如此虚心受教。
罗泽正要把苦心看来的十八般武艺传授给他,毕长淮却主动揽过他的腰,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斜过来。罗泽后脚跟着地,整个人向后仰倒,上半身的重量在落在毕长淮坚实的胳膊上,稳稳当当。
却也让罗泽完全受制于人,僵在半空无法动弹。
“这样?”毕长淮虚心求问。
???
不是,这都在哪儿学的啊?毕长淮你白长了张这么禁欲的脸。
可罗泽又一想,这里的一切都是自己潜意识的呈现。
“难道是我喜欢被动?”
对这个新认识,罗泽一时羞得无地自容,这是看了什么肥皂剧留下的福报啊。
毕长淮压低了身子,目光灼灼满是欲望,呼吸温热又沉重,痒痒地喷在脸上,罗泽仿佛火苗轻轻颤动,失控的节奏和莫名的躁动将一切打乱,他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毕长淮。
毕长淮将他紧张的模样收在眼底,轻轻勾了下嘴角,不等他回应,俯身吻下。
生涩的唇还不会回应,更没有学会阻挡,急促又浓烈的气息强势入侵,便似缠绵的风暴在一马平川的草原上滚过,携风带雨片甲不留。罗泽措不及防被裹挟到半空,脆弱又疯狂的神经被一再抛起,悬而又悬,落不了地,他紧张地勾住他的脖子,脑中一片空茫,不知该不该闭上眼睛,心慌得像脱缰的野马,又无处可去。
毕长淮吻了一阵,停了下来,看着罗泽抖得像风中的叶子,他小心翼翼将他放在地上,揽进臂弯,嘴角擒着一丝笑,似乎带着一丝恶意,低头埋在他颈间吮吸起来。
酥麻的电流似烟花炸裂在空中,罗泽面色通红,每一个毛孔都要尖叫起来,悬溺在危险的边缘,将要被吃干抹尽,他突然生出一丝清醒,丢盔弃甲临阵脱逃。
“等下……打住……秋豆麻袋……”
罗泽就这样连滚带爬举手投降逃离毕长淮的怀抱,又被拉回来。
“怎么了?”毕长淮手掌撑在他两侧,眼中湿意正浓。
“……”
罗泽狼狈地捂住脸,怎么做个春梦也受制于人,这不是我的主场么?我的优势呢?
罗泽喘了会儿粗气,露出脸谄笑,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脖子以下就违规了。”
什么鬼。
毕长淮笑了一下,放过了某个虚张声势的胆小鬼,翻身坐起来,望向淼淼忘川河。
来自冥界的悲风自带着凛冽的寒气,仿佛亘古的山川被日月遗忘,避开所有生迹藏进黑暗,洋洋洒洒挥霍着孤寂的永生。
沉默的忘川犹如天堑将地府隔开,浩渺烟波横无际涯,水中鱼虾绝迹,鬼鬼萤火缥缈闪烁,那是轮回中的旅人卸下的记忆,带着离愁别苦与浊浊爱恨,淹没在涛涛红尘中,不辨踪迹。
如是才有了公平的轮回,便是将往事尽弃在这河底,干干净净成为崭新的人,毫无挂碍去往新生。
只是轮回之外的人啊,守着的过去的点滴,频频回首画地为牢,痴痴等着他以另外一个身份归来,重新开始新的故事。
罗泽背对着毕长淮坐着,还在暗戳戳计较着方才的失利,盘算着如何才能反败为胜反受为攻,忽然听见身后有人问他:“你喜欢这里?”
“昂?”
罗泽弹簧一样坐直了腰,却发现毕长淮在问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喜欢地府?”他又重复了一遍。
罗泽看着四周黑压压的山体和虚无缥缈的天空,这里日复一日都是这样,没多大毛病,也没什么惊喜。
“也说不上喜欢。”罗泽还真想了想:“从我有记忆以来就住在这里,习惯了。”
毕长淮:“你想回到这里来?”
“当然要回来啊,我可是判官。”罗泽斩钉截铁。
毕长淮好像有些失望,他转回脸,看着茫茫忘川:“可你以前不是。”
“???”罗泽:“我以前是什么?”
毕长淮不答。
罗泽看着这个神秘的虚拟人,可恶,怎么又让他反客为主,于是抓住机会凑到他旁边质问:“为什么给我下雁过不留声?”
他原本以为,潜意识里的毕长淮会为自己开解:我是有苦衷的。可毕长淮只是看向不远处的奈何桥,不知在想些什么。
“出了这么梦境,你是不是还打算不理我?”罗泽追问。
毕长淮没有什么表情,微微转过脸,避开他的对视。
“你不能总是这么义无反顾做危险的事,就没有想过给自己留条退路?”
老油条又在回避,但想到他还在喋喋不休为自己操心,罗泽便原谅了他。
“不是有你在么。”
有你这个老妖怪在,还能教我憋死在车里?
毕长淮垂了一下眼:“我也不能永远在你身边。”
“什么意思?”
罗泽觉得这话里有话。
可关键时刻,毕长淮又不说话了。
切,罗泽有些气闷,一屁股坐了回去,他傲娇地仰着下巴道:“哼,你不管我,也总会有人管我。”
毕长淮好奇问道:“谁?”
“我女神啊。”
想到女神,罗泽突然想起那只大鸟,不禁像偷吃了蜜一样。
毕长淮不理解他在偷笑什么,罗泽却一脸灿烂:“长淮哥要不要唱首歌来听听?”
“嗯?”
罗泽抿着笑:“你上次唱得真好听,再让我听一遍嘛?”
“上次?”
毕长淮正疑惑,大地突然嗡嗡震动起来,那震响两短一长伴着节奏,整个梦境摇摇晃晃,快要碎掉一般。
随着这熟悉的震动,一个丝滑的女声出现在半空中,将心事浅浅吟唱:“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我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
听到这声音,罗泽快乐起来,他站起身,背对着忘川展开双臂:“长淮哥,你听,我的女神在喊我回家吃饭呢,她今天给我煲了鱼汤。”
***
时间六点半,叶女士煲好了鱼汤,左等右等等不到儿子回家,便打电话,殊不知罗泽把手机音量和震动都开到最大,整个车里回荡着震耳欲聋的彩铃声。
没人接听,叶女士锲而不舍,一直到打到第五个,终于打通,对面罗泽的声音迷迷瞪瞪,像是还没睡醒一样:“喂?”
叶女士的吼声醍醐灌顶:“野哪儿去啦?小兔崽子电话也不接!不是你说要喝鲫鱼汤吗?大老远我去买了鱼炖了汤,你人呢!”
“妈~”罗泽浓浓的气泡音像是在撒娇:“我头好疼。”
叶女士一听这声音是不对,赶忙问:“咋啦儿砸。”
罗泽歇了口气:“我在小区门口停车位灰色轿车里,可能有点缺氧,过来救我啊妈。”
于是这一天傍晚,小区门口出现了叶女士英勇的身影,她拎着个砖头,砸了驰豹车窗,把疑似一氧化碳中毒的罗泽从车上拖下来,顺带救了昏迷不醒的小王,和醒了但在装睡的毕长淮。
第35章 四次直播(涉及催婚,可跳过)
这次梦境探险, 罗泽损失惨重,回来不仅小病了一场,更是被叶女士唠叨了一整个星期。
最重要的是, 当他闲来无事给自己算功德的时候,却发现好不容易泄露三次天机折掉的功德, 却在一次为民除害祛除捕梦阵的过程中, 给圆满补了回来。
于是, 当小王喜气洋洋给他打电话,告诉罗泽自己帮助破获器官贩卖大案的光荣事迹上了坤城头条的时候,罗泽冷淡“哦”了一声,然后声称有事挂了电话。
心胸敞亮的小王同志没听出来他的不高兴,愣是把头条新闻给推送给了罗泽, 新闻上这样写道:
近日, 我市破获一起重大人体器官贩卖案,一举打掉潜伏多年的器官摘取贩卖一条龙团伙, 据查实,该团伙共实施非法手术五十六次,活摘或盗取人体器官96个, 涉案金额达一千万元, 现已抓获涉案人员26名, 其中涉及市五院副院长、外科医生等多人,目前该案正在进一步审理中……
小王陆续发来语音, 激动得像差生得了三好学生奖状一样。
“想我王浩这辈子居然能为社会做出这样的贡献。”
“多亏有大师和毕先生帮忙, 我这一路除了添乱就是睡大觉了。”
“我只是把你口述的材料写下来交给了派出所,怎么就成英雄了。”
“白担了这虚名, 实在过意不去,这些功劳都本来都该是大师您的。”
罗泽回他:“可记住了, 那些犯罪证据都是你辛苦搜集来的,千万别提我,我只是个江湖骗子,网络神棍。”
小王的语音一条又一条飞来。
“罗大师您太谦虚了,了事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啊。”
“可公安还奖励了我一个锦旗还有一万奖金,锦旗好说,钱我拿着烫手。”
“要不这钱我们平分了吧。”
“罗大师你的银行账号给我一下。”
“大师你别不好意思,别跟钱过不去。”
“大师?大师?”
罗泽没加上毕长淮的微信正是气闷,偏偏小王又嘴碎,他有点心烦,点到小王头像上想把他删掉,手指快要按上删除键,小王“咻”一声发来一条信息。
“要不改天请你和毕先生喝酒啊。”
……
要不吉祥物还是留着吧,罗泽回复:“我等着哟。”
然后宽宏大量把手机调静音了。
想到毕长淮便想到那个不甚圆满的春梦,罗泽又在暗戳戳较劲,可毕长淮自那天回来便神隐,罗泽亲自去敲B6的门,无人应答,甚至叶女士也很久没再偶遇到他。
不负责任的家伙。
不过罗泽都有些习惯了毕长淮的神龙见首不见尾,感冒刚好一些,又开始第四次直播。
这中间隔的时间有点长,观众们都有些想念罗泽,一上线,各种彩虹屁迎面扑来。
【来了啊大仙儿。】
【终于逮到活的大泽仙儿了。】
【谁的童话书没有合好,怎么叫小王子跑出来了。】
【你好,请出示一下下凡证书。】
【大仙儿怎么瘦了,都瘦出仙气了。】
【双色球号,双色球号,双色球号,双色球号……】
【要不咱设置个直播预告什么的。】
又是美好的一天啊。
罗泽没有在彩虹屁里迷失自我,他在彩虹屁里咳出了框。
【咦,大泽仙儿好像生病了。】
【大泽仙儿怎么还会生病。】
【大泽仙儿怎么不会生病,人家也是人呐。】
【原来神仙托世也是逃不过生老病死,爱恨嗔痴……】
【那大仙儿以后会不会秃顶呢?】
“不会。”
罗泽回应,其他不用管,这种谣言一定要澄清。
【知道了知道了。】
【主播好傲娇,哈哈哈哈。】
【大仙儿你放心,咱离谢广坤还远得很,秃顶了咱也是吴彦祖。】
【不行咱带假发片,现在的植发技术也行。】
……
眼看着话题跑偏到某个令人不愉悦的方向,虎女很快就要讨论肾虚该怎么进补了,罗泽赶紧开始抽签。
第一卦,抽中的网友叫做知足常乐,头像是一朵莲花,她规规矩矩刷了个摩天轮。
上线的是一个四五十多岁的阿姨,挽着长发衣着朴素,掬着一脸笑容,很和气的那种,她上线便跟直播间的观众和主播打招呼。
“大家好,主播你好,我姓严,很高兴能在这里跟大家见面。”
罗泽:“严阿姨你好,请问想要算些什么?”
严阿姨先是抱歉地笑了一下:“我没什么好算的,我今天来纯粹是为了我女儿。”
严阿姨在画面中是侧着坐的,身后好像是个咖啡馆,女儿在旁边只露了个肩膀,显然并没有做好入镜的打算,最后被强行拉到镜头中央。被迫入镜的姑娘二三十岁,中长发,带着眼镜,跟她妈妈有个五分像,看起来文静又干练,抿着嘴笑的样子有点尴尬。
严阿姨介绍:“大师,这是我的女儿璇璇,想让您帮忙看看,她是不是被人下了降头。”
璇璇在旁翻了个白眼。
罗泽:“严阿姨这话是从何说起呢?”
严阿姨立刻叹了口气:“哎,我也是没办法了,我女儿都二十八了,按说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她却从来没有为将来打算过,我托人给她介绍了很多优质对象,都谈不拢,这么大年纪了除了工作就是旅游,要么就是追星,或者买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从来不关心人生大事,再过几年不就成老姑娘了,哎,给我愁的啊,在亲戚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璇璇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翻白眼。
罗泽礼貌地笑了一下,心里却在无奈,咋就开门黄了呢,这有啥天机可泄露啊,直播间直接变母女调解现场了。
他也只好实话实说:“阿姨您多虑了,没有下降头这回事,您女儿八字命局火旺,不管是学业还是事业都是佼佼者,而且独立自强有主见,能处理好自己的私事。
严阿姨:“她哪个能哦,也就能挣钱,这么大了还母胎单身,我要不帮忙操心,以后就得当剩女被人耻笑。你就说我给她寻摸来那么些相亲对象,好不容易劝她加了微信,没聊几句就给人拉黑了,媒人都对我有意见了。”
璇璇终于开口反驳:“那是个正经人吗?头一次聊天就问我三围,还给我发酒店地址,不拉黑他留着过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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