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永城。”
赵厉玄看了一会,“那里有三万精兵,张巡抚没有派人接着打吗?”张巡抚是新皇赵立锋的人。
“不,他见到北战王的军队立刻就退兵了,听说他现在要退回到皇城。”
“皇弟还真是怕死。”赵厉玄淡淡地道,说是怕死,不如说怕自己的皇位被抢了,所以才会将兵力都收起来。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还要继续去东鹿吗?”顾小宁十分担忧,襄北城早就成为一座空城,王将军知道抵挡不住敌军,所以,在城破前已经安排好百姓全部逃往中部。
“不,我们必须要阻止他。”赵厉玄说道。
“但是神策军怎么办?”
“孤会命令牧将军过来与我们会合。”
“小宁,若是让北战王的军队继续北上,会有许多百姓家破人亡,无家可归。”
“孤既为王爷,手中也有兵力,自当阻止他们,不让百姓遭罪。”赵厉玄说道,他的兵力现在堪堪十万,而且其中许多都从来没有打过仗,临阵对战,最怕的就是胆怯,时间太短了,想要培养一支精兵还远远不够。
“主子在哪里属下就在哪里。”顾小宁说道,他明白赵厉玄的顾忌,战,对面是兵强马壮作战经验丰富的北战王,胜利的机会很渺茫;不战,也无法坐视不管。
回去的路十分不平,他们一路见到的都是平民百姓逃亡的场景,许多人想法逃到京城去,一些从京城逃出来的百姓却说,京城现在到处抓壮丁,也不是好的去处,再往南部走,达掳已经打了过来,随时被战争包围。
平民百姓根本没有交通工具离开,所以,不少人还留在原地,祈祷神明降临。
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往东鹿的方向去,他们听闻神策军威武没人敢侵犯,都往东鹿迁移。
赵厉玄他们最终在梧青岚城驻扎。
顾小宁也趁机溜出去,青岚城可是他的出生地呢。
顾小宁出生在一座废弃的房子里,他离开这里之前已经七岁。
不过他住的地方以前都没有什么人,只有一户猎户,他离开的时候,猎户还在,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荒凉的山村之中,两座小小的草屋连在一起。
“大叔,还在家吗?”顾小宁背着不少的东西回来,如今他长得格外的精神和俊秀。
草屋里走出来一个大叔,大叔皮肤黝黑,那双眸子却十分淳朴干净,“哟,是小宁回来了。”
张大叔笑眯眯地看着顾小宁。
“你还认得我?”顾小宁离开的时候只有八岁。
“当然认得了。”
“来来来,快来大叔家坐一坐。”张大叔将顾小宁邀请过去。
顾小宁坐了下来,看着熟悉的木桌和地板,他小时候经常过来大叔家玩,对这地方很有感情,他甚至小的时候幻想过,大叔就是他爹。
但是大叔告诉他,他不是他的亲人,只是有人将他抱到这里来,给了一些钱,让大叔代为照顾,只是后来那人一直没有回来,大叔才将他一直养着。
“大叔,我想问问,我有亲人吗?”顾小宁问道,他对洛瑜长得很像自己十分在意。
张大叔沉思了一会,“小宁,你确实应当有亲人,给你看看,这是你小时候的襁褓,你的父亲——长得和你有几分像,他当时十分虚弱,将你交给我,就匆匆离去了,你的襁褓上面写着平安二字,从样式看,从图案上看,这小被子也只有一半,极有可能,把你放在小山村的人,还有着另外一个孩子,你也许有兄弟也不一定。”张大叔说道。
顾小宁走的时候,有些失魂落魄的,他小的时候经常幻想家人在身边,亲人对他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东西,后来加入了明月阁之后,对感情这种东西,淡漠了许多,再后来遇到了赵厉玄之后,赵厉玄占据了他所有的情感世界。
眼下听闻多了个兄弟,他心中多了些不明白的情感。
顾小宁被寻找回来的时候,赵厉玄简直被气疯了。
顾小宁是下午的时候失踪的,没有人发现他到底是怎么消失的,他只是留了一封信,就消失不见了。
“主子,我在这里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晚上回来。”简单明了,还有些潦草,看得出来写得十分着急。
要不是认得出这是顾小宁的字迹,赵厉玄还以为他被人抓走了。
现在随着他的军队越发强大,他的皇弟派出了越来越多的杀手前来刺杀他们,若是顾小宁被抓住了,只怕会惨遭毒手。
赵厉玄面色十分黑,“还没有消息吗?”
柳均跪在地上,“还没有小少爷的消息。”
“他到底是怎么出去的?”赵厉玄命人将顾小宁看得紧,正常情况下他都无法擅自离开。
“我们刚来这里,对房子还不熟悉,没有发现房子后面还有一道门。”柳均愧疚地说道,谁也没想到小少爷竟然会跑出去,这种事情已经很久没有发生了。
“派人继续暗中找。”赵厉玄说道。
今日,赵厉玄住的院子戒备,外围站满了守护的士兵。整个城镇都进驻了军队,百姓们战战兢兢地在房子里不敢出门,后来看到军队没有抢劫粮食,他们听闻是靖王殿下的军队,这才放心不少。
一个百姓出门,第二个百姓出门,越来越多的人知道靖王殿下是个英名的王爷,他的军队不会做出鱼肉百姓的事情,就放心下来,慢慢的,上街卖菜的,买菜的,都开始出门。
顾小宁回来的时候将襁褓也带回来。
他看了眼眼前高大的四合院,今日中午他趁机跑了出来,希望主子不要责怪。
顾小宁也有自己的烦恼,从前的他是明月阁的杀手,去哪里都来去自如,自从成为主子的、的情.人之后,行动就被限制了,他可是最厉害的杀手,主子为什么不稍微相信一下他呢。
顾小宁翻了个墙头回来。
刚落地,齐刷刷的二十名暗卫就盯着他。
“呵呵,不用这么热情地招待吧。”他的嘴角几乎挂不住。
“小少爷,王爷有请。”柳澄盯着顾小宁,生怕他再跑丢了。
顾小宁看着身后缀着的小尾巴,总觉得郁闷坏了,“我已经留过书信,说了会晚上回来的。”顾小宁有些愤愤不平,难道说,以后他都将失去自由了?
暗卫将顾小宁送到了赵厉玄面前,赵厉玄在饭厅等他。
顾小宁踱步进来,心中还不知道什么说辞,他进来就看到饭桌上摆满了他爱吃的菜色,看起来饭菜已经冷了,连烟都没冒一下,顾小宁还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他饿了。
“去哪里了?”赵厉玄坐在椅子上,神情颇为冷厉。
“就、出门逛逛。”顾小宁有些心虚,他只是回家看了一眼,着实不需要心虚的,但是,主子脸色一冷,他就觉得他做错了。
“要甩开暗卫?”赵厉玄又问道。
“只是没让他们发现,我很厉害的,能保护好自己。”顾小宁说道,他慢慢地踱步到赵厉玄身边,要是他敢跑出去,主子一定会立刻对他用家法的,之前他已经深有体会了。
“你知道我会担心吗?”赵厉玄坐在椅子上,面上看不出神色,一双眸子十分平静,里面却隐藏着风暴。
他站了起来,走到顾小宁面前。
“小宁。”赵厉玄。
“嗯?”
“恃宠而骄了。”那双眼眸没有多余的情绪。
顾小宁大惊失色。
“主子言重。”他立刻单膝跪地。
“你可知道私自离开有什么惩罚?”
顾小宁的脸色变得不好了,立刻想起当初在书房惨痛的经历,“能不能打个商量,等、等一年之后再还?”
赵厉玄忍不住轻笑,“你还能打商量呢?”
顾小宁总觉得很饿,前胸贴后背,“不如,先吃点东西?”那双水润的眼眸看起来有几分试探,也有几分惧意。他不怕主子真的生气,但是他拿不准现在这种看起来不温不怒,但实际上骨子里已经生气极了,在酝酿对付他的法子。
赵厉玄倒是想立刻对顾小宁用家法,但是现在听到顾小宁说出饿了的时候,心中对他的疼惜占据了所有。
“起来,先用膳,用完膳再执行家法。”
“难道就不能打个商量吗?我、我都怀孕了。”顾小宁吃惊地说道,天底下还有比他更惨的孕夫吗?
“怀孕了还能到处跑吗?”赵厉玄慢条斯理地道,他该怎么跟顾小宁说,他不是怀孕呢。
“呃?”
“有、有何不可。”顾小宁站了起来,松了口气,吃了饭有力气,折、折腾就折腾吧。
赵厉玄这才看见顾小宁放在背后的东西。
“什么来的。”他伸手去拿,看到红色的小被子,样式分明是小婴孩才用的。
“襁褓?你想养孩子。”赵厉玄实在没想到顾小宁竟然对孩子已经喜欢到这个地步,“不过是不是有些旧了?”看起来有些年月了。
“那是我小时候的襁褓。”已经很旧了,难道主子看不出来吗?
“你的?”
“那留下来,放在我们房间。”赵厉玄来了兴趣了,顾小宁的资料他调查过,他八岁加入明月阁,但是之前他在哪里出生,遇到什么人却调查不出来。大多数暗卫和杀手都是这样,他们很小就被招进来,根本记不得以前的事情。
第069章
“那我现在能吃东西了吗?”顾小宁小心翼翼地道。
“你当然能吃东西了。”赵厉玄淡淡地道,甚至嘴角还挂着笑容。
但是那笑容看得令人胆战心惊呀!顾小宁小心翼翼地坐在距离赵厉玄两个位置的地方。
“白管家,让人将饭菜热一热再端上来。”赵厉玄淡淡道,顾小宁的小动作他收在眼里,不过人就在他身边,他有时间慢慢收拾。
门外,白简进来后,看到小少爷没事,舒了一口气,果然,王爷最重视小少爷,哪里会舍得小少爷受苦,要知道,小少爷不见了之后,王爷可是命令军队全程戒严,暗卫全部出动,若是小少爷找不到,他们不敢想象王爷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顾小宁眼巴巴地看着进来了几个下人,他们低着头将饭菜端下去,他急忙说道:“就这样吃也没事呀。”他饿坏了,热不热也没关系呀。
“出去玩好玩吗?”赵厉玄问道。
顾小宁立刻坐直身体,眼神十分飘忽,“不好玩,我是去做正经事情的,主子,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顾小宁说道。洛瑜曾经刺杀过赵厉玄,而且对方极有可能是自己的同胞兄弟。
他的兄弟刺杀主子,他根本就不配继续留下来。顾小宁今日回来一直在做天人交战,大不了、大不了他离开明月阁离开王府,主子总不会将他杀了他。
赵厉玄难得的看见顾小宁露出为难的表情。
很快,白简将一碗羹汤端了上来。
“小少爷,先用这个吧,王爷特意命人一直热着的。”白简十分慈祥地看着他。
赵厉玄脸上有些挂不住,瞪了一眼白管家,白管家适时地退下去。
“主子你还没吃吗?”
“你先吃。”顾小宁馋得不行,但还是记挂着赵厉玄,将羹汤推到他的面前。
“没事,我不饿。”从中午知道顾小宁失踪之后,赵厉玄整个下午都没有做事情,他的思绪根本无法集中。
“那好吧。”顾小宁双眼放光地看向眼前的美食。
“你刚才说的事情是什么?”
差点忘记这一茬了!
顾小宁拉开椅子,缓缓地跪在地上,怀了孩子,他自然得小心点,他现在能不用轻功就不用轻功了,凡是对腹部有影响的事情,他都会小心再小心。
赵厉玄看着顾小宁,他有些不懂顾小宁为什么还要跪他,两人除了在床.上进行某些动作的时候,赵厉玄根本不会允许顾小宁再行礼,“起来。”他说道,那两道眼眉有几分不悦。
顾小宁没有起来,而是继续跪了下来,“不,我有件事情对不起王爷,想跟王爷坦白。”
赵厉玄看着顾小宁,顾小宁一直在他身边,他能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这么一想,倒多了几分兴趣。
“我今天回去了小时候长大的地方,找到了养大我的那户人家,也找到了小时候的襁褓,上次刺杀主子长得很像我的人——”顾小宁十分踌躇,“他极有可能是我的一母同胞的双生兄弟。”
顾小宁抬起了头,“主子,对不起。”像他这种身份其实已经不适合继续待在主子身边。
赵厉玄上前,弯下腰,将顾小宁圈起来,单手搂着他坐了下来。
“这种事情孤早已经猜出来了。”赵厉玄说道。
“那你不会怪我吗?”
“怪你做什么,小宁,人的出生无法选择,他虽然刺杀我,但只能说各为其主,若是将他抓住了,孤最多不杀他,将他关起来。”赵厉玄说道,这也是看在顾小宁的份上。
“主子真好。”顾小宁这一下心松了一口气,只要主子不责怪他就好。
顾宁喝了羹汤之后,很快,其他的饭菜也端了上来,赵厉玄看着顾小宁风卷残云的模样,给他夹了不少好吃的。
“不能再多吃了,再吃就胖了。”顾小宁说道,他最近都摸到肚子有些硬硬的。
“那就回去房间吧,说一说,你下午偷偷跑出去的事情。”赵厉玄将人给抱起来。
“但、但我给你留了口信呀。”顾小宁推了推,压根推不动,他极少见到主子习武,但是从上次他指导自己武功来看,主子的功夫应当也极为厉害。
想到这,顾小宁更心虚了,他感觉腿都有点软。
“不当面说就说明你不敢告诉孤,你也知道这种行为不可取,你还在辩驳,罪加一等。”
顾小宁立刻噤声,谁也不想罪名多起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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