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不再多说,一本正经的又低下头去看折子。
谢翎简直:???
陛下不说话,他只好出去外面用膳的地方用了点吃食,然后乖乖回来靠在软榻上。
也不是谢翎不自觉,但是陛下都说了可以休息,他要是不睡岂不是自作自受?一早上补课业他是真困了,要不是刚刚在面圣真的半点都坚持不下来。
王保沏完茶回来之后就看到谢公子居然坐在了陛下往常批折子累了休息的软榻上,这时候张了张口。
这可是皇帝睡的地方!
虽然软榻和龙椅的地位不同,但是陛下所用过的物品用具一般来说是不允许其他人触碰的,更何况睡了。
王保当即就要提醒谢公子,但是却被萧桓抬手止住了。
“不必。”
“让他睡吧。”
啊?
王保震惊了,王保愣住了。不过只是一瞬间他就回过神来。
“是。”目光目不斜视的略过谢公子,王保就跟没看到这僭越的一幕一样,把茶杯放在了桌上。
谢翎没看懂两人刚才的交流,不过陛下刚才也没制止他就放心的拉了一个绸缎垫子抱在了怀里。
外面秋老虎肆虐,炎热的天气下几只虫鸣声微微起伏,而殿内,穿着红衣的青年眸光微合,那双总是让他忍不住注视的眼睛总算是闭上了。
而对方脸上因为热意而起的薄红也终于在安静休息下来之后慢慢消退。
萧桓抿了抿唇,一口茶喝下去,看着这样的谢翎才稍微觉得……正常了点。
王保看不懂眼前的发展,不知道陛下叫谢公子睡在软榻上,这时候又在人家睡了之后忽然抬起头来看人家干嘛。
但是在御前做事最重要的就是口风紧,于是王保一动不动假装没看见。
谢翎睡的和昏迷一样,萧桓满意了,萧桓舒服了,抚了抚自己的心跳,觉得自己没问题的武帝继续批起了奏折来。
而谢翎……他也没想到自己在万年馆都能睡这么熟啊!比自己寝殿还要柔软的软榻简直叫他沾床即睡,谢翎记得自己刚穿来的时候别说是在武帝面前睡觉了,就是连写小说都写不出来,结果现在,要不是下午王保公公过来摇了摇他,谢翎都不知道自己居然睡了这么长时间。
王保手拿着拂尘,轻轻推了推谢公子。他本来是想要用手摇一摇的,但是刚抬起手就看到陛下忽然放下笔看了过来,福灵心至王保立刻改手为拂尘,将谢公子轻轻叫起来。
“谢公子醒醒,未时了,该去上课了。”
谢翎茫然地睁开眼,一时之间脑子还没有清醒,呆呆的盯着王公公看了半天。看的王保后脑勺发麻,总感觉陛下在盯着他一样。
脸上经过标准培训的笑脸也有点僵硬。
“谢公子,您清醒了吗?”别是还迷糊着吧。
系统生怕刚刚睡醒的谢翎又口出狂言犯事儿,这时候跟着外面的王保一起叫。经过一轮儿叫魂之后谢翎终于眨眼清醒了。
啊。
时间到了啊。
对面青年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王保才放下心来。好家伙,谢公子总算不直勾勾的盯着他了,吓死他了。
谢翎也不知道自己刚刚睡醒还有这个毛病,往常他都是盯着空气的,今天面前正好有人罢了。
萧桓冷哼了一声,心中微妙的有点不舒服。
这家伙不是倾慕朕吗?
盯着王保看什么?
谢翎不知道武帝又开始不高兴了,起来稍微收拾一下之后就看向了上首,试探着道:“多谢陛下赐……榻?”
谢翎本来是想要说赐座的,但是这明显不合适,嘴里打结了半天就改成了赐榻。说完之后诡异的居然也觉得有点尴尬。
好奇怪,只是在万年馆午睡了一会儿罢了,怎么搞的好像干了什么事儿了一样。
他偷偷望着陛下。
“那草民就走了?”
萧桓:……
走就走,告诉朕做什么?
“朕留你了?”
那当然没有。谢翎尴尬地笑了笑,还不是武帝最近这几天一直阴晴不定奇奇怪怪的吗,他这才走的时候多问了一句。
他也不知道这句话怎么又触碰到雷点了,这时候嘴上说着告退,迅速地溜了。
萧桓抽了抽嘴角,气极反笑。谢翎这副避如蛇蝎的样子以为他稀罕?
武帝面无表情继续批字,过了不知道有多久,就在王保以为今天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的时候,批完奏折的陛下忽然开口。
“朕难道很可怕?”
王保:……
您不是说您不在意吗?
怎么还记得啊?
王保表情古怪,第一次发觉自家陛下还挺……小心眼的。
不过陛下发问,无论如何都得回答。
“怎么会呢。”
“谢公子估计是着急上课罢了。毕竟郑大儒是陛下为谢公子请的老师,谢公子应当也是不想辜负陛下。”
这话说的十分中听。
萧桓眉梢微松了一瞬间,王保见状立刻讨巧道:“若不是真心敬慕陛下,谢公子也不会专门从宫外为陛下献上蜜饯了。”
王保本来是想要顺势拍一波龙屁,结果没想到这一拍又给拍到龙腿上了。萧桓一想到蜜饯,就想起他这几日不正常的事情,转头瞥了王保一眼。
王保:……
……
谢翎匆匆忙忙的去,又匆匆忙忙的回来。郑万云本来以为他今日状态不好,去面圣过来后大概更加疲惫,还想着给他一点时间休息一会儿。结果等到翻开面前的书册看了两页之后抬起头来却发现,他这弟子去了一中午不仅没有不舒服反而还容光焕发的,就像是刚刚睡了一觉一样,一扫早上的萎靡之气。
郑万云:……怎么可能。
万年馆又不是寝殿,哪儿来的睡觉的地方。就算是有,谢翎也不可能当着皇帝的面就那样睡啊。
郑万云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有些好笑,微微摇了摇头。
谢翎到了之后就看到老师正奇怪地看着自己,摸了摸脸,也没什么啊,怎么今天大家都这么看自己?
“系统,怎么回事啊?”
系统:……
“我怎么知道?”
郑万云回过神来:“可用过膳了?”
他担心谢翎去面圣没功夫吃饭,还特意叫内侍留了些糕点。
谢翎感动了,郑大儒别看着平时规规矩矩的,还挺有人情味的。他用膳倒是用了,只不过这种时候怎么能拒绝大儒的好意呢。
于是当着郑大儒的面,谢翎又吃了几块糕点,一直到喝了两杯茶,他才发觉郑大儒放在他身上的目光收了回去,终于开始上课起来。
郑大儒也是怕他下午的时候身体撑不住,这个年纪的青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若是耽误了就不好了。
怀着对谢翎瘦弱身板的莫名担心,他上完了一天的课程,不忘告诫:
“今日是事出有因才留了糕点,你平日里还是要多吃着正食才行。”
谢翎身量正常,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面容过于昳丽,总有种清瘦的感觉,郑大儒不得不多担忧了几分。他家里像他那么大的孩子没一个这么瘦弱的。
他说到这儿又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你今年是有二十了?”
郑大儒一直没有详细询问过谢翎的年龄,这时候才想起来。
谢翎也一直没怎么思索过,被郑大儒一问才仔细算了算。他穿越前刚刚二十,这具身体和他穿越前的各种数据几乎都一模一样,就连生日也没有差。他这一算才知道自己前段时间才过完生辰。
郑大儒见他点头,迟疑了一下。
“倒是一直未曾询问小谢,家里取了什么字?”
一般二十岁男子加冠,都是要行冠礼取字的,郑万云不知道定毅侯府内,这时候才出口询问。
谢翎:……
谢翎想了一下,自己好像还没有举办冠礼,也没有取字吧?
四目相对郑大儒这才明白,眉头就紧皱了起来,什么人家,居然连孩子的字都未曾取?
其实也不是,定毅侯当初未曾取字想的是若庶子能搏一搏天家富贵,到时候让陛下取字岂不是更好。
但是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现在是谢翎穿过来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其实是不明白没字有多不方便的。不过看郑大儒这么重视的样子,谢翎想着实在不行要不他自己给自己取一个字算了。
今晚回去就翻翻书页!
看出谢翎的心思,郑大儒身为老师,微微摇了摇头。
“你先等等,我晚上回去查查。”
知道谢翎没有字之后他本来是想要直接代谢翎取的,只是目前尚未请示陛下,他也不好擅自做主。
不过明天还是先去见一见陛下吧。
谢翎不知道老师想的,晚上回去之后倒是对这事儿有点印象。托这段时间天天补习的影响,就连他的住处都多了不少书。
晚上照例更新完,他看了眼天色,想着今天中午睡多了这会儿还睡不着,干脆起来从书架上搬了一本,记起老师说的事儿准备先参详参详。
烛光幽幽地照在窗户上,他打了个哈欠一边翻开一边和系统蛐蛐。
“你说我要取个什么类型的字好?”
系统:……你要不要这么随意啊?
毕竟一个字呢。
说到正事儿,它倒也难得的思索了会儿,只是一人一统都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一时之间还真蛐蛐不出什么好的来。
而且书里的虽然有几个字截出来很好听,但是又莫名的有点和谢翎性格不符。
谢翎一想到自己要叫什么和光之类的就头皮发麻,他压根儿没那么好的品格啊,凭空叫着简直脚趾扣地。
“算了。”
看了大半晚上,谢翎无语的合上书。
“实在不行让老师来吧。”这事儿就不是他干的。
定毅侯府谢翎是不想再扯上关系了,上一次定毅侯让人送的家书他都给武帝了,定毅侯要是知道了这时候不想生撕了他都好,怎么可能帮他取字。
谢翎抽了抽嘴角,把书扔到一边仰头躺倒。
……
第二天萧桓才知道谢翎没字的事情,他之前都没怎么注意过这件事,顿了一下,看向禀告的郑万云。
“郑博士怎么看?”
郑万云:“微臣想若是定毅侯府不管的话,这几日回去臣倒是可以想一想。”
毕竟他也算是谢翎的老师,小谢都二十了又不是没到年龄,不能让他科考的时候连个字都没有啊。
要是被人耻笑怎么办?
萧桓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却是不想让其他人来取谢翎的字。见郑万云这样开口,只是淡淡道:“这件事朕知道了。”
“你先回去吧。”
只是一件小事而已,郑万云有些疑惑陛下为何没有直接答应。不过看出陛下没有多说的意思,迟疑了一下还是先退下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谢翎正准备回去呢,就收到了陛下的传召。等到了主殿的时候就看到原本应该沐浴更衣的陛下这时候面前正放着一叠宣纸。
几张纸随意放在一边,谢翎正有些好奇,就听见武帝陛下道:“拿过去看看。”
谢翎疑惑上前,伸手拿起桌上的纸张,就看到墨迹刚刚干涸的纸上正用草书写着两个大字。
“春时。”
这是什么意思?
他边念边抬起头来,萧桓淡淡瞥了他一眼,像是这几日闲着没事干随意写的一样。
“听郑大儒说你还尚未取字,朕便随意想了一个。”
“觉得如何?”
亲眼看见陛下是如何回绝了郑大儒,又沉默着在书桌前站了一下午的王保:……
啊这,这是随意取的吗?
陛下不是思索了半天,写了一个又烧了一张,一直重复了一下午吗?怎么就和谢公子说这个?!
王保恨不得替陛下张嘴了,然而却没有胆子。
谢翎倒是没觉得随意什么的,听见这话后只有些惊讶陛下居然知道这件事,而且还代替老师给他取了。
“春时”这个字,他认真再看了一遍。
“陛下为什么会取这两个字?”谢翎有点奇怪,和他书上看的那些字有些不同。
萧桓神色不变,净了净手:“没有为什么,只是觉得春时正好。”
连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想到了这两个字,只是觉得春日明媚,在一岁之中时间最好,便写给了谢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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