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吗,这衣服?”
外面的内侍听到声音后微微躬身,隔着几道屏风的距离恭敬道:“谢公子,您放心洗,衣物早已经备好了。”
“就在您手边衣架那儿。”
谢翎转头一看,放衣服的架子那儿果然放了一个托盘,上面一套崭新的衣袍出现在了里面。淡淡的白玉色泽,看起来十分清爽舒适。
嗯?
他刚刚才来,衣服什么时候备好的?
内侍没有说陛下早就让人准备了,这时候悄然退下。
而外面,萧桓看了两页书,只是原本应该十分吸引他的兵书这时候却有些看不进去。
后殿与书房相隔不近,他耳边什么也听不见,只是心中就是莫名烦乱的厉害。这几日喝药好不容易平心静气,却陡然毫无用处。
萧桓闭着眼睛,强迫自己脑子里思索着匈奴那边的事情。
科考过后来年攻打匈奴便是重中之重,朝廷各项都要以此为主。之前的各种计划在脑子里一一浮现。这是这几日萧桓在心烦意乱时想出的唯一办法,将注意力都转移到攻打匈奴上去。
火气被转移,倒是有那么点儿用,叫他渐渐放松了些。
谢翎沐浴完出来之后就看到不远处的烛火还亮着,这么晚了武帝居然还在处理政事。
“真勤奋啊。”
他要是有这份努力干什么不行,要不说活该人家当皇帝呢。
谢翎忍不住感慨了句,目露敬佩。
系统看了眼,也很羡慕:“宿主要是有武帝一半的勤奋就好了。”
每天就三千字的更新就跟要了宿主的命一样,不拖延到晚上睡觉绝对不写,今天晚上的就还没开始。
“宿主……”
什么,他还没写吗?
谢翎心虚了一瞬,快速安抚系统。
“放心,我马上就写。”
“现在就写。”
反正他躺平在地上打地铺估计也睡不好,还是干脆写小说算了。
对于留在主殿这件事,谢翎以为武帝陛下就是这样安排的,只是等到他走到屏风后时却发现……没有地铺。
这要怎么住?
他看了眼旁边的内侍:“这位小哥,能不能麻烦给我抱两床被子来。”
啊?
内侍愣了一下,不知道谢公子要这个做什么,不过他随即也反应了过来。
陛下是要谢公子留在主殿,但是没说睡在哪儿,万一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呢,还是谨慎一点好。
内侍小哥还是出去抱了两床被子准备过去。只是在路过书房时,萧桓看了一眼,抬起眼来。
“抱着个做什么?”
内侍小声道:“回禀陛下,是谢公子要的。”
谢翎要的?
那家伙那么畏寒?
他顿了一下,没再说什么,内侍们这才把东西运过去。
等到谢翎收拾完把地铺打好之后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简直累的他腰酸背痛。
“行了,系统。”
“这样应该就舒服多了。”
系统欲言又止,总觉得武帝好像不是这个意思。但是看到宿主已经躺平在了地铺上,干脆就闭上了嘴。
谢翎还是第一次打地铺呢,这时候趴在被褥上呲牙咧嘴了一下,有些怀念自己在侧殿的软榻。
不过没办法,唉,陛下发话了还是忍一忍吧。
因为殿中实在安静,连个人说话的声音都没有,谢翎乱七八糟想了半天干脆就写起了小说来。
嗯,上次写到哪儿了。
哦对了,是入狱大理寺底层那儿。
思考了半天,他继续写——《三句话,让陛下为我神魂颠倒》
“楼主和成郡王一通对骂,这家伙果然是装疯卖傻,被楼主一顿凌厉输出给骂懵了,说从未见过像楼主这样粗俗之人。”
“呵呵,真是他见识短浅了,他可是不知道楼主当年在网络上以一敌百的战绩。”
谢翎轻咳了声,继续写,这时候却忽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嗯?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就看到陛下已经处理完政事了,正准备去沐浴。
微微嘈杂的声音陡然响起,谢翎偷偷摸摸走神了一瞬。
等等,等会儿陛下该不会是去他沐浴的那个浴池中洗澡吧?
这也太不好意思了,想想就有些不自在啊。谢翎摸了摸脸,嘶的一下发现果然热了。
系统:“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中药的时候你还和武帝共浴过?”
虽然是冷水吧,但是谁说不算呢。
“那没事了。”
谢翎点了点头一秒收回手表情正经起来。
啧,可惜隔着屏风看不到陛下的八块腹肌,只能想想了。
系统看着宿主馋了半天,一心二用的写完更新,这时候无语凝噎。
算了,也不是不知道他什么德行。
谢翎写了半天,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都更新了这么长时间了,谢翎觉得至少得有一个时辰吧,结果武帝陛下居然沐浴还没有出来。
洁癖沐浴都是要这么长时间吗?
还是武帝觉得之前的水不自然,叫宫人重新换了水所以才这么慢啊。
他打了个哈欠,刚想了一瞬就撑不住了,摇了摇头强行撑着眼皮把更新上传上去,让系统审核之后脑袋一点就倒在了枕头上。
系统:……这家伙,算了。
……
外面谢翎睡的天昏地暗,萧桓在浴池中闭目养神了半天,等的殿外王保都几乎站着打瞌睡了,才听到陛下的声音。
“倒杯茶来。”
王保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立刻过去倒了杯温茶放在托盘上,就听到陛下问。
“谢翎睡了吗?”
谢公子?他悄悄看了眼外面:“谢公子那会儿温习了会儿功课,现在刚刚睡下。”
王保不知道谢翎在写小说,还以为谢翎那会儿翻书盯着书本是在学习,这时候还有些感慨。
陛下和谢公子这也都太勤奋了吧。这都子时了居然还都在努力,一点儿也不困。
不过,王保悄悄打了个哈欠,下定结论:谢公子还是有些熬不过陛下的,毕竟现在陛下还醒着呢。
他心里嘀咕着,就见在池中泡了半天的陛下这才放下水杯,皱眉道:“朕知道了,出去吧。”
“哎。”
远处的脚步声悄无声息的离开,一直到王保走了之后萧桓才按了按额角。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为了躲谢翎而在外面这么长时间。
先是处理政事,此时又是在浴池之中等着。若是让外面的人知道肯定会觉得朕疯了。
萧桓神色莫名,脑海中拉扯着一边告诉他:朕是皇帝,朕躲什么,该回避的是谢翎。
另一边却道:是朕先允了他的。
他紧闭着眼睛,过了会儿后才从浴池中站起身来擦干头发换好衣服出来。
寝殿之中安安静静的,知道陛下夜中不喜欢人在殿内的内侍们在看到陛下出来之后就退下了。萧桓一直到走到后殿才听到殿内均匀的呼吸声。
那家伙睡的倒是熟,竟一点儿也不害怕。还是他笃定朕不会伤害他?
心中想着萧桓看过去,结果这一看,眉头就皱起来了。
谢翎这家伙居然睡在地上?森*晚*整*理谁做的?
他刚想责问内侍,忽然想起来刚刚殿内的人都已经退下了。此时面色微沉,看着睡的天昏地暗的人,忽然停下脚步。
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分明知道朕……不忍心。
是的,不忍心。刚刚在看到谢翎睡在地上的一瞬间,萧桓脑海中竟然诡异的浮现出了心软,甚至不经思考就起了怒意。
死死盯着地上的人看了会儿,萧桓沉默了半天,弯腰将人抱在了榻上。
谢翎睡的正舒服着,忽然就连人带被子的换了一个位置。他半梦半醒,在迷糊中睁开眼睛来,看到是武帝陛下后含糊的问了声安就瞌睡的又睡了过去。
萧桓还想着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不自在。朕主动叫他躺在龙榻上,多少有些叫这家伙得寸进尺。
结果下一刻,这家伙就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呼吸微微停滞了会儿,萧桓几乎一瞬间就脸色阴晴不定起来,恼羞成怒想要捏着这家伙的脸把人叫醒来。
只是他在伸出去手后又神色更加难看的收了回来。
亲眼看到武帝一系列举动的系统:……
难评,真的很难评。
它悄悄地把小说审核完,立刻就机智的自动关机,担心等会儿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事情。
萧桓到底还是没有再上榻。
他在深吸了口气挣扎了半天之后,干脆拉了张椅子坐在了另一边,他在行军之时什么艰苦的条件没有遇到过,坐着睡觉对他来说不是难事。此时眼神莫名地看了谢翎一眼,才准备入睡。
只是他原本以为折腾了半天很容易睡着,却在闭上眼睛之后发现自己没有丝毫睡意。
或许是刚才沐浴时喝的那杯茶引起的?
见实在没有睡意,再闭上眼睛也是浪费时间,萧桓睁开眼睛来便想着处理政务打发会儿时间。
结果刚一转头,对面谢翎头顶上的金字就又浮现了。
今天的小说又更新了出来。
算了,看小说吧,萧桓按了按眉心,看向新的文字。
“——楼主光荣的和成王成为了狱友。”
“楼主住右边,成王住左边的那种。”
“经过第一天的骂仗,成王已经不指望策反楼主了,不过这家伙还是有些不死心。”
眉头被缓缓皱了起来:怎么个不死心法?
本就因为失眠而暴躁的心情更加不悦,他冷笑一声,倒要看看成王还准备做什么。
“这家伙天天给楼主说武帝陛下的黑料,以此抹黑陛下在楼主心中的形象。”
“呵呵,楼主才不会信。”
萧桓:他有什么黑料可言,朕光明磊落御史可鉴,岂容他诋毁?
“比如,成王说,武帝陛下幼时大概是六岁吧,兴致勃勃地打了只雀鸟求见先帝,结果被先帝斥责过于粗鲁,回去之后连饭也没吃。”
“足足闭口不言了三日,听说还哭了呢。”
放肆,朕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哭?
不过萧桓微闭了闭眼,倒是想起来幼时这件事来:先帝崇尚以文治国,对骑马打猎这些事情都视为粗鄙。
当时在被斥责之后,他是怎么想的……?
萧桓回忆起了那天晚上,他想着:如果是是当权之人才能决定谁贵谁贱,那么他将来一定要当皇帝。
他心中一顿,这时候看向谢翎,却见这家伙果然被成郡王这句话给骗了。
“什么,哭了?!气死楼主了,这家伙居然敢拿这件事来嗤笑陛下,看楼主不一个馒头砸死他。“
“呜呜呜,幼年陛下好心疼,楼主好想穿越过去给陛下上刀山入火海啊。”
萧桓:……
上刀山入火海倒是不必了,不过这家伙……
积攒了一日的郁气平息下来,萧桓挑了挑眉忽然心情舒展:这家伙都愿意为朕去死了,就说朕怎么可能不如那只胖狗。
那只胖狗只是一只排遣寂寞的替代品而已。
看完今天的小说,萧桓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即使是一夜没睡倒也精神的很。
……
天色刚亮,外面的叫明声就响了起来,萧桓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就听到了屏风外的动静,不用想都知道是王保他们端着水进来了。
不过,他看了看谢翎,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椅子,为了避免这家伙被人攻讦,还是站起身来。
王保刚刚进来,就看到陛下已经起来了,此时甚至连衣服都换好了。
不过……陛下今日神色怎么看着有些疲惫?就连眼底好似都有些青色呢。
王保微微弯了弯腰,有些担忧:“陛下昨日可是没睡好?”
萧桓净手的动作顿了一下。
“尚可。”
有那么明显?他看了眼镜子,看见镜子里的人影后,皱了皱眉。
“去拿条热帕子来。”
“是,陛下。”
王保转身去准备了条温热的帕子,就看到陛下面无表情的敷在了眼下,等到眼底的痕迹稍淡了些后才转身去上朝。
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谢翎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等到今天早上一睁眼的时候还吓懵了。
等等,他现在是在……哪儿啊?
他不是昨晚睡着的时候还在地上打地铺吗,怎么一睁眼就跑到了龙榻上?
难道是有人在暗害他?
谢翎咽了咽口水,想起系统来。
“统子,昨晚怎么回事?”
他该不会是梦游了吧?谢翎都要哭了,睡龙榻可是大罪啊,但凡陛下多想一下都以为他是要觊觎帝位打算谋逆。
听到宿主傻了的声音,系统抽了抽嘴角无语道:“放心,算不上谋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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