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了解魏澄晏是什么样的人，小心眼，有仇必报。
她没有忘记魏澄晏让她下毒害吕归雁的事。
“你……
你今天这样，是因为世子？”
林枫还是想亲耳听到吕归雁自己说出。
吕归雁缓缓摇头，双眸饱含泪珠。
“不是，全是我自己的原因，跟世子无关。”
这回答让林枫再次感到难受，心中对魏澄晏欺凌弱小定下结论。
可她又不能得罪魏澄晏，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那你今天来是想做什么？”
吕归雁望着外面漂泊大雨，良久后开口：“我想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样。”
“外面没什么好的，跟宅院一样。”
吕归雁泪水无声落下，鼻子眼睛已经哭红，哀鸣悲戚说：“我小时候只能去两个地方，一是家里，二是田间。
后来进了平阳侯府，就只能一直待在府里，好不容易出府还要被人非议教训。
从来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样，我觉得自己就是被困在笼子里麻雀。”
这番话让林枫一阵动容，曾几何时，她也是吕归雁这种想法。
“外面真的不好，在府里有世子关照你。”
听到世子，吕归雁脸色变成恐慌，她这反应让林枫更加做实了魏澄晏对吕归雁不好，立马改口说：“在府里你吃穿不愁，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不好吗？”
吕归雁梗着脖子反问：“如果你不是医者，而是被困在大宅院的女人，你会依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好吗？”
“我……”
林枫曾经也追求自由，可是世人告诉她。
她在医学方面有天赋，是为医学而生，告诉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不能浪费自己的天赋。
于是她没日没夜看医书，治病救人。
当她一个人时，她知道自己是不喜欢医学，她喜欢字画、喜欢舞剑，喜欢去看万里河山。
但她不能舍弃医者身份，她知道自己的双手可以拯救很多病人。
她的手不再是自己的手，而是千千万万被病魔折磨的患者。
所以当面对吕归雁反问时，林枫沉默了。
如果她不是医者，那她……
回去追求所想。
大堂内，两人四目相对，无言以对。
不知过了多久，吕归雁才继续开口。
“我们一生面临太多选择，其实无论怎样选都不会如意，我们能做的就是当下选择时是按照自己的心意。”
林枫哽咽难言，那只有在夜晚才会麻木不仁的心态席卷而来，让她身心俱疲。
“你想……
离开？”
吕归雁轻轻点头，“林枫，你可以帮我吗？”
“我…我该怎么……
帮你？”
对于吕归雁，林枫是很同情她，想到吕归雁跟魏澄晏关系，她害怕魏澄晏会受不了，所以她很犹豫。
吕归雁似乎找到救命稻草那般，空洞双目一下明亮起来，凑到林枫耳边低语。
林枫听后神色聚变，“你确定要这样做？”
“嗯！只有这样我才能离开平阳侯府。”
林枫惊魂未定，不知该不该答应吕归雁求情。
“林枫，我知道你和魏澄晏是好友。
我原本是不该求助你，可是我在京城真的没有朋友。
表姐她对我只是利用，不会管我死活，我没有其他办法了。”
吕归雁声泪俱下，哭得梨花带雨，句句恳切渴求，让人不忍心拒绝。
“我理解你，可是我真的……
不敢。”
“只要你不告诉别人，就没人知道。
林枫，我求求你了。
在这偌大的京城里，我只能指望你了。”
这话说得让林枫根本没法拒绝，她只好艰难点点头。
从自己房内木柜暗格中拿出一瓶黑色小罐子，郑重其事交到吕归雁手中，对她千叮万嘱，没到时间就不能用此药。
吕归雁来此目的达到，心情瞬间变好。
雨过天晴，吕归雁哼着轻快的小调进了南康坊。
接待她的人是上次那位白发苍苍老头，他见来人是吕归雁，立马殷勤起来。
“姑娘，你又来了啊！”
吕归雁拿出一叠钱，这是她把家里所有值钱首饰都典卖所得，一共五百两。
她拿出二百两放在老头面前，在老头疑惑时又拿出刚才林枫给她的罐子。
“姑娘这是？”
“这瓶子东西你先研究，我要一副跟吃了这瓶子里一模一样药效，但能让大夫把脉看不出是假死的药。”
老头对此迷惑了，他拿来药在鼻尖嗅了嗅，又用小勺把药膏挖出来放进笼子里小白鼠的食物中。
“这药已经是最接近死状态的药，姑娘，你这样是在为难我们南康坊。”
吕归雁微微一笑，“我相信你们可以，三天时间是否可以做出？”
“这个……”
老头本想解决，想到帘子后面那人，“姑娘请稍等一下。”
“好。”
老头离开后，吕归雁打量起南康坊装束。
外面破破烂烂，里面也是同样如此，统一是黄色装饰，门帘是几件破烂布缝制而成，杂乱无章的柜台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药。
两旁则是各式各样的笼子，里面有白鼠、蛇、甚至还有青蛙，除了有三只白鼠活着，其他都死了，有些还在腐烂。
凑近一闻，没有腐烂味道，反而还有一股奇特清香。
在低头查看时，无意间看到那破烂帘子后面有四只脚。
起初她本来不在意，但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见她们在帘子后一直停留，好奇心驱使吕归雁上前。
悄悄来到帘子旁边，侧身倾听。
是刚才那老头和一位姑娘再说话，越听越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
定晴想了一会儿，这不是胥横秋的声音嘛！她怎么会在这里？听起来南康坊白发老头对她毕恭毕敬，她难道……
就在吕归雁思索间，破旧的帘子忽然被掀开。
吕归雁看到里面那人的确是胥横秋。
完了，她要是知道的话，林枫就会知道，林枫知道按照她的性格肯定是要跟魏澄晏说。
那计划才开始就失败！吕归雁胆颤心惊，尴尬地朝胥横秋打招呼。
“这么巧啊。”
老头识趣退下。
胥横秋神情从容不迫，对她到来并不惊讶，似乎已经料想到此事发生。
“我在等你。”
“等……
我做什么？”
吕归雁懵了。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吕归雁整个人凌乱了，“你不是胥横秋？”
“我是。”
“那你干嘛问我认不认识你？”
胥横秋：“……”
吕归雁现在担心的是自己计划，完全没有深究胥横秋话中意思。
……
另一边，平阳侯府兰馨院。
碧玉遣退下人，屋里只剩下她跟吕兰依。
碧玉小心翼翼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低声细语说：“此毒名为一夜眠，这是霞玉托人好不容易弄到的东西。
无色无味，吃了之后不会马上发作，是要等入睡后发作药效，让人在睡梦中不知不觉死去。”
吕兰依内心七上八下，害自己家人命的事她是第一次做，内心深处是非常害怕。
“吃了她会疼吗？”
“不会，她会毫无知觉死去，京城顶尖的大夫也无法察觉此毒。”
“霞玉她会不会出卖我们？”
碧玉信心满满，“不会，这药是霞玉弄来，她们院如果出卖我们，她们也会被牵连。”
这就是为什么碧玉一定非要霞玉去弄药的原因，要把君兰院的人拉下水，大家一起待在水里才安全。
“那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吕兰依心里惴惴不安。
碧玉轻言安慰：“夫人，别为吕归雁那样的人难过，她是什么低贱身份，根本不值得你为她伤心。
她这三年吃香喝辣全是因为你的恩赐，让她死是还你恩情。”
“我……”
吕兰依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碧玉却是目光狠辣阴毒，对吕兰依循循善诱。
“夫人，你若是后悔也行，但君兰院的人就不会放过我们。
小檀的死，把我们两院牵扯在一起。
吕归雁与小檀还算亲厚，她肯定是会追查此事。
如果她不死，那死的就是我们。”
尽管吕兰依害怕，可为了自保，她没有选择。
“说起小檀关系，紫玉跟小檀关系也不错，她会不会和表妹联合？”
“不会，紫玉认定小檀是死于意外，而且她跟小檀关系其实一般。”
可吕兰依还是不放心。
“紫玉在侯府没家人，要不把她……”
碧玉明白吕兰依意思，留在侯府终归是隐患。
“那我们端午就借……”
窗外的紫玉捂住娇嫩红唇，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听到的一切。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说，她们还要赶尽杀绝。
紫玉咬紧牙关，怕哭出声被她们听到。
麻木的双腿站在此处，让其无法离开，只能轻轻靠在墙上，泪水无声无息滑落。
大概一刻钟后，屋内对话停止，兰馨院恢复正常。
紫玉临水照镜，看着那双哭红的双眼，暗自忏悔：小檀，对不起，如果不是我的话，她们就什么都不会知道，都怪我。
你的死全都怪我多嘴，若不是我，你现在肯定还活着。
小檀，对不起、对不起……
临近天黑，吕归雁终于回到平阳侯府，光彩照人，手里拿着糕点。
回到暮合院后，吕归雁把糕点扔给杨巧，见到紫玉双眼泛红，明白对方哭过。
吕归雁把买来糕点分给紫玉，紫玉没有接下，而是拿了一点放在嘴里，细细品味。
“天香园的百合酥是京城一绝，去店里的人络绎不绝。
有次小檀攒了好久的钱，排队两个时辰才买到，她拿回来第一块就是给我。”
吕归雁不知道这渊源，这东西是胥横秋给她。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紫玉眼中布满泪水，“九姨娘，你想知道为什么小檀搬到暮合院就魂不守舍吗？”
吕归雁环顾四周，确定院中除了杨巧外就没有其他人。
“因为什么？”
请假条
最近阳了，实在无法码字，请假一天，后面会补上
第93章 咒印疼痛、一线生机
夜深阑静，杨巧为了练自己胆子，今夜选择一个人睡一间房。
住在主屋的吕归雁因头疼原因导致无法入眠。
无奈起身去拿医药箱，翻找里面是否有治疗头疼的药。
因为白天杨巧收拾了房间，她在房里找了半天，没有找到药箱在哪儿。
头传来剧烈疼痛，脑袋像是要被一分为二，痛的她眼泪都出来了。
与此同时，腹部也传来疼痛。
她猛然意识到，这头疼不是生病了，而是许久没有发作的青璃赤火咒印。
下午回来后和紫玉交谈一番，让她脑子一片混乱无措，就在她想安静时，素然总是跳出来烦她。
为了让心静下来，吕归雁强制让素然休息。
素然进入休眠，那青璃赤火就无法被压制。
关于压制青璃赤火咒印这点，吕归雁弄错了一点。
青璃赤火并不是许久没有发作，而是经常发作。
因有素然原因，才让她察觉不到，产生很久没有发作的错觉。
吕归雁头痛欲裂，腹部疼痛蔓延至五脏六腑，心脏在剧烈加速跳动，仿佛下一刻就会裂开。
她整个人趴在地上，无意看见药箱被放床下，她艰难地从床底把药箱拿出，手抖如筛糠。
啪嗒！拿到的止疼药因为手抖原因，赫然跌落在地，顺着滚动方向看去，停在屋内西南角阴暗处。
吕归雁脸上挂满晶莹的水珠，分不清是疼出的汗还是夺眶而出的泪水。
此刻她的身体像是置身在千刀万剐中，干涩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只能一点一点爬向暗处。
一刻钟后，吕归雁汗如雨下大口喘气靠在墙上，地上的药随意散落。
现在疼痛没有刚才强烈，但脑袋那锥心的痛还是没有散去。
她使劲揉太阳穴，企图用此来减轻脑袋的疼。
两处太阳穴揉红，疼痛减去了一分。
吕归雁浑身颤栗，绝望地睁开双眸，一束月光落在她的手上，掌心是密密麻麻的指甲月牙印。
这次青璃赤火发作不似以前那般，来的快去的也快。
这次疼痛很久都没有消退，她唤出素然压制都不能快速减轻。
【素然，我如果完不成任务，青璃赤火会让我死吗？】【咒印不会让你死，但会让你生不如死。
每一次发作都会加大前次效果，选择留下来的人没有能逃过它，最后都选择了自我了结，或者生病早逝。
】【所以我其实没有选择权利。
】【是的，各个时空需要秩序，我们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人，没有办法打破秩序，能做的只有遵从。
】【原以为我就算完不成任务，也可以多偷生几十年，原来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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