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本意只是为了还人情,上次情期成誉帮他,这次他又帮成誉,他们之间彻底两清,哪里会有下次。
想是这么想,可云亭还是忍不住继续抚摸成誉挺拔的鼻梁,最后指尖停在接过无数次吻的嘴唇上。
成誉的嘴唇生得很好看,不过分的薄也不厚,健康的淡粉唇色,摸起来软软的像果冻,可他的吻却没有这样柔软,攻击力强得招架不住。
卧室里拉着严严实实的窗帘,门窗也是紧闭的,被子盖在身上在私密空间里形成又一个私密。
没有外界的吵闹,更无人打扰,云亭躲在这里,某些想法轻叩心门。
他盯着成誉的嘴唇,指尖在嘴角反复轻扫,不知不觉间呼吸间已经交缠在一起,距离自己的手指只有毫米之距。
云亭像个做坏事的人,小心翼翼,抬眸看成誉一眼,确定他熟睡着没有苏醒迹象,那点微末距离变成负值,飞快蹭过少年嘴角,然后往后推了推,心跳如鼓,脸颊蔓上热气。
他装睡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悄咪咪睁开一只眼,见成誉依旧沉睡着才放了心,又试探着伸手去摸他的浓密笔直的眼睫。
成誉是属于浓颜系的人,星眉剑目,明眸皓齿,立体的眉骨加重了五官的深邃,下颌锋利棱角分明,其实这样闭眼无表情的时候会有很强的距离感,甚至是冷漠。
这三天没时间仔细梳洗打扮,成誉的下巴冒出一片胡茬,昨天就有了,经过一天又长了些,几个小时前还热衷剐蹭,陌生的粗粝云亭的鼻息变好几个调。
偏偏成誉以此为乐,云亭越是抗拒,他越是乐此不疲。
火热的记忆让云亭的脸更热一些,仗着成誉醒不过来,用力揪他的脸和耳朵,又去扯他乱糟糟的头发。
小混蛋。
蓦地,成誉动了动,像是感觉到不舒服,皱着眉头把脸埋在枕头里蹭着,眼珠转了转。
云亭一惊,赶紧收回手,心脏跳得很快。
他腰间的手收紧些,把他更为紧密地搂着,少年的脸埋云胸膛,嘴里含糊不清说着什么。
鸡窝似的头发扫着云亭下巴,他凑近想听清成誉嘴里的话,在一阵嘟囔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别走……不要走。”
成誉把云亭抱得特别紧,似乎做着不好的梦,语句颠三倒四,透着急切慌乱。
云亭被铁钳似的手臂勒得呼吸不畅,也知道这是易感期结束后alpha最为脆弱敏感的时候,轻拍着成誉的后背,哄小孩似的释放信息素。
清凉的薄荷带着艾草的幽苦裹挟着成誉,果然驱散成誉的不安,慢慢安静下来,但抱着他的力度没松,脸依旧埋在胸膛寻求安慰。
虽然云亭是被抱的那个,但他心里涌起难以言喻的饱胀感。
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降临。
自从五年前开始,他一直是需要被别人照顾的角色,父母、护工,还有一段时间坐在轮椅上的时候,不论是在家还是外出,大家把他放在弱势群体的位子上,哪怕现在已经恢复,过着和以前无差别的生活,可父母过分的关切和担忧其实是很重的压力。
不仅受伤还变成一个不算健全的omega,在过去无数个长夜中,云亭不止一次在想,不论恢复成什么样子,别人心里都是脆弱、需要保护的角色。
所以他急于求成,想要尽快让别人看到自己,用最快的速度以新的身份在舞蹈圈站稳脚跟。
云亭骨子里仍是曾经那个争强好胜的beta,他至今也没适应omega的身份,若有若无的信息素和间隔一年甚至更久的情期都让他没有真实感。
直到现在。
薄荷香味不再寡淡得几乎闻不出来,而是馥郁清爽的和艾草交织在一起,那不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而是成了化解成誉情热的关键,更是让成誉加重想拥有他的冲动。
抛开舞蹈,云亭头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是可以被需要的,是那么一个人渴求他的信息素,更渴求自己这个人。
渴求到在梦里都舍不得放他离开的程度。
云亭心绪波动得厉害,眨了眨眼将水汽带走,微微低头,下巴抵在成誉的头发上,顾不身上干掉黏腻,就着相拥的姿势闭眼陪成誉入睡。
这三天他的体力消耗也很大,闭眼就睡过去,等再次醒来房间不再昏沉,窗帘和窗户已经打开,天色灰蒙蒙的,积着厚厚的云。
云亭睡眼惺忪,揉了揉眼,身旁的人凑过来,像只黏人狗一样抱着他。
“醒了?饿不饿?我做了点东西,垫垫吧。”
云亭咽了咽嗓子,干哑开口:“喝水。”
成誉早就准备着的,扶着云亭坐起来,刚起一半就听到吸气,顿时内疚道:“对不起啊,我……我,我实在太……”
云亭口渴得不行,没工夫听他检讨,拿着杯子猛喝大半杯,吞咽跟不上溢出来好些,又呛得直咳嗽。
“慢点,别着急。”成誉帮他拍背。
一杯水下肚,云亭稍稍缓过来些,用手背擦了擦下巴,感受成誉的腿也缠上来,推了推他,“你睡好?”
成誉吃饱喝足,嘴角的弧度放不下来,嗓音带着事后的沙哑和餍足,不好意思地看云亭一眼,嗯了一声。
“……”
易感期已经结束,他们没有理由继续以这样亲密的姿态在床上待下去,云亭掀被子下床,被成誉摁着不让走。
“我要洗澡。”云亭无奈道。
“再躺会儿,”成誉抱着人不放,依赖又亲昵,“后天我就要开始训练了,到时候和你见面的机会又少了。”
云亭动弹不得,对成誉的信息素同样有些依赖,毕竟他们一起度过易感期和情期,信息素是抛开理智最直白的反馈。
可冲动已然结束,这三天的亲密犹如昙花梦境,如今梦醒,自然得面对现实。
但什么现实?
真实发生的事情是现实,眼前的现实是他躺在成誉的床上,两个人不着寸缕地挨在一起,而他对成誉的温热的怀抱产生留恋。
云亭下不了床,被成誉缠着不放还是不想下去已经不重要,等他过会神已经被摁着吻了好一会儿,呼吸相缠,舌尖勾挑,胳膊圈着对方脖子,分不清主动还是被动多。
他发出抗拒的黏糊鼻音,双手抵着越发靠拢的胸膛,匆匆转开脸,分开的唇瓣牵出水痕,“你别——!”
“易感期,”成誉凑过来黏糊糊继续吻着,含糊不清道,“理解一下。”
吻不断落在眼皮和脸颊,耳朵也不放过,云亭受不住,呼吸急促,“你易感期已经结束了!”
“没结束,还有一点儿,”成誉说,“亲一亲,亲亲就好了,不做别的。”
云亭从来没听过易感期结束了还有残留的,这小混蛋连借口都懒得找了。
“别亲了。”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松动,“起开。”
成誉不亲了,却仍抱着人不放手,在又用胡子去剐蹭云亭的脸和脖子,最后去蹭胸膛。
云亭神经一跳,猛地抓着成誉的头发,“成誉!”
许是在床上,许是才做过亲密事,又许是他们都没洗澡身上留着对方痕迹。
乖巧听话的少年一点不怕,见云亭脸色变了勾唇一笑,抱着翻身平躺,让云亭在自己身上趴着,望着耳垂发红的omega,眼里是炽热直白的欢喜。
“云老师。”
云亭神色更别扭一点,闭口不言。
“云老师,云老师?”成誉锲而不舍喊着,最后又去亲他的脸,连名带姓,“云亭?”
云亭拗不过,“干什么?”
成誉望着他,“我好喜欢你啊。”
“……”云亭不是第一次听他表白,可此刻看着如浩瀚银河一般的漆黑双眸,心脏就这么漏了一拍。
成誉抱着云亭,温存的吻持续密集地落在他的额头和脸,不带欲念冲动,是温柔又热情的欢喜,嘴里反复说着喜欢,是告白也是喃喃自语。
云亭插不上话,被动依偎在少年怀里,这一句句告白宛如文火慢煮的糖浆,他心房泡在其中咕噜噜冒着泡,甜味穿过门锁进入心室,炙热的甜蜜将他冲击的不知所以。
天平倾斜,镇定瓦解。
厚厚的积云渐渐散去,阳光从缝隙中落下,而云亭陷在成誉的吻里,余光瞥到窗外,枫叶正红,银杏金黄,正是深秋意浓。
他意识到,原来秋天真的是收获。?
◇ 第50章 |递上台阶
云亭念叨三天洗澡,终于在成誉易感期结束时身体触碰到热水。
他站在不算宽敞的浴室里,水流漫过满是吻痕的身体,旁边是成誉洗漱刷牙的动静,与他只有一层薄帘的距离。
“云老师,你洗好了吗?”成誉问,“我去做饭的时候你就在洗,这都半小时了。晕倒了吗?我瞧瞧?”
他伸手碰帘子,云亭眼疾手快拉住,“快好了。”
热水把皮肤冲得很红,但他喜欢被热水冲刷的感觉,被暖烘烘簇拥着,水流清洗身体每寸地方,不用沾染世事凡尘。
成誉见他攥紧帘子的手,无声勾唇,“我在外面等你,十分钟内不出来我看我真的要来抱你出去了。”
洗手间的门合上,听着成誉远去的脚步,云亭松了口气。
在床上坦诚相见是一回事,下了床他做不到坦然,
成誉的易感期结束,他们关系也回归泾渭分明不再有纠缠才是最佳,云亭想到一会儿要说的事情,那点缠绵后的轻松跟着水流走。
本来是打算三天前好好谈谈,可谁曾想正碰到成誉的易感期。
有了更亲密的接触后提起,更像是达到目的后不留情一脚踢开划清界限。
不管云亭怎么在浴室里拖延时间,始终要出去面对现实,他们这段关系源于利用和利益,唯一没料到的是成誉对他的感情。
这三天的纠缠在脑子里反复循环,成誉的吻和拥抱那样鲜明生动,眼睛里的深情和欲念令他手足无措,所有感官皆散,唯有胸膛里越来越快的心跳。
云亭眼睛进水刺痛,闭了闭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成誉再来敲门,无法拖延只能穿着衣服出去。
来时的衣服被成誉洗干净烘干,衣服上的薄荷气味很浓,不知是他没贴阻隔贴还是洗衣液的味道。
云亭在浴室里待了四十分钟,出去时桌上摆着成誉做的饭,很简单的家常菜,青椒牛肉丝、白灼菜心,再有一个白水煮虾。
成誉招呼云亭坐下,把碗筷递给他便开始剥虾,“你多吃点,这几天辛苦了。”
“……”云亭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深入,可想到这三天他是怎么折腾自己的,没忍住反问:“那我叫你停下怎么不停?”
成誉穿上衣服衣冠楚楚后脸皮也薄起来,俊俏的小脸红扑扑的,纯情又羞赧,不好意思地看云亭一眼,“那种时候……我怎么控制得住。”
“……”云亭想到自己情期里渴求alpha信息素的劲儿,没什么资格说别人。
一只剥完整干净的虾蘸着酱汁放进碗里,成誉说,“尝尝,新鲜的。”
虾肉质地鲜嫩,果然是新鲜的,酱汁里面放了小米椒,但只有一点味道,完全在云亭的承受范围。
成誉问:“好吃吗?”
“嗯,”云亭慢吞吞嚼着,“好吃,我很喜欢。”
成誉听见云亭说喜欢,肉眼可见开心,一个接一个剥,“特意给你买的,多补充蛋白质。”
云亭碗里堆满了,“你别给我剥了,自己也吃。”
“你吃吧,”成誉笑道,“以后我们各自忙起来,这种机会恐怕是没有了。”
云亭迟一顿,嘴里的东西瞬间没了滋味,“你……知道了。”
“我不知道,但多少能猜到,而且这段时间的流言讨论的不全是我。”成誉神色自若,笑意真诚没有半点伪装,“考虑好了吗?去哪里?”
“想是想好了,”云亭咽下虾,有些接不住成誉干净的目光,“应该是慕宸舞团。”
成誉又剥好一只虾放云亭碗里,“这个舞团和飞天差不多,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算得上中等,其实我也觉得你现在不应该去星河这种拔尖儿团队,资历老的前辈太多了,仗着经验丰富肯定不会给你好的机会,叫你过去是安心让你当编舞还是别的目的尚未可知,小舞团安全一些,你有实力他们就会用你。”
“哦对了,”他擦手起身,在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资料袋递给他,“这些是各个舞团的资料,你空了看看,了解透彻一些总没问题。”
云亭接过来,是沉甸甸的一份,里面记载大大小小舞团的详细情况,背景、老板、负责人还精确到股东,每个舞团重点培养什么,主要风格以及历年来的巡演、参赛者最好的成绩、有多少个世界冠军、全国冠军。
他翻了几页,有批注痕迹,手写一些资料上不完整的内容。
厚厚几十页,零零碎碎的批注,全是成誉的细心和心意。
云亭觉得这份资料压在心头,陌生的酸痛从心脏蔓延,宛如打翻柠檬汁,酸中带苦,滋味难言。
“你……”他咽了咽嗓,“是怎么搞到这些的?”
“幸亏我有个好姐姐,”成誉笑道,“否则在你面撑不了能干。”
“我以为你会不高兴。”云亭瞧着少年始终带笑的脸,心里沉沉的。
甚至他没想好怎么说,成誉便把台阶送过来,丝毫不让他为难。
细致沉稳得完全不像十八岁,云亭有些招架不住这样无条件的好。
没提这事儿时不知怎么开口,挑明说开之后成誉的种种反应并未让他松口气,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碗里再放进一块虾肉,成誉脸上的笑淡了些,唇角仍勾着的,“说实话,我很舍不得的,我希望你一直做我的编舞老师,想你待在我身边陪着我走后面的路。云老师,我是有了你才有今天的,外界说我大器晚成、厚积薄发,以前的忽略和不屑全变成今天的夸赞和褒奖。”
“但我知道不是,如果没有你,我觉得即便自己二十岁或者三十岁都是一样的。”成誉的笑消失在言语之间,神色并不沉重,“我是有害怕的,担心没有你在我身边,我会不会再次回到原来的位置,这段时间的努力付出像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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