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舍不得你了。”沈锦钰矢口否认,轻哼一声,“我巴不得你走呢,你走了可没人管我了。我这么优秀,我爸又是董事,难不成找不到适合我的编舞老师吗?”
云亭笑了笑,没说什么,把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她。
“……”狠话刚放就收礼物,沈锦钰不太自在,一时没接,斜眼瞧着,“这什么?临别礼?”
云亭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语调就觉得好笑,“你生日不是下周?下周我不一定有时间,所以提前给你。”
沈锦钰怔怔的,“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想知道的话自然能知道,”云亭把盒子放她手里,“我不太清楚你的爱好,选一个我觉得适合你的。”
沈锦钰解开丝带,看到盒子上印着的奢侈品logo正是她常买的牌子,里面是一条铂金链条,上面挂着一圈儿精致的小钻和一个小小的跳舞女孩儿。
“你的脚腕很漂亮。”云亭温声说,“很适合戴这个。”
沈锦钰垂着眸,眼睫挡住神色,沉默片刻后再抬头神色又是惯有的桀骜,“行吧,礼物我很喜欢,谢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云亭揶揄:“不是不听吗?”
沈大小姐颐指气使,“我现在想听了!”
“如果你实在舍不得我——”云亭故意顿了顿,见沈锦钰没有反驳,继续道,“可以来国家剧院,我一样做你的编舞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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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试一共分为三轮,一面、二面和终面,云亭去一面的时候人特别多,他们或坐或站零散遍布在大厅里,少说也有五十多位。
面试官一共五位,三男两女,在会议桌后一字排开,名牌立于桌前,面试官的名字清晰可见。
对于这次的考试,云亭做了充分准备,一面不难,讲述自己的经历、对艺术的理解以及自身对舞蹈的看法,他在国外待了五年,英语更是小菜一碟的事情。
但面试官并没有一上来问他的经历,而是其他问题全部结束后,其中一个男人才提出消失五年这件事。
云亭在圈内算半个公众人物,短短一年获得的成绩未必没有世界冠军头衔亮眼———经他之手让沉寂多年的选手一举成为世界第二,两次巡演大获成功,成为圈内美谈。
最重要的是他只有二十三岁,中间还有五年空白。
“当初你选择在最辉煌的时候销声匿迹,如今以编舞的身份报考国家剧院,”面试官看着云亭的履历,目光有审视也有好奇,“相信你自己也清楚外面对你的猜测,你一直不做回应,不知道今天能否给我们一个答案?还有,你的性别一栏为什么是空白?”
白衬衫包裹着云亭清瘦的身体,五年未跳舞但依旧保持着挺拔漂亮的体型,面容洁净白皙,平静的神色下带着些坦然,“我一早知道面试回问自身经历,所以特意为自己留一年的时间做准备。哪怕我做好坦白一切,可听到这个问题心里还是会咯噔一下。”
他笑了笑,“但您不问的话我更坐立不安。”
面试官:“那你现在可以说了吗?当然,你可以选择不说,但我们不希望听到谎话。”
云亭的目光扫过五人,喉结滚了滚,清悦的嗓音缓缓开口:“因为五年前我出了一场车祸,生命垂危在ICU里抢救好长一段时间才勉强保住性命。至于性别是空白,因为我现在不是外界所知的beta,而是omega。”
五位面试官不约而同睁大眼,即便有专业素养也被这个真相震惊了。
云亭出车祸不值得意外,若是他能跳,以他的天赋不会愿意退于幕后,这一点早是心照不宣的事实。
但没有人能到云亭居然变成了oemga。
oemga是仅次于alpha的存在,和alpha一样拥有腺体,有beta不能及的体能和性别优势,从某方面讲omega是比alpha更强、更重要的群体,他们肩负繁衍重担,只是现在数量庞大起来不被重视。
但云亭这个omega身份又与普通omega不同,并非胚胎里的优秀基因,即便现在植入腺体的手术非常成熟,先天和后天也是有区别的,更别说他是在重伤时被赋予的。
外界猜测许久的事实,云亭只用三言两语说完所有,好一会儿面试官们才从惊愕中缓过来,恢复如常神色。
其中一位面试官开口:“出这么大一场事故,你休养这些年还是没有对舞蹈死心,宁愿一切重来、退居幕后也要做回这行,促成这些的仅仅是对舞蹈喜爱吗?”
“喜爱当然不够,”云亭并不隐瞒,“我是不甘心做一个废物。”
面试官们的目光汇聚在他身上,如竹一般的身形未见分毫移动,坚毅挺拔,静然清风。
“我在慕宸一年,有不少同事觉得我不合群、野心重、不安分,这些评价我从未回应过,不是不屑解释而是这些是事实。” 云亭直言不讳,冷隽的下颌线勾勒出温和面容,“要么不做,要做就得做到最好,这是我一直坚持的事情。所以从我决定做编舞的时候就打算报考国家剧院,成誉的世界第二、沈锦钰的冠军,以及前不久的团舞,这些是积攒的经验和成绩,是我今天能够坐在这里面对各位的底气。”
坐在中间的面试官笑起来,“你就不怕,说这些会让我们觉得你野心太重,有所忌惮?”
“这也是一种筹码,”云亭回以同样的笑容,“‘野心’二字本没有褒贬,都是人赋予它的意思。我从不认为有野心是坏事,正因为有它我才想往上爬,想站在高处看风景。我曾经一览众山小过,所以无法适应山脚下的景色。”
沉默半晌,中间的男人合上文件,“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报考国家剧院是无法接受低人一等的身份,加入我们只为满足自己的虚荣?”
“不是虚荣,这里是顶尖的事业单位,我选择这里是对自己的前途负责,而且我也有能力成为一份子,自然要为自己争取。”
云亭眉目舒展,没有受到刁难影响,语气平稳,“编舞也好,加入国家剧院也罢,我做的任何决定都是为了和舞蹈相连,让自己继续在这个圈子里站稳脚跟。以前我的梦想是希望更多的人看到我的舞蹈,现在我的梦想没有变。”
“台前或者幕后,目的都是一样的X,曾经我总觉得自己不一样了,不能上台的云亭根本不是云亭,失去舞者身份我什么时候不是。”
“这些不过是我强加给自己的压力。我还是我,我的目的没有变。从始至终,我一直希望自己的舞蹈被更多人看到,只是换一种方式延续梦想。”?
◇ 第96章 |兜兜转转
结束一面后云亭心里其实有些没谱,他将整个流程回顾一遍,回答的问题都挺好的,面试官们也并没有因为他的如今的性别而过多为难,但他心里还是不安。
这种大单位的编舞岗位其实不太适合他这样一个残缺的omega,他的腺体情况不稳定,需要靠alpha的信息素或者药物来维持,也不太能熬夜,劳累,如果有一些大型演出,他的体力会撑不下来。
可一旦忙起来的这些不是他能控制的,在慕辰的时候都免不了加班,演出或者比赛的时候直接住在舞团节目也不是没有。
很多话不用说得太清楚,面试官们单单从他由B变O这件事就能推测出很多东西,这些都是虚要考虑进去的因素,会直接影响云亭的成绩。
云亭对自己的实力是有自信的,他的编舞经历很薄却很漂亮———成誉的世界第二和他没有关系,但是他一手将他推上去的;沈锦钰的比赛大获全胜更是他一手促成,还有慕辰那两次出圈的舞蹈表演,云亭的名字以另一种身份迅速传遍圈内。
他相信自己在专业上有绝对优势,毕竟以前参加过那么多比赛,都是积累下来的经验。
但别的,不好说。
等结果这两天云亭有些焦虑,虽然他没怎么从情绪上表露出来,但成誉敏锐感觉到了,饭后拽着他去散步,回家后又缠着他看电影,洗完澡又哄着吻着人上床。
云亭被吻得喘不过气,衣襟敞开,单薄细腻的皮肤印着或深或浅的吻痕,嘴唇也被成誉咬得发红,信息素裹挟着他,艾草强势又浓烈地将薄荷吞噬,以一种蛮横的强压禁锢着他。
“等等———”云亭在接吻的缝隙偏开头大口喘息着,手臂软绵绵地推拒着alpha,对于他的反常很奇怪,“你怎么了?急什么?”
成誉自上而下注视云亭,光着的身体肌理紧实漂亮,伏在床上的时候像一头攻势强猛的猎豹,舞蹈让他的身体柔韧而有力,肌肉薄薄一层,热气蒸腾,冲击着视线。
“我当然急,”成誉拧着眉头,鼻息不稳,越来越显露出alpha强硬霸道的一面,密集的亲吻反复落在云亭白皙的脸庞,“我要是不快点把你弄晕,谁知道你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睡不着觉的事情。”
“……”云亭的身体有些僵硬,自以为隐藏的很好,没想到人家早就看破,在回吻的间隙问,“你怎么知道?”
成誉无奈地都笑了,惩罚似的沉沉压在云亭身上,“虽然我回来得晚,但如果连你装睡都看不出来,我这个男朋友也太失职了。”
抽屉里有没吃完的安眠药,若是云亭想,可以借助药物入睡,但他已经戒药很久,不想再对药物产生依赖性。
云亭被压得喘不过气,但又很喜欢这种没有空隙的拥抱,特别是这个姿势刚好alpha的腺体就在面前,清苦的艾香充盈鼻腔,整个肺腑升起暖烘烘的感觉,身体alpha牢牢锁着,能感受到对方的珍视。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我一直在等你告诉我,”成誉舍不得压着云亭,倒在床上侧躺着抱住他,指尖没入发丝按摩头皮,吸取着云亭的信息素,“你如果想告诉我的话早就说了,用不着等到现在。”
云亭舒服闭眼,窝在成誉怀里安全感十足,长腿和成誉的交缠着,刚才的推搡间睡裤卷上去部分,露出半截小腿的疤痕。
他轻声开口:“是我正在筹备的事情。”
成誉低声问:“不顺利吗?”
“不是不顺利,是在等结果,我有些不安心。”云亭的眼睫轻颤一下,睁眼望着成誉温柔的双眸,里面印着自己的脸,“我坦白消失五年的原因,也说了自己变成omega的事情。”
成誉脸上闪过意外。
云亭有多介意那场车祸他比任何人清楚,也清楚云亭给他坦白的时候下多大决心。
意外归意外,成誉立刻明白云亭担心的问题,“你觉得他们会计较这个事情,担心你的身体情况?”
云亭轻轻嗯一声,仔细听尾音有些不稳,那点委屈在小男友面前没有隐藏,“虽然没有明说,但换作是我,估计也不会优先考虑身体状态不稳定的alpha或者omega。”
“……如果最后没有选我,我不怪他们。大不了另辟蹊径,终点并不是有一个。”
成誉捏着云亭的后颈,帮他放松身体,“别这样想,我姐姐是个beta,当初进公司的时候谁都不看好她,包括我父母。她证明了自己,比所有人想的更好。云亭,你是omega不是一朝一夕突然变成的,你已经做了五年,现在依旧以omega的身份在慕辰编舞,并没有影响任何工作,反而做得更好。所以事实证明性别不能说明什么,对不对?”
alpha声音低低的,像在哄小孩儿似的,信息素泄露云亭不安的心绪,艾草气息变得温和缱绻起来,严丝合缝裹挟爱人,他亲着云亭的鼻尖和脸颊,黏糊糊地亲热着。
道理是这样没错,云亭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在结果出来前没办法完全解决这种忐忑。
他心情不佳回馈不了成誉什么,好在成誉并未真的想如何,他自己也有暂时没办法说出口的不安。
当晚二人抱在一起睡了个早觉,云亭陷在成誉怀里,有男友的温度和气息给他安全感,睡得勉勉强强,总算没有再睁眼到凌晨。
第二天下午云亭收到了二面通知,这个通过不仅仅意味着对他实力的认可,更好接受他身体状况的表现。
至此,他啊悬着的心彻底放在肚里,心情多云转晴,开始认真准备二面的事情。
在房间里的成誉突然冲出来,很激动亢奋地一把将云亭抱起来,帅气的脸上写满欣喜,眼里闪烁着如星辉般的光芒,把人狠狠亲一口,抱着云亭原地转圈,说:“我有一个好消息,但暂时还说不了。”
云亭抱着少年的肩,同样神采奕奕,笑容明媚:“巧了,我也有一个好消息,是关于正在筹备的事情,也暂时说不了。”
“应该快了,” 成誉刚过完十九岁的生日,眉间的青涩已然完全退去,五官立体分明,阳光归阳光,但alpha的攻击性逐渐显露,唯有笑起来的时候才感受得到温和蓬勃的朝气,“如果顺利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告诉你了。”
云亭圈着成誉的脖子回吻,他很不客气,内敛的他少有这般兴奋,主动将人压在沙发上,低声说:“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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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面的内容并不复杂,主要考察个人的艺术文化素养,面试官依旧是那五位,提出很多专业问题要求用英文回答,不仅仅是编舞方面,涉及有关舞蹈的所有领域———西方歌剧史,芭蕾、歌舞剧,还有作曲家的了解以及歌曲的理解。
云亭在国外五年不完全是治疗,等他的心理情况好一些后,开始进修学业,一边治疗一边自学,等身体状态可以出院后就进入学校开始系统学习。
这些有关艺术知识对他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二面比一面更顺利,收到三面的时间也更快,大概两天的样子就接到通知终面的电话。
云亭了解过三面不再是对话内容,而是笔试,毕竟这种大型的编制单位很多东西是需要落实到纸面上,二面刷下去不少人,最后笔试教室里只有云亭和另外两位女生。
一沓纸和一支笔,两个小时为限,字数不限,要求写一篇纯英文的舞剧分析。
在国外进修的时候倒是常写东西,但都是电脑打字,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拿笔写过这么多东西了,幸亏他看的舞蹈书籍都是英文版,很多专业性的词汇和句式很熟悉。
不限字数自然是越多越好,最后收卷时云亭手腕都酸了,洋洋洒洒五六篇,密密麻麻的英文堆在纸上,谈不上工整,字迹流畅,透着随和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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