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率先反应过来,忙道:“不是……”
“我是不是得绝症了?”昭裕紧接着又问。
昭裕保证他真的只是随口一问,毕竟有没有得绝症他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但是,就在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他的同期们竟然一个个露出了心痛的表情。
一个比一个夸张,一个比一个痛彻心扉,看得昭裕心脏一抽一抽的。
昭裕下意识惊疑道:“不是吧,真得绝症了??”
“不是,他们几个沉浸在剧本里还没出戏呢,别听他们瞎说。”诸伏景光及时开口,阻止事态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飞速发展,“昨天晚上你回去得早不知道,我们在松田寝室看恐怖片看到半夜,担心影响你休息才没有叫你起床。”
昭裕狐疑:“那什么王子公主辛德瑞拉……”
诸伏景光笑:“你不觉得洗班旗的松田很像灰姑娘吗?”
最容易取信于人的谎言一定是半真半假的,诸伏景光这番解释混合着真相,哪怕昭裕潜意识认为有问题,被他打岔也很难再觉察。
见昭裕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松田灰姑娘身上,降谷零状似不经意地提及:“昨天那个电影到最后也没交代恶灵的身份,只是提到了妄想症患者。昭裕你了解过妄想症这个群体吗?”
昭裕恍然大悟:“所以你们今天这么奇怪就是因为这个?”
降谷零一愣:“什么?”
“因为我昨天看到松田蒙着白布的样子反应异常,又不停地道歉,让你们误以为我得妄想症了,而且看症状极有可能是迫害妄想症,所以你们故意用恐怖电影试探我。”
昭裕是何等敏锐的人,看破几个还没有真正步入社会的警校学生易如反掌。他几乎立刻就理清了这一连串的异常,在乱麻中精准找到真相。
其他几人的眼刀立即扫向降谷零。
降谷零表情苦涩:“拜托,这可不怪我,我已经尽可能委婉了。而且现在的重点不应该是昭裕吗?他昨天的反应真的很奇怪。”
昭裕就知道会有这一刻的,他总要为自己的异常反应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轻松地笑了笑道:“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罢了,看到阵平那个样子有点害怕,你们不用太照顾我,本来浴室卫生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工作。”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又同时投给了诸伏景光。
见昭裕也朝自己看来,诸伏景光无奈:“我也没想到竟然真的说中了。不过既然能让你反应那么大,该不会……你梦到我们几个死掉了吧?”
“不是吧,小昭裕你胆子这么小的吗?”
“谁会那样随随便便死掉啊,我死的时候一定会在鲜花的簇拥下,在爱人眼中闭上眼睛。”
“母胎单身人士请不要做白日梦了。”
“又想打架吗,金毛混蛋!!”
澡堂再一次被年轻警察们的吵嚷声笼罩,在这样热闹的气氛中,昭裕无奈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就当我是做了一场梦吧……”
“所以……”
“喂!”昭裕高声吸引所有人的注意,“所以你们几个给我管好自己啊!其他人其他事不要操闲心!”
“嗨咿——”
“遵命!白马警官!”
大家嘻嘻哈哈着做出保证,却没有人真正将这句话放在心上。
在其他人忙不迭保证的时候,昭裕心如明镜,他知道这些人不会放着公众的利益不管不顾,所以那番话真正的后半句应当是——那些事他会替他们做好。
降谷零:“所以最后还是Hiro的樱花旗获得了优胜?”
松田阵平刚淘过最后一遍水,他把班旗抖开,骄傲道:“锵锵!看吧,已经焕然一新了!”
伊达航作为最先知道投票结果的人,主动肩负起介绍的责任:“对,除了我们,班里其他同学几乎都把票投给了樱花班旗。诸伏可以说是一骑绝尘,把其他作品遥遥甩在后面,以绝对的优势拔得头筹。”
“嘁。”松田阵平气恼地发出一声气音,“为了这个鬼佬还把我臭骂一通,说什么六瓣樱花不伦不类。真是的,他一个警校教官懂什么樱花啊?三叶草都能变异成四叶草,何况樱花呢?”
昭裕微微一愣,惊讶地重复了一遍:“六瓣樱花??”
“是啊。”松田用力拍打着班旗上的图案,“是Hiro画的。当然,他交给教官的立意是创新之类的。我想想原话啊……”
“六瓣樱花体现了鬼冢班勇当先锋,时刻伫立在创新浪尖上的开拓精神。”伊达航接着复述,“除了传统的阻止犯罪行为、保护公民人身安全、保护公民合法财产、维护国家安全、维护社会秩序外,还应有对我们个人不断进步发展的要求。”
诸伏景光写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检讨写的多了,官话信手拈来,但听别人说出来,他还是感觉有些羞耻。
诸伏景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觉得樱花纹样有点老套,警校历届估计都用烂了。”
“嘛,无趣的人就是喜欢这种老套意象。尤其是教官那群老古董,如果不是你画了六瓣樱花,他们还不知道有多满意呢。”松田阵平不屑道,“明明就是一种普通的花卉,非要给他灌注一些沉重的意义,真无聊。”
包括降谷零在内,都对樱花与朝日影已经警察的关系发表了意见,语言五花八门,究其本质不外乎不屑、无所谓之类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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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昭裕一直没有说话,只闷头扫着地板上的污水。
萩原研二见状揽过昭裕的肩膀,开玩笑地问他:“怎么不说话呀,小昭裕。你觉得Hiro的设计怎么样?”
“我觉得我还没有资格评论朝日影。”昭裕轻轻扬唇,神情认真,“但我知道总有人会用生命和鲜血践行警察的正义,让樱花徽章熠熠生辉。”
萩原研二微微一愣:“唔……小昭裕你突然这么正经让我好不习惯。”
“昭裕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吗?鬼佬最喜欢的学生可不只是说说而已。”伊达航把抹布朝萩原研二丢了过去,“快点打扫卫生吧萩原,更衣室几乎还没动过。”
“嗨~”萩原研二懒懒地应声。
松田阵平刚洗完班旗,此时干脆把半干的旗子绑在身上干活:“好无聊啊,不如我们聊点能让人兴奋起来的话题打发时间吧?”
萩原研二蹙眉:“兴奋的话题啊……”
他看了一眼诸伏景光的方向,忽然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提及过去的机会,“说起来,小诸伏,之前在教官那里,你和鬼佬提到的那个报警搜索的女孩子是怎么回事?”
诸伏景光没想到话题会转移到自己身上,有些呆滞。
伊达航帮腔道:“的确,诸伏刚才的反应就跟昨天的昭裕一样奇怪。”
昭裕:“……所以你们今天在教官那里发现什么了?”
“是一个小女孩。”降谷零向昭裕解释,“好像是父母出去买东西后失踪的,因为刚好发生在警校附近,警视厅要求学校协助调查。”
伊达航补充:“诸伏后来特意要走了那张寻人启事吧?难道你认识走丢的女孩吗?”
“也不是……”诸伏景光整个人的情绪都低落了很多,加快拖地的速度试图转移话题,“其、其实也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啦。”
“真的没有什么吗?你可以告诉我们的小诸伏。”
“真的没什么,你们不用担心我。”诸伏景光是一个不愿意给任何人带来麻烦的人,所以他总会很小心地控制表情,尽量不让朋友们看出异常。
所以,一旦你能轻易地发现他不对劲,不要怀疑,他现在的状态一定已经糟糕透顶!
“啪——”
这是扫地工具摔落在地的声音。
松田阵平把工具一扔,大喊道:“真是的,不干了!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一点也不坦诚!Zero说要等你自己说出来,所以我们才没有多问,但不代表你就可以完全无视我们!”
松田阵平的突然爆发让其他人都很惊讶,昭裕心疼他身上捆着的班旗,连忙提醒:“小心一点啊,阵平,我可不想……”
“还有你!白马昭裕!”松田阵平立刻将矛头转向昭裕,“就属你最不让人省心!明明说别人的时候大道理那么多,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只会逃避?”
昭裕哑然:“啊,我?”
拜托,松田阵平的思维也太跳跃了吧,他到底想控诉谁?
萩原研二不得不出手稳住暴躁的松田:“好啦小阵平,我们一个一个来,诸伏和昭裕一个都逃不掉。”
被幼驯染顺毛的松田阵平这才暂且饶恕昭裕,他问诸伏景光:“你是在找杀害了你父母的凶手对吧?”
“诶?”诸伏景光震惊状。
“然后那个请求警方搜索的女孩子和你父母的案子很可能有关系,所以你才心神不宁的对不对?”
“那个……”诸伏景光试图自辩,“没有心神不宁,我刚才还和你们一起控诉了Aki。”
“你不要转移话题,现在我是在问你。难道我说得不对吗?”松田阵平大声质问。
他那双明亮深邃的眸子清晰地照映着诸伏景光惨白的脸色,让他所有的狼狈、不堪、胆怯、瑟缩都无处遁形。
有那么一瞬间,诸伏景光都想缴械投降了,他迫不及待地想把一切都说出来,告诉朋友们他这段时间的压力有多大,他有多想将凶手逮捕归案以告慰父母在天之灵但是他不行!
他不能这么做!
这个案子必须由他自己解决,他不能把任何人牵连进来,何况这些人中还有Aki这个问题青年,他自己的麻烦都还没有解决,怎么能再搅和进他的案子中呢?
诸伏景光半躬着身子,浑身冰凉,一如那个躲藏在黑暗中的夜晚。他的眼前满是血色,却仍倔强得不肯松口。
“Hiro。”恍惚中,有人将手轻轻搭在了诸伏景光的肩膀上,哪怕是这个十分轻微的动作,都吓得诸伏景光浑身战栗。
但很快,熟悉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神奇地抚平了他的心绪:“如果山下幸二背后的势力要伤害我,你会帮忙吗?”
诸伏景光几乎没有过脑地脱口而出:“当然会!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面对危险?”
话音刚落,诸伏景光就明白了,他愕然地止住声音,抬头看向身侧的白马昭裕。青年微笑着,神情温和平静,没有丝毫得逞的骄傲,亦没有任何当面揭开伤疤的胆怯。
他是那样坦然自若,倒显得诸伏景光像是小题大做,遇到一点小小的困难就仿佛到了世界末日。
愣神过后,诸伏景光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他发现自己拿朋友们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今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呢,Aki。”诸伏景光郑重其事地做出承诺,“遇到任何困难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们。同样……我的事也希望你们能帮忙。”
听到这句话,大家总算松了口气,尤其是降谷零。他和诸伏景光的关系最为密切,也是最清楚诸伏景光父母凶案情况的人,可正因为如此,很多话都不能由他来说,必须要让Hiro自己想明白才行。
降谷零向昭裕投来感激的目光,并用眼神表示:“改天请你吃饭!”
昭裕坦然地笑纳了。
这下被团团围住的人从松田阵平变成了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乖巧地坐在中央的小板凳上,认真解释:“其实,鬼冢教官办公室那张照片里的小女孩,跟我小时候的玩伴长得很像。不过后来她生病去世了,所以我才会……”
降谷零疑惑地问:“你小时候的玩伴?这么说我也见过她吗?”
“没有。”诸伏·海王·景光摇头,“她是我在长野县时的好友。”
降谷零恍然大悟:“那就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所以你那个玩伴和你家人案子有什么关系?”松田阵平追问。
事已至此,被好友们团团围住,诸伏景光知道自己必须把所有的事情通通说出来。其实这种有人依靠的感觉还挺奇妙的,以前虽然有Zero帮他分担,但像这种“三堂会审”的经历还是第一次。
诸伏景光将自己过去的事情娓娓道来,包括那个充斥着铁锈味的夜晚、凶手嘴里哼着的曲调、口中小女孩的名字、还有隔着门缝看到的高脚杯图样的纹身。
除了昭裕和降谷零,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听诸伏景光讲十五年前的经历,伊达航神情复杂,问他:“这就是你报考警校的原因吗?”
“嗯……算是吧。”诸伏景光笑了笑道,“我自己也挺喜欢警察这个职业的,所以才和Zero约好要一起考警察学校。不过我最近几天又听到了一些关于那个案子的信息,我想从一个警察的视角重新审视当时的情况。
“我请你们帮忙,就是希望你们能帮我查一下嫌疑人,其实我已经有几个人选了。”
“哦~”松田阵平的表情忽然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降谷零更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诸伏景光一头问号,下意识看向了昭裕,可昭裕也莫名其妙,只能摊手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松田阵平骄傲地说:“是三个嫌疑人对吧?我们已经帮你把那几个人的情况调查清楚了!你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吧!”
“诶??”诸伏景光满脸震惊,“等等,你们什么时候调查的?不是,你们为什么知道我在调查父母的案子?你们之前不是一直在担心Aki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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