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心中警惕是一方面,昭裕还不至于傻到在琴酒面前暴露自己对他们的在意。
昭裕像是从记忆深处翻出浅井别墅区的案子,发现没什么有意思的地方后立刻颓了下去,兴致缺缺地说:“一个拙劣的声东击西的手段罢了。没想到你竟然会关注这个,怎么,难道你一直都在监视我吗?”
昭裕对着资本家做派的琴酒发出了抗议的声音,“你这是侵犯隐私!”
“隐私?”琴酒气笑了,“你一个组织的卧底跟我谈隐私?”
卧底怎么了?卧底没有人权的吗?
瞥见昭裕眼底不带任何掩饰的情绪,琴酒忽而一顿,眼睛眯了起来:“几年不见,你变愚蠢了吗蓝佛朗克?”
昭裕微滞。
琴酒的敏锐真让人危机感爆棚。
他当然知道自己变了,毕竟琴酒以为的六年不见,对于昭裕而言是时隔近十四年。而立之年的昭裕和22岁的他有着天堑般的差别。
什么都经历过什么都失去过,又将自己灵魂出卖给恶魔的他,相比于当年那个纠结彷徨自责的年轻人多了几分释然。
他没什么好在意的了,也没什么不能失去的了,现在唯一支撑着他走下去的是他的同期,尤其是未来某一天将因为他提供的情报而身份暴露殉职的诸伏景光。
除了曾经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孽,其余种种都无法在昭裕心中留下痕迹。
而这样的“洒脱”在琴酒看来就是“犯蠢”。
“我只是好奇……”昭裕顿了顿,“既然你知道我参与的案件,那你是否看到了我所看到的东西?”
琴酒皱眉:“说人话。”
“冈山崇,你认识这个人吗?”
昭裕从来都是一个不惧怕挑战的人,他因为根深蒂固的谨慎不曾在组织成员面前质问过冈山崇德身份,但一旦机会摆在面前,他又会毫不犹豫地抓紧它,就像现在这样。
琴酒也没有玩谜语人的把戏,他不假思索地说:“不认识。新的老鼠?”
“这是从他的学生档案上找到的照片。”昭裕将一张照片递给琴酒。
然而照片还没有真正递到琴酒眼皮下方时,他就笃定地道出了一个名字:“桑娇维塞。”
“葡萄酒?”昭裕讶然。
不,更让他惊讶的是:“他居然真的有代号。”
那就有意思了。
从琴酒和伏特加的态度不难推测出笼罩整个东京上空的爆炸威胁并非出自组织,而且组织现在正被不断泄漏的情报搞得焦头烂额,暂时没空做别的事情。
可一位代号成员竟然出现在爆炸案现场附近,而且还刻意避开了监控和普通人的视线……他到底是执行任务的时候被爆炸案打断,还是这些事情干脆就是他一手操纵的呢?
琴酒似乎很讨厌这个代号为“Sangiovese”的组织成员,提起他的时候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
“一个无用的傀儡罢了。”琴酒说。
“傀儡?”
“你不用管他,桑娇维塞不隶属于任何部门,只受那位的支配。不过他同样也不能插手日本的事务。”琴酒的视线落在昭裕身上,“尤其是你的任务。”
这点昭裕当然知道,他的身份注定他会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不受任何人管辖吗,听起来有点像贝尔摩德?”
“哼,贝尔摩德和他可不一样。”
琴酒话只说一半,剩下的内容无论昭裕怎么套都套不出来。
倒是专心开车的伏特加忽然来了句:“桑娇维塞吗?我好像听说他准备从今年的新人中挑一个带,就是不知道他会挑谁了。”
昭裕:“!!!”
说实话,虽然他很信任同期的能力,也知道能在组织潜伏到最后一刻还给予致命打击的降谷零绝非普通的卧底可以媲美,但——他还是不希望让他们过早地接触危险人物。
何况从与桑娇维塞的短暂接触来看,身负恶魔外挂的昭裕也看不透那个人。
等等,话说他的恶魔外挂到底有什么用?
这绝对是最无能的外挂了吧!
[我的意识告诉我你在想糟糕的东西。]——达瓦先生危险地眯起了血红的眼睛。
昭裕心虚地无视了恶魔先生的质问,转而询问伏特加:“老带新是组织的传统了,但他不是神秘主义者吗,神秘主义者还愿意带菜鸟?”
琴酒冷哼:“我说了他跟贝尔摩德不一样,不过今年的新人中倒是有几个好苗子。”
“说说吧。”昭裕轻声嘀咕,“不知道我能不能也当一回前辈?”
再轻的声音也无法在密闭的轿厢内瞒过琴酒的耳朵,所以昭裕这句自言自语本来就是说给琴酒听的。
论资历,尽管蓝佛朗克才22岁,可他绝对称得上是组织的老员工了,绝对有带新人的资格。论能力,和琴酒一起闯过残酷训练选拔的蓝佛朗克,能力不说全组织第一,也无愧前列。至于安全性……难道还有比一位卧底警察系统的NOC更适合调查新人背景的吗?
只是因为蓝佛朗克此前一直没有真正参与组织事务,组织安排人员的时候才下意识没有想到他。
琴酒仔细考虑了一番,竟然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
唯一需要顾及的只有蓝佛朗克的卧底身份,不过这也没什么,做点伪装或者干脆问贝尔摩德要几副易容的面孔就行。
想到这里,琴酒冷淡的声音响起:“你应该已经看过他们资料了,当时排在前面的基本就是最终通过选拔的新人,你随便挑一个,我报给……朗姆。”
昭裕回忆当初资料里熟悉的面孔,可以确定的有波本、苏格兰、莱伊、基安蒂、科恩和几个后期派往其他国家的成员。
外派的成员自然不考虑,而剩下的人中……
昭裕原本最想选的无疑是苏格兰,但他实在没有信心在熟悉他的同期面前维持假面,更不想再一次面对身份暴露后他们失望的眼神,而且适当的距离更有利于他们卧底任务的开展。
因而,昭裕挑了个跟苏格兰容易产生交集,但又不会关系太近的人——
“诸星大。”
琴酒现在对赤井秀一的印象显然还没有后期“宿敌恋人”那么深刻,他的第一反应是:“那个雪莉推荐的家伙?”
啊,雪莉?
阿卡伊你在干什么啊阿卡伊?雪莉她现在只有十二岁,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随便你。”最终琴酒还是默许了蓝佛朗克的选择,“这期训练很快就要结束了,到时候我会让诸星大跟你一起行动。”
说话间,伏特加终于把车开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处荒僻的山岗,头顶是璀璨的银河,脚下是城市的灯火,如果忽略掉弥漫鼻腔的硝烟味,这里的美景还有几分浪漫。
琴酒将组装好的狙击枪丢给昭裕:“还记得怎么用吧?”
昭裕利落地调试步枪,随口应着:“我是去做警察,不是幼稚园老师!”
“目标乘坐的火车还有五分钟抵达,你的任务是确保目标死亡,我会给你提供准确位置。”
“了解。”
昭裕和琴酒快速进入状态,一人举枪一人抬望远镜,唯独伏特加在状况之外:“警察?蓝佛朗克?蓝佛朗克你居然是警察?!!”
“闭嘴,伏特加!”
“……”
五分钟后,一辆列车由远及近,慢慢驶入狙击枪的射击范围。
琴酒平静地报点:“三车厢二排二座,黑色马甲,男性。”
“他身上穿的是防弹背心吧?我们的计划暴露了?”一边说,昭裕一边上移准星,瞄准了目标毫无防护的头颅。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射击不确定性较高的心脏,只是出于一名狙击手的谨慎,他没有一开始就瞄准目标的脑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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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伊碰瓷明美应该是柯元前五年的事情,这里私设6-7年前,给他们一个摸爬滚打再获得代号的机会。
第67章
目标的身份是一个跟组织有着合作关系的会社的社长,但他一边从组织这里交易对手的情报,一边又试图将组织的信息出卖给做检察官的女婿以助他晋升。
一个普通的社长掌握不到组织重要的情报,他能给组织造成的损害微乎其微,放在平时组织根本理都不会理,更不用说派琴酒出马干掉他了。
但谁让目标恰好撞上了组织情报大量泄漏的时候,朗姆都快草木皆兵了,怎么可能放过一个试图泄漏组织信息的叛徒?
另外,好巧不巧,其实这位社长还是公安课白马警官的密切监视对象——因为涉嫌非法干预选举,控制选票。
目标渐渐进入最佳射程。
琴酒的声音如影随形:“200米……150……100……75……”
“确认目标。”
“确认。”
昭裕搭上了扳机,缓缓——
“轰——”
有时候意外来得就是这样意外!
就在昭裕扣下扳机的前一秒,剧烈的爆炸忽然席卷了整辆列车。爆炸发生的位置位于第一节和第二节车厢之间,除了将火车头和后面的车厢分开外没有别的伤害。但被炸弹惊吓的乘客却乱作一团,在这样混乱的场景中,昭裕很难再确定目标的位置。
“不行,这时候开枪很容易误伤其他人引起警方注意!”
琴酒也是狙击手,所以他知道蓝佛朗克说的没错。而且警方几乎在炸弹刚爆炸的时候就朝这边赶来,他们的速度比以往都快,似乎是被频发的爆炸案锻炼出来的。
琴酒的脸色骤然阴沉:“撤退!”
很好,东京这些愚蠢的罪犯,非常好!
以前也就是影响道路封闭、警方排查、耽误琴酒做任务的进度罢了,现在居然直接从琴酒手中“救”下了该死的任务目标!
琴酒何曾受过这种挑衅?
上一个敢当着他的面抢人头的现在坟头草都已经……
琴酒撇了一眼迅速收拾东西关车窗的蓝佛朗克,诡异地收回了发散的思绪。
跟他打架后没死还顺利活到现在的人似乎只有蓝佛朗克一个。
昭裕感受到投注在身上令人立毛肌收缩的视线,无语道:“琴酒你发什么疯?是不知名的炸弹犯破坏了你的计划又不是我!”
缩头·伏特加·乌龟:……
只要不说话,战火就烧不到他身上。
“对了。”趁着琴酒被炸弹犯惹怒,昭裕顺理成章地提及,“这些罪犯用的自制弹有些奇特,我手机里存了图纸,你要看看吗?”
琴酒没说话,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昭裕把手机递过去,同时说:“我之所以问你冈山崇的事情,就是因为我曾在三井别墅区执行公务时碰到了他。如果他是桑娇维塞,你懂我的意思吧?”
桑娇维塞在昭裕眼中的可疑度已经快到了标红的程度。
冈山崇自带的疑点就不说了,单凭桑娇维塞这个代号就足以让昭裕警惕。因为他上辈子没有听说过这个代号,从来没有听说过!
组织有很多葡萄酒,唯独没有桑娇维塞。
如果只是外围成员可能昭裕真的会忽略,但一个长着亚洲面孔的代号成员,上一世最后和公安合作的昭裕不可能错过。
所以桑娇维塞真的是这个世界才出现的。
昭裕暂时不清楚这种变化是因为他还是因为两个世界本来就不一样,但不管怎么说,面对桑娇维塞都需要提高警惕。
而他把炸弹图纸给琴酒看,也是为了试探琴酒的态度和情报。
昭裕毕竟距离组织核心比较远,他印象中之后才会出现的炸弹,或许琴酒已经见过了。
琴酒盯着图纸看了半晌,久到昭裕都以为他不想说话了才开口:“有点像组织正在开发的一款炸弹,不过应该还没有成品。”
昭裕挑眉:“这么说如果真是桑娇维塞,他的情报比你还要灵通?”
“哼,首鼠两端的神秘主义者。”这一次琴酒没再反驳蓝佛朗克关于桑娇维塞的评价。
所以说他真的很厌恶那些所谓的奉行神秘主义的家伙,打着神秘主义的旗号,行着见不得人的勾当,给琴酒的工作造成了极大困扰!
“伏特加,在前面的路口停车!”
“是!”
车刚停下,甚至还没停稳,昭裕就被琴酒从保时捷356A上丢了下来。
昭裕顺着琴酒的力道跳下车,站稳身体,慢条斯理地整理衣服上的褶皱,直到整个人像是刚从高档的酒会上离开。
[达瓦先生,我们也该去调查一下冈山崇了。]昭裕喃喃。
[我以为你的记性还没有差到忘记我的话。]恶魔先生低语,[不要多管闲事,做好你该做的。]
[可是冈山崇正试图让整个东京笼罩在爆炸的阴云下,而松田和萩原又是爆裂物处理班的警员。不阻止他,我要救的人就会一直活在危险之中。]
昭裕伸手拦下一辆计程车,报出了冈山崇高中母校的地址。
[我本来以为冈山崇只是他的易容,甚至就连上次在别墅区遇到他,我也只当是他还没有更换身份。但今天琴酒凭着冈山崇的照片认出桑娇维塞,这让我意识到冈山崇可能就是他的本来面目。]
也是,这个世界上哪来那么多掌握易容术的人呢?
[既然他是组织成员,在成长经历中肯定会有一段违和的空白,要么这些资料根本就是假的。]
因为离家近,昭裕高中就读的是江古田高中,而冈山崇高中就读的学校是昭裕不太熟悉的帝丹高中。不过这所学校出了很多重要的人物,比如小银弹一家和他寄住的毛利侦探一家。
帝丹高中门口,他被门卫拦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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