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嘉泽后背有伤,但没有手臂上那么严重,伤口已经愈合结痂了。
祝悦避开伤口,一点点仔细地给他擦着背,态度之认真倒让孟嘉泽没了别的想法。
“小悦是一个人住这里吗?”他开口问道,打破了两人之间过于沉寂的氛围。
祝悦松了口气,回他:“嗯,我从小无父无母,从四岁被师父捡回来起,就一直住在这里。”
“你呢?”
孟嘉泽也没见过自己的双亲,自记事起就是跟着他家老头习武,后来老头寿尽,他就开始四处闯荡。
“四海为家,居无定所,住在哪里都可以。”他轻笑着回道。
两人又聊了几句,从祝悦的话中,孟嘉泽得知他的师父在世时是一位悬壶济世的神医,可惜在三年前去世了,如今家里只剩他一个人守着。
谈话间,祝悦也已经帮孟嘉泽擦好了背。
“剩下的我自己来便好,辛苦小悦了。”孟嘉泽刚从祝悦手里接过沐巾,少年就像只受惊的兔子般逃窜出了门。
他失笑一声,孤单地自己给自己擦洗。
只有左手可用到底不太方便,等孟嘉泽略艰难地穿好里衣里裤时,害羞跑掉的祝悦也已经沐浴完,换上了就寝穿的单薄里衣。
此时,对方正试图从柜子里抱出一床新被褥。
这是要打地铺还是睡到另一间房?
孟嘉泽大步走过去,精准地按住了祝悦的手。
对上祝悦紧张又不解的目光,他缓缓道:“我觉得现在的被褥就足够了,两个人睡一块本就暖和,再加就热了。”
“不是,我是准备打个地铺。”没听懂暗示的祝悦解释道。
孟嘉泽忽然轻笑一声,握住祝悦搭在被褥上的手,十指相扣。
“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小悦定是舍不得让我睡地铺的,但我也不想让小悦睡。”
“所以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我们一起睡床。”他牵着祝悦往床铺走去。
直到两人都躺在床上盖上被子,还愣神于十指相握的祝悦才回过神来。
他猛地拉高被子蒙住自己半张脸,耳朵和脸颊都烫得要命。
孟嘉泽就躺在他身后,床铺不大,祝悦甚至有种听到对方呼吸声的错觉。
他自己的心跳声也好大,仿佛就响在耳边一样。
所以……那个握手,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被对方牵过的那只手似乎也开始发烫。祝悦有些不着边际地想,孟嘉泽是不是也对他有一点那方面的心思呢?
但这种可能性太低了。
忽地一下,火烛熄灭了。
“别怕,我熄的。”孟嘉泽的声音及时传来。
被吓了一跳的祝悦放下心,又萌生出些许好奇:“是用的内力吗?”
孟嘉泽:“嗯。”
两人又不说话了。
祝悦感觉他们现在的状态好奇怪,明明之前聊得很好的,可又说不出来到底怪在哪里。
“小悦。”孟嘉泽唤道。
祝悦连忙应了一声。
“你冷吗?”
一直住在山里的少年没能听懂这句话背后的潜意。
现在入秋了,确实比前些日子要冷些。
认真感受一番后,他单纯地答道:“不冷。”
孟嘉泽失笑出声。
祝悦有些奇怪他为什么笑,没忍住转过身来,想借着夜色偷偷看一眼。
这一转,就正好与孟嘉泽对上了眼。
“可是我好冷。”孟嘉泽轻声说道。
祝悦终于有一点点明悟了,但他还是不太懂,只是下意识觉得有些害羞:“那、那要怎么办啊?”
“你过来。”
少年听话地挪了过去。
“再近一点。”孟嘉泽的眼里笑意愈盛。
祝悦又挪近了一点,又近,再近……他低着头,直到额头清晰地感知到孟嘉泽吹出的气息时,终于恍然大悟。
少年有一瞬间的惊慌失措想要逃跑,但下一瞬就被人用手轻轻搭在了腰上。
“小悦别动,我手疼。”孟嘉泽贴在祝悦耳边,垂眸淡声道。
祝悦立马不动了,被他毫不费力地困在怀里。
果然,要用直白一点的方式。
那些荤话估计也听不懂吧,看来得先身体力行几遍感受感受才行……
孟嘉泽轻叹一声,用没受伤的手搂住祝悦的腰。
少年的腰身柔韧,身上带着淡淡的药香,抱起来极为舒适。
太好骗了,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他心里装模作样地感叹一句,但嘴角的弧度却是一直都在。
“你、你……我……”紧张到磕巴的祝悦试图询问孟嘉泽这一动作的含义,但又说不出口。
孟嘉泽伸手揉揉他的发顶,给了祝悦肯定的答案:“嗯,就是你心里想的那样。”
“我知道我们才刚见面,还有很多不确定的顾虑。所以,先试试如何?”
祝悦激动欢喜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半晌才把脸埋进他怀里小小地嗯了一声。
两人不是很亲密地靠在一起,只是松松地揽着,也没有拥抱,但彼此的温度依然传递了过来。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番外好像更清水了(咳咳咳
又到了坏心眼阿泽套路单纯小悦的时刻.jpg
第203章 番外8-4 侠客泽x“神医”悦
新的一天, 少年是被惊醒的。
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手脚并用地缠在孟嘉泽身上,祝悦迟钝的大脑募地清醒。
自己的脸颊就贴在对方的锁骨上,没有衣物相隔,毫无阻拦。
感觉到对方肌肤上的温度, 他的脸上充血, 热得要命, 慌乱地想要逃离时, 却听到孟嘉泽闷哼了一声。
他的手上还有伤。
祝悦顿时不动了, 甚至因为紧张把孟嘉泽缠得更紧了。
“醒了啊。”孟嘉泽睁开眼, 揽在祝悦腰上的手向上摸了摸少年的头顶, 略微沙哑的声音带着笑意:“我提前说清楚啊,昨晚是小悦自己先抱我的, 可不是我耍流氓。”
“当时我要躲开的, 但你不乐意,还追着我要抱。”
祝悦看了看两人睡的位置,果然,孟嘉泽再退一点就要掉下床了,两人盖的被褥也全被他卷了过来。
“对不起!我、我第一次跟别人睡,不知道自己这么……”
明明以前醒来连被子都不会乱的!
他羞红了脸,连忙询问孟嘉泽的伤口:“我没碰到你的伤口吧?疼吗?有没有裂开?”
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
孟嘉泽笑着回应:“没有, 我乖乖不动任你抱着,你就不折腾了。”
刚松口气的祝悦听到他后半段话又炸了, 一下子从被褥里蹿出来,跑得飞快。
孟嘉泽也慢悠悠地从床上坐起,心情甚好地整理昨晚被某个小坏蛋无意识蹭开的领口。
*
两人平静温馨地相处了几天, 孟嘉泽发现祝悦的生活真的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上午外出采药, 回家后就摘洗晾晒药材, 再有空闲的时候便是看书,看的也是医术。
现在入秋了,采药的时候便也会拾些柴火,好囤积在冬天使用。
祝悦的吃食方面也很简单,每隔三到四天山下村子的猎户就会给他送一篮子粮食过来,祝悦用草药与他交换。
猎户送来的食物大多肉类,祝悦便在后院里自己种了些青菜。
虽然菜的种类不多,但也算有菜有肉,而且祝悦的手艺好,即使是同样的食材也能变着花样做。
家里还养着两只下蛋的母鸡,原本是三只的,其中一只年龄最大的炖给孟嘉泽养伤了。
囤下来的鸡蛋在这几天都用完了。
孟嘉泽知道祝悦肯定不乐意他说些感谢的话,所以这些天来一直在好好养伤。
等伤好了,他回报祝悦的法子那可就多了去了。
最起码能为少年平淡枯燥的生活增添许多“趣味”。
而就在这之后的一个雨天,家里竟然来了病人。
他们称呼祝悦为“小神医”。
孟嘉泽很是意外地眯了眯眼。
*
等送走那几个客人已经是半夜了。
孟嘉泽靠坐在床头,拿着一本讲解草药的医书随意翻看着。
等到祝悦开门进屋,他合上书,打趣道:“小神医?”
祝悦微微红了脸:“你别也这样叫呀。”
因为师父的医术高超,所以村里的人都尊敬地唤他神医,连带着也笑着称呼当时跟在师父旁边帮忙的小祝悦为小神医。
但祝悦的医术根本没有那么好,每次听到别人叫他“小神医”或者“神医”,他都格外别扭。
祝悦提过几次,但每次来的病人都是从外地闻名而来的,来治过一次的人基本也不会来第二次,所以几乎没什么用。
不过孟嘉泽这么叫他,他只是觉得有点害羞,倒不会别扭。
“怎么会不好?我看那个人病得很重,但小悦只花了一天就把人救回来了。”孟嘉泽把人拉着坐在自己身边,以为祝悦是在谦虚。
但这次祝悦真的没有谦虚。
“这、这个是看运气的。”他红着脸小声道。
孟嘉泽不解:“嗯?”
原来祝悦在看病一道是真的没有天分,跟在师父身后十几年也只是学去了处理药材的手法。
他之所以能治好人,都是对照着师父留下的笔记,遇到有什么相同病情的,就根据笔记上留下的药方去施药。
运气好蒙中了,就就活了,运气不好……就也只能另寻高人或者准备丧事了。
所以找他看病前都要签一份生死状。来看病的也都是病入膏肓非死即残那种。
病的不算重也来找他的……只能是穷困人家没钱到医馆看病,只能来他这里碰碰运气了。
他这里看病是不收诊金的,只用付药材的钱,有时候看情况而定还可以免费施药。
这是从师父起就有的规定,祝悦也一直沿用着。
师父留下的医书和笔记都非常丰富详尽,换做另一个有天赋的徒弟跟在身边学十几年估计早就成为下一任名副其实的小神医了,但可惜的是祝悦的师父一直到临终之前也没能找到。
没找到传承人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这也是祝悦在师父走后也一直守在这里的原因。
他要替师父等到合格的传承人。
但从小在山里长大的少年从没去过外界,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甚至连守护师父遗物的法子都没有——他至今还不敢公开师父的死讯,因为怕有心人会上门抢夺师父历经毕生心血留下的医书。
只能谎称师父外出游历去了,归期未定。
终于有人倾诉心事的祝悦轻松不少,不自觉地靠在了对方的怀里。
孟嘉泽揉揉他的头发,给与无声的安慰。
忽然,孟嘉泽想起一件事,不由轻笑道:“瞒了这么久,怎么在一开始就告诉我了?”
小神医可是在第一天就把师父去世的消息透露给他了。
祝悦微微红了脸,支吾半天才答道:“你不认识我,应该是不知道这件事的,所以……”
“可是我现在不就知道了吗?”
祝悦把脸埋进他的怀里,终于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相信你。”
听到这句话的孟嘉泽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
一个月过去,孟嘉泽身上的伤基本好全了,开始打一些小型猎物练手。
山鸡、山鼠、野兔、飞鸟……他准头好,几乎没有失手过,两人的食谱丰富了不少。
在山里住的日子过得很快,每天都悠闲自在。
因为是拿性命做赌注,来找祝悦看病的人很少,基本一个月才有那么一两个。
这是孟嘉泽陪祝悦接待的第二个病人,祝悦依照病情翻找医书,摘出来好几个方子。
小神医对于这种“练手”的机会还是很珍惜的,每个病人的病情、用药、治疗过后的效果他都会记下来,就像他师父当年一样。
这次的运气没有上次那么好一次就成了,来回折腾了几次,但好歹是把人救活了。
祝悦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
两人一起把病人与其亲属送出了门。
外人离开后,他们的生活就又归于了以往的平静。
“外伤用药应该比较容易吧,当初怎么不拿我练练?”孟嘉泽从后背抱住祝悦,下巴轻轻搁在了小神医的肩膀。
不止是容易,连外行人都能买些伤药自己包扎,孟嘉泽以前就是这么干的。
祝悦被他握住手,微微红了脸:“你那时意识不清,我不能乘人之危拿你练手。”
“真的吗?”孟嘉泽有些不信呢。
别说练手,他那时的情况,即使祝悦没把他救回来也是他命里该绝,怨不得旁人。
“真的没有别的心思吗?”孟嘉泽捏了捏祝悦的手,低声在对方耳边缓缓道。
祝悦被他弄得没办法,只好说出了自己当时的小心思:“我怕我治不好,你是习武之人,倒是若是落下了什么病根就不好了……”
“还没认识,就为我考虑这么多了啊。”孟嘉泽故意拖长了尾音,惹得少年耳垂通红。
“可是我也想做小大夫真正的病人。”他开始无理取闹。
祝悦只好安抚道:“你现在没病,等下次吧。”
头疼脑热这种小病他还是会治的,到时候给人治一回就好了。
“谁说我没有了,我有。”
祝悦一愣,以为是什么自己没发现的病症,连忙转过身来拉着人仔细打量:“什么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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