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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斯指节微动，上药的动作更小心了：“都过去了。”
“嗯。”林白点头，又问：“对了，诺斯，他们没为难你吧，我记得我走的时候他们也在指责你。”
“没事。”诺斯轻声回，眉目温软。
林白高兴：“真的？我还担心会影响到你呢，没事真的太好了。”
他仿佛比得知自己不被厌弃还要高兴，高兴的模样刺的诺斯眼眶发酸。
瞧啊，多好的小人鱼。
他低垂下了头，药膏跟不要钱似的往他伤口上抹，似是在心疼他受这样的伤又似是在弥补什么。
“唔……”林白抿唇，望着诺斯，这一次见诺斯，诺斯总是低着头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凑近他，不放心的开口问：“那……你再来找我，是不是会对你有影响啊？”
诺斯手一顿，面色有细微的变化，林白以为自己说中了，忙说：“那你快走吧，我没关系的。”
怕诺斯不信，他打起精神说：“我都想好了，等这次我摆脱了这个人类，我就会想办法去人族，总不能人人都想抓我吧？而且，之前有人鱼族众不也说了吗？说人族压得住我的厄运……”
顿了顿，林白说：“虽然我不觉得自己会带有什么厄运，但是这话的意思就是人族的人不排斥我，那我肯定是要去人族的，之前你不是跟我说过有去人族打工的人鱼吗？我就去打工，人族那么多人，去人族打工的人鱼也那么多，不会有人在意我的，我还会在人族学习人族的武器，这样再碰到那个莫名要抓我的人类，我也不怕了，我肯定能打过他，到时候，什么事都没了，我就能混在人族里好好生活了。”
“……”诺斯指节微紧，抬眼看安排着未来的林白。
淡蓝色的眼瞳中全是哀伤，林白眨眼，有些不习惯这样安静一副悲伤样子的诺斯，有些结巴的问：“怎么了？诺斯。”
诺斯回神，瞥开了头。
是了，眼前的双性小人鱼还不知道，自己在人族是怎样的存在。
还想着去人族有自己的立足之地，还能学习人族的武器对付一整个星球的王……
他只是知道了自己在人鱼族不被承认……
“人族其实也没那么好。”诺斯哑声说：“而且，如果去人族的话……”
他艰涩的说：“跟着你躲避的那位不也可以吗？他……就是想带你去人族，在人鱼族众要伤害你的时候，他还救了你。”
林白闻言摇头：“他救了我我确实很感激，但是他要抓我，他还捆绑我……他看我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我有种感觉，他绝对不怀好意。”
林白肯定的说：“我不要跟他走。”
诺斯微楞。
眼神……
双性人鱼在人族是玩物……那飒森的眼神必定是极为冒昧的……
没想到林白这么敏锐。
诺斯说：“那你一条人鱼没有身份去人族很艰难的。”
林白用鱼尾拍了拍暗礁，一副无奈的模样说：“那只能想办法了呀，人鱼族不接受我，我拿不到人鱼族身份的嘛。”
林白说着，不解的问：“其实我到现在也没明白，为何人鱼族会有这样的规定啊？”
“……”诺斯沉默，林白捂嘴不再问，只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眼睛亮了说：“对了，诺斯，你也可以申请去人族打工或者学习呀，这样我们在人族又可以做朋友了！”
他歪头去看诺斯，眼里全是对未来的希冀，明亮又耀眼，忖的他那张精致的脸又明艳了几分。
经受了那样的对待，他仍旧这样阳光乐观。
诺斯没忍住问：“你恨那些说你骂你拿东西砸你的人鱼吗？”
林白微顿，沉默了片刻说：“恨谈不上……”
林白没再谈及那些人鱼，只说道：“我会更讨厌那条立下这个规则的人鱼，要报仇的话，也是找他。”
诺斯闻言，扯了扯嘴角：“对，应该找回他。”
林白问：“诺斯你是人鱼族的少主，不会是你吧。”
第17章
“当然不是。”诺斯应：“这是先辈很久很久就传下来的规矩，具体是谁立下的，我也不知道。”
“那完了。”林白甩了甩头上竖起的呆毛，撑着下巴说：“我要报仇都找不到人了。”
“不过……”不过，诺斯，你身为人鱼族的少主，未来人鱼族的领袖，没想到废除这条规则吗？
“不过什么？”诺斯问。
林白望着诺斯，张了张嘴，终是没有把这话说出来，只是摇了摇头。
若他是普通的人鱼，身为诺斯的朋友随便聊聊可以谈谈这个，但他现在是双性人鱼，他说出来像是要左右诺斯的想法做法似的，而诺斯明明就很为难了……他不想这样为难诺斯。
随着谈话，诺斯渐渐轻松了下来，林白见状，觉得那个熟悉的诺斯又回来了，对他亲近了许多。
诺斯看了看周遭说：“对了，你在这里有吃的吗？这四周看着不像能捕鱼的样子，也没有海草。”
他低头看着四处的暗礁，又嫌弃的捂了捂鼻子说：“还有一股腐臭的气味。”
林白望着底下那怪石横穿的大鱼，摸了摸鼻子说：“其实闻习惯了也还好。”
诺斯一阵心疼，林白说：“我不敢离开这里，那人族太厉害了，我怕他们守在外边，这里虽然有条大蛇，但那条大蛇你看着可怕，其实它好像也还好，它没吃我……”
说着，林白拉着诺斯来到了他之前蜷缩的洞/穴，他推开了自己堵的石头，里面游动着三三两两的雪鲤。
“你看，这还是那条大蛇驱赶过来的，我就靠吃这个。”
诺斯望着，有些诧异：“它……那么有灵性？”
“嗯！”林白连连点头，挠了挠头说：“所以，我觉得它好像没有恶意，当然。”
他笑了笑说：“也不排除它可能想把我养胖点吃。”
“瞎说。”诺斯不赞同的说。
林白颓丧说：“那人族的武器真的太厉害了，他们的武器隔那么远就能打到我。”
林白比划，夸张的表情忖上他那一晃一晃的呆毛显得万分可爱。
“打中你了？”诺斯紧张，林白指了指自己的背说：“不过不是特别疼。”
诺斯撩开他的头发看，看见那背上被沾上了一个小小的仪器。
他眼睛睁大了些许，又垂眼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智脑，智脑在闪着黄灯，在和仪器相互感应，他一时顿住了。
“对了，诺斯，你来这里，怎么那么精准的找到我的，这块海域尤其是往下的深海还是挺大的。”
“……”诺斯唇瓣微颤，将带着智脑的手腕藏在了身后：“就觉得你应该在下面。”
“还是诺斯懂我。”林白说着，问：“对了，被打中的地方没事吧。”
“啊……”诺斯望着那小型仪器，指节紧了紧，咬牙扫掉了它，放下了长发，回：“没事，就是有点点红。”
林白动了动身体，嗯了一声，担忧的看着诺斯问：“诺斯，你陪我这么久，真的没事吗？”
诺斯张口正要回话，突然被藏在身后的手腕一阵刺痛。
他吃痛的“唔”了一声，引起了林白的注意：“怎么了？”
诺斯摇头，背后手腕上的智脑还在发烫，一圈一圈的收紧，仿若在催促着什么。
诺斯紧绷着身体，望着林白，神情又恢复了刚来时候的哀伤。
许久，诺斯终于说话了。
他说：“我带你离开这里吧，小白。”
“？”
诺斯解释：“我的意思是，人族不是来我族做客的嘛，没抓到你就回去了，没有人族了，我带你离开这里，虽然那大蛇暂时不会对你怎样，但难保将来呢？”
“人族走了？”林白诧异，真的吗？但诺斯没有理由撒谎。
林白回神问：“可你带我去哪里？之前那里吗？会遇到你族人的。”
林白问着，又想到之前被喊‘小妖鱼’，又开口说：“更何况，我不想做小妖鱼，你跟嫂嫂解释了吗？”
诺斯眨眼，手腕的智脑传来更加的热烫和刺痛，他咬牙，抓住了林白的手腕说：“不回那里，我给你找了另外一个地方。”
说着竟不顾林白意愿，拉着往前游。
林白想了想，没有挣扎。
跟着诺斯七绕八弯的来到一片陌生的海域，林白有些疑惑的盯着前面诺斯的背影。
从带他出来为止诺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这很不正常，以前诺斯拉他去哪里，路上都会跟他闲聊的。
而且，他好像很赶似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拉着他的手也在用力，他的手腕都觉得有些疼了，他尝试着甩掉诺斯，抱怨着疼，诺斯恍若未觉，倒是感受到他的挣扎，拉着他的手反而越加的用力。
林白觉得不对劲。
他望向前方，突然觉得前方的空间和扭曲，扭曲到他望着前方都有些头晕。
在头晕目眩下，他仿若看到了那个要抓他的人类，他正张开着手一副欢迎他和诺斯的模样，面上全是得意的神色。
林白拉住了诺斯，诺斯回头，那一刹那，所有扭曲的空间都不见了，前方也不再看见那人类。
林白眨了眨眼，诺斯问：“怎么了？”
林白盯着诺斯，抿唇问：“诺斯，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
诺斯眼神飘忽，望着前方说：“就快到了。”
说着，要拉着林白往前游。
林白的直觉告诉他不能往前了，他低垂着头不想往前，眼睛余光看见了诺斯手腕上的智脑，他楞住了。
诺斯的智脑他记得被他给弄坏了，但这个智脑他见过，在人族的手腕上，不是那位要抓他的人族的，是跟着他的人族手腕上的……
因为跟诺斯的智脑不一样，他还特意多看过两眼，这就是人族手腕上的。
他记得，诺斯之前跟他说过，人族的智脑里面都有他们的身份信息，不会随便给人的……那怎么会在诺斯手腕上……
此刻那智脑还在一闪一闪发着红光。
他使了点劲不动，狐疑的看了一会诺斯，突而用力甩开了诺斯：“我不跟你走了。”
说罢，他转身往来路游。
诺斯楞了一下，看着他的背影想阻止，又克制的放下，低垂着头，面上显得很挣扎。
第18章
记忆中父母的脸出现在眼前，表情显得那么的痛彻心扉。
“诺斯！你到底在做什么呀！这么多族人盯着你，你却去护着那条双性人鱼？双性人鱼在人鱼族代表着什么不是不知道，你这样要怎么在族人面前立足！”
“好，你怀疑人鱼族先辈立下的规矩，你想离经叛道，行，你去做你想做的，你就去护着那条双性人鱼，但我问你，你护得住吗？玲撒都知道你护不住，现在要这条双性人鱼的是人族！你去跟人族抢？你斗得过人族吗？你又要为了他去斗人族，弃族人安危于不顾吗？！”
母亲、父亲的话犹如在耳，脑海中，闪过每一张族人的脸，那面上有错愕、有心痛、有不可置信……每一张脸上那双眼都在盯着他，等着他的回复，那么活生生的。
“诺斯，你快表态啊，大家都在等你表态！飒森大人也在等你表态！”玲撒的声音尖锐的仿若穿透了耳膜：“你是要人鱼族灭族吗！”
‘嘭’的一声响，在他面前的族人倒了下去，站在他对面的飒森，云淡风轻的看着他：“我要不做点什么，小少主或许要以为我只会说空话了，怎样，小少主，想清楚自己的立场，你是我这边还是双性人鱼那边的？如果是双性人鱼那边的，无论是跟我抢、还是护着他，你们人鱼族就都得死，若是我这边的，就好好配合我抓到他。”
“你可以慢慢想，反正我不着急，只是……”飒森眯眼，武器口对准了下一个族人：“你想越久，你的族人死的越多。”
“人鱼族族员也听清楚了，要你们命的不是我，是你们这受了双性人鱼蛊惑的少主，我动手是为了唤醒你们少主，实属无奈。你们都是为了大义献身。”
又是‘嘭’的一声，鲜血溅了他一脸，滚烫的仿若都要烫伤了他的肌肤。
他恍若明白了，为何父母亲明明知道其中缘由仍旧认同那些传闻。
他恍若明白了散播这些传闻的先祖，定下这些规定的先辈，还有扼杀双性人鱼种种作为的初衷……
或许只是为了保全全族……
身为人鱼族的少主，他能怎么办呢？他没办法了呀……
他回神，面上的挣扎不见了，他咬牙，冲上前拉住了林白。
诺斯看着林白，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说：“怎么了呢？就快到了。”
林白抿唇摇头：“可我不想去了。”
诺斯T了T唇，轻声安抚说：“真的就快到了，我给你找了个大洞/穴，里面的家具全都在，你在里面会住的很舒服的。”
林白想起之前住的地方，那确实比寂静海域那边的暗礁要舒服好多……
他有些动摇，诺斯温和的看着林白说：“相信我。”
“……”林白微楞，诺斯看出他迟疑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为自己的多疑感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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