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阳心口一颤,“摄政王、摄政王生死不明,为我朝分忧,岂会……”
“这些年来,她的所为,您不清楚吗?你们的陛下很清楚,一旦解决南朝,她就会挥兵都城,杀帝自立。”
“你放肆。”扶阳怒而拍几案,怒视面前的女子。
周碧玉坦然对视,“放肆又如何,我说的不是事实吗?殿下,你不想想吗?”
“你们若行刺陛下,孤怎敢带你进去。”扶阳开始松懈了。
周碧玉展开双臂,“我的人都在殿下面前,带什么入宫,由您做主。”
扶阳怔怔望着她,心跳了起来,不再平稳,周碧玉趁机说道:“殿下,我真心爱慕你,愿与你共度一生。我的话不可信,但您想一想您带我入宫,没有损失。”
扶阳迟疑,腻着她,静心思考她的话。
“殿下,只要您应准,随我去邢州,可比在京城内快活多了。”
“闭嘴。”扶阳冷着脸呵斥,对外喊道:“来人,将她关起来,一张嘴,太吵了。”
周碧玉急忙上前拉住她的胳膊:“殿下,您再想想,此事成功,整个南朝都是您的后盾。”
扶阳不耐地拂开她的手,“关起来、关起来,嘴巴也堵上。”
家仆涌上前,堵住周碧玉的嘴,直接将人拖了下去。
眼看人被拖下去了,扶阳浑身都被抽走了力气一般,脸色青白,心口莫名压了一块大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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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湘在客栈里等了两日,都没有等到周碧玉的消息。
云浅盯着炭盆里的炭火,怔怔出神,秦湘紧张道:“你说、她会不会出事了。”
“不会,扶阳不会杀人,她最多将人关起来,给她几日时间思考。”云浅淡然许多,依旧盯着芋头。
秦湘自己躺在床上,望着锦帐。
两人等了片刻,门外有人敲门,“要水吗?”
是跑堂的。秦湘冲我喊一声:“什么都不要,走吧。”
脚步声跟着远去。
云浅这才抬头看向门,“城内要翻天了。”
“你怎么知道了?”秦湘意外,“就刚刚那三个字?”
云浅没有回应,复又看着炭火中的芋头,盯得芋头炸开了,吓得她忙起身。
秦湘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没事、没事,你离炭盆远一些。你在想什么呢?”
“刚刚明显是来查人的,你说都城开始检查,是出了什么事情?”云浅双眸失神,说完这句话后才发觉手背有些疼。
外面闹了起来,人声嘈杂,秦湘忙探头去看,哦豁,官兵在街上查人。
“是周碧玉出事了吗?”
“不是她,应该是宫里出事了。”云浅上前来,急忙将窗户关了起来。
两人莫名紧张起来,秦湘叹了口气,道:“外面该怎么做?”
“等周碧玉,等宫里的消息。”云浅拉着秦湘回到床榻边上。
刚坐下,门就被人推开,周碧玉一脸慌张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步履如常的扶阳长公主。
门被砰地一声关上,周碧玉紧张道:“皇帝死了,被刺死的。”
她们的算盘全落空了,要命啊。
秦湘诧异,云浅神色如旧,先朝着扶阳行礼:“见过殿下。”
扶阳颔首,“皇兄被刺,全身戒严,孤来问问各位,你们的打算是什么?”
咦,长公主这么好说话?
秦湘不由看向周碧玉。
作者有话说:
秦湘:厉害了。
早上好呀!
第155章 南北(十四)
皇帝突然一死, 都城内大乱,扶阳意识到不对劲,匆匆带着周碧玉过来。
“皇帝的死, 与我们无关。”云浅先表明态度, 下意识将秦湘拉至自己的身后,“扶阳长公主,你该知晓,那些事情我们办不到。”
扶阳并不含糊,点点头:“若是你们所为, 孤不会过来。孤想问你们,你们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
“陛下驾崩,自然是太子登基, 长公主您这里失去作用了。”云浅漠然道,她的余光瞥向周碧玉, 周碧玉明显还是与扶阳靠得很近乎。
略微思考后,她提醒扶阳:“小心凶手趁机夺位,到时, 你还是长公主吗?”
扶阳挂有虚名,虽说是长公主,可无权无势,若连最后的虚名都没有了, 她便什么都没有了。
一语提醒她, 她同样浑身一颤,道:“你们有何想法?孤或可一助。”
“自然是助太子登基, 我这里有五百人, 人数不多。你现在入宫争取皇后的信任, 必须先让太子登基。一旦失去机会, 第一个死的便是太子。父死,儿继位,天经地义。”
“您要做的就是争取皇后的信任,太子登基后,再谈我们的事情。”云浅叹了口气,“我也没有想到陛下突然会驾崩。”
还要解决都城内乱。
扶阳没有犹豫,附和道:“孤这就入宫去见皇后娘娘,劳烦周大人一起。这里住着不方便,各位不如转道住去长公主府,如何?”
“好,我们即刻收拾一番,多谢公主好意。”云浅答应下来。
扶阳领着周碧玉匆匆离开,剩下的人收拾行囊,登上长公主府的马车。
路上突然多了许多检查的士兵,不仅如此,就连有些店门都关了起来,大家府邸门口也添了不少护卫,整个城池都陷入严查中。
到了长公主府门口,一行人下车便入府。
冬雪映照下,府邸处处透着女儿家的气息。两人由家仆引去客院安置,一入客院,梅花香气袭来。
“这位公主很雅致。”秦湘走到梅花树下,抬手摸摸绽开的花瓣,云浅站在她的身后,眉眼映照初雪。
云浅说道:“扶阳不争宠,喜欢独处,明显是精心搭理自己的住处,偏于一隅。”
秦湘点点头,“你的打算是什么?”
“扶持太子登基,再议后事,来的时候,我让人去外面走动,宣扬霍明杀主一事。”云浅低眉,压低声音说道:“唯有让皇族不稳,才可议后事。霍明知晓我们在京城了,她若伤好回头,我们会陷入困境中。必须要快,派兵抵制她回京,希望陆澄昀能拖住她。”
两人说了片刻话,宫里传来消息,见到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也在商议此事,先令太子登基,再查皇帝被刺一事,另外,将罪名按在霍明身上。
不管刺客是不是霍明的人,都是霍明的错。
附和皇后心意,皇后自然亲信扶阳。扶阳领着周碧玉,在宫里游说。
两人不好露面,只能在府里等。
晚上,主人家没有回来。
翌日清晨传出消息,太子灵堂前登基,下旨呵斥霍明刺主,并派人前去石城押解霍明回都城。
押解是假,是为了让霍明留在石城。
拖一时是一时。
太子一登基,便是新帝,名正言顺,万民顺服。可依旧有人不服,先帝驾崩前并未立遗旨,该问一问皇族宗亲的意思。
这样话一问,新帝让人拿下了。
新帝不过八九岁,真正掌权的人是太后。太后将扶阳的五百人安插入宫,大殿上立威,以杀止不服气。
登基一事很顺利,新帝的旨意也很快发出都城,快马赶去石城。
又过一日,新帝摆出霍明的十八条罪状,又言北疆与南朝本是一体,不该刀剑相向,愿与南朝化干戈为玉帛,派遣使臣赶去邢州议和。
旨意一出,满朝轰动,对新帝不满的声音更多了。
太后不管,派兵压制,扶阳在此时争取到了宫廷卫兵,周碧玉洋洋得意地回公主府炫耀自己的战绩。
秦湘怔怔地看着周碧玉得意的嘴脸,云浅直接泼她冷水:“她是谁,你又是谁,你在炫耀什么。”
几日以为,周碧玉与扶阳日夜相处,私下里如何,旁人也不知道。
周碧玉炫耀道:“殿下很信任我。”
“她将你当作谋士,你将她当作相好?”秦湘托腮,一脸正经地看着她:“她喜欢你的聪明、你的脑子,没说喜欢你这个人呀。”
周碧玉恼恨,道:“你分明是嫉妒我。”
“嫉妒你什么……”秦湘反驳。
云浅拍桌,道:“周碧玉,你劝说扶阳出征去擒拿霍明,你我顺道回去。”
“她呀、她应该不敢。”周碧玉顿了一顿,愁眉苦脸:“扶阳是金枝玉叶,哪里见过血腥。”
云浅哀叹一声:“你这是动情了吗?”
周碧玉:“……”
三人关起门一阵商议后,决定让扶阳领兵去围剿霍明,至于扶阳去不去,就是周碧玉的事情了。
周碧玉坐在原地不肯动,“我不去,她不会去的。”
“你在娇气什么,拿出你的美人计啊。”秦湘激将道,“她们愿意为你花钱,长公主都可以把命给你的。”
“你别激我,扶阳是一个弱女子,就算她同意,太后也未必答应。”周碧玉强调道。
云浅说道:“她为监军,派遣武将为帅。告诉太后,霍明死了,与南朝联合,小皇帝的皇位才会稳固。”
周碧玉沉吟下来。
秦湘告诉她:“想要回家,你就去办,利用你的美色去蛊惑她。”
云浅忍不住笑了出来,周碧玉立即瞪着她,她摆手道:“对不起,我失态了,但是你想想,这是最好的计策。京城内还有她的势力,如今的局面,不是你想不想就可以的事情,而是怎么去促成此事。”
霍明的势力潜伏在暗处,太子登基,名正言顺,可还是有许多人找茬,恨不得鸡蛋里挑骨头。
出征讨伐霍明一事,必然受到极大的阻力,说不定会逼得这股势力谋逆作乱。
云浅点名隐匿的苦难,将这些事都丢给了周碧玉,自己拉着秦湘去外面逛街去了。
街上的铺子一半都关了门,新帝登基后,严查都城各处,闹得人心惶惶,胆小的店家索性就不开门,避一避风头。
两人牵着手在大街上招摇,头戴帷帽,也无人识得。
走走停停,停在了一间热闹的酒楼前。其他地方都没什么客人,唯独此处极为热闹。
两人选择走进去,大堂内已没有空位,雅间的价格极为昂贵,跑堂的极力想将两人带去雅间。
可去了雅间,就看看不到热闹的事情,秦湘不大想去,在大堂内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人独坐一张桌子,她立即表示可以拼桌。
跑堂的看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两人坐下后,闻声看向最热闹的地方,原来是一男人在说着几十年前南朝北疆分家的故事。
秦湘悄悄问云浅:“是你做的吗?”
“有钱能使鬼推磨。”云浅望向热闹处,“他说的都是实话,本属于同根,相煎何太急。”
跑堂的又来了,询问二人要什么,语气不大好。
秦湘要了些点心吃食,再看对面,也是一人,便道:“她的东西算在我们的账上。”
对面妇人抬起头,看向两人,意味悠长道:“小娘子心地可真善良。”
秦湘莞尔一笑,“是我们打搅您的清净了。”
妇人笑笑,自己付钱离开了。
秦湘奇怪,对方梳着妇女发髻,神色倨傲,不似寻常人。
她问云浅,好奇道:“她好像不是寻常人。”
“宫里的嬷嬷,约莫是太后身边的人。”云浅一语戳破秦湘的怀疑,“太后做什么,自然是要深思熟虑的。眼的小皇帝面前的困难是霍明,而不是南朝的马蹄。”
南朝可以议和,但霍明可不会。想要保命,必须要与南朝联手杀霍明。
这个道理很浅显,寻常人都会取舍。
霍明能在一夕之间杀了先帝,也可以杀了新帝与众人。
议和一事,迫在眉睫。
听着两朝过往,秦湘陷入沉思中,托腮道:“霍明能杀了先帝,也可以杀了小皇帝。”
“霍明胜在出奇制胜,如今宫廷内外戒严,你以为她是神仙吗?”云浅玩笑道。
秦湘觉得也是,好歹也是一皇后,在宫廷内自有部署。
两人坐了片刻,将吃不完的食物打包回府。
扶阳也回来,正在等着云浅。
关上门,扶阳迫不及待出口:“今日陛下遇刺了。”
秦湘惊讶,云浅淡然许多,拿起桌上的点心咬了一口,秦湘见状,拿手戳她。
云浅奇怪地看她一眼:“你戳我做什么。”
“陛下今日遇刺了,你怎么不说话呢。”秦湘被她急死了,怎么突然之间耳朵就不好了呢。
云浅极为温和地回应一句:“又不是我杀的,你找我做甚。”
扶阳苦笑,忙解释道:“我知晓与你们无关,想问问你们如何做?”
“宫内的事情,本在太后掌控下,我如何知晓,但我知道霍明若不回头,陛下迟早会死在她的刀下。”云浅将咬了一口的点心塞进秦湘微张的口中。
秦湘眼睛瞪大了,云浅给她揉揉眼睛,看得扶阳只扶额头。
“皇嫂已重新安排过,只出征一事,朝臣不应,我与皇嫂孤掌难鸣。”扶阳唉声叹气,“先生若有想法,大可说来。”
云浅好整以暇的点了点头,“太后娘娘强硬些,以杀止不平呢。”
“可这么一来,朝堂空虚。”扶阳叹气。
“那就不用他们,与其与太后作对,不如杀鸡儆猴。”云浅含笑,语气莫名阴森。
秦湘终于吃完了点心,想要开口说话,不想,云浅又递来一块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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