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时候该进入正题了。
要求纪田正臣和小田切同时到场的重要性正在于此。
“啊?你问我?”
小田切笑了笑,嘴下却没留任何情面。
“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不就是废物吗?”
巴裘拉的身影又缩了缩。
对对,就是这样。
用对女性总是抱有更多善意的小田切来刺激至今还在犹豫的纪田正臣,再合适不过了。
折原临也看着在无形中交锋的两人,愉悦地又喝下一大口咖啡。
纪田正臣,也就是巴裘拉,站在阴影中,他没有说话,事实上折原临也也没有对小田切说故事中主人公的名字,要是他表现过度那岂不是不打自招。
特别是这个人,这个叫小田切的人,是那样令他恐惧的存在。只要被这个人知道了真名,那他的过去就像一本没封面的书一样,展开在对方的面前,毫无保留。
怎么会有人不害怕这样的人呢?
那些原本应该跟着自己一起被埋葬的阴暗、怯懦、软弱,都会被别人看到,想想都叫纪田正臣不寒而栗。
而且正如小田切所说的,当年的他就是个废物,哪怕到了现在,他也还没办法和自己达成和解,更别提去见沙树了。
他低下了头,因为被骂而握紧的拳头也被他松开。
——但折原临也对纪田正臣的表现很不满意。
他希望通过小田切能达到推纪田一把的目的,最好能让纪田回到黄巾贼里去,这样来良三人组才算完成。
但现在好像起了反效果,纪田退缩得更多了。
于是他继续问:“你还没说对女主人公的看法呢,你觉得这个角色塑造的怎么样?”
小田切也发现刚才那段话效果不佳,干脆顺着折原临也的意思对三岛沙树也进行贬低。
他拖长了音调:“她——?有个作为组织首领的恋人,还不懂得好好保护自己,这个‘少女’恐怕也脑子有点问题。能活下来全是老天保佑吧,要是换个故事她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余光里小田切看见巴裘拉又渐渐握起的拳头,他补充道:“不过故事终究是故事,现实生活中应该不会有这么傻的人吧?”
有,当然有。
在场的三个人心里都门清。
但他们表面还都要保持着镇静。
就好像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我去换一罐。”小田切叹了口气,决定打破这自欺欺人的沉默气氛,他摇摇手中已经见底的可乐,站起来问道:“是在那边对吧?”
巴裘拉上前一步:“我来吧。”
小田切已经离开了沙发:“不用了,我的建议是——去和你的雇主聊聊怎么样?或许你会知道点新东西。”
他意有所指,只可惜某种程度上来说还很纯真好骗的纪田正臣没有接收到他的讯息,反而是端坐在沙发上的折原临也听懂了。
小田切拉开冰柜的门,发现里面没有存货,看来是折原特意为他准备的,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聊这么久,一罐330ml不够他喝。
“冰柜里没有可乐了,我出去一趟,可以顺便帮你们带点东西,有什么想要的吗?”
这话说的有点主客颠倒了。
但纪田正臣的心思不在上面,没有及时作出反应。至于折原临也?他只要有人跑腿就可以,至于是谁跑这个腿,他不在意,而且小田切又不是平常的普通客人,他们认识的年头足以让他忽略这些。
不过他现在没什么想要的,也就直接和小田切表示自己什么都不需要。
身为未成年童工的纪田正臣也没有需要。
小田切就合上门出去了。
门内还是窒息一样的安静。
纪田正臣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好和临也先生聊的,他很清楚折原临也是一个多么恶劣的家伙。虽然他在这个情报贩子的手下做事,但并不代表他有多信任这个人。
或者说,他对折原临也抱有最大的怀疑心态,除了工作以外他不想和这家伙有什么深入交往。
但是折原临也显然不愿意就这么放过他。
恰好现在某些人也暂时离开了,现在正是时候。
正是,打破纪田正臣的自欺欺人的时候。
他躺倒在沙发靠背上,和小田切讲话时,如果他不集中注意力,就会很容易被了解他的对方带跑,所以他全程都是正襟危坐,脊背挺直,连喝咖啡的时候都没有平时的随意。
现下待在房间里的只有他和纪田正臣,他完全可以放松一会儿。
顺便逗逗小孩儿。
“纪田君。”
“嗯?”
“你应该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什么吧?有关于小田切的——”
纪田正臣回答道:“是的,我当然记得。”
还记得很清楚,后果也很严重,他到现在都没有告诉小田切『巴裘拉』的真名是什么。
折原临也盯着他看:“那你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或者说,你觉得他有没有隐瞒你什么?”
什么?
纪田正臣皱了皱眉,没理解折原临也的意思。
折原临也这下是真的有点意外了:“等一下,我说,你不是真的这么天真吧?”
——“你不会真的以为,这样级别的情报贩子,会搞不到你的真名吧?”
“嗯?怎么了?”正巧这时,小田切推开房门,看着房间里的两个人在他开口后的瞬间一齐把目光投向自己,他眨了眨眼,有点看不懂这个发展。
折原临也干脆直接为纪田解惑,他指指巴裘拉,问道:“他的真名是什么?”
巴裘拉本人屏住呼吸,期望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但是现实是很残酷的。
小田切没有半点想隐瞒他的意思。
这个魔鬼一般的情报贩子只是在他们面前拉开第二罐可乐的拉环,歪歪头对他说——
“我记得是叫『纪田正臣』,不是吗?”
巨大的恐慌向他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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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晴:我很乖。
正臣:但我不信。
第33章 医院之行
纪田正臣离开了。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和小田切查到的一模一样。
——纪田正臣是个普通而胆怯的人, 而当年的黄巾贼不需要这样的领袖,当年的三岛沙树也挽回不了这样的男友。
就算折原临也停手,不用“女友受伤”来刺激他, 他也可能会慢慢离开黄巾贼, 临也出手只是不小心加快了这一进程。
折原临也当时只是想激化蓝色平方和黄巾贼之间的冲突, 没想到意外结束了两个组织之间的争斗, 也算是他的失误。
只不过他対由于人性的复杂性得来的不同结果,向来秉持着接受态度就是了。
毕竟他最爱人类了!人类的反复也是他爱的其中一部分。
小田切这个时候已经明白折原临也究竟想的是什么了,他不置可否,在纪田离开后也准备和折原道别。
他耸耸肩:“看来你的目的达到了。”
然后把手里一直拿着的空罐扔进垃圾桶, 他原本以为外面会有公用垃圾桶, 才直接把喝完的空罐带出去的,结果从这里到他买饮料的地方, 中间一个垃圾桶都没有, 他只好又带着空罐一起回来, 还顺便把扯下来的拉环也一起扔掉。
既然要离开了,他也没有再坐下的意思。
折原临也也站起来:“多谢你了?你是想让我这么说吗?”
小田切摇摇手里的可乐, 或者说, 他原本只是想摇摇握着可乐的手指:“我可没这个意思——但要是你想谢我, 那我没什么好拒绝的。”
折原临也很清楚这个人的本性如此,小田切绝不会対熟人保持客气:“喂, 我说,你的委托费好像还没付给我呢。”
小田切转身就走:“好的, 再见。”
关门走人一气呵成。
身后传来折原临也完全不加遮掩的狂笑声。
但小田切没有在意。
*
不得不说, 纪田正臣跑得是真的很快。
但小田切大概能猜到他去了哪里。
左不过是那几个地方, 最有可能的还是三岛沙树目前所在的医院。
刚才那种情况下,纪田会意识到某些事情的异常是理所当然的, 其中就包括了卧病在床两年以上的前女友。
到底是什么病症,需要住院两年之久?小田切不知道纪田能不能想通。
不过看折原临也表现出来的样子,黄巾贼和蓝色平方的事情还没有了结,纪田现在也应该正处于艰难的抉择时期,这个时候,前女友的存在是很重要的。
说起来小田切只查到了纪田重回了黄巾贼,只是不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是和龙之峰帝人相关的Dollars?还是园原杏里隐藏得很好的罪歌?不会两者都是吧?那可真是太巧合了,巧合到如果真的这样发展,小田切完全有理由相信折原临也也插了一手。
不过这些都是前话了,现在重要的是纪田怎么夺回自己的“将军”之位,又怎么战胜自我和前女友和解。
彻底分手也好,重新复合也好,他们之间必须有一个确定的结果,让两人都可以从过去中挣脱。要不然他们永远都只能是折原临也手心里飞不起来的扑棱蛾子。
他倒是无所谓啦,折原手下的棋子又没少过——但纪田那边显然不想就这样下去。
思索之后,小田切还是决定先去见见那个“少女”,亲眼去看一看能把折原临也那种渣滓当成信仰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他可真是太好奇这些人的想法了,临也到底是怎么做到让他们一直追随他的?
于是他又打了个车,告诉司机医院的地址,司机是本地人,十分热心,在路上还为他推荐了很多当地人才会去吃的好吃餐馆。
小田切默默打开手机,划开屏幕找到录音机点开始录音,决定今晚就把司机先生说的地方和他在网上查到的攻略交叉対比,力图找到最好吃也最合适他的几家。
小田切算了算自己还要在池袋待多久,一时间竟然有些可惜,但只要一想到米花的委托结束之后他就可以回家继续躺平,又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了。
池袋只是东京一个繁华的街区,位置算不上大也算不上小,司机先生很快就把他送到了目的地。小田切顺手给了司机先生一点小费。
日本的出租车收费昂贵,因此也没有收小费的传统,司机先生试了几次想把多余的钱递回给他,都被小田切温和地挡回去了。
“一点小钱而已,司机先生一路上都在为我介绍池袋的美景美食,请就当自己做了一份导游的兼职吧。”
他眨眨眼,手上的动作却不容人拒绝。
“我很高兴能遇见司机先生呢,也请司机先生不要再推拒了,说起来有机会的话说不定我们还可以遇到?我是从米花町来的。”
原来不是外地人吗?
司机先生看着小田切走进医院的背影,启动发动机倒车离去。
不,他是外地人。
小田切说自己从米花町来,只是为了方便一点,他总不能说自己从横滨到了米花那边,又因为某些事从米花到池袋,再加上他也不喜欢対陌生人提起横滨,万一得到的评价是负面的他可能会忍不住做出点什么不好的事来。
横滨就是最好的,没有之一好吧。
不过这些都可以先放在一边。
小田切走进医院时没有看到纪田,这没什么好意外的,毕竟他是坐了出租车离开,按纪田的性格来看,借不借用交通工具都不一定,比他来得慢理所当然。
更何况来了纪田也不一定会走进来,他之前不就一直是这样吗?有些事情他必须自己想通,没有人帮得了他。
小田切向前台询问三岛沙树的病房在哪里,得到了怀疑的目光,最后他不得不跟护士小姐解释他是三岛沙树监护人的朋友,対方最近很忙,就拜托他来看望一下三岛沙树。
注,三岛沙树的监护人姓折原名临也,这么一想,他也不算撒谎。
虽然护士小姐还是対他有些疑问,三岛沙树的监护人不是前两天才来看望过吗?
小田切故作腼腆地笑了笑,小声地凑到护士小姐的耳边说:“三岛小姐的前男友想找她复合,我是被派来打前锋的。您放心,如果三岛小姐没有这个意愿的话,我绝不会允许那家伙胡来。”
护士小姐対年轻男女的交往情况没什么了解,但最后还是狐疑着告知了他三岛沙树病房的具体位置。
还警告他病房内是全天都有监控摄像头在工作的,做什么事他们都能看得到。
小田切点点头,示意他明白。
护士小姐人真的很好,在这样的奇怪情况下,在看到小田切一脸迷茫的时候,她还好心地带他走过去。
小田切在敲响三岛沙树病房门的时候,真诚地対护士小姐道谢。
“真是太感谢您了。”
*
三岛沙树在病房里身体健康地躺了两年。
小田切在听到病房里传来的女声时突然想到。
“请进。”
在这期间,三岛沙树真的対折原临也毫无怨言吗?
小田切转动门把,推开了房门。
穿着病号服,坐在病床上的少女看起来气色并不好。可能是因为两年来一直被迫静养,也有可能是她需要这样一副面貌的骗过自己的前男友。
总之在小田切合上背后的门时,他看到的就是一个足够脆弱易碎的少女,也足够让任何人心生怜惜。
小田切都有点忍不住対她产生好感。
但他压抑下这种冲动,将思绪强拉回到三岛沙树本身上来。
“你好,三岛小姐。”
他还没自来熟到忘记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三岛沙树显然有些疑惑:“请问,您是?”
难道折原临也没有対她提起过他吗?小田切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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