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达雄平当时听到这话脸都黑了。他倒不是气其他的,单纯是不爽这小子没事了竟然也不和自己打声招呼。
亏他当初顶着压力据理力争,没把这小子列为打伤牧野的嫌疑人。
“有个小女孩失踪了。”见飞鸟和也满脸不爽,牧野警官俯身,悄悄和他解释了几句前因后果,“这是这个月的第六起,之前都发生在别的区域,最近才把这几起案件联系上。”
飞鸟和也肚子饿了,听到这话勉强抬头:“怎么联系上的?”
“因为尸体都被抛在垃圾桶里,垃圾桶的旁边都有书页的碎片,以前负责的警官没怎么在意过。”
牧野春树说着,指了指远处的一对男女。
“他们说是亲眼看过几天前的案发现场,好像是对外国夫妇?”
茱莉·斯泰琳。
安德雷·卡迈尔。
作为赤井秀一的同事,土生土长的FBI,他们这次进入日本并没有用自己的身份证件,而是以假扮的夫妻入境的。
“是圣经上的话。”看上去就是外国人的茱莉故意用奇怪的口音说道,“不好意思,我们还有其他的事要做,弄完笔录就可以回去了么。”
这次失踪的孩子名叫柚木香织,六岁,刚上小学一年级。旁边哭泣的女人是她的母亲,据说香织失踪前刚和对方吵过架,一开始没以为会被人绑架。
“数据统计,儿童绑架案里,44%的孩子都在失踪的第一个小时死了。”
牧野春树挑眉,发出警告:“数据是数据,你待会可别在家属面前说这种话。”
飞鸟和也:“我是安慰他们。基本一个小时后存活率就提高了。”
“可惜的是二十四小时后死亡率就接近70%以上。”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飞鸟和也撇了撇嘴,不悦地仰起脑袋。
“我最讨厌你们一声不吭地出现在我背后。”
莱伊,或者是赤井秀一,他低头,对这样的控诉并不在意。
“抱歉。”他道歉道得很快,“多喝牛奶的话可能还会发育。”
飞鸟和也:“……”
飞鸟和也:“188了不起是吧,我真揍你了。”
赤井秀一勾起唇角,没有反驳。
他今天穿了件皮夹克,手上拎着购物袋,似乎是来给雪莉采购必需品的。
飞鸟和也对他路过的说辞半信半疑,余光瞥到刚刚还想方设法离开的男人的神情。
“哎。”
飞鸟和也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赤井秀一。
“那个男人好像看上你了。”
赤井秀一扬了扬眉梢,瞥了一眼飞鸟和也的休闲装扮:“我看上去很像gay吗?”
“我记得你是外国人。”飞鸟和也不赞成,一本正经地纠正他,“外国不都很开放吗,你小心别被人告歧视。”
赤井秀一的视线慢悠悠地扫过卡迈尔,后者打了个激灵,立即做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本来只是想看看他们两个为什么被卷进了日本这边的案子里的……
“那你呢。”赤井秀一风轻云淡地说,一下子就转移了飞鸟和也的注意,“我看你和波本混得挺熟的,还以为你是看上了波本。”
飞鸟和也被他吓得咳嗽两声。
赤井秀一贴心地拍了拍他的背:“不只是我,大家都这么以为。”
飞鸟和也:“大家是谁。”
赤井秀一:“不会告诉你的。”
飞鸟和也:“为什么。”
赤井秀一:“他们告诉我之前,让我发誓不告诉你。”
“……”
飞鸟和也无语,没想到这人还挺有听八卦的娱乐精神。
听到这里,卡迈尔汗流浃背。
他不清楚那个金发的身份,担心自己刚才多看的一眼暴露了赤井在组织里的身份。
他握紧拳头,刚想说点什么补救一下,就听见那个金发说“FBI和我想象得有点不一样”。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啊。
卡迈尔瞳孔地震,一边忍住不偷看,一边听到赤井先生平静的话。
“哪里不一样。”
“波室透说FBI都很卑鄙。”
“是吗。”赤井秀一面不改色,“他是不是还没收了你FBI的书,说会污染你的精神。”
“是的是的。”
飞鸟和也惊讶。
“这你都知道,难怪波室透讨厌你。”
“只有自己写不出书的人才会污蔑别人。”赤井秀一回,“和也,你要有点自己的判断力。”
判断力?
判断什么?
FBI比日本公安厉害?
飞鸟和也不明所以,再次看到远处那对夫妻张大嘴巴的表情。
顺风耳啊这都能听到。难道说FBI在国外是很可怕的存在?他们能吓成这样。
飞鸟和也懒得追究这点,反而抓住了在场三位FBI都不太在意的地方。
“谁让你叫我名字的。”
飞鸟和也冷哼,故意捉弄对方,
“我和波室透也说了,只有最好的朋友才能叫我名字,其他人都只能叫伟大的可……加藤,伟大的加藤。”
朱蒂:……
卡迈尔:……
这人有病吧,赤井先生是不是要嘲讽他了。
然而赤井秀一早已适应了这一切,他顶着同伴质疑的目光,视线缓慢地从飞鸟和也身上移开。
“本来我在组织里也没什么朋友。”
飞鸟和也一愣,听到赤井秀一不紧不慢的发言。
“就算这样,也要加伟大这个形容词吗。”
第45章
“和也。”
不等飞鸟和也做出反应, 原本协助安达警视搜集证词的牧野警官回过头来,朝他招了招手。
“你有什么看法?”
先是田中事件,后来又是咖啡厅遇袭, 牧野春树直觉地意识到了自己同事并不简单,却也没再在自家长官面前多说什么。
他的语气温和,直接在安达警视面前点了飞鸟和也名字。
“失踪的时间都是在白天。”牧野警官将手中的档案翻了一页, 继续补充, “或许不排除熟人作案的可能, 但案件发生的地方很分散,暂时没发现和受害者都有联系的存在。”
“……”压根没想到会叫到自己,飞鸟和也沉默, 有种上课被老师点名的感觉——
这是对他而言种新奇的感受, 牧野春树太过善良, 飞鸟和也总觉得他应该用把枪抵在自己头上才合理。
“……为什么一定要认识。”良久, 飞鸟和也问。
牧野警官:“因为……”
“因为香织不可能跟陌生人走。”柚木夫人抱着手, 红着眼打断他们的对话, “我一直教导她不要和陌生人对话, 她在这方面很谨慎, 如果有人强行将她带走也一定会大喊大叫。”
飞鸟和也没说话,在脑中简短地回忆了下他们的对话。
受害者失踪的地方并不是偏僻的小路,如果要他来拐走……
“如果是警察呢。”飞鸟和也说。
柚木夫人一愣:“……什么?”
飞鸟和也与她对视:“如果我出示了证件,要送她回家, 她会跟我走吗。”
柚木夫人张了张嘴, 她的脸色苍白,似乎是想起了自己曾经教导女儿的话。
“不可能, 你的意思是……”
“能在大白天动手,顺利将这个年纪的孩子带到目的地, 还不引起路人的注意。”飞鸟和也看了眼手表,心不在焉地说,“至于现场留下来的东西,我没看过圣经,警视厅里应该有更了解的人吧。”
有杀人犯冒充了警察——安达警视的神色严肃,意识到形式一下变得更加严峻。
毕竟和成年人不一样,小孩子几乎没有判断真假的能力,一旦这种犯罪被模仿,东京本就居高不下的犯罪率又会直线上升。
茱莉和卡梅隆对视一眼,他们似乎想说什么,但碍于自己FBI的身份,又不敢太过招摇。
来旅游的美国人会说日语就够奇怪的了,万一被日本警方发现端倪,又要在政治上阴阳他们一番。
更别说秀一现在还……
“love is patient。”出乎茱莉的预料,赤井秀一毫不在意,流畅地念出那页纸上的英文,“第十三章 第四节,我想犯人不一定是假扮的。”
安达雄平眯起眼,认出这人就是之前大马路上自称加藤兄长的家伙。看在那位长官的份上他才没过多计较,现在还阴阳起他们警察了。
“那条路上的监控是昨天上午才坏的,原因是旁边的供电箱出了问题。”赤井秀一的嗓音平静,目光扫过牧野警官手上的档案,“现在去看,附近应该还没有贴上维修的告示。”
牧野春树抬手,下意识地挡住自己手上的资料,到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距离赤井秀一不可能看得到什么东西。
“……牧野。”安达雄平面无表情,虽然很不相信赤井秀一的话,但还是命令了下去,“派人再去那边调查一下通告,顺便把负责那一块的电力局和交通部的人员名单调查出来。”
“是。”
“不过,我还有个问题。”
安达雄平的视线下移,扫过赤井秀一拎着袋子的手。
“普通居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雪莉的住址。
飞鸟和也立即意识到了这点,他本打算匆匆开溜,动作却被赤井秀一的话无情打断。
“他告诉我的。”
一瞬间,警察,受害人父母,假装证人的FBI,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飞鸟和也诡异地迈出一只脚的动作上。
多冒昧啊。
飞鸟和也沉默地收回自己的脚,在心里反省了几秒自己刚刚同情莱伊的行为。
等这次的事情解决,他就去琴酒面前大喊莱伊是FBI。
-
等到飞鸟和也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公寓,太阳已经只剩下半个脑袋了。
波本彼时正在和苏格兰讨论那和U盘里的文件,转头就看到了幽灵一般的飞鸟和也。
少年踩着拖鞋,看上去没什么力气,开口就是“快问我经历了什么。”
波本并不想问。
一般来说,一旦他问了这个问题,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可乐酒就要威逼利诱他赞同他天马行空的观点。
那除了浪费时间没有别的好处,波本思考,正打算找个理由拒绝,耳边就传来苏格兰的一句——
“你经历了什么。”
……你配合得也太快了吧!是打算接替伏特加的位置吗!
波本幽幽地凝视着这两个人:“现在我们不应该探讨那份名单才对?”
“我见到了莱伊。”飞鸟和也说。
波本谴责的话停下,他试着分析了下飞鸟和也的神情,心里的天平摇晃几秒,最后决定跟着苏格兰的直觉走下去。
“莱伊怎么了。”
飞鸟和也板着张脸,说到重点:“上次我失联以后,琴酒不是安全起见把雪莉秘密转移了吗。根据莱伊的话,我自认为推理出了雪莉所在的街区。”
波本皱眉,上上下下地把飞鸟和也打量了一遍:“他暗算你了?”
“没有。”飞鸟和也咬牙切齿,“我把那条街的人都调查了一遍,除了两家时间不够没仔细搜查的,还费劲打晕了十几条狗。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CIA!”没等波本他们说话,飞鸟和也大声,“那里住的根本不是雪莉!是我从玻璃窗里爬进去的时候,那两个CIA的人还在调试窃听装置!”
波本想帮他谴责,但又有点幸灾乐祸:“CIA需要你花这么长时间解决吗?”
“当然不是。”飞鸟和也看他,“就是我抢了他们的手机,发现组织里CIA的卧底是谁了。”
“……”波本诡异地安静了几秒。
“可乐酒。” 他严肃地说,“你不会是要通过出卖他们来拖延时间吧。”
这个计划蛮好的,可惜飞鸟和也认为自己还是有那么点良心的人。
“不是啊。”
飞鸟和也理所当然。
“可以威胁他们在你们出国后打掩护,CIA在隐藏行踪方面比FBI还擅长。”
说到这里,波本深吸了口气,总算明白他的脑回路。
“你打算让我们逃跑?”
“我看过特务科给我的那份名单了,人数比预想的少一点,琴酒查到你们可能只需要两天。”
“我们逃跑了,其他人怎么办。”
作为组织的成员,波本自然了解组织在找不到人时的手段。家人,朋友——组织会对一切与他们有联系的人下手,而警力缺乏的情况下,警察根本不可能同时顾及那么多人。
飞鸟和也为难,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波本和苏格兰与自己不一样,他们是有很多家人的存在。
“就算是公安,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对组织展开大规模的围剿。”波本的声音冷静,继续分析,“之前也有试图录下他们犯罪现场的,但现在行动前都会互相搜身,没用的,和也,截止现在,还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机构能……”
“制造出证据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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