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凡的声音很快传来:“来吧,是兄弟就一起。”
白鹿听后,爬上树站到墙头。他第一次翻墙,有些胆怯不敢往下看。听着叶凡凡在下头的指挥,闭着眼睛往下一蹦,哎哟一声,摔倒在一个怀里。
幸好被接住没有受伤,睁开眼一开,白鹿震惊了。一寸一寸的转过头,先落入眼前的是保安服。顺着保安服往上,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对他说:“姓名班次,那边还有人要跳吗?不许打草惊蛇,骗过来。”
刚才翻墙的小伙伴们整整齐齐全站在他面前,一脸苦相的望着自己。叶凡凡更是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是无可奈何的啊。
“我是最后一个。”
白鹿出师未捷,虽然愤怒却不敢言语半分。所有翻墙的学生站成四排,抓他们的保安手拿着对讲机对那边说:“一共27人,全部抓到。正准备记入违规名单。”
叶凡凡是个迟到老手,大门口的保安全都混的脸熟。他瞧着这位眼生的很,贼眉鼠眼的问边上站着的人说:“这是新来的?”
没等对方回答,新保安已经看向他,吼道:“闭嘴,你叫什么名字?是你牵的头让他们一起翻墙的?”
爷爷都不认识,你还抓个屁啊!
白鹿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扯住,往上一看,叶凡凡冲他点点头。他油然而生一种不妙的感觉。
今晚的帮战不打也得打,今晚的更新奖励必须拿!
叶凡凡恶从胆边生,拽着白鹿的小细胳膊就喊道:“兄弟们扯呼!他不认识哥儿几个!!!”
说罢,撒丫子开始往外冲!
说的也是,保安是个新人,又只有一人,他能抓得住27个?!
腰上对讲机还在滋啦响着,新保安眼睁睁看着27个大活人从他面前四散逃脱!他哪里预想到现在的学生胆子这般的大,一时僵在原处,半天才对对讲机说:“人、人全跑了!”
阎王在对讲机那头气愤不已,怒火值达到MAX,他赶紧联系校方开始全校大点名!他就不信,收拾不了这些小王八蛋!随着全校大点名的动作开始,整个保安科全体保安出动,加上值班老师、班级副班主任,浩浩荡荡三十多人往奔赴后街。
白鹿一边跑一边喘,他信不过叶凡凡了,总觉得自首才是好主意。叶凡凡绕过经常被阎王巡查的网吧,带着白鹿躲在鸣记脆皮烤鱼旁边的巷子里。外面天幕已深,满巷子的烤鱼香味儿,白鹿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
可是外面不断传来对讲机呼叫声,还有三三两两被保安抓到的垂头丧气的学生路过。白鹿紧张的胃都要抽筋了。
“群里有人说广播要求他们回班点名,我们要快点找机会溜回学校。”叶凡凡此刻也有点心虚,巷子最深处,他把白鹿挡在自己身后,咬着牙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说:“不然我引开他们,你自己先跑回去。或者你先跑回家,让婆婆打电话给老张请假,就说你不舒服提前早退。”
白鹿被他这样一弄,也燃起英雄主义情怀,大义凛然的说:“不,一定会有别的办法,我不会放弃你!大不了一起躺板板。”
“好在咱们班老张走不开,又没副班主任,不然一定会被认出来。现在还有机会混一混。”
正说着,外面骤然传来阎王的声音,白鹿的心陡然被提起来。阎王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大声对躲在里面的小情侣说:“好啊,不但翻墙还早恋,让你们班主任喊你们见家长,一步到位更好!”
女生胆子小,被吓的抽抽涕涕的。隔着墙,白鹿也被吓的嘴唇发白,正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鸣记烤鱼前台收到一条外卖信息:您有新的美团订单。
对啊!怎么没想到这个!
白鹿迅速翻开手机,点开置顶微信,连续发了三条‘江湖救急!’很快,方盏回复:‘?’
‘盏哥救我,我被人堵巷子里了!’
白鹿心急如焚,很快对面发来回复,简简单单两个字:‘定位’
白鹿想都没想,迅速发过去。怕他找不到,还特意标注,鸣记烤鱼右边巷子里。
叶凡凡凑在一旁,两人脑袋顶着脑袋,对白鹿说:“这是传说中的那位大帅哥?可靠吗?”
白鹿瞥他一眼,拍着胸脯说:“天下第一靠谱。”
叶凡凡冲他竖起大拇指,想了想不放心的说:“确定摩托车能坐下咱们俩吧?”
“能行。”白鹿其实也不确定摩托车能不能载两个人,想着外头黑摩的可以,盏哥的应该也差不多。
“小点声,刚才阎王在说什么?地毯似搜查?!快点,让你哥快点来啊!”
白鹿蹲下身,双臂抱着肩膀,他有点哆嗦。阎王这人,实在太可怕。不知道盏哥能不能及时救他于水火。
阎王的大嗓门再一次传来,“一共二十七人,抓到二十五个,还有两个漏网之鱼。谁要是先找到,这个月加奖金!”对讲机刺啦刺啦作响,每一声像是电在白鹿的心尖尖上让他颤抖不已。
两只漏网咸鱼依偎在一起瑟瑟发抖,脚下的地像是案板,有种随时会被手起刀落的感觉。
好在,方盏很快达到地方,白鹿一度怀疑他是飞过来的。按压住激动澎湃的心,使劲挥着手让方盏把摩托车开到巷子里面。可不知为什么,盏哥就把摩托车停到巷子口,人也没下车。背对着灯光,意味深长的望着贴在一起的两个小基友。夜色,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长到有点让白鹿觉得陌生。
“那个、盏哥,能带我们回家吗?”白鹿压低声音,嗓子清清嫩嫩的,跟他的人一样。
白鹿明显看到盏哥的唇角勾了勾。被吊起的小心脏迅速放回胸腔,他小心的往巷口走去,耳朵边继续有保安搜查的声音。但是盏哥就在这儿,只要走过去、上车、回家,一切都会过去。
叶凡凡一点不见外,看两人还在那呆着,他踮着脚走到巷子口往左右探头看了一下,忙说:“盏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从今儿开始,你就是我亲大哥。”
方盏别有深意的说:“亲大哥恐怕不成了。”
白鹿正要跟他说话,紧张之中再次听到追命般对讲机的电流声。他僵硬的低下头,看向盏哥腰间,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他的表情太过震惊,叶凡凡同时发现不对。
两个呆瓜眼睁睁看着盏哥取下对讲机按下通话键对那头暴怒的阎王一字一句道:
“人在我这里。”
第6章
直到最后一刻,白鹿想的也是方盏是不是扩大经营范围,承接了学校抓捕任务。
白鹿和叶凡凡被老张丧着脸从保安科办公室领回去,走到班级门口,这才发现盏哥一反常态穿着白衬衫站在讲台一边。同学们噤若寒蝉,有种莫名被压制的氛围。就连最爱说话的张夏华也乖乖的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装出一副乖学生的模样。
张进先让他们俩在门口罚站,他身体不好,这一趟下来血压飙升。他虚弱的坐在讲台上,揉揉太阳穴,免得脑袋上的血管爆掉。
“刚才已经介绍过了,副班主任年纪比你们大不了几岁,可是人家已经是中法交流博士了!在巴黎最好的建筑事务所实习!要不是咱们学校多番邀请,你们连跟他交流的机会都没有。一定要抓住机会,不要整天混混沌沌当个游神!另外,”张进瞟眼门口两位门神,气不过道:“有的同学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偏偏还要搅乱校园秩序!我已经通知家长,明天处理结果就出来,一定会严惩!你们两个要感谢这件事没发生在高三,不然,全部退学处理!”
叶凡凡用胳膊肘怼着白鹿,不顾白鹿臊着脸,顶风作案的问:“这就是你包Y的小跑腿?亲爱的盏哥?我球球你,不要再屏蔽班级二群了好吗?!”班级群里早就有风言风语,说有位外国留学的大神学长要到学校来助教,听说很帅很帅,比偶像剧里男主角还帅!还有人偷拍方盏教备课讲义那天的背影照片,极尽所能的八卦。偏偏白鹿嫌里面闹腾,一天上千条聊天记录,他从来就是直接删掉看也不看。
但凡看一眼,也不会成今天这样,还主动打开实时定位给敌军。可叶凡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撞枪口上还让他往下送人头!
白鹿神情恍惚,真想啪啪打自己两耳光。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梦魇住了,不然怎么会做这么离奇古怪的梦?
盏哥昨天还在他旁边问他解题思路,一副认真求学的德行,今天就成副班主任了?这是钓鱼执法?美人计?
真C蛋。
方盏一直关心白鹿的状态,小孩绷着脸对旁边讲小话的叶凡凡完全不理会。薄脸皮胀的通红,直勾勾睁着大眼睛瞪着自己。就差生吞活剥了。
这可难办。
今晚犯了错,老张跟婆婆打了电话,婆婆让白鹿必须回家交代清楚。
操场上黑漆漆的,白鹿脸颊发烫,闷不吭声的走着。走到学校门口发现一束熟悉的摩托车灯光,那人似乎等了许久。他鼻子里哼一声,绕过摩托车,径直上了滴滴打车。
方盏叹口气,骑着摩托车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可白鹿坐在后排就没回过头。
一回到家,理所当然要到东院婆婆那里报道。脚刚进院子,婆婆已经抡着拐棍过来!
慈母手中棍,白鹿身上抽!
鸡飞狗跳的闹上一场,一棍子都没打到白鹿身上,全被方盏拦下来了。最后,婆婆拽着白鹿到屋里约谈,临走前,白鹿终于回头给方盏一个大大的白眼。发自肺腑的讨厌这个叛徒。
第二天学校处理结果出来。
叶凡凡停学一周,小过一次。白鹿初犯,停学三天,检讨三千字。等到周一升旗大会上念。
一连三天在家,白鹿没给方盏一个好脸色。房间里留着讲课用的《疑难破》被他撕成雪花,示威般洒到茶几上。
方盏捡着碎纸沫,真是被这少爷脾气弄的无可奈何。自己再坏的脾气对上这小孩,只能说上辈子欠他的。
停学结束,方盏做好的早餐食盒白鹿碰都不碰。瞧着早自习快迟到,方盏试着想要邀请白鹿坐自己的摩托车去。手里拎着小一号头盔没来得及吭声,就见小孩从院子里的豆角藤下面推出一辆没闸的公路赛。
这回轮到方盏眼皮咚咚跳。
这少爷歪歪扭扭的骑上车,好在还有点安全意识,给自己配了顶骑行帽。可即便如此,还是在天阶陡坡骑得歪歪扭扭,几次三番要出事故。不是差点摔倒在地,就是坡太陡腿脚蹬不动。
目视白鹿骑进学校,方盏一后背的冷汗。
这真不是长久之计。
本想等着小孩消消气两人心平气和的谈谈会好些,哪成想周一升旗仪式上,大庭广众宣读三千字检讨的耻辱buff再一次加强了白鹿的愤怒值。等方盏站在讲台,偶尔点白鹿回答错题集曾出现过的数学问题,都是清一色的板着脸:“我不知道。”
拽的非常炫酷,特别有型。
吃一堑长一智,白鹿终于学会不删班级二群的微信记录。就在下午上课时,老张急冲冲跑过来,指着白鹿喊出去说:“快去市中心医院,你家人进去了,急诊!”
白鹿怔了怔,眼眶一热,迅速的从屉子里掏出车钥匙往外奔。快的都要出现残影。
婆婆年纪大了,就算平时精神抖擞的抡拐棍揍他,还是避免不了老年病找来。
公路赛顺着大大的陡坡冲下去,居然比旁边的外卖摩托跑的都快。方盏得知消息骑摩托发现时,早已被他不要命的骑法惊得够呛。
到中心医院,白鹿车也不锁了,丢在地上就往急诊部跑去。眼睛湿乎乎的,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恐惧。
他不想在经历一次亲人离世的痛苦,这世界上只剩下婆婆是真心对他好的人。
到急诊部,空间中全是消毒水和压抑的味道。
白鹿已经说不出话,死死抓着裤缝,喉结一动一动的。方盏走到他旁边轻轻揽过他的肩膀,向急诊医生询问详情。
最后辗转来到住院部,还是方盏不管不顾别人的眼光把小孩牵出电梯的。明亮的走廊里远远听到婆婆跟同病房老太太们说笑声,白鹿站在门口使劲用手背揉揉眼睛又拍了拍脸走了进去。方盏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弹。
“哎,我大孙子来了。快坐,嘴唇怎么这么白?是不是又没喝水?”婆婆手里还握着削一半皮的苹果,见到方盏在后面站着,不好意思的说:“前面姐妹从延吉带了打糕回来,不小心急了点一下噎着了。已经没事了,人好好的。我刚才跟医生说了,顺便把我身体给检查了,这不正好有床位嘛。”
白鹿走到病床边,接过婆婆削一半的苹果,拿着水果刀正要继续。可是手抖的不听话,苹果皮断成一截一截的。他没反应过来,一只大手把刀夺了下去,紧接着把苹果也拿走了。
方盏无法忽视白鹿还在颤抖的手,三两下削好苹果递给婆婆。又从床头柜的袋子里取出一颗苹果,连刀下来皮儿没断,削的又圆又大。
当着婆婆的面,白鹿不好拒绝好意,拿起苹果就啃,忿忿的样子啃得不是苹果,更像是人肉。
婆婆晚上要住院观察,出医院时,白鹿银闪闪的公路赛居然没丢,还被好心人扶起靠在墙上。他跟方盏一前一后骑车回到西院,进了屋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没了动静。
方盏晚上不想工作,走到院子里坐在豆角藤下抽了根烟。把烟蒂掐灭后,又把院子前前后后打扫一番。婆婆性格大咧,自从方盏住进来,院子都是他收拾的。白鹿不知道,他最喜欢的大豆角,也是方盏这个钓鱼执法的家伙种的。
一切忙完,白鹿那边房间总算熄灯。方盏摸摸口袋,准备再抽一根烟进去。转身就看到那辆让他心惊胆战的公路赛。
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月光下,车身阴恻恻的光芒似乎向他示威。方盏冒着寒气回房间了。
第二天,白鹿照常骑车去学校,路上买了碗一线天米线带着。依旧对茶几上包装完美的食盒视而不见。
第二节课下,是广播体操时间。同学们陆陆续续从教室排队走向操场。白鹿在操场上百般无赖的做操,习惯性抬头往四楼教室前面的走廊看去,老张时常会站在那里看谁动作不到位。
现在不只老张一个人,旁边还站着一位方盏。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老张似乎很高兴。
反正没好事,狼狈为奸。
做完操原地解散,白鹿不经意间发现隔壁班级里有不少女同学背着老师,用手机冲着四楼偷拍。看来又是一个上缴手机壳的同道中人。
白鹿在心中冷笑,呵,还男神?等着被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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