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亭更意外了,他没想到楚新真的会来。
王伯十分高兴,说道:“我让他进来?”
“不用,我出去。”沈溪亭的性格让他无法做到在卧室里接待客人,那样会显得弱势,他不喜欢。
忍着身体上的不适,沈溪亭换了衣服,洗了脸,看着精神了些才出了房门。
楚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腰背笔挺,看起来赏心悦目。他不是空手来的,还带了糖炒栗子和烤鸡。
糖炒栗子和烤鸡不愧是风靡全球的美食,隔得老远,沈溪亭就闻到空气中飘荡的食物的香味,且两种美食各香各的,互不影响。
沈溪亭走上前,笑说:“来了。”
楚新回头,看到沈溪亭出现,眼神微微一亮,紧接着他注意到沈溪亭的状态,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沈溪亭穿着浅灰色的卫衣,他应是在发烧,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就连嘴唇也是红的。
刚睡醒的缘故,他的头发稍微有些乱,人看起来还算精神,但也明显能让人感觉到他在病中。
楚新想知道沈溪亭的具体病情,是低烧还是高烧,但不知怎么,就是问不出口。所以他就拿一双眼睛盯着沈溪亭,像是这样就能知道他的具体病情了一样。
第20章
直到沈溪亭朝他看来,楚新才惊觉自己失态了。他移开目光,起身道:“我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罐头。”
罐头此刻就待在楚新脚边,抱着他的脚踝啃咬他的裤子。
沈溪亭笑了下,没有戳穿楚新这显而易见的谎言,他点点头说:“这样啊,挺好的,罐头一直盼着你来呢。”
像是听懂沈溪亭的话,罐头停止啃咬,冲沈溪亭汪了声,小尾巴摇的欢快。
沈溪亭走到沙发前坐下,楚新才跟着落座。
距离近了,沈溪亭有点受不住美食的诱惑,今早起来他就不舒服,没什么胃口,一整天都没进食,现在被炸鸡的香味一诱,才觉得饿了。
沈溪亭伸手去拿炸鸡,指尖刚刚碰到包装袋,旁边就伸过来一只手把炸鸡拿了过去。
沈溪亭维持着伸手的动作,转头看向楚新,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楚新抓着炸鸡袋的手紧了紧,说道:“你生着病,别吃这么油腻的,对身体不好。”
沈溪亭扬眉,专门带来的还不给他吃,什么道理啊。
楚新像是看懂了沈溪亭心中所想,眼底闪过一抹尴尬。就在沈溪亭以为他会跟之前一样,以沉默应对的时候,楚新开口了,他说:“炸鸡我是带来给王伯的。”
“这样啊。”沈溪亭点点头,他将手转向桌上的糖炒栗子,“那这个是带给我的?”
楚新看他一眼,耳朵无端有点发烫,他缓慢地点了头。
沈溪亭拿起栗子剥起来,糖炒栗子放在保温袋中,还是热的。沈溪亭吃了一个,满口软糯甜香,他丢开栗子壳,忍不住笑起来。
楚新把炸鸡交给王伯,敏锐的捕捉到沈溪亭脸上的笑容,忍不住问:“沈先生,你,笑什么?”
“没什么。”沈溪亭又拿了一粒栗子在手里,边剥边说,“就是觉得你跟我相处起来,越发轻松自在了。”
楚新一顿,沈溪亭不说他不觉得,这一说,好像还真是如此。
沈溪亭把糖炒栗子往楚新那边推了推:“味道不错,尝尝。”
干坐着确实尴尬,楚新就拿了一粒栗子剥开。
屋内灯火通明,两人围坐在茶几旁剥着栗子,焦糖的甜味混合着栗子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罐头待在楚新脚边,撒娇卖萌的也得到了半颗糖炒栗子。
沈溪亭看着楚新喂罐头,忍不住笑起来。
王伯张罗着让人准备晚饭,沈溪亭一整天没怎么进食,现在楚新来了,王伯想着他多少能吃一点,所以晚餐很丰盛。
沈溪亭其实没什么胃口,餐前剥的几粒栗子差不多吃饱了,但楚新大老远过来看他,不能放着他一个人吃饭,那太没礼貌了,沈溪亭的教养让他做不出这种事。
沈溪亭坐下陪着楚新一同用餐,为了不让楚新感到不自在,他并不干坐着,也喝了小半碗汤。
这点食量对一个成年男子来说,实在是太少了。
王伯忧心忡忡,念叨着让沈溪亭多吃点,见他确实吃不下,又联系了医生。楚新虽没说话,但从他微皱的眉头中也能看出,他也很是担心。
医生来的很快,检查后说沈溪亭是低烧,胃口不好不用勉强,要多休息。
王伯点点头,但还是不放心,给医生安排了房间,让他留宿一晚。
王伯对医生总是很客气,医生跟王伯年纪相当,边收拾医疗箱边笑道:“王伯,你太客气了,这本就是我该做的。”
王伯叹着气,一副担心的样子:“先生是平时不生病,一生病就要好多天才能痊愈,我也是担心他夜里起高烧。”
医生照顾沈溪亭多年,清楚他的情况。
沈溪亭算是让人很省心的老板,他的生活很自律,除了每日上班,每周也会抽楚两天时间锻炼,一年下来,头疼脑热的情况不多。
但往往就是身体底子好的人,一旦受凉就会很严重,沈溪亭就是这种情况。
医生叮嘱沈溪亭:“天气凉,注意保暖。”
低烧的缘故,沈溪亭全身无力,甚至觉得骨头缝都疼,他久不生病 ,现在算是体会到了,忍不住苦笑道:“我记住了,这下是长教训了。”
医生也笑起来,他跟着王伯去客房,离开前冲沙发上的楚新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医生是知道楚新已经回学校了,却没想到今天还能再见他,且看楚新的神态,好像并无勉强之意,反倒是一直看着沈溪亭,像是有点担心。
医生不清楚这段时间两人间发生了什么,但这样的转变是他乐于看到的。
看见楚新,医生就忍不住回想起之前楚新住在沈家的那一个月,那是他往返沈家次数最多的日子。
现在沈溪亭跟楚新终于找到了好的相处方式,真是再好不过了。
王伯带着医生离开,客厅里只剩下沈溪亭跟楚新两个人。
饭吃过了,人也探望过了,这个时候楚新该起身告辞了,但他心里总记挂着王伯说的话,担心沈溪亭夜里会起高烧。
楚新知道自己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如果回学校去,看不见人,他估计心里会记挂着也睡不好。
很快王伯回来了,见时间不早了,催沈溪亭回房休息。
沈溪亭确实乏了,他站起身走了两步,身形不由一晃,好在楚新及时上前搀扶住他,才避免了摔倒在地的惨状。
沈溪亭正在病中,为了陪楚新,他强打起精神几个小时,现在有点撑不住了。
沈溪亭脚步绵软,眼前发黑,楚新不得不搂着他的腰带着他向卧室的方向走。
肢体相贴,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透过衣料源源不断的传过来,热度滚烫,楚新眉头不自知的微微拧起。
王伯先一步进房间开了灯,楚新将沈溪亭扶到床上,见他靠在床头一副忍耐的样子,说话的语调也不自知的变的柔软起来:“很难受?要不要喝水?”
沈溪亭点点头,说了一句谢谢,不等楚新应声,王伯说了一声“我去倒水”就出去了。
楚新站在原地,一时倒不知该做些什么了。沈溪亭指了指床边的沙发,示意他坐下。
楚新坐下后,才发现沈溪亭的卧室跟他住的二楼格局装饰都很相像。他还是第一次踏入沈溪亭的卧室,很奇怪,明明是差不多的装饰布置,他还是对这间屋子充满了好奇。
王伯很快端了温水进来,沈溪亭喝了半杯就不要了。
王伯扶着沈溪亭躺下,又关了灯,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小夜灯,他对楚新道:“不早了,去休息吧,房间我让人收拾好了。”
楚新本就不放心,现在见沈溪亭的状态这么差,更不能安心离开了,所以王伯一提,他没过多挣扎就同意留下了。
楚新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之前他在沈家住了一个多月了,也不怕再多这一天。
第21章
回到二楼的卧室,一应摆设还是那么熟悉,仿佛他不曾离开过。楚新打开衣柜,意外的发现他当初没有带走的换洗衣物都还在。
这些衣物都是沈溪亭让人准备的,他离开的时候一件也没带走。此刻那些价值不菲的柔软衣料整整齐齐的挂在衣柜中,其上还带着洗衣液的清香。
楚新低垂着目光,指尖逐一从洗净的衣服上拂过,心里想是还没来得及清理,还是知道他还会再住进来?
楚新不知道答案,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沈溪亭生病时虚弱的模样,他的心静不下来,无法好好思考。
楚新拿了干净的睡衣进了浴室,这段时间除了上课就是泡在图书馆,唯一算是空闲的时间大概就是去给学生补课的路上。
在沈家面对沈溪亭的这半个晚上,他的精神也并不放松,所以冲了热水澡之后,倦意就涌了上来。
楚新熄了灯,闭上眼睛。
因着心中有事,楚新睡得并不安稳,夜里睁开眼捞过手机一看,不过才过零点。他有点不放心沈溪亭的情况,起身推开门,就见一楼灯火通明,还能隐隐听到说话的声音。
楚新快步下楼,就见王伯正跟医生在客厅说话。医生身上穿着睡衣,黑白相间的头发睡得乱翘,显然也是匆忙起床。
听到脚步声,王伯抬头看到楚新,就道:“怎么这个点起来了,吵到你了?”
“没有,我就是忽然醒了,睡不着就下来看看。”楚新踩着台阶下楼,视线往沈溪亭的卧室看去,“他怎么样?”
“起了高烧,39.4,刚吃了药,待会儿发发汗看能不能退烧。”
王伯难掩担忧的说完送医生回去休息,等他回来,见楚新站在客厅,仍看着沈溪亭的房间,便道:“先生刚吃了药还没睡,我带你过去看看。”
卧室内灯光大亮,沈溪亭确实没睡,他半靠在床头,闭着眼睛忍耐身体上的不适。
高热烧的沈溪亭的脸颊通红,整个人看起来极度虚弱疲倦,但他见楚新出现,还是强打起精神跟他打招呼:“吵到你了吗?”
他撑着手臂想要坐直,这样更方便于交谈。楚新快步上前,帮他在身后多垫了一个枕头,不经意的触碰到沈溪亭的肩,只觉触手滚烫。
沈溪亭在楚新的帮助下坐好,笑道:“不是什么大事,每年换季变天就要来这么一下,过两天就好了。”
王伯抱着一床干净的被子走了进来,闻言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你自己也知道,就不能多注意保暖,年年都要来几次,遭这罪,得多久才能养回来啊。”
楚新见王伯把被子放到沙发上,显然是担心沈溪亭情况恶化,准备陪夜的,他主动道:“王伯您去休息,我来就好。”
王伯自然不会同意,他作为沈家的管家,怎么能让客人来照顾家主。
“没事的,王伯,我来吧,您去休息。”楚新看了沈溪亭一眼,“之前我发烧是沈先生照顾的我。”
王伯本还想让楚新回去休息,闻言眼睛微微一亮。对啊,楚新照顾沈溪亭正好,又能独处又能拉近两人的关系。
沈溪亭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说道:“你们都回去休息,我这么大人了,又吃了药不会有事。”
王伯一脸不赞同:“那怎么行,万一你跟之前那样烧昏过去了呢。”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沈溪亭迎上楚新担忧的目光,说道:“王伯吓你的,我那时是母亲过世,伤心过度。”
楚新也经历过亲人离世,他知道那种感觉,那种痛要用漫长的时间来治愈。
接触之初,楚新觉得沈溪亭狂妄自大,后来又觉得他人好像还不错,现在听到沈溪亭为亲人的离世而高烧昏倒,心里又觉得,沈溪亭跟他一样,也不过都是生活在人世的普通人,有着跟他一样的悲喜。
王伯很不赞同沈溪亭的话:“那只是部分原因,当时你也是高烧。”
争论的最终结果是,王伯离开,楚新留下陪夜。沈溪亭的精神不好,又加之吃了药的缘故,很快就睡着了。
楚新却没有睡意,他坐在卧室的小沙发上,借着暖色的小夜灯的光影看着沈溪亭的睡颜。沈溪亭睡得很沉,即便是在病中,他的面容看起来依然俊美。
直到了此刻,楚新还是没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冲动的再次回到沈家,但他并不后悔。
沈溪亭在眼前,他觉得安心。
夜里,沈溪亭的高烧总算是退了下来,虽还有些低烧,但楚新还是松了口气。等到天明时,沈溪亭还在睡,医生过来看了一下情况,说要继续观察,防止再反复。
楚新一晚上差不多都没睡,精神看起来还好,王伯准备了早饭,让他吃完回去补觉。
楚新本是拒绝的,王伯劝道:“听我的,去休息,先生这情况夜里可能还会反复,你别把自己的身体也熬坏了。”
楚新沉默片刻,说:“我知道了。”
楚新一觉睡了两个小时,他下楼的时候发现沈溪亭出来了,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沈溪亭的精神看起来不错,至少比昨天要好,见楚新下来,还跟他打了招呼,邀请他一起看电视。
楚新走过去坐下,之前的注意力都在沈溪亭身上,坐下后才发现陪坐在一旁的王伯正在织毛衣。
直到这时,楚新才知道,王伯托周拓送给他的围巾手套都是王伯自己织的。
迎上楚新惊讶的目光,王伯笑道:“一点兴趣爱好,织着玩儿的,你别嫌弃。”
“不会。”楚新说,“很漂亮。”
“王伯你太谦虚了。”沈溪亭冲楚新道,“王伯迷上这些好几年了,天气凉了就要织些东西,他的手可巧了,花鸟虫鱼各种小动物他都会织。”
从几年前,沈家就剩下沈溪亭一个人,他不是那种苛刻的老板,对待家中的保姆阿姨,态度都十分温和,对作为管家的王伯,脾气就更好了。
楚新觉得,沈溪亭是把王伯当亲人的,王伯也是同样。
沈家庄园面积足够大,但都有专门的人打理,王伯只要负责安排一下就好。空闲的时间多,王伯就要找点事情做,然后就迷上来织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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