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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吗。
林璟微微蹙眉。
姜弦没跟他继续对话，直接挂断了手机。
林璟只来得及说一声晚安。
但是姜弦没跟他说。
这是第一次……
夜深人静的卧室里，开着一盏橘红色的台灯，光线微弱，照亮着一个长夜孤独的男人的后背。
林璟坐在床沿，反省了一个晚上。
翌日清晨，林璟只是随便洗漱换了件衣服就出门了，踩点踏准了罗医生工作室开门的时间。
他穿了件长款的黑色加绒风衣，衣领高高竖起遮住锋利的下颌线，整个人有种憔悴的颓废感，还是非常吸引人的气质。
罗医生很意外在这么早的时间看到他，“林总，早上好。”
“不太好。”
“……”
但这一次罗医生先给他安排了身体检查，因为看起来情绪真的很糟糕，也做了份简单的心理调查问卷。
检查结果还是有些问题的，不过问题不大。
还是先跟之前那样，在爱情方面切入。
林璟在外人面前很会隐藏情绪，这次的外露，让罗医生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简单在林璟的口述中了解事情的经过，罗医生忽然问：“他提出了分手，你感到很伤心。”
林璟一直在沉默，他想了一晚上，关于自己的，也有姜弦的。
说实话，林璟在姜弦这里得不到很好的安全感，姜弦目前的所作所为都在说明他不是自己的唯一，当初可以追求自己，现在也可以主动追求别人。
这种分析让他萌生出许多糟糕的猜测，他可以接受姜弦不够喜欢自己，但必须要跟自己在一起，未来，现在只能是他的。
这是他一开始的想法，但在姜弦委屈的控诉下，林璟的内心稍稍动摇了。
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是在母亲的葬礼上……所以他现在的感觉很糟糕，像是要天崩地裂，天翻地覆，让他无法入眠。
罗医生分析了一遍：“你觉得他不够爱你。”
因为林璟对感情是特别看重的，加上斤斤计较的性格，经常会出现偏执的那一面。比如一个苹果，家人分成两瓣，如果分到林璟手里的这一瓣比另一个人小的话，林璟就会自我判断家人很偏心，对自己也不再宠爱。
他认为要么一人一半，大小一样。
或者他从小就拥有的，长大也必须要拥有。
这是一种很极端的想法。
所以他的吃醋欲会比常人要强很多，但林璟又不愿意伤害姜弦，只能将欲望强压，表现得淡漠又理智，同时也会控制自己不去表达欢喜。
导致在姜弦的眼里，他就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会出现两人的关系不对等的情况。
“……”罗医生提了提镜框，“所以你要放弃吗。”
林璟判断家人对他不好，所以他没有争取，而是选择了放弃，也不再期待。
他是精英主义，不会为一些事做徒劳工作，及时止损是他常见的处理方式。
林璟却说：“我没同意。”
罗医生颇为意外的抬眼，神态依旧温和的看着他。
林璟很低声的自语：“我想，我应该很喜欢他。”
那就行了。
罗医生见过不少钻牛角尖的情侣，但很多时候，他们其中一方会觉得很累，而选择放弃。
不过林璟欲言又止，他饱含私欲的隐瞒了不少缘由。
比如姜弦嫌他太大了。
他考虑了很久，还是没跟罗医生说，怕对方觉得这个理由特别奇葩，也不能理解，进而嘲笑他。
过了两小时后，林璟拿到了罗医生“真诚”的建议后，开车驶离工作室。
与此同时，姜弦退烧了，他穿好衣服，坐上姜芷卉的车回家。
祝如知道他去了姐姐那，反而不担心了，只是姜穆一心想要个答案。
姜弦是不是一定要跟林璟继续纠缠下去。
姜穆需要他表个态。
虽然这么说非常的不懂事，但姜弦还是认为父母暂时不要插手他的事比较好。
姜弦心情很乱，但没办法撒谎说彻底跟林璟断绝来往，实际上，他们的还有转弯的机会。
这条路会走得很艰难，姜弦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姜穆当场放下筷子，气得心脏疼，两眼一黑的扶着额头。
姜弦感到很抱歉的站起身，“对不起，爸爸……”
姜穆这回是真的心脏疼，头也晕，祝如看出不对劲了：“怎么样怎么样，没事吧！”
下午三点，姜穆晕倒进了医院。
家里乱成一团，姜弦内心愧疚得要命，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而是直接拉着祝如的衣袖问：“爸爸有心脏病吗，严重吗，会不会出事啊！”
祝如没想到他反应这么激烈，安抚他：“爸爸没有，只是血压有点高，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坐在救护车上，姜弦一直低着头，如果他知道姜穆心脏那么脆弱，肯定不会说这些话的……
姜弦撑起来一直陪着祝如僵硬的度过这漫长的诊断与抢救，姜芷卉则跟主治医生交涉，还找来了之前一直检查姜穆身体的主任医生。
祝如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然而内心早就慌得手提包都拿不住，姜弦见状立刻帮她提着，让祝如不要倒下来。
手术同意书跟病危通知书都是祝如亲自签的字，她很果断也很理智，过后手术开始时，她也只是偷偷的抹掉眼角的泪，本意是不想让人发现，让人担心。
可姜弦全看到了。
他忍着不能哭，不许掉眼泪。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弦的脑子麻木到空白，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流露出一丝痛苦或者脆弱悲伤的面孔，因为这样的祝如会更难过。
一直持续到手术结束，姜穆被人推出来送去留院观察。
祝如跟着进去照顾了，姜弦仿佛失了支撑力一样坐在冰冷的长椅上。
姜芷卉利落的处理了公司的事，吩咐助理严格保密，她挂了电话，一身利落的走到姜弦不远处，脚步停下，没再靠近。
从进医院之后，姜弦一直都很冷静，要是换做以前，肯定哭着闹着，不停地一遍遍的询问，惹人心烦。
弟弟到底还是长大了。
“林璟的父亲也进了医院，刚刚抢救完成。”
姜弦表情麻木，嘴唇动了动，听到这话，又想起什么：“肯定也是因为我跟林璟的事。”
“我猜也是。”
这两老头也是孽缘，生病抢救在同一天，同一家医院，甚至之后的留院观察，也会在同一层的高级vip病房内。
不过现在他们都还没醒，还在危险期内，从病房转入icu静待观察。
姜芷卉要回公司主持大局，她对姜弦安慰：“妈妈在里面照顾了，你不要太担心。”
姜弦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嗯，我也很好，就是困了……”
“怎么这么爱睡觉，你是要冬眠啊~”
姜弦也只是笑笑，他起身送姜芷卉到门口，亲眼看着她上车离开。
年后的春寒更加刺骨的冷，天色暗下来的时候，风跟刀子似的。
姜弦从家里出来得急，没穿御寒的外套，这会儿才注意到自己只有一件柔软的毛衣。
他站在原地，僵着身体，脑子告诉他要进去，身体却懒得动了，好像就这么被冷死也没关系。
就在这时，一件厚重的大衣搭在他肩膀上，暖气袭人。
大衣很有分量，姜弦感觉自己的肩线微微往下垂，没一会儿，身后的人将围巾绕在他脖子处，那种温暖烘着自己，惹得眼睛发红。
姜弦转过身，对上林璟的眼睛。
“想吹风冷静，也要多穿衣服保暖。”
姜弦忍不住仰着头大哭，眼泪控制不住往下的流，林璟没带纸巾，只能用手背帮他擦干净，一遍又一遍。
原来攒了一天的眼泪会这么多。
林璟摁着他的头往自己的怀里，抚摸着他，姜弦抽噎着，直到情绪平息下来。
两人坐在医院长廊的椅子上，林璟里面也就一件针织衫，看起来很薄，姜弦把外套重新搭在他身上，医院里有暖气，所以只穿单件也不碍事。
姜弦握着林璟冰冷的手：“你爸爸怎么样。”
“跟你爸的情况一样，他们斗了一辈子，肯定也会比谁先醒的。”林璟这时候还有时间说笑。
姜弦不太理解的看着他。
林璟稍稍正了脸色。
“我跟他坦白了，他情绪太激动，又有高血压，我很不孝吧。”
姜弦低头：“我也是……”
林璟的手指很长，他动了动，抓着姜弦的指尖悄悄的玩弄，温度暖回来了。
姜弦忽然摸了摸外套的口袋，发现里面有烟盒，顿时皱眉：“你抽烟了。”
林璟像是干坏事的孩子被发现了，想死不承认，但改了口：“就一根。”
姜弦脸色还是不好看。
林璟：“就半根。”
姜弦笑他：“白戒了。”
“那就重来。”
像是突然触摸到敏感的点，在两人之间丝丝缕缕的渗透出来，比暧昧还要更加粘稠的气氛。
姜弦抬起头看他，从林璟宽大的掌心里抽出自己的手指。
这次，林璟没有往前冲着去抓回来。
回想起他们的谈恋爱的过程，其实也不算特别健康，至少在姜弦看来，他们这段恋情非常的草率。
但对于林璟来说，这段感情掺和了太多复杂的因素，以至于造成两人互相不信任，经常要在小事上证明对方是真的爱自己。
姜弦摸了摸围巾，有些奇怪的观察了一遍：“这是……好像不是我给你织的那条。”
颜色材质虽然是差不多的，但这条显然旧很多。
“嗯，我妈妈给我织的。”
姜弦眼眸浮现震惊的色彩，然后又仔细摸了摸，发现其实跟他那条也不太一样。
特别保暖，还有林璟的体温与味道。
他忍不住收紧，祈求着这点温暖，也让他意识到刚才真的很冷，也没有表面那样的坚强。
林璟低眸看他：“我以前这样对你，你是不是觉得很烦。”
姜弦诧异的看着他，想到昨晚对他的控诉，可能是过分了点，毕竟林璟就是这样的性格：“也，还好吧。”
“我会改的。”
“哦……”反正这话林璟也说过，最后也失败了，姜弦不太在意。
他对着林璟有很多难以言喻的龃龉，更多也是相处起来觉得累，让他疼这件事其实也还好……
好吧，还是很疼的。
然后现在又发生两位老父亲同时进医院，所有都一起来了，就显得他跟林璟的感情在健康面前很微不足道。
虽然也确实是……
姜弦不知道怎么说。
医院的灯光很亮很晃眼，他轻轻的低头，脑袋一片混沌。
就在这时，林璟忽然说：“这件事我处理的方式比较稚嫩，你可以怀疑我，但在我面前不需要闷不吭声的扛着，不管是爱情还是事业，你都可以选择依赖我。”
“比起你的眼泪，我更担心你推开我，所有的一切自己消化，你会憋坏的。”
林璟态度很淡然也很冷静，带着年长者的沉稳，他会主动去处理也会主动反省自己的错误，同时，会引导自己的小男友。
他这个人，跟姜弦身上这件宽厚的大衣一样，有种强烈又温暖的安稳与踏实。
虽然某种时候，他真的有点抽象。
林璟的大手抚着姜弦的脸颊，到托着他尖巧的下颌，姜弦被他掌心摩挲得泛起颤栗。
但他很快就松开手，姜弦的脸也暖和了不少。
“你刚才是想死吗？”安抚过后便是算账，天知道林璟看见姜弦单薄的身子骨站在门口吹风时，整个人都被吓懵了。
给他披着大衣的手都在颤抖，根本没有姜弦想得那么平静淡然。
姜弦现在身上全部被林璟的气息强势温柔的包裹起来，他如此的贪恋着，不肯放手。
姜弦知道错了，下巴缩在围巾里，闷闷的哦了一声，“忘了。”
“这是借口吗。”
“当然不是，我就是太伤心了，你又不在我身边。”
像林璟这种人，最好沟通方式就是打直球，姜弦发现刚开始追他的时候，他们感情最好，最稳定。
姜弦故意的自嘲一笑：“我毕竟刚失恋。”
刚说完，他用余光观察林璟的态度，心想着估计下一秒就暴跳如雷，一遍又一遍，固执的跟他说，我没同意分手。
这六个字，姜弦看得眼睛都起茧了。
谁知道。
“既然如此。”
林璟清了清嗓子，略显别扭的说：
“给我个机会，让我追你。”
第51章
姜弦感觉自己上下两辈子的脑子都不可能想到林璟会说出这样的话。
实在是太令人惊异了。
短短几秒钟, 他都没反应过来。
林璟拧着的眉头没有放松，他在观察着姜弦的表情——眼睛睁得很大，眼眸因为哭过的原因, 变得很清润明亮，鼻子很红，嘴唇微微张开，看起来被吓到的样子。
很可爱。
林璟紧张的想。
气氛暧昧又漫长，带着微涩感，林璟眼睛就没离开过他, 突然开口打破平静：“你怎么想。”
姜弦心里还有些乱，双手微微蜷缩乖巧的搭在大腿上，膝盖却浅浅的靠在林璟身上。
“有点想不明白。”姜弦抿唇，到底没开口拒绝他, 倒是让林璟松一口气。
如果姜弦说, 追不追都一样, 反正不想接受你之类的话，他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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