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去不得变成傻子?小黑小白,是真孙子……”
絮絮叨叨的嘀咕着,柳白不受控制的走了上去。他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孟婆汤。也有生魂误闯地府的,被遣送回去,过了奈何就被清除了记忆,只是他特殊,肉身也过来了,有没有副作用谁也说不好。
黑沉沉的忘川水中游着一些骨鱼,看着就让人没什么食欲。
柳白撇撇嘴,尽量往桥中间走。再没见识也知道掉到这河里没什么好结果。
他没留意河中间的乌蓬小船,船上的人却看了他许久。
“主子,是范无咎的疏忽,谢必安的谋划,几位判官的手法……”一道仙气飘飘的白色身影恭敬的立在船头向里面汇报。
其实不用他赘述,船上聚精会神钓鱼的青年只需一个念头就能知道一切。只是这种小事不能引起他半分心思,能让他动念的事物太少。
“太亏了,太亏了,老黑老白,*你仙人板板”眼看凡间自已的房间就在眼前,憋了一晚上的柳白大吼一声。
没办法,他只敢在这时候无能狂吼,毕竟还没活够,得罪不起地府这些大官。
试探了一晚上觉得没危险的骨鱼刚要咬钩,被这一嗓子吓得四处逃窜。
执杆人无奈的轻叹一声,他已经很多年不曾有生气这种感觉了。现在也不气,只是有些不爽快。船头站着的仙人扑通一声跪下,一个字不敢多说。
他有这么吓人?更不爽了!
凤眼轻抬,扫向隐隐透出高兴的柳白,要回家了,看得出他挺开心。
于是还在安慰自已地府一夜游结束的柳白悲催的发现小家离自已越来越远,身体不受控制的偏到桥边,一头向桥下栽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柳白闭着眼,等着被水拍,却没什么感觉。悄悄睁开眼然后更大声的喊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他鼻尖离水一寸不到悬在半空中,刚刚远远看着情绪挺稳定的骨鱼现在一个个凶神恶煞的都围了过来,要不是被河水封印着跳不出来,他鼻子早被咬没了。
乌蓬小船缓缓驶到眼前,柳白费力的抬起头,看到了身姿飘逸的白衣仙人。
“仙人,仙人我错了,你肯定是黑白无常的亲朋,我说错话了,我道歉,放我回家吧。”柳白倒吊着,脸色已经充血通红,还是艰难的解释着。
以后再也不嘴欠,有什么事都在心里骂。
白衣仙人却并不答话,垂眸避开他的眼神。柳白这才发现,他是跪着的。这是个仆人,仙人板板,仆人都长得仙风道骨的,他这是得罪谁了啊!
更用力的抬起头,顺着竹竿先入眼的是一只细白莹润的手,再向上看去男人穿着宽松舒适的麻色袍子,因为质地,还有些细碎的褶皱。先前还觉得仙气飘飘的白衣人,和他一对比,瞬间显得刻板俗气。让人觉得,神仙根本就不该一身白衣。再向上看层层叠叠的彼岸花面具轻遮住他半张脸,只露出漂亮的凤眼。长长的黑发被一根木簪随意的拢在身后。柳白眼都看直了。
极品。就算整张脸都盖上,就这气质也是极品。谢必安痞帅,范无咎英俊,白衣人仙气。这个面具男无法形容,逼格太高了,他看过来的瞬间,柳白甚至想,被鱼吃了也值了。
传说中的地府大神不都是老头么。
“神仙大人,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骂黑白无常……”柳白回过神继续求饶,其实他不怕被咬,虽说有点舍不得死,但也没那么害怕。但他怕水,天生不喜欢。这才恨不得跪下求饶。
“不对。”
清冷的声音响起,柳白又被放下了几分,他甚至鼻尖已经感受到了咸腥的水汽。
“什么不对?”柳白涨红着脸尽量缩短与水的距离向那人看去。什么不对?理由不对?只能是这个了,不是因为骂人?
他眯眼观察着船上的两人,没见过啊,没得罪过啊。
“柳白,你惊走了我的鱼。”
话落悬空的人一头栽进水中。
“就因为这个?死钓鱼老,你心眼太小……咕噜咕噜……*你仙人板板……”
人之将死,其胆肥大,最后的最后柳白吐着泡泡把该骂得骂完才沉进水里。
白衣仙人僵硬的宛如一具石像,他可真是活久了什么都听到了……深深的把头贴在船板上,怕鬼生断送在今天。
“呵,我要是心眼小,你哪还做得了你的十世好人……”
如此慷慨激昂的咒骂,男人活这么久也是第一次听到,一时竟被骂笑了。扫了一眼跟了自已无数岁月的仆从,还是活人有趣,看着就活蹦乱跳的。
“范无咎、谢必安,罚俸五十年,参与判官,三十年,此事编纂成文挂在官网。”
“是。”
白衣打了个冷战,主子果然不会不理,到了他们这个地位,不怕打,这点小事也不至于丢官,怕什么?一怕没钱花,二怕丢人。三五十年啊,要是没有家人孝敬,七爷、八爷他们怕是要勒紧裤腰带了。还有那柳白,过忘川可比过奈何好了太多……
“回吧。”把鱼干递给白衣,男人打了个哈欠。
“是。”
柳白手脚抽搐了几下猛然惊醒,窝在懒人沙发上大口的喘着气。环顾四周,平板上还播着博主的视频,桌上柠檬水里的冰块还没融化。没死!掉忘川水里还能活着,他可真是…厉害炸了。
他知道肯定不是梦,毕竟门口的包子还趴在那,棒球棍也丢了一个……可惜了,不便宜呢。
柳白起身收拾了包子尸体,准备冲个澡睡觉,明早还要上班。倒不是他心大,只是能怎么办,已经这样了。他这人懒得出奇,也没什么脾气,平时就是个受气包,被人逼急了最多背后骂几句,都不敢当面骂回去。何况被鬼欺负了……想想那人悲悯的神情……都不是鬼……
想着想着就好像看到那人倚在古木床上捧着本书看。翻页间淡淡的抬眼看向自已。柳白吓得打了个冷战,怎么自已还脑补些有的没得。
“咦?”脱衣服时发现一条大头骨鱼紧紧咬着他的老头t。
这么看,还有点可爱。赶紧找了个盆养了起来,不知道凡水能不能养活。
第4章 人脉
“嘿,这倒霉催的,这小子也没说他有这关系啊,白衣大人亲自下的文,他后面有谁,哥几个谁不清楚啊……”
一身制服的几个判官坐在小会议室里骂骂咧咧,这次栽了个大跟头。
“我的错,我的错,连累大伙了。”范无咎有些不好意思的连连开口。
“你有什么错,勾错魂是录入错误,错的是你小子,出得什么鬼主意……”坐在主位的中年男人抬手指了指一边坐没坐相的谢必安。
“可不就是鬼主意么……”谢必安嘻嘻笑着看向男人,也不怕他,阎罗大人对他们兄弟好着呢。
“还贫,我向白衣使打听了,他和这柳白不认识,那认识的只能是帝君了……难办,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消没消气……”阎罗王只觉得自已皱纹都要生出来了。
“嗐,老头你就是想太多了,也许就是路见不平……”七爷不在乎的咧咧嘴,罚也罚了,通报也通报了,这么点小事儿,不至于吧。
“路见不平?他不会了……”想到什么阎罗王摇了摇头“总之,出任务还是闲暇时,多关照一下这个柳白,有那不长眼的小鬼帮忙清理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
“这次丢了这么大的人,都给我皮子紧一些,再不管事,只要帝君他老人家在一天,眼里也揉不进沙子……”
“老头,他不喜欢咱们叫他老人家……”魏征小声的在旁边提醒“小心被他听到……”
“咳咳咳咳,疏忽,疏忽。”阎罗王朝西方虚空拱拱手“总之,不管多忙,工作认真些嘛,也不是新手,散会!”
几人呼呼啦啦走出去,各自去忙。
“兄弟,那天没细看,现在想想那柳白长得是真漂亮啊……”七爷挎着八爷的肩眯眼说道。
“是不错,九世修行修来的嘛。怎么?”八爷认同的点点头。
“没怎么,走吧。”七爷笑着摇摇头,他比范无咎心思活,与人间来往也多。再正直的人,经过岁月浸染,该懂的不该懂的都明白点。他怎么想那柳白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除了那张脸。
莫不是……嘿嘿嘿,剩下的却不能说了,想什么那位管不着,说出来的话却必备收录。在这地府,说话可要斟酌。
人间同样需要斟酌。
柳白在当银行的后勤库管之前,也是个前程不错的职员来着。办公室里坐着男女老少几个同事,平时关系处得不错。
坏就坏在,后来搬了办公室,只有里间主任办公室有空调。大夏天的大伙热得衣服都半湿。主任说吹空调对身体不好,拒绝开空调。热了她就去前台凉快,凉快够了再回来。可他们有业务,轻易不能离岗,只能干受着。
有一天室温达到了三十一二度,热的有些反胃的柳白就算再胆小,也终于忍不住起身找主任理论。
“你们热么?”身材矮小的中年妇女叉着腰,高高的抬起下巴问着办公室的其他人。
柳白永远也忘不了她那张黑黢黢的趾高气昂的脸,更忘不了办公室的沉默。
“别人都不热,怎么就你热。”
之后没几天,柳白就被打发到仓库管些发发笔,发发纸的活了。一般都是快退休的老头才会来这。对于一个二十出头的男青年来说,如果不离职,这一生算望到头了。听行里其他人说,主任和行里主管有些亲戚,人脉广着呢。
柳白却觉得无所谓,他也没有什么身份背景。在哪都一样。就是这地方没有窗户,更热了。还寂寞,只有一个人。
迷迷糊糊间,柳白感觉仓库尽头,一红衣女子正向自已招手。
“来啊,柳白,来,这里凉快……”
柳白神魂稳固,又经了忘川洗涤,看着那女人心里明白得很,这是遇鬼了。
没有一丝犹豫,咬着舌尖手一撑桌子跳向门口撒丫子就跑。
女鬼恨恨的跺脚,这十世好人的肉果然不是好入口的,鬼都迷不了心窍!但,人总跑不过鬼!
“跑什么啊,多大的人了,这么没有分寸。有鬼追你不成?”
迎面遇到那个主任,柳白停下,然后看她趾高气昂的向仓库走去。
“淘汰下来的设备在哪?对过数量了吗?我要检查一下,可别被人假公济私偷出去卖了……”
柳白已经顾不得理会她的针对了,他眼睁睁的看着那红衣女鬼趴在了她后背上……脑袋还诡异的扭过来冲自已笑着……
“愣着干什么?傻愣愣的,我可真是英明,就你这种大咸肉,也就配发发笔,发发纸了。”
“……”柳白牙关打着颤跟她走进仓库,顺手摸了一把美工刀,要是女鬼有什么异动……他就给自已放放血,他晕血,晕过去就什么都不怕了。
奇怪的是,那女鬼没什么异动,老老实实的趴在她身上。有些贪婪的吸着她的气味。坏到极致味道也很迷人,她不急,一个也跑不掉。
“你拿着刀干什么。”主任警惕的看着青年,这柳白别是被自已挤兑疯了。
“你身上……趴着只鬼。”
“……”尴尬的气氛在二人之间弥漫。沉默了许久,女人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冷战。柳白看着她的脸肉眼可见的又黑了几分,透着淡淡的青。
“你真是太不成熟了,说出这样幼稚的话,我真怀疑你的精神状态,看来,我得向上级申请,考虑你适不适合现在的职位了。”女人抖了抖肩,抬着下巴,像只斗鸡一样走出去。
随着高跟鞋的哒哒声,女鬼的腿在她身后一晃一晃……
“呜呜呜呜呜呜……”柳白缩在桌子旁,死死咬住手背的肉,哭了出来。
没错,哭了。他本来就胆小,命还不好,一个亲人都没有,晚上连个作伴的亲人朋友都没有。
这可是鬼啊,明显对他不怀好意的、红衣、女鬼,buff叠满了啊!
“呜呜呜呜呜,妈妈……你能不能出来保护我一下,白白好害怕……”
地府西方最深处,正在练字的男人手一顿,一滴墨滴在洁白的纸上,扰了他的好兴致。放下笔抬手揉揉额角,细细碎碎的哭声还在不停的传来。
“呜呜呜呜,妈妈你要是忙,爸爸你来一下也行……”
“呵…”男人不受控制的听到他的祈求。这么一会,已经求到姑姑了……
还真是,孤寡的厉害……
第5章 保镖
“白衣。”男人轻唤。
“奴在。”白衣闪现出身影,恭敬的以额触地。
“把这东西扔出去…”男人指了指立在床头与这整间屋子都格格不入的棒球棍。
白衣却没动,他懂分寸。要是真碍眼,这东西根本不会出现。
男人皱眉“看了看”那缩在角落的人,他还是骂人时看着更有活力。这样哭哭啼啼,不像个大男人。
“怂包,去,让人看着点,毕竟是地府的不对,把那个泄露他身份信息的“蛤蟆精”给我剁碎了扔到忘川里喂鱼。”
“是。”白衣领命离开,主仆二人谁也没提棒球棍的事。
收到指令的鬼卒没有一丝犹豫,凶神恶煞的扑向还在查阅鬼魂信息的女人。风中百鬼哭嚎,阴风阵阵,显出几分与人间不同。
“放开,凭什么抓我,我是工作人员。”女人咧开嘴角,蛙首人脑来回变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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