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的性子被王府的人宠得无法无天,眼里哪有这样规矩。
那一日小世子从发小那拿了匹汗血宝马,心情一好便冲上了街,结果恰好撞见了周鸿烟。
只一眼,小世子便看上了周鸿烟腰间的玉佩。
想要去抢时却被男人眼疾手快地制止,结果马跑得太快,小世子同周鸿烟拉扯之间来不及反应就摔下了马,将一双眼睛给摔伤了。
小世子当场便昏了过去,被周鸿烟送回家后一醒来就开始哭闹不止,王爷和王妃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只好叫来大将军商量。
大将军哪里擅长处理这样的事,胡子都快捋掉了几根。
他明知自己儿子没做错什么,何须要解决什么,可他儿子又直接的导致了人家手里的掌上明珠摔成了这个惨样子。
现在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让自己儿子撒手不管啊……
小世子也不稀罕别的,心里憋着口气,说只要周鸿烟腰间的那块玉佩。
但这玉佩大将军他也做不了主,又让周鸿烟过来跟人亲自去说,果不其然周鸿烟直接拒绝了。
大将军连连叹气,但又不好说周鸿烟什么。
这一下子,小世子可是真找着了出气孔,既然周鸿烟不愿意给他玉佩,那他就非要周鸿烟留下来照顾自己不可。
话一说出口,大将军直接拍掌答应了,生怕自己这暴脾气的儿子继续顶嘴招惹人家。
于是乎,迟星自觉站上了受害者的位置上,毫无顾忌,话语间甚至还敢故意用“伺候”二字来气周鸿烟。
本以为这个什么将军会气得破口大骂,可过了半响,他也没听见周鸿烟答话,只有几声不轻不重的脚步声,缓缓靠近着。
小世子有些不安。
因为眼盲,他看不见周鸿烟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哪。
这反而让他觉得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握。
他讨厌这种感觉,秀气的眉皱了皱,又忍不住开口想要教训几句。
“你这个当将军的,耳朵是不是不好……啊!”
可话才刚出口,他便感觉自己的脚腕被一只粗糙的手给拉住了。
这个动作实在冒犯,娇生惯养的小世子哪里被这样对待过,他惊呼一声,便挣扎着骂着要周鸿烟放开他。
周鸿烟早在刚刚,目光便没从小世子身上离开过。
他目光停留在手中,喉结微动,语气不耐斥道:“乱动什么?”
“不是世子让我帮你穿鞋的?要是动的话,可就别怪我力气大,要跑去跟我爹告状了。”
他还记着今早被他爹赶着过来的憋屈,现在抓到机会,连照顾人也带着一股子怨气。
看不见也就算了,还被人抓着脚踝威胁,一向娇气的迟星哪里能忍,当下就委屈得要发脾气。
迟星一只脚被握住,就想着要拿另外一只脚踹人,最好是给周鸿烟踹坐到地上。但他自己一个没注意,重心不稳突然失去平衡,一下子便要往后倒去。
因为什么也看不见,倒下去的那一瞬间迟星心忽的一空,只是反射性地用手撑在身后,堪堪半撑在床榻上。
身后长而浓密的墨发未束起,随着动作,瞬间在床上散落开来。
小世子明显被吓着了。
一双清透水润的眼眸明显没有焦距,正直直地望着前方,纤长眼睫也没规律的乱颤着。
反应过来后,迟星自觉丢脸,怕周鸿烟嘲笑自己便想要先发制人,但还没等他开口骂人,周鸿烟却态度一变,低下身把他半抱了起来。
“小世子,你要是再乱动,等会摔了我可不救你。”
原本迟星还想着自己误会了主角的性格,心中内疚,自己都如此对待他了,他还愿在自己摔倒的时候扶自己一把。
还没等他内疚完,便听见周鸿烟这样一句话。
秀气的眉又皱起,小世子把原本粉润的唇抿得泛白,心里惦念着欺负人的任务,又骂他:
“让你好好伺候,你就是这样伺候的吗!真是没教养!”
骂人的话说来说去也不过如此,比起周鸿烟在军营里听过的话,简直就是幼童斗嘴的程度。
这句话不仅没让人生气,反而惹得周鸿烟有些诧异地看向怀里的小世子。
这小世子,好像与传闻中所说不太一样……
接下来不管小世子再怎么骂,都没有得到回应,只能由着周鸿烟以这样的姿势帮他把鞋穿上。
言林呆住了,这……怎么会这样?
他见过别的Omega,大多数Omega并不是这样的。大家虽然有很多学校不能念、有很多地方不能进,但至少还可以工作、逛街、买喜欢的衣服和甜品,或者无聊时上网骂骂Alpha……
而这里的Omega,尽管生活优渥,但个个都像是木人傀儡,没有丝毫的生气。
高门贵府里的Omega,都是这样生活的吗?他们都觉得被打手板很正常吗?
那么……迟星家里会不会也……何光尘整整沉睡了十五天。
对于深渊种而言,这十五天对它们来说毫无作用,只是从浅眠进入深眠的一个开头。
何光尘是被强行唤醒的。作为深渊之主,最强大的深渊种,他的身体并不会像那些低级的深渊种一样,在睡眠时期全无防备。
相反地,他的身体进入了一种原始状态下的捕猎姿态,其中一部分躯体秉承着主人的意愿,自由的驱使着身体去探索想要的信息,再反馈回主体。
在混沌的、安然的黑暗中,何光尘第一次沉睡得极不舒服。
他的触手们、那些流淌的黑雾传递回来的信息中,最显著最突出的感知只有一个——疼痛。
他在疼痛。
沉睡中的何光尘花了十几天的时间,来理解这异样的疼痛出现的缘由。
——是迟星。
迟星吃下了他一部分的心脏和触手,那些血肉和他人类脆弱的身体结合为一体,已经难舍难分。
而何光尘在沉睡,他仍能感觉到疼痛的原因就只有一个了。
迟星在受伤。
不断地受伤。
这个认知让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过了好几天,何光尘才从混沌一片的睡意中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心头激起一阵暴怒——
他的迟星、他豢养的小人类、他舍不得吞吃下去的人,正在被迫受伤!
到底是谁敢做这样的事!!!
他身体里的黑雾流淌出来,在不停的寻找中,终于找到了迟星。
迟星背叛了他。他被人类带走,藏进了一个叫做“异种研究所”的地方。
那些被水淹没的窒息、被电流击打过的烧灼感,还有皮肤被激光划开的剧烈疼痛,同等的反映到了何光尘身上。
他刚刚生长出来的触手扭曲着、像一朵还没有开放的花苞那样枯萎,为迟星拦下了大部分的痛苦。
“他在疼痛——”
“好疼啊好疼啊——我真的好疼啊——”
“他肯定也很疼吧……塔纳托斯,他在等你……”
一声声呼唤从黑暗中响起,如同无法隔开的回声,回荡在深渊之主沉睡的巢穴中。
沉睡时长为一个深渊月,约莫等于三个人类纪月。
现在……现在还没到时间。
比起人类定义的睡眠,深渊种们的沉睡更像是一次新生。
它们老化的躯体和肢干缓慢的退化,再在黑暗中长出新生的肢体,从而完成一次无痛的蜕变,像是茧变成蝶那样,实现真正意义上的长生。
何光尘的触手仍然没进化完全,还是细小易折的模样;没有坚硬的背甲,无法抵御海浪与潮汐的侵袭;没有尖锐的口器,捕食的能力大大降低,它甚至只能食用那些它看不上的、低级的深渊生物。
但,何光尘从这场沉睡中醒来了。
他仍然是俊逸隽朗的模样,上半身穿着那件迟星为他挑选的白衬衫,纽扣一丝不苟的扣到最顶端,面色平静地站在一堆扭动狂乱的、金属质地的表皮上覆盖着黏液的触手中,仍然显得那么清洁干净。
然而,眼球中无数震颤着的瞳孔出卖了何光尘。
四周翻卷着的如同海浪般的触手似乎读出了他的意思,尖叫声回荡在被黑色雾气凝满了的房间内。
“不要——塔纳托斯!我们是你身体里的一部分!”
“你杀了我们,你也会死的!”
“就算不死,你的实力也会大大降低——他只是一个人类啊!甚至不配称为我们的食物……”
何光尘的眼球更加疾速地震颤起来。
他抬起脚,踏出了围着他的那一圈触手。
下一刻,周遭响起了某种肉质被生生撕裂的声音——
他折损了自己还没有进化完的那些触手。
何光尘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正在迅速地割裂、消失,幻化成空荡荡的黑雾。
触手们的哭嚎声和痛喊声一齐袭来,可何光尘恍若未闻,推开了房间的门。
夜风浩荡,他站在门口,微微侧过头,聆听着窗外的声响。
冷漠的风刮擦着他的侧脸,何光尘垂下眸,深深地去嗅闻那股熟悉的、如同花果般浓厚的醇熟香气。
那是迟星的香味,是他深深迷恋的味道,如同他刻在基因里的偏好,急不可耐地寻找着。
但,半小时后,何光尘抬起了头,瞳孔神经质地收缩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了一般。
这里没有迟星的味道。
或者说——他闻不到迟星的味道了。
香甜的、烂熟的、蜜一样的香气。
都没有了。
迟星迟星。我的迟星。
你藏在哪里了?
与何光尘此刻的焦躁不同,迟星的一天相比之下,平淡得叫人厌烦。
经过又一天的“清洗”、电击和手术植入,迟星被送回房间里。
为了保证他的生命体征和不出什么幺蛾子,他的一日三餐都是味道古怪的营养液。
此刻,距离联邦规定的全员熄灯时还有一个半小时。迟星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灯光下,安静的垂着睫羽。灯光稀稀落落地在他苍白的脸颊上扫下一片阴影。
他的睫毛细密而纤长,目光向下看去的时候,眼睫就自然的挡住了一半浅蓝色的眼珠,整个人透出一副温柔娴静的气质。
他没有做任何事情,只是安静地呆着,像是白天经受过的“酷刑”已经超出了他今日的承受限度,像一尊没有生气的瓷像那样休憩着。
负责监督他的研究员从监控中看了他一会儿,在确定给他送营养液的研究员将会在半小时后到达他的房间,这才背过身去大嚼槟榔。
一切都是那么平常,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
然而,对于迟星来说,则是不的。
难怪迟星会愿意跟他来上课。
言林心里突然涌出一股迷茫。他感觉自己看不懂这个世界,也不了解迟星。
就在他愣神间,Omega老师失去了耐心,直接抓起他的手摊开,一教鞭抽上去——
言林还在恍惚着,忽见那小棍子抽下来,竟然已经来不及躲开。
他瞳孔一缩,下意识攥起了手。
但意料之中的刺痛却没有到来。言林睁眼,只见另一只手直接从上面抢走了那条教鞭,拿在手里,轻佻地晃了两下。
“呵,又在上课。上这种课有什么用?我看你趁早别上啦。”
迟星随手把那棍子撅断,丢在地上,拍拍手上的灰,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牵起言林:
“走,不上了,陪我玩去~”
第66章 学长带你坐摩天轮
“哔——剧情点已触发,恭喜宿主完成动作【打断课堂】,奖励30积分。”
话音刚落,迟星果然听见了熟悉的任务完成提示音。但紧随其后的还有另一声:
“哔哔哔!警告!警告!宿主侵犯了Omega受教育的权力,将在30秒后触发红锁。30、29、28……”
面前的Omega老师也大怒道:“站住。你是什么人?”
迟星转回头,目光扫过教室里目瞪口呆的Omega和Alpha们,嚣张一笑:“我是他的Alpha,我来接他回家。”
“真该让你那侄子把脑子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深夜之中,黑暗一片的研究院内,最靠近深渊的地下23层,一间房间内亮起一盏盈盈的光亮。
本该熟睡的索兰博士像是某种受惊的野兽,烦躁的背着手,在房间中走来走去。
灯光下,他本就老迈的脸庞显得更加狰狞。他拧着稀疏的眉毛,像是焦虑一般,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某种角度看来,他现在比那些收容在二层和三层的异种们更像一只怪物。
他近乎神经质地咬着自己的手指,像是这样,就能让自己紧绷着的精神变得稀松一些。
然而效用不是很大,索兰啃噬着自己手指尖的死皮,下巴带动着胡须微微地发抖,不断地重复着:“我、我还差一点儿……我的无上伟业……我必定要完成……”
他一个人默默念叨了一会儿,像是终于想起了此刻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
索兰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像是被注入了新的生机,变得异常矍铄起来:“老迟!你到底和没和他说我们的计划——稍等,稍等,我当然知道这并不在我们的原计划之中。但是,他必须知道,我们的永生——那是属于人类的荣耀!”
“索兰。”迟长林仍然是那副冷静的神色,他推了推眼镜,藏在镜片后的目光冷得可怕,“我劝过了,他不愿意。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了,不要给他打上生物屏障,也不要给他任何联邦的承诺。我说了,来自于联邦的抚慰和承诺,只会让这些生长在别人臂弯下苟活的废物更加坚定的相信联邦!”
“你现在是在怪我吗?‘恶魔果实’计划明明是我们两个人共同制定的!”索兰博士平常在人前展露出的慈祥宽厚在此刻消失殆尽,“这只是一点儿小小的插曲,做大事的人当然不拘小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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