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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他看见此生从没有见过的场景。
那些已经死亡，甚至烘干身体的蝴蝶，飞了起来。不同于活着蝴蝶飞起来蹁跹姿态，这些已经僵硬的蝴蝶翅膀，有节奏的僵硬的上下挥动，从原先的地方离开。
纷纷聚集在宋言庭眼前的空地前，在他面前停下，形成文字的形状。
“言庭”
蝴蝶落下，写出他的名字，每一横每一竖都是不同蝴蝶拼凑而成。
是最近几天没回去，蝶王生气了吗？蝶王居然会控制到这里的标本？
还没等宋言庭细想，他看见拼凑成他名字的蝴蝶散开，再次拼凑成新的三个字。
“救救我”
看着最新的三个字，宋言庭眼皮一跳，想都没想离开标本室，出门打车前往高级研究院。
坐上车，冷静下来，或许这是蝶王的一个恶作剧，毕竟蝶王偶尔还挺恶劣。但万一是真的呢，想到有这种可能性，宋言庭还是无来由觉得心慌。
来到高级研究院后，一进门，宋言庭很快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想到严博士最近几天给他布置了任务之后静悄悄的，原来是在这里作妖，看来只要蝶王还在，对方是不会死心的。
“我不同意你们用脚投出的票数。”宋言庭直接进入观察室内，对其他人说。
观察室内聚集了很多人，方院长严博士还有其他的同事都在，而蝶王又一次被麻醉放进实验室内，只等祂醒来后，舒展蝶翼的那一刻注入毒气。
“言庭，你不同意也没用。”严博士转身，脸上扬起得意的笑，“这是我们研究所对于蝴蝶一向的流程，蝶王也不能幸免，况且大部分研究员已经同意了，你就是蝶王的主人也没用。”
“我不同意，跟这些都没关系，而是——”宋言庭停顿了一下，接着用力说出，“蝶王做成标本很有可能会变成跟祂吸食过的蝴蝶一样，那样的标本就没有什么价值了，更重要的是现在活着的蝶王蝴蝶的颜色会根据温度湿度不停地变化，做成标本后呢？这些都没有了。”
“会根据这些变化？数据是什么？为什么没有人说过？”方院长忍不住问。
其他人同样面面相觑，宋言庭面不改色继续说：“那是因为最近再做蝶王对我的认主行为，所以还没开始其他的测试。只是那几天近距离接触蝶王后，发现的细微变化而已，这是我的推测，本来说这几天做一下这个测试，没想到回了一趟蝶变研究所，就被严博士留下来了。”
宋言庭语气温和地说出这话，脸上带着抱歉：“没想到原来大家都想把蝶王赶快做成标本，要不然我就早点测试了。”
“制作标本的事先缓缓，等测试完再说。”方院长看了严博士一眼，还是说道，“如果蝶王的翅膀颜色真的会变化，这标本确实难以制作。”
又一次被打断，严博士狠狠捏住手心。
蝶王装作被麻醉的样子，果然看见宋言庭急匆匆跑回来，还为了祂对众人说了慌。
估摸着麻醉劲过去，蝶王在众人面前缓缓苏醒。
宋言庭站在观察窗前看着银发男人一点点抬起头，背后的翅膀一点点打开，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缓缓变了一点点颜色。
“诶？我刚调控了湿度温度，翅膀颜色果然变了！”
宋言庭忍不住喉头微动，蝶王圆了他的谎言。
他闭上眼睛，遮住眼底情绪，最重要的是蝶王在麻醉时听见他说的话，蝶王好像并没有受麻醉的影响。
如果麻醉对祂的影响不大，在转移到实验室的过程中，祂有无数种方式自己逃离出去，那为什么还要向他求救呢？
祂在第一时间向他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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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回忆
观察室又一次忙碌起来，严博士又一次被忽视，他站在角落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场景，除了妒忌之外，另一种怪异感油然而生。
上一次撞见宋言庭值夜班时的怪异感，再次从心底升腾起，为什么每次时机都卡的那么精准，就好像蝶王跟宋言庭串通好了一样。
而且明明这次的消息是封锁的，这里会有谁给宋言庭通风报信？
看来有必要查一查这个人，严博士按压住心底所有情绪，面无表情转身。
“言庭，言庭...言庭...”
几天没见蝶王，蝶王对他的呼喊又开始炙热起来，带着黏腻的感觉。
“我好害怕，我差点要被他们杀了，呜呜呜呜呜呜幸好有你。”
带着轻微啜泣的声音在宋言庭耳边响起，蝶王的声音一向空灵好听，带着些微的呜咽声却像是拙劣的模仿者。
新的交易后产生的怪异感，宋言庭这时候才恍然大悟，蝶王自从羽化之后，一直都在装弱。
祂明明是有能力不被禁锢在这里，却一直都在向他装弱，而他也确实上当了。
那种听到蝶王出事的焦灼心慌是不会骗人的，只是他不喜欢被耍着玩。
在蝶王被送回原先的房间后，宋言庭进去，刚一进去，就被蝶王身后的蝴蝶羽翼缠住。
不是第一次被完全包裹住，宋言庭不慌不忙地推了一下蝶翼。蝶翼露出一块，让宋言庭的脸暴露在空气肿，恰好与蝶王对视。
蝶王的眼神带着委屈：“为什么最近不来看我？你很忙吗？”
“你不是都知道吗？还来问我？”蝶翼中粉末气息浓厚，宋言庭不敢大口呼吸，生怕下一秒又陷入沉睡。
蝶王靠近宋言庭：“什么时候发现的？”
发现我一直在看着你。
“你不会不知道人类每晚做这样的梦，本身就是不正常的吧？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小时候那么详尽的事情，为什么要把这些事编入梦中？”宋言庭直接问道。
大概是一口气说的话太多了，他又感觉到晕眩。
“你先把翅膀撤下去，我好晕。”
“让我跟你一起沉睡，言庭。”蝶王的额头贴在他额头上。
这一下，宋言庭感受到熟悉的沉睡感，又一次陷入黑暗。不过黑暗并没有陷入太长时间，他醒了过来。
以为这次跟之前一样，还是同样在家中的梦，没想到醒来后看见的是洞穴。
不是蝶王的巢穴，而是外面的那个洞穴。
他的手上停留了一只褪色蝴蝶，下意识走到墙壁，想都没想将手心贴上去。
这时才发现，他的手很短小，胳膊也短短的，举起来还没到洞穴的三分之一处。
他缩小了？不不，应该是这时他小时候。
手掌心陷入石壁，小宋言庭进入蝶王的巢穴，看见蝶王蛹立在中间，只不过这一次蛹内没有男人。
什么也没有，只有清亮的液体。
手心的蝴蝶飞起来，飞向蛹，在蛹上停留，瞬间化为粉末。
“不——”宋言庭感到自己好像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扑了上去，两个小小的手掌贴上蛹壁，在下一刻陷了进去。
不知道手掌上什么时候被碎石划开的口子，在进入液体的瞬间，血液搅乱清亮的液体。
宋言庭感到自己饿身体慌乱地出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手心中残留的液体。
而蝶王蛹在这时候发生变化，那一滴血被稀释扩散在蛹里的每一处，接着本来平静的蛹内，以蛹的中心形成一股旋涡，高速地旋转。
旋转的十分快，肉眼很难看清。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言庭看见蝶王蛹内已经不再是清亮的液体，而是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这个人影比他之后见到的蝶王还要浅淡，从头到脚都是近似透明的颜色，只是能依稀看到之后形成的轮廓。
祂闭着双眼，没有呼吸。
宋言庭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跳的很快，他的身体向周围石壁跑去，想找到出去的路。可是无济于事，他感到自己的眼泪一颗颗掉下去。
不过令他害怕的一幕没有出现，男人始终没有睁开双眼，反而是从眉心凝聚成一个光点，离开蛹壁。刚出来时，变成闪白蓝紫翅膀的蝴蝶。
这只蝴蝶，宋言庭十分熟悉。
这只蝴蝶，飞向了小宋言庭。小宋言庭拿起蝴蝶，直接转身，从之前来时的墙壁处顺利出去。
在出去的那一刻，宋言庭感到自己脱离小宋言庭的身体，好像站在上帝视角看见小宋言庭晕倒过去。
那只闪白蓝紫的蝴蝶在他手中，裤腿上海沾了一只褪色的蝴蝶。
这时，他听见洞穴口有脚步声传来，宋言庭忍不住走到小宋言庭身边，从一旁的包裹里拿出一个盒子，将闪白蝴蝶放进去，扔进背包中。
进入洞穴的人是魏海然，应该说是年轻时候的魏海然。他看见小宋言庭躺在地下，快步走到小宋言庭身边，呼喊他。
裤腿上沾染的蝴蝶在魏海然的动作下脱落，这才引起他的注意。
魏海然身体顿了一下，这才捡起蝴蝶，小心翼翼放入自己的标本盒中，这才抱着小宋言庭出洞穴。
宋言庭还站在洞穴角落，这一幕是他小时候丢失的那段记忆，跟魏海然说的也对上了。
蝶王将他拉回到这段回忆中，让他看见蝶王人类形态的诞生，还有那只被他称作“哥哥”的蝴蝶是如何诞生。
梦境在这一刻破碎，宋言庭睁开眼，发现房间内漆黑一片，只有蝶王身侧的蝶翼在黑暗中泛起浅浅光亮，照亮蝶王和他这一圈的地方。
蝶王依旧贴着他额头，看见宋言庭醒了，直接说：“现在知道为什么你会做那样的梦吗？从你十四岁的每一天都有我的陪伴，虽然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可是我想让你不仅仅只是感受到蝴蝶的陪伴，还有我的陪伴。”
这句话冲击到宋言庭还没完全苏醒的心神，刚要想问什么时，突然看见房间门自动打开，过道处比房间内还要漆黑。
“怎么回事？”宋言庭总算完全清醒过来，察觉到不对劲。
“不会又是你的幻象吧？”
“你把我想成什么了。”蝶王脸上表情垮下去，“言庭，我已经为了你尽量学着做人了。”
宋言庭猛然抬头看蝶王，这一刻，听见更多的门被打开的声音。
不对劲，这里明明关押的都是高危生物，谁会将这里的门全部打开。
宋言庭站起身，向门外跑去。
“言庭，别过去。”蝶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宋言庭没听蝶王的话，已经出了房门，来到过道中。
走廊一片漆黑，静悄悄，安静的过分。但在走廊尽头却有光亮，那块光亮里站着一个人影。
“哈哈哈哈。”人影发出笑声，“言庭啊，你一定不知道这里被关着的生物是什么，不过我可以成全你，让你好好体会。”
是严博士的声音，他站在那处光亮处，走廊的门逐渐在他身前关闭。
光亮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消失。此刻，这一层走廊里所有的门完全被打开。
宋言庭眉心一跳，他感受到黑暗中无数的生物在虎视眈眈看着他。
“蝶王，你的幻象对这些生物有效吗？”宋言庭在黑暗中开口。
就在此刻，黑暗中传来一声怒吼，有一道疾风扑向宋言庭。在腥臭到达的下一秒，熟悉的柔软覆盖在他身上。
同时微弱的闪光也照亮他眼前，宋言庭看见蝶王挡在他面前，用蝶翼完全包裹住他，而自己完全赤裸的暴露在外面。
迎着亮光，宋言庭看见扑过来的生物的模样，那张脸上黏在一起，有一排眼睛，他从没见过这种生物。
“蝶王！”宋言庭伸手想抱住蝶王，手脚却被束缚住。
柔软的蝶翼完全包裹住他，他看不见外面的情形，但他却能听见野兽的怒吼声和撕咬声。
蝶王没有回答他，幻象对这些生物有没有效，看清生物的模样后，他也不敢再贸然开口。
他一直不知道为什么高级研究院内的安保等级最高，在刚才那一刻，他明白过来，原来这里关押的都是这种生物。
难怪蝶王说，比起来祂是最柔弱的那个。
大意了，他一直在故意激怒严博士，以为他只会对自己动手，没想到今天这个意外导致严博士连带着想除去蝶王。
宋言庭感觉自己的身体被蝶蛹带着升高，然后不动。
“言庭，言庭，不要说话哦，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耳边传来蝶王的声音，宋言庭刚想开口低声询问，就感到有一块柔软进入口腔中，熟悉的晕眩感又一次来袭。
这一觉睡得很沉，而且第一次在蝶王拉入的梦境中，宋言庭没有做任何梦，而是十分香甜的睡了一觉。
再醒来时，闻到消毒水的气味。
睁开眼，发现床头聚集了很多人，有他的组员，还有蝶变研究所的同事，他们的眼睛看起来红彤彤的。
“怎么了？都这幅表情？”宋言庭开口，便发现自己的嗓音有点沙哑，像是发了很严重的烧，昏迷了很长时间一样。
“呜呜呜。”苏春禾忍不住扑到床头，“太好了，组长你没事，呜呜呜呜我们都以为你不行了。”
“没想到严博士会那么狠心，居然做出这种事！”齐舞在一旁拉住苏春禾，愤愤地说。
“严博士？”宋言庭疑惑。
虽然他知道是严博士干得，但严博士这人一向谨慎，不可能在做这些事之前不将这些痕迹清理干净，所以怎么会这么快让其他人知道。
“对呀，不过好在恶人有恶报，严博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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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回家
严博士疯了！？
宋言庭缓缓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问：“严博士怎么会...疯？对了，蝶王怎么样？”
相比严博士的疯，他第一时间满脑子都是蝶王。
但是这句话问出来后，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脸色变了，苏春禾她们几个欲言又止。
“蝶王怎么了？”宋言庭坐起身来，上半身还没完全直起来，就感觉手软，头有些沉闷，又跌坐在枕头上。
“组长，你别激动，蝶王...蝶王祂...”苏春禾语气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坚定地看着宋言庭眼睛说，“蝶王他为了保护你，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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