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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薛沉睁开眼，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他有气无力地说，“头疼得厉害，让人直接把早饭拿过来吧，我在这边吃，就不跟你一起了。”
系统：【你不恶心吗？】
薛沉：【恶心就不吃饭了吗？同步率刷到30%才会好起来，不然恶心半个多月，都不吃饭，那不就饿死了？】
系统：【……】
好有道理。
宫九语气凝重：“怎么突然添了这么个病？最早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薛沉露出回忆的神色，浅笑着说：“应该是六月初十。我记得很清楚，那段时间你在家里中住了五天，也是这样关心我的。涟儿若是担心，那就帮我按一按吧，还是你按的最舒服。”
宫九立刻想到了谢珩。
他阴着脸，自己真是鬼迷心窍，才会觉得谢珩和兄长有相似之处。
谢珩根本就不配和兄长相提并论！
他有些恶毒地想，想要找到谢珩这样残废又会算术的账房是不容易，但也不过是费些力气的事。
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已经解决，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用不着谢珩，不如把他杀了，趁这段时间费些心思，再找一个账房。
“你要是不想，那就算了，别生气。”薛沉坐起来，身体晃了晃，被宫九一把扶住。
双生兄弟对彼此太过熟悉，又心意相通，明明自己的表情没有变化，哥哥却能敏锐地察觉到那些微弱的情绪。
宫九收敛了心思，不敢在薛沉面前思考这些了。
他扶着薛沉躺在自己身上，用上内力，帮他揉按太阳穴：“我没有生气，就是有点不高兴，那些大夫都是废物，连病因都找不到。”
“休息不好就会头疼，多睡一会儿就好了。”薛沉闭上眼睛，“我扮做你的时候，跟谢珩接触了一下，他是可用之人，你好好待他。”
宫九的动作一顿。
他现在可以肯定，哥哥不止感受到了他的情绪，还猜到了他的心思。
宫九说：“我知道了。”
使用内力按摩虽然对灵魂上的疼痛没有作用，但是可以让身体舒服很多。
薛沉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过去没一会儿，他突然被人粗暴地从床上拽起来。
宫九冷酷地扯着他的胳膊：“跟我走。”
薛沉懵了一下，反应过来，被粗暴吵醒的是谢珩，并非本体。
这狗弟弟，前一秒还对他温柔体贴，后一秒就过来骚扰他的马甲！
谢珩的小腿一点知觉都没有，根本用不上力气。大腿也因为不常使用，比常人纤细无力。
被宫九拽起来，薛沉完全靠在了他的身上，两条腿无力支撑身体，站得歪歪斜斜，还好他睡觉前穿了袜子，不然脚都要被磨破了。
谢珩愤怒地说。“放开我！”
宫九的语气中透着嘲讽的意味：“放开你，你自己能走？”
薛沉跟系统抱怨：【这个逆子！一点都不知道尊重人！刚才他肯定对谢珩动杀意了，现在有事相求，也不知道态度好一点。】
系统：【这难道就是人类的向下社交？】
薛沉：【好讨厌的感觉。】
系统：【他有什么事求你啊？】
薛沉：【求我给本体治病！说出来更生气了，越想越气！】
谢珩推了几下，没能挣开。
还好宫九没打算一路拖着他过去，走了几步后，觉得太麻烦，直接把人抱起来，带去了苍云轩。
谢珩被他放在床边的脚踏上，扶着床沿，单手搬动两条腿。
宫九冷冷地看着他：“前段时间你能未卜先知，在兄长发病时及时赶到，为他施救，想来医术高明，定能查出兄长的病因，还请你为兄长诊治。”
谢珩说：“巧合而已。更何况我不懂医术，只懂道法。这世间的一切都有因果，或许大公子的病因，就是其他人作的恶果？”
系统：【这倒是真的，要不是宫九半夜犯病，你也不会这么积极地开马甲。】
宫九脸色剧变：“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在床上昏睡的本体适时做出反应，慢慢睁开眼睛，虚弱地起身。
宫九收敛戾气，过去扶他坐起：“我吵到你了？”
薛沉：“我都听到了。”
宫九不想被哥哥误会，连忙解释：“我知道谢珩是个人才，也的确把你的话听进去了……”
薛沉：“你若与他相处不来，那就让他跟着我吧。”
谢珩已经调整好了坐姿，闻言朝本体揖了一礼，两人好像无形中达成了某种约定，看起来十分和睦，哪怕宫九是薛沉的双生兄弟，跟他向来默契，都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局外人。
这一瞬间，谢珩和薛沉的形象有了些许重合。
并非容貌和性情，而是更深层的一些东西。
宫九突然不想杀掉谢珩了，但他也不能把谢珩留在哥哥身边。
谢珩知道他的秘密，如果他跟随兄长离开，那自己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最重要的是，他才是兄长最亲近的人！
宫九权衡清楚利弊，诚恳地说：“谢珩很好，我跟他相处的很愉快。刚才是我太急切，才跟他起了口角。兄长知道我不会算术，谢珩的数术高明，是我重要的左膀右臂，还是把他留给我吧。我向大哥保证，再不会像今日这样鲁莽，定会善待他。”
谢珩朝宫九看了一眼。
宫九会意，向他躬身致歉：“方才是我的不是，还请勿怪。”
谢珩点了点头，神色仍旧不快。
宫九亲自搬了把椅子过来，扶着谢珩坐下。
系统看呆了：【他为了你，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薛沉：【不奇怪，沙曼对他的评价恰如其分。我弟可是有骆驼般的忍耐力，可以在海底呆一天一夜，也可以被小老头装进棺材里，埋在地下四五天。连生存的本能他都能对抗，更何况情绪。】
系统：【他是个很可怕的对手。】
薛沉：【凡是都有极限，就是因为他太能忍了，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必须用自虐来发泄。唉，头好疼。】
系统突然觉得宫九挺可怜的。
陆小凤对他的形容很准确，他就是一只蜗牛，躲在坚硬的壳里，其实脆弱极了。
谢珩神色稍缓：“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把他治好。”
宫九：“请你尽力而为。”
谢珩装模作样地把脉。
他的[炼丹]技能里真的有可以缓解头疼的方子。
像这种精神方面的不适，除了调理身上的气血，最好的办法就是睡觉。
薛沉：【给谢珩点满医术技能。】
系统：【医术太笼统了，没有这个技能，你可以选择点亮[问诊]、[配药]、[针灸]、[推拿]、[缝合]、[接生]等等。】
薛沉：【……】
他存了46个技能点，本来觉得很多，还以为绰绰有余，现在看来，系统说的没错，得认真使用。分支太细了，想把马甲培养成全才是不可能的事，还得规划好每个马甲的发展方向。
薛沉：【那就点[问诊]和[配方]这两个技能。】
系统：【好的。】
两项技能升到满级，大量的信息出现在薛沉的头脑中。这些信息有一部分和[丹药]重合，接受起来不算太难，甚至相辅相成，让他有一种行医多年，可以灵活用药的感觉。
唯一不好的是他头很疼，现在脑子疼的更厉害了。
当着宫九的面，谢珩不方便表现出痛苦的样子，故作淡然，强忍不适。
薛沉脸色更加苍白，闭上眼睛，呼吸沉重，吸引了宫九的注意力。
谢珩缓了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没有休息好，夜里着了凉，才会头痛难忍。如果我诊断无误，大公子先前应该也有过这样的症状，喝几服药，好好休息几日就是。”
宫九说：“烦请你开药吧。”
谢珩抬眼看着他：“送我回去，我来抓方熬药，先让他用饭。药方晚一会儿，我会让胡生送过来。”
宫九：“多谢。”
白衣冷酷的青年神态和缓，看着谢珩，又回头看了眼薛沉。
谢珩：“世子不必多礼。你担心大公子，在这里陪着他就是，让其他人送我回去吧。”
宫九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着他：“你能猜到我的心思？”
谢珩：“我很羡慕你们兄弟两个之间的感情。”
系统：【你怎么说得出口的？】
薛沉：【你别管。】
宫九想到谢珩和谢璋兄弟相残，心中得意，理解了谢珩的心思。
他喊了人过来，送谢珩回去。
谢珩做了几副药，自己和本体一起喝，除了吃饭就是睡觉，精神上确实好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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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岸边的草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赤着上身的少年从里面出来。
他手臂微抬，试探着前伸，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婴儿，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
薛沉：【统，好黑啊。】
系统：【真的很黑吗？难道不是一片虚空？】
薛沉：【不知道，我跟普通的盲人又不一样。另外两个马甲那里的视觉都很正常，我总会下意识把那两双眼睛看到的画面，当做自己现在的处境。这马甲怕是要废掉了。】
系统：【忍一忍吧，相信你自己，你这么聪明，肯定能做到的。】
薛沉想起来自己还没穿衣服，摸索着找到垂在腰上的衣袍，分清楚哪边是手臂，往胳膊上套。
他问系统：【你能不能帮我指路？】
系统：【我和你的五感是共享的，你听不到的声音我也听不到，你看不到的画面，我这里也没有，帮不了你。】
薛沉：【的确是报废系统该有的样子。】
系统：【……】
薛沉穿上衣服，蹲下来在地上找那把马甲从不离手的长刀。
这次的马甲是个年轻的刀客，名叫裴锐，只有十六岁。
裴锐的文字介绍跟谢珩差不多简略，不过没谢珩那么多勾心斗角，薛沉稍一思考，就弄明白了他的人生。
这孩子天生目盲，五岁之前，他叫做小绵，有爱护他的父母和哥哥姐姐。五岁那年，他在家门口的桂花树下乘凉，有人用蒙汗药迷晕了他，他也不知道自己被带去了哪里。拐走他的人发现他是个瞎子，直接把他丢掉了。
从此小绵颠沛流离，因为眼睛看不到，比常人过得更加艰难，但也有许多好心人，在他步入绝境时施以援手。
后来小绵被师父收留。
师父教他刀法，给他取了新的名字，告诉他必须要有锋芒，别人才不敢欺负你。
师父去世后，裴锐孤身行走江湖。
他不会看人脸色，人也锋芒毕露，得罪了人都不知道，常常被人暗算。
这次他也是得罪了一个人，之后便被人追杀。这次他没能躲过去，人生在此终结。
系统借用他的身份，投放马甲，修改其他人的意识，补全设定后，把薛沉的一部分意识丢了过来。
薛沉吐槽：【估计师父就是太有锋芒才被人弄死的。】
系统：【有这个可能性。裴锐已经逃脱了追捕，看起来安全了。我怎么感觉他仇家挺多？你打算怎么办？】
薛沉：【狗系统，我没有他的刀法！】
系统：【这个需要你自己花费技能点解锁。】
薛沉摸了一圈，还是没有摸到那把长刀，他坐在地上，揉着脑袋：【刀都给我了，不给刀法合理吗？】
系统：【这个刀是和衣服一样自动合成的。】
薛沉：【……谢谢你给了衣服。】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裴锐迅速起身，转过身来，后退两步，微微侧耳，谨慎地倾听。
“你在找这个吗？”来人的声音很是温和，充满了善意，还有一点熟悉，他看着裴锐的眼睛：“这把长刀，是你的吧？”
裴锐浑身紧绷，点了点头。
【设定同步率+1，当前马甲同步率1%，可使用技能点1。】
薛沉：【先把刀法点了。】
系统：【刀法分为[刀法招式]和[刀法意象]，你点哪个？】
薛沉：【我点亮炼丹和算术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多事情？】
系统：【[炼丹]是道法下面的分支之一，[算术]在这个世界能达到的上限不算特别高，也属于某些大分类下的分支。】
薛沉：【那就点意象。】
系统把[刀法意象]点亮，裴锐拥有了他的第一个技能。
他的动作间多了些其他的意味，一看就是练过的，再加上冰冷的表情，凌冽的气质，看起来就很不好惹。
那人说：“你别怕，我不是什么坏人，我把刀递过去了？”
裴锐冷冷地说：“放在地上，你可以走了。”
那人果真把刀放在了地上，后退几步，离远了些。
他的轻功应该很好，过来的时候裴锐完全没有听到过声音，不过后退的这几步，他故意放重了脚步，好让裴锐知道自己的位置。
裴锐等了一会儿，声音消失后走上前，蹲下来摸着草地，找到了自己的刀。
他松了口气，摸索了一遍刀鞘，把它紧紧抱在怀里。
系统：【设定同步率+1，当前马甲同步率2%，可使用技能点1。】
薛沉：【加在招式上。】
系统：【好的。】
那个本该离开的人，又开口了：“你要去哪里？需要帮忙吗？”
裴锐沉默。
薛沉：【我想起来他是谁了。】
系统：【谁啊？】
薛沉：【他是陆小凤。】
系统：【你这么一说，确实挺像的。陆小凤的胡子太有特点了，我只记得他那张脸了，没想到声音还挺好听的。】
那人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这里可能不安……”
裴锐：“好。”
陆小凤愣了一下。
眼前这个少年就像只身上束满了刺的刺猬，拒绝任何人的靠近。他以为要多费一番口舌才能打消这孩子的戒心，没想到这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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