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沉:【我劝你点亮智商完全出于好心,你也太小气了吧。】
系统刚想骂他,有人敲了敲房门,胡生说:“公子,到申正了。”
申正就是下午四点整,薛沉下班的时间。
宫九那边要求很低,这是他自己定的下班时间。之前吩咐过胡生,每日申正提醒他一下。
薛沉趁机把系统屏蔽,整顿衣裳,沉稳道:“进来吧。”
胡生过来后,薛沉把账簿交给他:“回来的时候给我带壶酒。”
胡生应下,转身离去。
薛沉穿越前就不怎么喝酒,古代的酿造水平低,酒水更难喝,还不如喝点酸梅汤、雪梨汤这种饮料。
可是马甲同步率达到30%以后增长的很慢,那些自怨自艾的表演,只有在第一次讲的时候有效果,后面有没有用,还要看时机。薛沉看了几遍系统投放在他脑子里的那张“谢珩”立绘,决定弄点酒来试试。
胡生带了一整套酒具回来,身后还跟了个宫九。
“你怎么过来了?”薛沉问。
“来给你按腿。”宫九板着脸,看不出来是不是在开玩笑。
胡生把桌上的笔墨纸砚收好,擦干净桌面后,摆上酒具,斟满两杯酒悄然离去。
宫九入座,没有碰酒杯,他淡淡地说:“明日你随我一同出海。”
薛沉拂袖的动作一顿:“出海?去哪里?”
宫九说:“陆上。”
薛沉没再继续问,他拿起酒杯,猛地灌进嘴里,趁着舌头还没反应过来,迅速咽下去,口中残留着酒精的味道,还有粮食和酒曲发酵后的微酸。
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谢珩脸皮真薄,这么快就上头了。
【设定同步率+5,当前马甲同步率36%,可用技能点20。】
宫九见他知道要回去,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萎靡不振,不停地喝酒,心道这人或许跟家里人的确关系不好,并非蓄意撒谎,好留在岛上。
宫九对此深有体会,若不是大哥在家里,他也不愿回去。
薛沉沉浸在同步率增加的世界里无法自拔,根本没有留意到宫九的情绪变化。
喝酒真的有用!
一开始直接加了5个点,继续喝还有概率触发同步率增长,但是很小,基本上喝个十几口才会触发一次,后面的概率可能会继续降低,对薛沉而言也很不错了,至少又找到了一种增加同步率的方法。
薛沉揉了揉发烫的脸颊:“我之前想要的炼丹材料,岛上没有,这次外出,我要去买齐了。”
宫九听牛肉汤说起过谢珩会炼丹和算术,他当下最需要的是账房,谁也没有把炼丹放在心上。
天底下会炼丹的人很多,炼出名头来的却很少,除了治病的丸药有些效果,其他的丹丸与毒药有何区别?
宫九不信鬼神,对此道毫无兴趣,随意地说:“只要不误了正事,随便你做什么。”
这可是你说的。
薛沉继续往嘴里灌酒,酒壶很快就空了,往宫九那边一推:“你去添点。”
宫九有瞬间恍惚,仿佛看到了兄长。
除了大哥,再没有其他人会用这么平静的语气命令他,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他和大哥是双生子,在娘胎里的时候就紧密相连,出生后更是极少分开,直到他遇到了无名岛主,频繁地往外面跑,才没有以前那样亲密无间。
这个人跟他非亲非故,又残疾病弱,凭什么这样指使他?
宫九心中愤愤,语气更加冰冷:“来人。”
外面值守的婢女战战兢兢地进来,低着头不敢和宫九对视:“九少爷有何吩咐?”
宫九说:“去拿些酒来。”
婢女赶忙出去拿酒。
薛沉笑了笑:“她很怕你。”
宫九说:“这世上怕我的人很多,不怕我的才是少数。你为什么不怕我?”
薛沉忽然探身,撑着桌子靠近了些。
宫九以为他要偷袭,身体稳坐不动,右手却放在了桌面的剑上。
薛沉看了眼那只握着剑柄的手,从容不迫地说:“这就是答案。”
【设定同步率+2,当前马甲同步率38%,可用技能点22。】
薛沉:【咦?这样也行?】
他不害怕宫九,是因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宫九会下意识地躲闪,当然是人类生来就有的本能。跟同步率有什么关系?
系统迷迷糊糊:【可能宫九领悟到的答案,跟你的真实想法不一样?】
薛沉:【别人对我的看法,也会影响到同步率?】
系统说:【当然了,而且占有很大权重呢。人类不都是通过跟他人交流来认识完善自己的吗?】
薛沉:【有道理。】
他揣摩了一下宫九的心思。
大概是“谢珩”不怕死,所以没什么好怕的。他有放不下的东西,他的身份地位,父亲兄长,亲情仇恨,统统放不下,自然会保持警惕,下意识地避开危险?
宫九说:“你很聪明。”
薛沉保持微笑。
宫九说:“这么聪明的人,只做账房未免可惜。岛主武功极高,若是他肯收你为徒,你就算天资再差,只要学到一招半式,足以在江湖上闯出名声。”
薛沉问:【谢珩学武功,能提高我的体质吗?】
系统:【不能。】
那还学个屁。
小老头的武功是高,真要拜他为师,那就彻底上了贼船,从正常雇佣的打工人变成免费工具人,早晚要被压榨干净。
他最需要的并非账房,而是“隐形的人”,即不可能成为杀手的杀手。
比如处尊居显的太平王世子,有钱有权,前途光明,真相揭露前,谁能想到他是幕后真凶?
再比如被小老头深深喜欢,死缠烂打想要包养的陆小凤,要是陆小凤成了他的杀手,就隐藏的更深了。
谢珩身有残疾,样貌也不凶恶,看起来有几分病弱,任谁见到他,首先想到的是要不要搭把手,帮他一下,而不是提防着他动手杀人。要是再学了武功,小老头肯定得让他去当“隐形的人”。坐着轮椅到处行凶,想想就很累,还是账房更适合他。
薛沉摇头拒绝:“每日查账已经耗尽我的全部心神,实在没有精力放在别处,还是算了吧。”
宫九遗憾地说:“你可知,今日拒绝,你会错过多大的机缘?”
“我想要的东西,自当奋力争取。我不想要的,就算再好,我也不愿要。”薛沉语气平缓,他坐在矮榻旁,费劲地移动了下,“给我按腿。”
宫九:“……”
系统:【我明白了,你不想干活,只想当大爷。】
薛沉得意地说:【这是他主动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系统:【……】
宫九犹犹豫豫的,好像在和自尊心作斗争。
薛沉故作疑惑:“不是你说过来是给我按腿的吗?你又不喝酒。”
宫九向来信守承诺,闻言便给他按了起来,他甚至很自觉地用上内力,放轻了力道。
薛沉饮着酒,偶尔触发一下提示音,惬意极了。
他一直喝一直喝,突然就断开了链接,失去了一套感观,注意力回到了太平王府。
【怎么回事?喝死了?】薛沉问。
【你喝断片了。】
……
第二天是个阳光很好的晴日,仆人们提着箱子,一箱一箱地往船上送。
薛沉困倦地坐在轮椅上,被胡生推着来到沙滩上。
一个侍女上前:“九少爷为您安排好了住处,谢公子这边请。”
胡生推着轮椅从木板搭好的斜坡上了船,跟随那个婢女走了很久,停在一间屋子前面。
她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声有些尖锐的,呼救似的叫喊。
侍女强装镇定:“九少爷,谢公子过来了。”
宫九声音痛苦,迫不及待地说:“快、快进来……”
第6章
薛沉双手放在轮椅扶手上,下意识想逃,用力抓住后想起来它就是个扶手,想要转动轮椅得去抓轮圈。
这轮椅太笨重了,想把手伸到轮圈那边还得打个弯。
就在薛沉思考那个姿势是否能发力的时候,侍女推开了门。
宫九狼狈地跪在地上,衣衫凌乱,胸肌都露出来了,带着斑斑血迹。他一遍翻滚一遍拿着针一下又一下地扎自己,大喘着粗气,口中发出痛苦的闷哼。
察觉到有人进来,宫九猛地抬起头,眼睛微红,膝行到轮椅前,趴在地上,抓住薛沉的脚踝,压抑着痛苦:“用鞭子抽我……鞭子……”
薛沉腿动不了,用手拽着衣服:“放开。”
“求求你……”宫九卑微地哀求,紧紧抓着不放,看起来还想往他腿上蹭。
那么大的人了,你以为自己是只猫吗?
薛沉冷着脸,对侍女说:“你去。”
鞭子就摆放在床边的架子上,很方便拿取,应该和他手上的针一样,都是宫九提前为自己准备好的。
侍女低着头,快步过去拿鞭子。
薛沉对胡生说:“我们走。”
宫九犯病的时候是生理不正常,理智清醒的很。渴望的视线随着侍女移动,他的呼吸越来越越重,松开握住薛沉脚腕的手,在地上翻滚着,发冠掉在地上,脸上沾着血,蓬头垢面的模样与平日判若两人。
胡生将轮椅提起,抬过门槛,稳稳地落下。
身后的动静越来越大,薛沉完全无视,低头摆正被宫九拽歪的腿,发现衣摆处有些潮湿,抬手一看,掌心都是血。他穿了件绀青色的提花暗纹道袍,染血后并不显眼,故而现在才察觉。
胡生见薛沉不像之前那样温和,知道他心情不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宫九的屋门紧闭,依稀能看到侍女挥鞭的模糊影子,传出来的叫喊声也没有那么清晰。
胡生道:“公子,今日见闻,恐怕……”
“忘掉今天的事。”薛沉冷声说:“往前走,去甲板上吹吹风。”
胡生:“是。”
船只扬帆起航,植被茂密的小岛越来越远,消失在海天相接处。
天上一朵云都没有,阳光刺眼,海面上时不时地泛起粼光,卷起白色的浪花。
薛沉迎着海风,坐在轮椅上注视着海面,看起来格外安静深沉。
胡生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体贴地给他留出独处的空间,没有上前打扰。
薛沉在和系统吵架。
薛沉:【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同意开马甲,还把我投放在这里来,就是故意的。】
系统:【说过多少次了,投放地点是随机的,不是我能决定的!】
薛沉:【那腿呢?但凡我能跑,也不会坐在那里没法动,被人送到我弟面前,还被他抓住。投放在无名岛是巧合,马甲腿残也是巧合,真有这么多巧合吗?】
系统:【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非得翻这个旧账?】
薛沉:【看吧,你就是故意的。】
【我哔——哔哔——】系统气的不行,【那你想怎么样?】
薛沉:【下个马甲我自己选。】
系统:【本来就是你自己抽的,我没有指定马甲的权限!】
薛沉图穷匕见:【那你有什么权限?】
系统还处在愤怒之中,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阴险用心:【最多帮你补全一下马甲的背景设定,别的再也没有了。】
薛沉:【背景设定能改?】
系统:【不是改,是补全。比如说谢珩,按道理说他应该在海难里跟其他人一起死去,修改设定后,马甲获得了木板支撑,还有一点食物和淡水活了下来。】
薛沉:【也就是说,我切入马甲的时间点可以在岸边,也可以是在海上漂流的时候?那我以后要自己选。】
系统犹豫了一下:【好、好吧。】
“赤日炎炎,何不去阴凉处观景?”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宫九慢条斯理地走到薛沉旁边,与他共赏海景。
薛沉抬头看了他一眼。
距离这玩意挨打有一个小时吗?他身上真的一点伤都没有,别说鞭痕,就连他自己扎在手背的针孔都消失了。
他穿着没有褶皱的白衣,头发一丝都不乱,白白净净的样子像个严重的洁癖强迫症患者。
薛沉脑子转的飞快,权衡着不同选择的利弊。
宫九将视线从海面收回,落在身着道袍的青年身上:“我早就说过,世上怕我的人很多,不怕我的才是少数。”
薛沉语气淡淡:“他们怕你什么?”
宫九:“自然是怕我的权势和武功,还有我的……性情。”
薛沉:“你很有自知之明。”
宫九:“你就一点都不怕我?”
薛沉:“我只觉得你可怜。”
他坐在轮椅上,矮了一大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要抬头仰望,无论哪方面都比不上宫九,但他的态度如此自然,是真心实意这样认为的。
宫九心中升起一股恼怒,看向薛沉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怨毒:“我可怜吗?我的身份尊贵,地位超然,有花不完的财富,又武功高强,早已达到‘无剑’之境,就算对上西门吹雪,也有几分把握能胜过他。你竟说我可怜?”
“我只可怜你身不由己。”薛沉顿了一下,“不过你说得倒也不错,比起大多数人,你已经过得很好。这世上的人,又有几个真正能自在而为?就算当了皇帝,也不过背负上另一层枷锁。相较起来,还是我更可怜一点。”
本体要面对你这个变态,开了马甲还要面对你这个变态。
你是怎么做到用一具身体,把我两个马甲都给包围的?
薛沉立刻有了答案:【叛徒!】
系统懵:【啊?你在跟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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