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却没有回答,他不想被哥哥甩得太远,快步追了上去:“爹,我已命人为你准备了接风宴会,晚上不要在宫中用饭,回来一起吃吧。”
太平王带领大军回城,回府沐浴更衣后,还要进宫面圣。
赵佶不喜政务,除了那几个爱拍马屁的,其他臣子不会在宫中呆太久,只有太平王是个例外。
他跟先帝称兄道弟,虽然年纪没比赵佶大太多,却是他的叔叔辈。蔡京深知太平王的兵权代表了什么,不停地给赵佶洗脑,让他对太平王好一些,千万不能跟他起冲突。
因此赵佶虽然不喜欢拿出休闲娱乐的时间来会见臣子,还是会礼数周全地请他在宫中多呆一会儿。
小儿子这番话,这是在提醒他早些回家。
果然一物降一物,他向来拿涟儿没有办法,沉儿只是语气稍微重了些,小儿子就改了态度,知道跟爹爹示好了。
太平王欣慰道:“涟儿也长大了。”
说完他给了薛沉一个赞赏的眼神。
宫九:“……?”糊涂东西,我才是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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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锐洗了个澡,光着膀子,用手帕擦头发。
薛沉:【小绵的体质真好,这么凉的天,穿的这么少,一点都不觉得冷。】
系统:【你也锻炼一下?】
薛沉:【又练不出来腹肌,有这个时间锻炼,我不如多刷点同步率,开马甲对我的提高,比锻炼有效多了。】
系统:【!!对!!!你终于承认了!我还是很有用的!】
薛沉:【……】
系统:【呜呜不要再说我废物了好吗?】
薛沉:【好。】
系统:【谢谢!!!】
薛沉:【能不能别这样,搞得我好像在PUA你。】
系统:【……】开始反思。
裴锐把头发擦到半干,走到衣架前,摸索几下,碰到上面搭着的衣服,拿到手里,分辨了一下反正,慢慢地穿衣,思考着接下来要做的事。
回京之后,太平王必定会将他的功劳上报,他现在的职位是神捕司的捕快,只有从九品,升到八品应该没问题了。
到时再去神捕司,他就和追命等人平起平坐了。
舒贵妃的案子已经查到了傅宗书头上,赵佶不会动傅宗书,此事不了了之。王贵妃被禁足三个月,看起来没有受到实质性的惩罚,实际上已经失了帝心,赵楷也无法再与太子相争。
还有院子里那三个无名岛的人。
裴锐穿好护腕,拿起旁边的长刀,朝着外面走去。
系统:【小绵要去哪儿?】
薛沉:【我准备让本体知道一部分真相。】
系统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谢珩问胡生:“宫九呢?”
胡生:“九少爷似乎是出去了。公子有事要找他?”
谢珩:“无事,推我去丹房,那边的酒不多了,你再去拿些过来。”
胡生不敢多问,推着他往回走。
谢珩被王爷当众揭开伤疤,明面上不显,心里一定是不畅快的,才想要借酒消愁。
特意询问九少爷的下落,应该是怕九少爷知道,他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吧。
系统:【你弟又出去做坏事了吗?】
薛沉:【我爹回来了,他派在前线的那些人应该也送回来了线索。我弟肯定是去亲自见他那些下属了,我特意给他留了活口,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知道,小绵带回来的那三个人,都是无名岛上的。】
系统:【他肯定很着急。】
裴锐推开房门,循着呼吸声过来,拖着一个俘虏就走。
薛沉慢悠悠地说:【有他更急的时候。】
系统:【你要做什么?】
薛沉:【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要让本体知道一部分真相。】
系统这才反应过来:【小绵要带这个人去见本体?你疯啦!不是不能让弟弟知道,你全部都知道吗?】
薛沉:【所以说是一部分真相。】
裴锐把人拖到了院子里,本体也往这边赶。
裴锐从井里打了盆水,浇到对方的头上,把人泼醒后,冷冷地说:“到你开口的时候了。”
薛沉恰在此时出现在了小院门口。
那人看到薛沉,脸上血色尽失:“九、九少爷……”
第90章
薛沉过来之前没有特意换过衣服,也没有特意露出一张冷脸。
他神色淡淡地站在院前,注视着那位岛民。
那人道:“九少爷,我按你的吩咐下毒控制金人,命他们去围攻边界的大行军队,可是谁知大行作战勇猛,还有一个黑袍小将挡在太平王面前,根本近不了太平王的身!”
裴锐:“是我。”
那人才发现,绑架自己的裴锐,跟回来汇报的人口中提到的黑袍小将很像。
战场上的人很多,只能看到大概的特征,无名岛的人躲在远处,只看到了裴锐身穿黑色甲衣,披着黑色披风,手持长刀勇猛作战的模样,甚至连他眼上的黑布,都不怎么显眼。
那人知道裴锐就是太平王身边的护卫后,头脑混乱极了。
“九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他质问道,“分明是你下令刺杀太平王,任务失败,我甘愿受罚,可是你为什么要派他再去保护太平王!”
薛沉淡淡道:“他不是我派去的。”
那位岛民实在摸不透他的心思,放弃探究,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事:“你要如何处置我?”
薛沉:“暂时打晕,等时机到了,你就知道了。”
裴锐上前去把人打晕,如法炮制,把其他两个人也拖了过来,用冷水浇醒,让他们在薛沉面前自曝。
这些人在无名岛中的地位不高,并不清楚宫九就是太平王世子,只是远远地看到过宫九的模样,透露出来的消息也十分有限。
薛沉找了处地方坐下来,把事情捋顺,确定了在弟弟面前的态度。
薛沉:【等我弟过来,我就抽他大嘴巴子。】
系统:【不要奖励他……】
薛沉:【这是惩罚。你想想啊,我弟被打,肯定会犯病,但是他在我面前,又不敢犯病,必须要忍耐,肯定很难受。】
系统:【他肯定早就幻想被哥哥打了。】
薛沉:【你在想什么鬼东西?我是他哥,又不是他老婆……不过我弟都拿沙曼当妈妈看待了……完了,他渴望被妈妈打,还真有可能希望被我打。不过这次应该是恐惧多过欲望,不怕,直接打!】
系统:【看得出来你已经忍耐很久了。】
薛沉:【他要是个正常人,我早就抽他了。】
裴锐把三个人全都打晕,在院子里堆放在一起。
弟弟暂时还没回来,两个身体无事可做,薛沉的目光放在裴锐身上,忍不住过去,用手指量了量他的腰围,然后又用裴锐量了下自己的。
系统:【……】
薛沉:【好像也差不多,为什么肉眼看起来就好像差距很大似的?】
系统:【肉眼看过吗?】
薛沉:【也是……还从来没有三个马甲一起相处过,每次都是两个马甲独处,没有参照物。谢珩过来看一眼就知道了。】
系统:【……你弟的事情要紧!】
薛沉:【他怎么还不来啊。】
裴锐张开双臂,虚抱住薛沉,对比了一下二人身高体型上的差距。
薛沉:【小绵现在就比我矮一点,应该还能继续长高吧?】
系统:【不能了。】
薛沉:【嗯?】
系统:【马甲的数据只能通过你刷同步率来改变,其他方面都是不会变的。小绵还在生长期,但是他永远都不会长大。】
薛沉:【难怪我怎么吃都没变胖……】
系统:【???你就只想说这个?】
薛沉:【我当然知道重点是什么,难怪可以选择马甲进入的时间节点,而且每个节点都很近。我本来以为是马甲替代的死亡时间有差异,没想到是马甲本身的时间静止,无论选哪一个,对现实都没有影响。】
“你们在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宫九脚步匆匆,走进了小院。
系统:【哦豁!你人设不保了!】
薛沉:【莫慌。】
薛沉思考问题的时候,暂时没有做出动作变化,本体正懒懒地靠在裴锐身上,裴锐虚抱着他,仿佛互相借力,竖直站立起来的两块木板,非常省力气。
只不过他们并非木板,而是活生生的人。
非人类应该很难理解这个动作的真正含义。
宫九不由分说,向着裴锐攻了过去。
裴锐后退一步,薛沉默契地挡在他的面前,用失望的眼神看着宫九。
兄长距离裴锐太近,宫九怕误伤他,时刻关注他的举动,见他挡在裴锐面前,及时收势,他本想质问哥哥,为什么还要护着这个人,对上哥哥的眼神,宫九便意识到,自己又做错了。
他收敛怒气,茫然无辜地看着薛沉:“大哥……”
“啪!”
薛沉抽了他一个耳光。
宫九微微睁大眼睛,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大哥?”
薛沉闭了闭眼,低声说:“小绵,扶我进屋。”
裴锐扶着他的手臂,两个马甲慢慢地走进屋里。
屋门关上,薛沉一改刚才的虚弱,观察了一下屋子里的光线,和裴锐一起蹲在门口,偷听外面的动静。
薛沉:【我的人设保住了!】
系统:【你现在在干嘛?】
薛沉:【我和小绵的视觉重合,听觉重合,这样就是双倍效果,小绵听力超强,不会错过任何细枝末节的。】
系统:【不是说要教训你弟弟吗?】
薛沉:【等下教训,先让他脑补一会儿。我弟太聪明了,在他面前多说多错,不如留出空间,让他自己脑补。】
宫九呆呆地看着哥哥和裴锐进了屋里。
他知道哥哥对自己有不满之处,许多地方还要磨合。
如果是以前的他,看到哥哥突然生气,必定一头雾水,现在的他,已经学会了反思。
哥哥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他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有道理的。
以前的自己不懂事,从来没有关注过兄长在王府中的处境,兄长郁结于心,羡慕自己可以在外建功,施展抱负。
他从前不知道哥哥的心思,在哥哥面前说过一些让他伤心的话。
可是这次呢?
分明是裴锐冒犯兄长,对兄长不敬。他身为弟弟,维护哥哥能有什么错处?
大哥若只是护着裴锐也就罢了,那个失望的眼神,让他越想越不安。
宫九正想追上去问个清楚,余光瞥到院子里的三个人,脚步顿了顿。
这应该就是裴锐抓回来的那三个人!
他已经从下属那里得知,仁济药铺遭遇袭击,死伤极其惨重。活下来的人说,袭击者是个瞎了眼的冷峻少年,武器是一把长刀,宫九便知道这是裴锐做的好事。
他来裴锐这边,就是为了跟他商议此事。
宫九来时并未忙乱,因为他心中清楚,裴锐会替他隐瞒的。
这是他们两个的默契,就如同瞒下他深夜发病那样。
他们两个都不舍得让兄长难过。
可是薛沉却先一步到了这里。
想通之后,宫九如坠冰窟。
哥哥知道了!
宫九摸了摸脸上被打的位置,身上有些不太舒服。
他很清楚这种感觉,这是发病的前兆,若不加以克制,他就会兴奋起来,露出那番丑态。
现在不是纾解欲望的时候。
绝对不能让哥哥看到!
宫九运转内力,深深呼了口气,脸色更加苍白,眼睛愈发明亮,他不放心地整理衣冠,轻咳一声。
【快跑快跑我弟要过来了!】
薛沉不敢站起来,和裴锐往后挪了几步,匆忙走到椅子这边坐下。
系统:【……】
宫九听到屋里的声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裴锐刚才靠得兄长那么近,几乎把他抱在了怀里,并非有意冒犯,而是兄长骤然得知真相,心神激荡,难以接受,怕是身上又不舒服了,裴锐才那样扶着他。
他走到屋门前,放缓了声音:“大哥,我进来了。”
里面迟迟没有回应,宫九推门而入,看到哥哥脸色苍白,闭目坐在椅子上,裴锐站在他的旁边,离他很近。
宫九看了眼裴锐,试图询问他兄长现在如何了。
可是裴锐是个瞎子,他的那双眼睛完全就是摆设,似乎察觉到有人在他看自己,微微偏了偏头,无法以眼神示意。
宫九软下声音:“大哥,你脸色不太好,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叫谢珩过来?”
薛沉睁开眼与他对视:“我为何脸色不好,你不知道?九少爷?”
宫九原本心中还抱有一线希望,听到薛沉说出那个称呼,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成真,兄长的确知道了。
“大哥,你别生气,你听我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薛沉质问他,“那种可以控制人心的毒,难道不是被你掌控的?父亲在前线被金人伏击,难道不是你做的?我自隆兴府归京,路上遇到的刺客,难道不是你派来的?”
宫九听到前面的两声质问,尚且能镇定地思考借口,听到最后一句才真的慌了:“大哥!不是我,我怎可能对你下手?”
薛沉以手握拳,锤了锤额头:“小绵,把他赶出去。”
宫九深知此时若是不解释清楚,以后就再也无法弥补了,他已经与兄长生出嫌隙,绝不可能再与他疏远。
他完全不顾风度,扑在薛沉的腿上,半跪在他面前,紧紧地抓住他,哀求道:“哥,别赶我走,我可以解释!哥哥,我只有你了,哥,别不要我!”
薛沉:“你安静些。”
宫九立即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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