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老祖宗!中此福寿齐天,龟虽同寿,福泽万年!”男人道。
他揭开红绸,现出里面的九锭金子,恭敬的搁在桌上。
齐玉恒没有看那钱,反而盯着男人看了一会儿,奇道,“你是……钱来也的甄掌柜?”
“正是小人,”甄有钱道,“老祖宗,自从您将金算盘挂予钱来也,已有一十二年未见。小人经营不善,有负您的厚望,迟迟不敢上门叩拜,是小人之错。”
“钱来也走至今天,也不是人为能控制的,你又何必自责。”齐玉恒叹了口气,“过去的便过去了。”
“祖父说的不错,”姜栾上前扶起甄有钱,“过去之事无法改变,但钱来也在我手上,必不会重蹈过去的覆辙。”
齐玉恒闻言看向姜栾,眼神带着些许奇异。
姜栾冲他笑着点点头。
“诸位,”姜栾走到院子的中间,朝众人道:
“借由今日家主贺辰的好日子,不才唐突宣布齐家钱来也重启之事。为答谢诸位到场贺喜之意,甄掌柜准备了几百只‘摸彩’赠予大家,希望各位玩的尽兴。”
左朗和秋梨分别端着个托盘上来,盘里堆满了覆着红绸的竹片,朝参席的宾客们分发。
席间众人皆带着一脸好奇的神色,方才围观了齐家家主撕红绸的样子,便有样学样。
只是撕开红绸,竹片上不再是四字吉利话,而是“五文”、“八钱”一类的字样。
“我这支竹片上写着八文,此为何意?”有人问道。
左朗朝那人解释,“您可执此竹片,至南江江头垂柳树下的‘钱来也’钱庄兑钱。”
“有趣,这些小竹片竟可换钱?”
“嘿,我中了二两!”
“那你没我多,我这支竹片上记着六两黄金呢!”一红衣少年道。
“嚯,六两黄金,齐家好大的手笔!”
“还有我,我也中了!”
“运气真不错!诶那谁,你中了多少?”
席间的氛围顿时沸腾了起来。
虽然大部分竹片上的钱数不多,基本只有几文钱。
但齐家搞得这一出着实新奇,令许多人深感有趣,互相交流起来。
姜栾眼见效果不错,微笑着摸了摸下巴。
“你啊。”齐玉恒一下子就明白了,隔空点了点姜栾。
但偏偏有些蠢货硬是看不懂。
“小嫂子还真是有才有‘财’,大笔的钱送出去,连个响都听不到,”齐绍阳不屑的说,“咱们齐家是有钱,但也架不住你这样的‘散财童子’吧?”
齐玉恒闻言淡淡的看了齐绍阳一眼。
姜栾也不恼,笑着回答,“阳弟还是过于看重眼前之利了。”
齐绍阳还想说话,却被花朝按住了肩膀。
他被按的有些懵,回头疑惑的看着花朝。
席间开始有人问,“齐家居然还有个钱庄?”
“钱来也……倒是没听说过。”
方才中了六两黄金的红衣少年说:“我家庄子平时支钱都是去宝隆银号的,或许可以去看看这家。”
他这一领头,又有不少人跟着附和。
周氏听了一阵子,微微笑道,“这宣传的效果着实不错。”
齐绍阳不服气的小声嘀咕,“就那么一个破钱庄,有什么宣传的。”
姜栾不理会这小子的酸气,抿嘴笑了笑。
甄有钱走到院子中央,朗声道,“齐氏钱来也重启,届时除了免费的‘摸彩’,还会有底价一铜钱起的‘数字彩’,欢迎各位的捧场。”
“嘿,数字彩又是什么?到时一定去看看。”
“这齐家倒是有趣,一家钱庄花样百出。”
“花样百出的是他家刚进门的少夫人吧?一看那姜公子就是话事者。”红衣少年显然又是个“明白人”。
能进齐府内院列席的人,哪个不是身家丰厚?他们或许看不上这点银子,但讨的就是一个趣味和新奇。
更何况人多嘴杂,齐家钱庄的“摸彩”环节也必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常年蹲在齐府门外的乞丐,此刻正拄着拐杖靠在门口,嗑瓜子、看热闹。
见热闹看的差不多了,乞丐便一瘸一拐的到外院去,散播齐家钱庄要“撒钱”的消息。
姜栾见效果已经达到了,乖巧的坐回来继续吃饭。
“姜小子,你可真是下了血本。”齐玉恒意味深长的说。
“祖父,栾儿这下子可穷死了,”姜栾可怜兮兮的说,“恐怕钱庄有进项之前,都得靠祖父接济了。”
齐玉恒“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子,可真是给了我一份‘大礼’。”
姜栾送的这份寿礼,是那几锭金银?还是那几句吉祥话?亦或是“摸彩”这新奇的玩法?
都不是。
姜栾送的是盘活钱来也的希望。
但如果只是区区一家钱庄,赚钱或者亏本,齐玉恒也并不放在心上。
他看到的是姜栾事后的能力,是提前交予他的答卷。
夙平郡王一直没开口,手上捏断了几根筷子。
齐绍阳茫然不觉,还在小声嘲讽,“看不懂,什么啊?几块破竹片将钱撒出去那么麻烦,不如直接把齐家搬空得了。”
只有花朝面色沉重,看了眼姜栾。
姜栾懒得理会他们,继续吃自己的饭。
齐绍麟在旁边儿看了半天的戏,终于有动静了,“娘子,那些竹片……”
“你想玩啊?”姜栾冲他眨眨眼,“晚点儿咱们回房慢慢玩,我花样多着呢!”
齐绍康听了,是很想“加入”两口子的,但说出来恐怕会被打,还是算了。
席上的红衣少年用完饭,低调离场。
参加这次寿宴的宾客鱼龙混杂,大家酒酣胸胆,并没有人在意这陌生少年……实际上可能都没人认得他。
这位好运中了“大奖”的少年行至后门处,左朗正拿着袋钱等他。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大番薯 10瓶;童潼、眼镜和耳钉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畏罪自杀?
“这是给你的。”左朗把钱袋递给少年,“记得把其他人的竹片也交回来,在外面不要胡乱说话。”
“是是!”少年拿着那袋钱喜笑颜开,“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做这事了,规矩都懂,小左哥你大可放心。”
左朗点点头,“过几天‘钱来也’那边也交给你们了。”
“一定一定!”
见那红衣少年抱着钱袋走了,左朗叹了口气。
他家姜少爷还真是……
又精明又抠门,什么法子都想得出,莫不是狐狸成了精?
左朗掩上门往回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的钻进了厨房。
他下意识的就想跟上去,却记起早上姜栾的交代,顿住了脚步。
这都被他猜到了?
左朗纳罕的想,不会真的是狐狸精托世吧!
钻进厨房的那人,稍后便跟着一众丫鬟小厮一起,端着羹汤前往内院。
此时宴席已接近尾声,不少吃醉了的宾客在丫鬟的引领下前去客房休息,座位上的人变得稀稀疏疏,基本只剩下了齐家亲戚。
要说这次寿宴,出风头最多的就是姜栾了。
不少贵宾对姜栾提出的“摸彩”“数字彩”很有兴趣,纷纷上前攀谈。
姜栾也趁机谈下好几个合作对象。
他现在最缺什么?自然是钱!
这波可以说是空手套白狼,兵不血刃的达成预期目标。
姜栾喝着茶,自得不已。
齐绍阳瞅着他那得意的样子,小声嘟囔,“且趁现在得意吧!等一下就让你这蠢货知道厉害……”
齐绍麟原本正在玩桌上的筷子,此时耳朵动了动,抬头看了齐绍阳一眼。
齐绍阳茫然不觉,只觉得周遭的空气温度似乎低了几度,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冷颤。
“麟哥怎么了?”姜栾问道。
“好无聊啊娘子,”齐绍麟无精打采的说,“我们快回去休息吧。”
“麟儿觉得无聊了?”齐玉恒笑道,“反正也无旁事,你们小两口就先回去吧!”
周氏听了这话,也对齐玉恒道,“天行身子不好,若是老祖宗同意,我们便也退下了。”
齐天行拍了拍妻子的手,“我无碍。”
“天行不必强撑,你的身子我了解,”齐玉恒道,“你夫妻二人也先回去,坐了一天,回去好好休息。”
见众人都要离席了,许久不说话的夙平郡王这才着急忙慌道:“老祖宗,百里可还没来呢。”
“百里哪次不是这般来迟,”齐玉恒无奈的说,“不必等他了,吩咐厨房给他把饭菜热上吧。”
夙平郡王皱起眉来,给旁边的花朝使了个眼色。
花朝示意他稍安勿躁,看向厨房的方向。
两人的小动作姜栾均看在眼里。
他闷不吭声的继续喝茶,心道再不作妖,老子可就不等你们了。
周氏扶着齐天行方一起身,花朝立马道,“厨房炖的蛇羹上了,老祖宗先用羹汤吧!”
齐玉恒闻言一愣,“我倒是忘了吩咐厨房炖了蛇羹。”
花朝主动上前,招呼丫鬟小厮们有序入内。
几个下人分别为桌上众人端上蛇羹,那蛇羹热气腾腾,味道看起来十分鲜美。
周氏只得又搀扶齐天行坐下。
“老……老祖宗请用。”小厮小声道。
为齐玉恒端蛇羹的是一清瘦男子,他低垂着头,声音细如蚊蚋,看起来十分可疑。
这可疑不仅体现在这人说话结巴,手也抖的不停,抖的羹汤撒出来大半。
他这番行迹,连对面一心照顾齐天行的周氏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偏偏齐玉恒仿佛毫无察觉,拿起汤碗,用勺子舀起来就往嘴里送。
“祖父别喝!”齐绍阳大声喝止。
齐玉恒被喝的一顿,抬头看了齐绍阳一眼,“阳儿,何事?”
齐绍阳大步上前,一脚将齐玉恒身边端汤的小厮踹翻,质问道:
“你是哪院的奴才,为何如此面生?方才手抖的那么厉害,是不是心里有鬼!”
那小厮爬起来,跪在地上,“不、不,我是……”
他抖动着身子,眼睛频频看向座上的姜栾。
姜栾也不理他,慢条斯理的喝着自己碗里的汤。
逢此变故,余下的宾客们零零散散的围上来。
“齐族长,这是……”
齐玉恒一摆手,示意众宾客稍安勿躁。
那小厮看姜栾的动作实在是过于明显,于是众人的目光也停驻在淡定用汤的姜栾身上。
齐绍阳一脸怀疑的说,“你总看小嫂子作甚?”
“因……因为我是……”
奴才结结巴巴,似乎话都说不利索。
姜栾实在等不及了,干脆替他说:“这家伙是我院里的奴才。”
奴才顿时低下头不说话了。
他就是先前姜栾抓到的“艳情话本”俩奴才中的一人。
齐绍阳面向姜栾,恭恭敬敬的一拱手,“小嫂子,恕绍阳唐突。方才这奴才行事诡异,许是羹汤里有问题,可否让绍阳一验?”
姜栾一脸纳闷,“阳弟你想验便验,何必向我报备?”
夙阳郡王在旁冷笑一声,“你莫不是想提前撇清关系,这奴才可是你的人,不问你问谁?万一羹汤真有问题,姜栾你说的清楚吗?”
“郡王言重,栾儿不是这个意思,”姜栾不卑不亢的说,“既然人是我的人,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自然由我一并承担。只是不知郡王和阳弟为何如此信誓旦旦,认定这羹汤一定有问题呢?”
“……”
两个人被姜栾堵得说不出话来了。
花朝轻声说,“少夫人,羹汤有没有问题,一验便知,这也是为了老祖宗安全着想,您又为何拦着不让验呢?”
“诶,我可没说过这话。”姜栾瞥了花朝一眼。
好家伙,这姑娘玩狼人杀肯定一流,理直气壮的歪曲他的发言。
“既然小嫂子没有阻挠的意思……”
齐绍阳意味深长的看向主座上的齐玉恒。
齐玉恒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淡淡的说,“那就验吧。”
夙平郡王积极的摘下头上的银簪,“用此银簪一试便知,若是羹汤有毒,必然发黑。”
“还是父君想的周到!”
齐绍阳上前接过发簪,还没来得及往碗里送,就听到姜栾嗤笑一声:
“郡王想的确实‘周到’,平素都是满头金饰,偏偏今天这样的日子里戴了素净的银簪。”
人群中许多人闻言若有所思。
在场的基本都是大户出身,家族中勾心斗角的事谁没经历过?老辣之人一看便知是什么情况。
只是这“人证”“物证”俱在,不知齐家少夫人要如何分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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