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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便如此，尼克还是存了一丝侥幸，晚餐时分，他来到了分发食物的地方，碰巧看到了劳伦斯正在给大家发放肉汤。
等排队的人都散去，尼克尝试着向对方求助，不料劳伦斯却摇了摇头，满脸遗憾说道:“其实在今天一大早，我就已经找遍了院中的各个角落，但是都没能发现莉莉丝的踪影。”
尼克满脸失望，正当他想要离开之际，空荡荡的胃袋里发出了饥饿的响声，这让他顿时尴尬起来。
独臂男人随即笑了笑，表情和蔼道:“你一定是因为莉莉丝的失踪感到太过伤心，从而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吧？”
话音落下，他从身旁拿了一个空碗，又语气愉悦道:“碰巧，我今天从树林里猎到了一头小鹿，今天晚餐还算丰盛，你来得正好，还剩了一些。”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愣住的尼克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递了过去。
“谢谢你，劳伦斯先生。”
尼克吸了吸鼻子，感激道。
在孤儿院里，很少会有加餐的机会，看来他今天还是比较幸运的。
端着汤碗，寻了一处角落坐下来，因为有心事，所以吃饭时间也慢了下去，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周遭其他人都已经离开的差不多了。
尼克用勺子舀了一口，送进嘴里，然而在咀嚼间，他的舌头碰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
等尼克漫不经心地吐出来，但看了一眼过后却呆住了。
居然是一颗牙齿。
对于牙齿的形状，他是很熟悉的，因为每一个孩子都要经历换牙期，尼克也不例外，他看着汤里的形状，确实跟人身上的后槽牙差不多。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等等，鹿的牙齿是这种形状吗？
似乎隐约有些不对劲，尼克脸色变了变，心中涌上来一种不好的预感，但他又不能确定，于是决定悄悄把牙齿塞进口袋，拿回去给泽维尔辨认一下。
碗中还剩下半份汤，尼克顿时有些食不下咽了，他打算将其倒进窗外，然而正当他抬起手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这是在做什么？”
尼克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他扭过头去，却发现了意料之中的人。
“莉莉丝？！”
红发女孩此时正好端端的站在面前，表情一如既往的天真，好奇地看着他。
“话说你之前到哪里去了？”尼克忍不住询问道。
莉莉丝一脸茫然，她盯着对方手里的肉汤，又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哪里都没有去，我一直在这里啊？”
“那为什么今天早上大家都找不到你？”尼克狐疑地看着她，试图在她脸上找到点别的。
又过了一会儿，莉莉丝才慢吞吞道:“尼克，可以把牙齿还给我吗？”
“啊？什么…”尼克不明所以。
随后，他想起了口袋中的藏起来地牙齿，顿住了。
莉莉丝随后张开了嘴巴，但眼前出现的一幕却让尼克当场瞪大了眼睛，几乎要失声尖叫起来。
只见女孩嘴巴越长越大，突然整个口腔直接断裂开了，只有后脑勺一层皮肉在血肉模糊的连接着，可以清楚地看到整个头颅的横截面，口腔中的牙齿不知何时竟一个也没有了，只留下了一个个血乎乎的小洞。
她上半张脸垂在身后，口腔中的舌头还在微微颤动，冒着热气，这一幕格外吓人。
而她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抬了起来，而手臂上也遍布尸斑，颤颤巍巍指向了尼克的口袋方向。
“啊！！”
尼克大惊失色，手中的汤碗一个颤抖，摔在了地上，里面的汤汁洒了一地，他似有所察地低头一看，赫然发现里面的肉汤不知何时变成了暗红的血，血腥气扑面而来，而在碗底，还有一颗干瘪下去的眼球贴在上面，光泽暗淡。
他顿时失声尖叫起来，猛地从桌前惊醒，浑身上下浸满了冷汗。
胸膛在剧烈起伏，尼克惊魂未定，他站起身，发现自己仍然身处在餐桌前，而面前的肉汤还剩下一半，但并非是红色的，而是正常肉汤的样子。
他摸了摸口袋，发现那颗牙齿还在。
“是梦吗？我睡着了？”
尼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向后退了几步，试图离那碗肉汤远一点，但背后却撞到了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怎么了？这是在做什么？”
有些熟悉的语句，让尼克顿时紧张起来，他抬头一看，对上了劳伦斯那张面带微笑的脸庞。
而此时的周围，也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其他孩子都已经解决完晚餐离开了。随着夜幕降临，光线也暗了下去，好像蒙上了一层阴霾，整个空间突然变得压抑起来。
“没，没什么…”
尼克嘴角抽动了一下，干笑着掩饰道。
“啊，你看起来可不像是没什么事的样子。”劳伦斯语气关切，说道:“刚好我从帕里斯神父那里领了安神汤剂，可以预防女巫带来的影响，或许你需要这个。”
“不用了…”
尼克还沉浸在刚刚恐怖的梦境里，因此有些心不在焉。
但在他躲闪不及时，劳伦斯的右手就已经按在了他的后颈上，他力气很大，像铁钳一般，尼克动了一下，发现轻易挣脱不了。
这个时候再拒绝的话，是不是显得有些不礼貌？
尼克咽了咽口水，只好跟随着对方的脚步，来到了厨房内部。
这里空间并不大，平时也只有老修女米勒会来，不过自从劳伦斯来了之后，她的工作就轻松了很多，渐渐地也就不怎么来了。
劳伦斯翻出陶罐，开始炖煮安神药剂，尼克则渐渐平复了心情，逐渐打量起身旁的景色来。
厨房中的东西多且杂，他的视线从一众锅碗瓢盆上扫过，最后停在了某个不起眼的小罐子上。
尼克此时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下意识地便伸出手，随意拨动了一下罐子，罐面浑浊，里面是某种液体，似乎还浸泡着什么东西。
他好奇地盯着那东西看，随着液体的滚动，那东西也紧跟着飘了飘，将凸起的一面转动了过来。
是圆圆的瞳孔，红褐的颜色，令人能联想到眼睛的主人应当有一头熟悉的红发。
尼克盯着那颗眼球突然呆住了，大脑麻木一片，随后便感觉到了莫大的寒意，令他忍不住地汗毛倒竖，呼吸凝滞。
*
空气中隐约飘来了香味。
邬雪林停下敲击键盘的动作，嗅了嗅，判断出应该是海鲜汤的味道。
蹭饭时间到！
他发布好新章，起身前往餐厅，刚想询问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就看到对方已经解下围裙，将碗筷摆放在桌上。
啊，看样子是已经大功告成了。
邬雪林坐在餐桌前，心中默默地想，自从新邻居来到这里，他已经告别了吃白人饭的日子。
干巴面包，干巴三明治，再见！
“我原本是想尝试马赛鱼汤的，不过步骤比较繁琐，怕赶不上午餐时间，因此选择了较为简单的海鲜浓汤。”
司星霖将其他的菜品也都一一呈上来，看得邬雪林眼花缭乱，而另一头的小纸人也攀在书架上探头探脑，它虽然不能吃，但光看卖相，就知道味道也差不到哪里去。
红眸青年将袖口放下来，坐到了邬雪林的对面，垂眸看着他尝试菜品，待对方的脸上露出了惊叹的表情时，他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神态放松下来。
这个眼神……
小纸人不满地挠墙，别老是把视线肆无忌惮地放在【神明】大人身上啊喂！
这家伙，总感觉缺乏敬畏之心啊。
第69章 职业生涯小危机（已修）
司星霖眼角余光自然注意到了角落中正在挠墙的小纸人, 但他压根懒得搭理它。
“今天似乎心情不错，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在邬雪林埋头切牛排的时候, 耳边听见对方温和询问道。
“啊…确实如此。”
回想起之前的消息，邬雪林也忍不住弯了弯眼角，语气轻快道:“有影视公司买了我的小说《窑潘村》的版权，未来可能有机会拍成电影。”
这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虽然钱不钱的，对于现在的邬雪林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但是这也说明《窑潘村》得到了大众的认可，潜力无限。
这让邬雪林感到很受鼓舞。
“嗯？”
对面的青年似乎微愣了一下, 手举着汤勺停顿在半空中。
“呃…”
邬雪林突然想起来, 好像，似乎，大概, 他一直没跟对方说过自己的笔名！
“呃…其实…”
邬雪林放下手中的餐具，一时间有点卡壳了，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地思考着眼下应该说些什么。
等等，有些不妙啊…
自己早就知道一颗星太太的真实身份, 并且对方甚至没有掩饰过自己的工作内容, 还将画作拿来给他探讨过，然而他却一直没有向司星霖说清自己的笔名，这…这算不算欺骗了对方？？
邬雪林大脑飞快运转, 但毕竟从未碰到过这种事情，于是当场陷入了沉默中。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
不过这件事情可大可小…或许, 也没那么严重？
邬雪林抬起眼皮, 看了一眼面前的青年，发现对方的神情也有些迷茫。
这表情, 是什么意思？
…果然，还是应该早点说的。
“原来如此…”
一片寂静中，红眸青年率先发出一声叹息。
只听见他语气平缓道:“怪不得与你相处的时候，总感觉有些微妙的熟悉…就好像，已经神往已久一样。”
“我曾听闻，一个人的风格，会伴随着他的一生，不管是写作还是设计，又或者是绘画，演讲等，熟悉他风格的人即使不认识对方，在第一眼也会感到一种强烈的熟悉。”
“我便是如此，曾经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现在突然觉得恍然大悟。”
司星霖将汤勺放在碗中，邬雪林注意到他的手腕有些细微的抖动，彰显着不太平静的内心。
邬雪林开始反思:坏了，是不是真的伤到了他？
角落里默默围观的小纸人:…？
“或许，我们现在可以重新认识一下？”
邬雪林闻言一愣，随即抬起头来，他看到对面的青年已经快速整理好了情绪，眼神流露出着某种别样的光彩，熠熠生辉。
邬雪林忍不住松了一口气，默默庆幸:…还好还好，这是自家的书粉！
而且不是黑粉！！！（确信）
正式交换了身份之后，二人的相处再次和谐起来，仿佛刚刚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难怪之前你给那张画留下的建议，会那么贴合小说剧情。”司星霖将汤勺重新捏起来，盛了一碗汤后，放在邬雪林面前，说道。
“嗯，其实我倒也不是有意隐瞒，我在现实中很少见到自己的读者，所以…”邬雪林有些歉意地解释道。
回想起之前写言情小说的经历，他总觉得在现实中碰到读者的话，恐怕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
解决完午餐，邬雪林将餐具送去清洗，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小纸人毫不掩饰身形地爬到了餐桌旁，大摇大摆地站在桌子上，双臂环抱，原本憨厚可掬的笑脸居然流露出一丝审视来。
它上下打量着司星霖，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而司星霖居然也微笑着任凭它打量，两个非人类大眼瞪小眼，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我说…】
【你这样真的好吗？】
李嫮娥的声音从小纸人身上传来，飘进司星霖的耳朵里，但神奇的是，若此时有旁观者的话，那么将什么都不会听见，因为小纸人是将心音直接投递给了司星霖。
“呵…”
司星霖眯了眯眼睛，看着厨房的方向，神情稍稍和缓。在听见小纸人的质问时，也只轻轻哼笑一声，他此刻神态放松，并未做出解释。
【你不怕我告发你！？】
小纸人顿时火冒三丈，叉腰斥道。
司星霖这才纡尊降贵地低头将视线分给它一些，好奇道:【你要去告发什么？】
小纸人:【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让实体来到了这个世界，但你别以为…】
【你以为我在愚弄祂？】
司星霖打断了它的心音，哑然失笑道。
小纸人愣了愣，随即答道:
【难道不是吗？你根本就不是人类，为何要以人类的姿态出现在祂的身边？你的职责是看管各个世界的鬼王吧？】
红眸青年摇了摇头，他站起身来，缓缓踱步，来到了书架前，伸出骨节分明的右手，慢悠悠地在挤挨着的一排书籍背部滑动，轻轻地摩挲着粗糙的纸质封面。
半晌，小纸人才听见对方的心音。
【你认为这个世界，整个人类社会，对于祂而言是什么？】
【……】
在一片沉默中，红眸青年继续说道:
【在我等还没有被创造出来之前，祂曾在星空内孤寂了很久很久。宇宙非常寂静，无聊，完全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偶尔也有一些实力低微的眷族企图接近，但都无法做到与祂直接对话，因为神的力量，轻而易举便可以毁掉一个星系】
司星霖缓缓开口描述，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一幕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神明突然在宇宙中观测到了一个奇特的星球，在这个星球上一群具有高等智慧的生物，他们在这片大地上生存，繁衍，克服了洪水，地震，火山爆发等等一系列天灾仍旧存活，甚至伴随着科技的发展，他们开始探索星空，这让祂不禁感到了好奇，尝试降临这个星球。】
【然而…】
【祂的力量终究是太过浩瀚，星球完全无法承受，强行降临则会导致极为严重的后果。】
司星霖离开书架，漫步到旁边的窗边，掀开窗帘的一角，阳光肆无忌惮地洒进来，他看着明亮的天色，碧蓝的天空，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勾了勾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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