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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甚至带着祈求的意味。
可以不带东西，不带其他进化种，带上小白是新雪能够接受的最低底线。
她的呼吸都变得谨慎，小心翼翼的希冀着那条蛇的垂怜。
“可以，什么时候动身。”蛇女略带沙哑的声音从高处传来，新雪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她觉得，应该是漫不经心跟毫不在乎吧。
阿书答应的太干脆了，让她心口空落落的。
新雪一度理智出走，忘记了这条蛇是多么强大威严的存在。
想开口质问她，“凭什么你能这么轻松接受我的离别？难道我对你来说只有生蛋的作用，我们之前的种种都是镜花水月般的泡影吗？”
但她也惧怕死亡。
现在自己没了‘蛇卵’生母的依仗，怎么还敢在她面前造次？
想活下去，就不能将这些充满情绪的话语宣之于口。
手心被指甲抠的发白，新雪嘴唇颤动，半晌后挤出难看的笑容。
“应该就今天吧，我们把东西都收拾好了……”
新雪本来计划的是多留几天，跟周围的进化种打个招呼，说一声自己要走。
再问问它们愿不愿意跟着，做好一切准备。
但此时她太难过了，只想快速离开这个伤心地，找个角落自舔伤口。
尤其是在阿书听到这话，冷冷的嗯了一声。
没说什么就滑着蛇尾无情离开。
新雪更加觉得自己走的越早越好了。
这条蛇太过残忍跟现实，竟然对自己一点儿感情都没有。
在发现自己没怀孕后，阿书恐怕已经很嫌弃她这个没用的废物，完全不想让她住在体育馆了吧……
阿书的身影彻底消失。
新雪低头看着脚尖，憋了好一会儿才把眼泪憋回去。
感情是双向的，阿书既然那么冷漠。
她也不会再为那条蛇哭了，不值当。
新雪情绪缓和下来后，她走到平时那只白耳朵大巨鼠最爱待的草丛，轻声喊道：“小白。”
“我在！”活泼的童声雀跃的响起，窸窸窣窣片刻，小白就出现了。
它的头上身上顶着很多草屑，呆呆的黑豆眼看起来很滑稽。
新雪轻声笑笑，心里的郁结也稍稍驱散了些。
“你知道梅花鹿一家在哪儿住着吗？我打算今天就启程，想跟它们说一声。”
“我知道我知道！我带你去！”一想到终于能逃离蛇口，小白简直就要心花怒放。
虽然阿书大王一定会跟上来。
但外面世界会更广阔、更富有挑战性，说不定哪天阿书大王跟累了，就不管她们，迎来真正的自由了呢！
梅花鹿一家不亏是新雪的死忠饭，一听她想回家，它们连个疑问都没有。
就立刻行动起来，自告奋勇的去通知驻扎在周围的进化种。
阿书找了处地势高的地方，冷冷的看着体育馆周围发生的一切。
她也没想到，新雪想要离开的决心竟然这么强。
这几天阿书无数次不在后悔。
早知道就不摸新雪肚子，不急着弄清楚她有没有怀孕这件事了。
诚然在发情期的作用下，她本能的想繁衍、想孵蛋、想交.尾。
但香香软软的新雪，跟一颗素未谋面的蛇蛋。
一条不知道能不能孵出来、就算孵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小乖仔，不知道能不能跟自己合得来的幼蛇相比，谁更重要不可言喻。
现在木已成舟，她只能放那个女孩离开，没有任何办法。
深呼吸几遭，努力压制住心里的破坏欲和控制欲。
在极端的愤怒和悲伤中，阿书感觉越来越困，越来越累。
整条蛇好像忽然被拉扯进了无法逃离的毒气泥沼。
“怎么现在要…蜕皮……”阿书最后看了一眼远处新雪小小的身影。
她只来得及从人身化成蛇首，就彻底失了意识。
新雪这边昨天东西就收拾的差不多了，主要是等梅花鹿一家去通知进化种们。
她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拿食材时考虑了半天，还是把阿书的那份也做了。
做饭时，新雪都有些恨自己的奴颜媚骨。
阿书虽然长了手，但是不管怎么学都不会用筷子，所以如果她想吃，还是得让自己来喂。
反正现在阿书对自己是没有什么感情了，但她是一只嘴馋的蛇。
新雪感觉自己就像是爱人出轨后的可怜妻子，希望能用美食来挽回她的心。
可是她等了很久很久，久到烤好的肉都冷透了，想跟她一起离开的进化种们也都凑齐了。
还是没有等到那条蛇的身影。
没想到那条蛇连最后一面都不愿意出现……
早知道今天早上就是告别，她就收起自己的小情绪。
多说些话，感谢阿书前一阵的照顾了。
在小白的又一次催促中，新雪放弃了等待。
她撩起额前的刘海，唇角勾起苍白的弧度：“咱们走吧，不然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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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宝要进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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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蜕皮:持续了两天一夜。
认不清家的方向到底在哪儿。
新雪带着进化种们凭着感觉选了条路朝前走。
如果基地的人在这儿，就会感到非常诧异。
以往进化种们看见人类，要么充满愤怒的冲上来决一死战，要么一溜烟夹着尾巴，逃得越远越好。
此时它们却挤挤挨挨的把这个女孩围在中间。
它们自发的在保护她！
新雪左右环绕，看着八匹梅花鹿，一只大巨鼠，一对野兔，一条小蛇，一只鹩哥，感动跟压力轮番浮上心头。
跟人类相比，进化种不知道新地址有没有自己吃的食物，不确定新地址有没有自己生活的条件，所以要更恋家一些。
但现在它们竟然愿意为了追随自己，放弃了家园和领地。
将生命托付给自己，这让她觉得有些受之有愧。
新雪抿抿唇道：“我家那边挺荒凉的，好怕大家过去了找不到东西吃……”
听到这话，一时间，蛇嘶、鹿鸣、鹩哥叫、兔子咕，吵闹的不亦乐乎。
小白把它们的意见一一听过去。
搓着爪子，安慰新雪道：“大家说没关系，只要有能播种的土地就好。
小兔的异能是促进植物生长，我跟小蛇也能帮忙翻地。
别担心，包包里装了很多种子，我们吃素都能活的！”
虽然在进化时代，大部分生物都进化出了消化肉类纤维的能力，连路边纯洁无害的野草都能消化尸体。
但此时大家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出这一点。
“嗯，很感谢大家陪我，我家附近种地应该是没问题的。”
新雪装作不经意的回头一撇。
空荡荡的路面，让她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不该期待，那样就不会失望。
但阿书明明问过自己什么时候要走……
原来，只是问问吗？
失望的收回目光，新雪目视前方：“既然决定好了，那咱们继续走吧。”
……
另一边，阿书被困在自己的蛇蜕里，意识模糊、浑身疼痛。
她陷入了一个痛苦难捱、不知道能不能冲破桎梏、涅槃重生的境地。
鳞片在脱落、骨骼在重组、血肉在不断的融化新生。
庞大的蛇身，痛苦的翻滚着，撞碎了不少断壁残垣。
阿书感觉浑身像是被人一片一片剥去鳞片，再拿钝刀子割肉。
像她这样肉体强悍到极度的生物，能打败她的，也许只剩下了进化法则。
阿书几度怀疑自己要撑不下去。
但像她这样强大了一辈子的巨蛇，又怎能甘愿向命运低头。
阿书愤怒的大声喘.息，嘴里不干不净的骂这脏话。
一会儿骂自己真是不中用了，为什么偏偏要现在蜕皮。
一会儿骂进化路线选的太垃圾，这么难受绝对会通向死亡之路。
一会儿又骂新雪是个冷酷无情的坏女人，偏偏要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离开……
不知是不是上天听到了她的挣扎，到后半夜，更是下起了暴雨。
好在这回雨点，落在身上倒成好事了。
刺骨的冰寒跟淅沥沥的雨声，让阿书的意识能够保持清醒。
不至于像小红一样，在进化途中大脑不可抗的畸变，最终成为行尸走肉。
血、雨、泥、或许还有泪，多种粘腻的液体混杂在一起。
将草地变得泥泞不堪。
这场蜕皮，竟然持续了两天一夜。
在第二天傍晚，感觉再也没有多少力气坚持下去了。
阿书红着眼睛、披散着长发，弓着背从泛白的蛇蜕里爬了出来。
庞巨到令人遍体生寒的浓绿蛇尾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条修长笔直的人腿。
阿书比划了一下，发现自己的人身直立起来约也很高。
抱新雪时，她那么小一只，可能得埋在自己胸口的位置。
细密的鳞片，覆盖在胸口跟下腹部这些重点部位。
就算身上裹着泥水，阿书也不觉得寒冷。
她怔怔的看着远处的体育馆，那里已经人去楼空。
新雪要离开的消息，通知到了各个驻扎在体育馆周边的进化种身上。
愿意跟她一起离开的，当场跟她一块儿走了。
不想远离故土的，也在阿书进化成人这两天陆续撤离。
除了新雪推不走的车子、种着几种果蔬的田地。
似乎一切，都恢复到了把她捡回来之前的模样。
原来体育馆竟然有那么大、那么宽敞……
新雪跟进化种们在那生活时，明明是很拥挤、很温馨的。
阿书眯起眼睛，眼中的情绪不可得知。
她走了两步，似乎不太习惯用双腿行走。
于是又原地坐下，将双腿并拢，演化出一条跟人身相匹配、只有两三米长的细长蛇尾。
试着滑行了一段距离，发现现在的移速比之前竟然要快上一倍。
阿书终于露出满意神色。
直到进化完成了，她都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变出完整的人形。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战力低下的孱弱躯体，跟巨蛇时的威风凛凛不能相提并论。
现在至少能看出一项优点了。
经过几天的折磨，阿书在苦痛中变得更偏执。
她几乎立刻就想冲到路上去找新雪。
不管那女孩生气也罢、难过也罢、恐惧也罢。
她都要将她用蛇尾盘箍，狠狠的、永远的囚禁起来。
得不到她的心，至少也要得到她的身。
但正式出发前，阿书还是压制着情绪，把这次的蛇蜕收了起来。
她的蛇蜕又大又厚，有韧性还防水防火，最妙的沾满了自己的气息。
是全天下最适合给新雪当被褥的东西！
把蛇蜕在体育馆里收好，阿书闭上眼睛开始回溯。
风和雨冲淡了新雪他们留下的痕迹，连气息都闻不到了，但还好她能将画面重现！
新雪望着前方铜墙铁壁、宛如安全堡垒的人类基地，久久的陷入沉思。
她做好了自己会迷路的心理准备，但是迷到这里也太离谱了吧……
没等她开口。
小白就兴奋的举爪提议道：“你们先藏起来，我隐身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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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回溯:沉沉的睡了过去。
昨天下雨时，新雪她们正好走到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就算努力抢救，大雨还是淋坏了不少梅花鹿一家背上驮的食物跟货品。
这时候到人类基地补给一下，也是不错的选择。
只是新雪长这么大还没正式在基地生活过，记忆里只剩下了母亲还在时，带自己进城的零碎画面。
六岁前几乎每年都要进城五六次，后来长大了需要的东西明明更多了，母亲带自己进城的次数却下降到了几年一次。
而且母亲每年回来还会难过很久，新雪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里距离基地还有两公里，周围树木林立、杂草丛生，还算安全。
小白这个翻译官走了，一众进化种说的话新雪也听不懂。
尴尬的沉默保持了好一会儿。
她终于忍不住道：“我不认识回家的路，很耽误大家的时间，你们想走就直接走吧，就当是把我送到这儿了。”
昨夜下大雨时，鹩哥跟小蛇一个翅膀淋湿会遭殃，另一个遇到湿冷环境就想找个地方钻起来。
它们被习性所困，已经脱离了队伍。
梅花鹿一家目露犹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那两只兔子张开三瓣嘴，不知道激烈的争吵了些什么。
半晌后，兔子轮流跳过来在新雪手背上蹭蹭，隐入了山林之中。
无论结果如何，它们都送了自己一程。
虽然现在走了，但新雪心里还是很感谢。
风吹树叶，沙沙的声音让她想到阿书。
附着鳞片的蛇腹擦过草丛时，发出的声音跟这个也差不多。
想到她，新雪心里又开始刺痛，这回却是懊悔的情绪占了上风。
陌生的进化种，稍微透出一些善意，她心里就这么感激。
但阿书呢？阿书为她做了那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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