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议论开来，有人心有余悸，有人破口大骂。
林阡担忧地看着楚潇雨：“没事吧，没吓到你吧。”
楚潇雨捏捏她鼻子：“你怎么这么可爱。”
苏清陌看着这一幕，喉头一紧，像是突然被扼住了喉咙，让她有些呼吸不过来。
她不愿再看，不敢再看，转身，快步离开。
林阡想起苏清陌来，转身去看，却见苏清陌已经走了，只是那背影竟显得有几分单薄。
“嗯？她怎么走这么急？是让狗吓着了吗。”楚潇雨说。
“可能是有什么事吧。”林阡说。
楚潇雨不大高兴：“她这么好看，你说实话，你以前是不是喜欢过她！”
林阡好笑地嗔她一眼。
“说什么呢，以前只是朋友，现在，”说到这，她声音低了一分，“应该连朋友都不算了。”
逛街逛到一半，楚潇雨接到工作电话，不得已，中途离开了。
林阡对此倒是习惯了，楚潇雨工作向来都忙，且二十四小时待命，突然要回公司是常有的事情。
楚潇雨驱车离开，林阡一个人也不想继续逛街了，她本也不喜欢逛街，要不是楚潇雨喜欢，她都不带往这地方来。
她拿出手机，搜索地图，找寻合适的路线坐公交车回家。
“滴答”
一滴雨水落在手机屏幕上，晕染开来。
很快，倾盆大雨说下就下，一点预兆都没有。
林阡手举在头顶，想要找躲雨的去处，不过四周没有建筑，根本就没有可以躲雨的地方。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脚边。
车窗缓缓下落，林阡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苏清陌说：“上车吧。”
林阡蹙眉犹豫，但雨越下越大，她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低声说了谢谢，上了车。
苏清陌将白毛巾递给她：“都淋湿了，擦擦吧。”
林阡接过：“谢谢。”
雨拍打着车窗，雨刷左右摇晃。
车外雨声噼里啪啦，车内却安静得有些许令人不适。
林阡擦完头发后，坐得笔直，手搭在膝盖上，咬唇，局促不安。
“她呢？”苏清陌出声，打破安静。
林阡反应了一下，明白过来她说的是谁：“她公司有事，临时让她过去。”
苏清陌蹙眉：“就这么把你丢大街上？”
林阡：“她忙，我理解的，更何况我又不是小孩了，自己打车回去就是了。”
苏清陌眉头蹙得更紧了，但没再说什么。
“要不然，”林阡小心翼翼地说：“您往前开一段距离，那边可以躲雨，您把我放那边就行了。”
苏清陌深吸一口气：“我直接送你回去吧。”
林阡摆手：“不用不用，那太麻烦了，而且这里离我住的地方很远。”
苏清陌直接启动车辆，往家的方向开，并没有理会林阡的话。
林阡默默闭了嘴。
一路无话。
林阡转移注意力般看着窗外，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看着穿梭而过的街景，就是不愿意看身侧的人。
在苏清陌刚消失那段时间，林阡无数次想要问她原因，是太忙了，还是出了什么事，还是其他什么什么的，那时她很想问，但始终没有问出口。
现在，同处一个狭小的空间，她有机会问了，但却再没有兴趣知道。
成年人的世界，聚散本就没有理由。
这次过后，自己和她，大概率一辈子都遇不上一次了，这关系和陌生人也没太多分别，既然只是陌生人，那又何必追究缘由，徒添烦恼。
一个小时的车程，她们竟是一句话也没有聊，雨慢慢也停了。
到地方后，林阡下车，道谢，拘谨又客套。
林阡往小区走，刚到门口时，忽闻身后有人喊她名字。
她回头去看。
苏清陌不知何时下车了，正看着她。
“怎么了？”林阡问。
“对不起。”苏清陌突兀地说。
林阡愣怔片刻，明白了她在对不起什么。
“我……”苏清陌欲要再说，林阡却截断了她的话。
“没事，早就没关系了。”林阡笑了笑，颔首告辞，转身大步离开，再未回头。
苏清陌目送她离开，突然间，像是苍老了很多岁。
回到家，林阡透过窗户，朝下看，苏清陌的车还在那，没有离开。
手机“叮咚”一声。
拿出来一看，一个有些陌生的头像闪烁着，让她有些恍惚。
苏清陌：别受伤。
林阡不明所以，手指几次敲击屏幕，又几次停止，最后叹息一声，将手机放到了一边。
她没有回复这条短信。
她做不到冰释前嫌，更做不到理解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人。
早就没关系了，也早就无所谓了，就这样吧。
第44章 分手
6月12日，天气晴。
林阡一个人坐在桌前，吹灭生日蛋糕的蜡烛。
房间陷入黑暗当中。
林阡望着蛋糕，怔怔出神。
她以为今年的生日会不同一些，但其实和往年并没有什么区别，一如既往的一个人。
其实一个人也习惯了，但许是有了期待，当期待落空之后，难免失望。
楚潇雨除了早上发了一句早安外，再没有发消息过来，也许是忙，也许是根本就不记得她的生日。
倒是很久没有联络的苏清陌在凌晨12点，发来了生日祝福，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这天是自己生日的，但这并不重要了。
她是今天第一个祝自己生日快乐的人，也是唯一的一个。
对此林阡只是客套的回复了谢谢。
记得一年前，自己和她还是无话不说的存在，一起下班，一起吃饭，一起聊天，她生日时自己会发神经般半夜跑过去，只为了同她说一句生日快乐。
然而一年过去，曾经那么熟悉的人，现在却已经无话可说了。
想到此处，林阡有些惆然，但也仅此而已了。
林阡看向窗台处，上面原本养了四五盆仙人球，如今却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
去年下雪，她忘了把仙人球收回来，落了一夜的雪，再拿进来时，仙人球全都冻死了。
生命力那般顽强的植物，竟都让她全养死了。
她原本是舍不得丢掉那些仙人球的，死了也养着，只是后来，是哪一天呢？也不太记得了，反正就大扫除的时候，顺手全都扔掉了。
这当中也包括那盆被拔光刺的仙人球，她以为她永远都不会扔掉，但后来丢掉的时候也没有多舍不得。
再那之后，她没养过什么植物了，仙人球也好其他东西也好，她都不想养了。
因为没意思，反正也养不活养不久，就像人一样，说走就走，说散就散。
林阡叉起一块蛋糕，送入嘴中，慢慢咀嚼。
奶油很甜，蛋糕也很软，入口即化，可林阡却没太多胃口，吃了两块就放下了叉子。
她不甘心，再次拿起手机。
没有，还是没有，楚潇雨始终没有发消息过来。
林阡失落垂眸。
为什么要有这种期待呢？楚潇雨不记得很正常，毕竟过往的十几年里，她从来没记得过。
小猫跳上桌，过来蹭她。
林阡将猫抱入怀中，揉了揉它的脑袋：“以前无所谓，我一个人过生日也是可以的，但是今年……今年我想要她记得。”
因为今年是和她在一起的第一年啊。
“大胖，你说我是不是太矫情了，生日就一定要记得吗，也不是多大的事，更何况她那么忙，这会说不定都还在加班呢，”
“可是她不记得，我有点难过，”
“要不然，我打电话给她，提醒一下？”
“可是这样做太尴尬了……”
最后，她还是给楚潇雨发去了消息，倒也没说生日的事，只问她在干什么。
楚潇雨发了个视频过来，从背景可判断，应该是酒吧。
很快一条语音紧接再后：“和朋友在聚餐呢，本来是想带你一块过来的，可是你也不能喝酒，来了也不合适，不说了，我朋友喊我过去。”
林阡盯着手机屏幕，盯了很久。
原来也不是忙，只是忘了而已。
明明知道她大概率是忘了，可等到确认后，还是被难过的情绪掩埋。
放下手机，给小猫开了个罐头，呆坐片刻，然后一个人继续吃蛋糕。
这蛋糕怎么有点苦？
七夕那天，林阡用两个月的工资，给楚潇雨买了一个包包当做情人节礼物。
只是楚潇雨并不太满意，她说：“这都过时了，你要早两个月送我，我还能喜欢，现在的话，可能就只能丢家里落灰了。”
林阡不太懂过时与否，她只是无意间听楚潇雨说过喜欢这个包包，所以才会买来送她，但很可惜，她不喜欢，那之后也从来没见她背过。
十月，楚潇雨生日。
楚潇雨邀请了很多朋友在ktv唱歌，这些朋友林阡一个不认识，只得窝在角落安安静静待着。
楚潇雨非要她练练胆子，嘻嘻哈哈的逼着林阡唱歌。
林阡握着麦克风，不知所措，手心全是汗，楚潇雨说她扫兴，一把夺走了麦克风。
那天，楚潇雨收到了太多朋友送来的礼物，林阡送的那一份并不起眼，虽然为此她准备了大半个月。
甚至林阡都不知道楚潇雨有没有拆开那份礼物，又或者那么多礼物堆积在一起，楚潇雨还能不能分清楚礼物是谁送的。
十一月，楚潇雨和小猫逗玩的时候，被猫抓伤了，她很生气，她让林阡把猫扔了。
向来温顺听话的林阡头一次说什么也不肯，楚潇雨气愤地摔门而去。
那天过后，楚潇雨开始冷战，短信不回电话不接。
十二月，她们和好了。
一月，楚潇雨没理由的再次冷战。
二月，林阡捧着一束玫瑰花跑去找她，远远看到楚潇雨窝在一个男人怀里拥吻。
玫瑰花跌落在地，花瓣散落，心好像也随之碎裂。
楚潇雨瞥见了她，一瞬慌张，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男人问她：“你认识？”
她答：“不认识。”
林阡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孩，茫然地站在原地，没有闹也不敢反驳。
后来，分手不过一条短讯而已。
那条短信她看了无数遍，但其实只有三个字。
分手吧。
林阡想挽回，哪怕她明明看到了楚潇雨在和别人接吻，但她仍旧想要挽回，她害怕失去，害怕到盲目害怕到愚昧。
可楚潇雨却没了继续的兴趣，她说：“你还不明白吗，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我承认，是我先开始的，但人都有判断错误的时候，我对你，没有恋人的感觉，”
“我甚至都没想法和你接吻，我们恋爱这么久都没接过吻，光这一点，你都没意识到什么吗，”
“我不喜欢你，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们只是比朋友更亲密一些，其实根本没必要迈进这一步的，是我判断失误了，我们这甚至都不算是恋爱，”
“别纠缠了，以后也别再见面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不想他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
一句又一句，像刺，扎得人千疮百孔。
不喜欢吗，不是恋爱吗。
为什么当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为什么每次，每一次，被抛弃被放弃的，都是自己。
奶奶不要她，爸妈不要她，现在连楚潇雨也不要她了……
有那么一瞬，她真的以为被爱了，但很可惜，从小到大，从始至终，都没人爱她。
“我真的很糟糕吗。”林阡问小猫。
可小猫不会给她答案。
难过至一夜无眠，但第二天还得早起上班，出门前她涂了个口红，这才让她的脸色不至过于苍白。
工作几次出现纰漏，小艳担忧问：“你脸色很不好，没事吧？”
林阡笑笑：“没事，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强打起精神，尽量让自己好好工作，但她好像做不好工作了，注意力总不由自主的分散。
熬到下班，出了公司，天色雾蒙蒙的，她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风很大，刺骨的寒，她裹紧棉袄，麻木机械地往前走着。
一滴水落在额头处，林阡抬头，有雨水落入眼睛。
好像要下雨了。
林阡低头在包包里翻找雨伞，翻着翻着……眼泪突然如洪水般涌了出来。
这些天，她一直都没有哭，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头发一把一把的掉，但她没哭过。
可现在，情绪突然奔溃。
伞明明天天都放在包里，怎么要用的时候就没带！
伞为什么没带！！
现在又为什么要下雨！！！
她站在路口，看着形色匆匆的路人，无助又无措。
雨水落在身上像是刀子割在身上，刺骨的疼。
这个冬天，好冷啊。
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那个连一件厚衣服都没有的小时候，她冷得瑟瑟发抖，冷得好像要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她缩在角落，将头埋在膝盖里，压抑的呜咽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把透明雨伞撑在头顶，隔绝了刺骨的雨水。
林阡缓缓抬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看不清眼前人，只能看到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
“哭够了就回家吧，”她说：“我带你回家。”
她朝她伸手。
林阡看着伸过来的手，眼睛亮了一瞬，但很快又陷入无尽的黑暗。
她没有去握那伸过来的手，而是依靠自己艰难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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