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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陌看着她，没说话。
林阡将唇咬得更紧了，她得承认，她是舍不得苏清陌的，这样好的人，对于她这种孤独需要温暖的人而言，简直如逢甘露。
但是，她怕啊。
她怕这样的温暖，怕被抛弃，怕苏清陌一言不发的再次消失。
她承担不了这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当一只蜷缩进壳子里但能保护好自己蜗牛就好，没必要给自己找苦痛。
“啪”
是盒子合上的声音。
声音不大，但又莫名的震耳欲聋。
苏清陌：“知道了，你可以出去了。”
苏清陌的声音很冷，是林阡从未听到过的冷，这样的苏清陌让林阡有些害怕。
林阡低着头，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出门后，鼻子忽的一酸，林阡深吸一口气，将泪意憋了回去。
苏清陌生气了，这下真的无回旋余地了，两清，再无瓜葛。
有些难过，但更多的是释然。
到此为止，也好。
这天过后，再无联络，偶尔还是能看到苏清陌，但隔得很远，很远。
她们回到了最初该有的关系。
总经理和普通员工。
某天，在公司走廊处，意外的和苏清陌迎面遇上。
林阡无措的不知道手脚该如何安放，但苏清陌却只是面无表情的绕过她，径直离开。
擦肩而过的一瞬，林阡呆在原地，脑子短暂的空白了。
翻涌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这些明明是自己所期待所求，但真当苏清陌用这种陌生的态度对待自己时，又有一点……不，是很难过。
这可真是矛盾。
第50章 抄袭
下午三点，会议中。
屏幕上滚动着数值，讲解的人照着ppt逐张讲解，不时有人提出新的想法和创意。
林阡坐在台下，手撑着头，有点昏昏入睡。
“这个步骤太复杂，用户不可能有耐心做这么多操作，程序再想办法精简，把原本的四个步骤浓缩成两个。”苏清陌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却传遍整个会议室。
林阡精神忽的一振，困意顿消，坐直身子，看向她。
苏清陌坐于会议室主位，和底下人交谈商议着，神情认真严肃，自带一股生人勿进的威仪感。
林阡看了她好几眼，然后默默低下头。
不知过了多久，新人将宣传方案交上去投放在屏幕上。
这次的宣传方案，由林阡和新人冯虞媚各写一份，择优选其一。
但大家对新人冯虞媚并没报什么希望，方案做得好不好能不能推行大家也都不会说什么，毕竟这次只是让她练手，以此达到快速了解现阶段项目目的。
新人的宣传方案被投放在了屏幕上，ppt做得略显花哨，虽好看但无法清楚表达数值。
林阡看得认真，可看着看着，眉头就皱在了一起。
她方案的内容……怎么和自己的大差不差。
林阡看了看自己的电脑，又看了看屏幕上的内容，眉头皱得更紧了，内容上虽然有一定出入，可大体框架是一样的。
林阡突然想起，之前好几次看到冯虞媚在自己电脑旁边晃悠，每次问她有没有事，她都用各种理由搪塞，然后匆匆离开，可过没多久又会不着痕迹的再次晃悠到旁边来。
林阡还对此觉得这新人很奇怪过。
不至于吧，一个练手的方案而已，一个雏形而已，后面还需要不停修缮的框架，这种东西有必要抄吗？而且抄得这么夸张，连标题都照搬了进去。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不错啊，”有人夸道：“上手这么快的吗，这水平，不比老人差了。”
“小媚，你不是刚毕业吗，没想到你人美工作能力也强。”
“这方案，改改都能直接用了，咱们公司算是捡到宝了。”
冯虞媚羞涩地笑，谦逊道：“大家别这么说，我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还得多和你们学呢。”
林阡看向冯虞媚，脑子乱得很，她甚至在想，也许不是对方抄自己的内容，而是巧合。
可是，哪有这种巧合，就几个字不一样，其他的主题，宣传方向，以及广告标语都一样，再怎么巧合也不可能撞车这么严重吧。
“林阡，林阡。”同事喊了她好几声，示意她将她的那份宣传方案提交上来。
林阡一时间犯了难，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份方案到底要不要交上去。
她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她工作这几年，除了之前常常被刘总监责骂以外，也算是顺风顺水。
因为这类工作不需要勾心斗角，大多时候没有利益冲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更不需要应酬，之前的合作搭档小艳也很随和，所以她在工作上还是相对单纯的。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抄袭这些东西，甚至还堂而皇之的拿到会议上化作己用，一点不怕被揭穿。
对此，林阡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应对，下意识看向苏清陌，但苏清陌并未看她，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
因为林阡长时间的不动作，引得四周人纷纷看过来，这些视线，让林阡如芒在背。
相较林阡的慌乱不知所措，新人倒是一脸坦然，面带微笑，好像无事发生的样子。
这一对比，倒像是林阡抄了她的，而她是个无辜的受害者一般。
真是荒唐的很。
“怎么了？”旁边的同事张哥凑头过来，顺带看了眼林阡电脑上的内容。
“诶？”张哥声音拔高：“你的方案怎么和小媚的一样？不是，也不算是一样，就几个字不同吧。”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林阡刚想说什么，张哥又开口了：“不是吧林阡，你一个老员工，还去抄新员工的？”
冯虞媚接话：“张哥，你别这么说，可能只是巧合啦，我一个新人，林小姐是前辈，随便弄一下都要比我这个好太多，哪里看得上我这上不得台面的方案。”
张哥却不这么认为：“你这小姑娘怎么还一股子傻劲，她这分明就和你的一模一样，不是抄的能是什么，想起来了，之前我还看林阡老在你电脑旁边晃悠，我当时还想着，她没事晃悠来晃悠去做什么，整半天是自己做不出来，要抄别人的。”
大家纷纷看向林阡，交头接耳般议论起来。
林阡满脸涨红，猛地站起来：“我没有抄，我也没去过她电脑旁边，我，没有，不是，是她总来我这边……”
越着急越没法解释清楚。
林阡无论是应变能力也好口才也好，通通不及格，憋半天也只能毫无章法说出一段没有说服力的话。
许是林阡的反应过于激烈，而又解释不清楚具体，无法及时拿出有利的证据，再又有张哥的话在前，众人心里的那一杆天平不由就倾斜到了冯虞媚那边。
“我没有抄她的，我也没有去她电脑边转悠，这些都是我自己写的。”林阡咬牙说。
众人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接话。
气氛陷入诡异的安静当中。
苏清陌抬眸，目光锐利，落在冯虞媚身上。
“好了好了，可能真的只是巧合，没有谁抄谁啦。”冯虞媚出来打圆场。
林阡皱眉看向冯虞媚，她这话什么意思，看似是在帮忙说话，实则这幅大度样子倒是更加坐实了林阡抄袭。
可是林阡根本没有抄，这些东西都是她一行一句用键盘敲出来的。
“我……”林阡欲要再解释。
“碰”一声。
是钢笔丢在桌面的声音。
坐于主位的苏清陌沉声打断道：“吵什么，这里是会议室还是菜市场？”
此话一出，大家呼吸都不敢太重，整个会议室陷入死寂。
苏清陌声音沉沉，眼神漠然：“我没兴趣了解谁抄谁，也没时间给你们判案，继续开会。”
林阡喉头发紧，凌乱的解释话语，卡在中途，再没法说出来。
对啊，没人在意真相，同事们不在意，苏清陌也不在意……
林阡再次看向苏清陌，但苏清陌从始至终都没有将目光落在林阡身上。
林阡咬唇，默默坐下，放在桌面的手蜷缩在一起，下嘴唇被她咬得微微发白。
苏清陌也不信自己吗？
好像也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苏清陌根本没兴趣了解这些。
林阡垂下头，鼻子发酸。
会议还在继续，但后面说了什么，林阡不知道了，一点也没有听进去。
直到会议结束，直到大家都离开，林阡仍呆坐在原位，怔愣发呆。
她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她解释不清楚，更重要的是，好像也没有人站在她这边，就连苏清陌也只是冷眼旁观。
事情能否解释清楚，在此刻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她很难过，但难过的不是抄袭这件事，而是，她在这个公司工作了这么多年，从毕业开始就在这里工作，那个新人只是来了几天而已。
几天，所有人都愿意相信她，而自己几年，却无人为自己说话。
所有人都沉默了，没有人指责，但林阡很清楚，也没有人相信她。
多失败啊。
做人得失败成什么样，才会变成这副局面。
难怪。
难怪楚潇雨会和自己分手，难怪奶奶不要自己，难怪父母嫌弃自己……
难怪难怪……
怎么能不嫌弃，这么糟糕的一个人，不被嫌弃不被抛弃才奇怪。
眼泪不受控地掉了下来，林阡慌忙擦掉，她怕被人看到。
林阡在会议室里待了很久，不断的深呼吸，彻底调整过来后，这才往外走。
大家都在工作，没人看她，但林阡却觉得有无数道谴责鄙夷地视线落在了她身上，让她如有千斤重，每迈动一步都万分艰难。
回到工位，坐下，看着电脑上待处理的工作发呆，她根本就沉不下心来，更没法好好的处理工作。
冯虞媚和张哥嘻嘻哈哈地聊着天，好似会议室里发生的那些矛盾并不存在。
林阡沉默着，握拳，她想要质问，想要对质，想要调监控，想要把备份在邮箱里的方案对照时间对持。
但直到最后，她也还是沉默着，她没有那份勇气。
解释清楚了又能怎样，所有人都喜欢冯虞媚，她活泼有趣情商高，时不时还带点小零食给大家吃，而自己不过是办公室里可有可无的透明人。
算了，下次留意着点她，别再让她坑第二次就好。
林阡深吸一口，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
明亮宽大的办公室内，苏清陌站于落地窗前，窗外的阳光落了她满身。
冯虞媚一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一时间失了声，看向苏清陌时，眼睛里亮晶晶的。
苏清陌回头。
冯虞媚屏住了呼吸。
苏清陌浅笑，但笑意未达眼底。
冯虞媚激动非常：“苏总，我，我是您的粉丝，说粉丝可能有点奇怪，但是，我选计算机这个专业就是因为您，虽然以我的学历，应聘不上总公司相关的岗位，但能来这个小公司里当个小文案，能偶尔看到您，我也特别开心，当然，以后我也会好好的提升，争取……”
苏清陌截断她的话：“去给林阡道歉。”
冯虞媚怔住。
她反应很快，当即眼眶一红，可怜兮兮，声音又怜又媚：“苏总，您是不相信我吗，我以为您叫我进来是满意我的那个方案，没想到，但不管您相不相信，那个方案都是我自己做的，我有证据，物证人证都有。”
冯虞媚先是红眼眶，带哭腔，后又一副坚强小白花要自证清白的样子。
换做一般人，还真招架不住这些攻势。
苏清陌声音冷了一分：“我的话，你听不明白？”
冯虞媚坚强忍哭：“苏总，我真的有证据，您证据都不愿意看就定罪吗？”
“你有证据也好，没证据也好，我只给你五分钟时间，五分钟后，我要听到你的道歉，当众道歉。”苏清陌嘴角笑意再无分毫，眼底只余冷冽。
冯虞媚对上她冷如冰霜的双眸，不自觉地颤了颤。
她强自镇定，吞咽一下，欲要再说再争辩。
苏清陌抬手看手表，淡淡道：“还有四分零三十秒，抓点紧，不然，”
她语气平和，像是闲话家常：“以后这个行业，又或者说，你喜爱的任何行业，我都会让你没有立足之地。”
冯虞媚脸色苍白一片，双手微微颤抖。
第51章 患得患失
“对不起！”
声音娇软但洪亮，传遍整个办公区。
林阡僵硬转头，看向不知道何时来到身侧并莫名道歉的冯虞媚。
须臾，林阡眉头蹙起，自己都没打算计较那件事了，这人还要整什么幺蛾子？
“小媚，怎么回事，你和她道歉做什么。”和冯虞媚走得近的张哥听到这动静，站了起来。
冯虞媚抿着唇，手握成拳，面色苍白。
张哥见她这副可怜样，心登时软成一片，当即恶狠狠看向林阡：“不是，林阡你什么意思，你抄袭方案的事情小媚都没有和你计较太多，她年纪小，人这么好这么善良，你怎么还耍起老员工派头来了。”
林阡：“？”
办公区内的同事，听到这动静，纷纷停下手头上的工作，齐齐看了过来。
其中爱好八卦的几个同事，眼中甚至都喷发出了兴奋的光。
“张哥你别说了。”冯虞媚制止道。
“小媚你别怕，我们公司可没有这种老员工耍威风的歪风邪气！”张哥一脸愤慨地瞪向林阡，表情好像是要充当救世的英雄。
冯虞媚本就糟心不已，听到张哥的话后，更是心烦意乱，向来娇娇媚媚的人垮了脸。
张哥没留意到这些，走过来拍拍她肩膀，想要安慰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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