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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分手吧。”
林阡愣在原地。
现在的苏清陌好陌生，陌生到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她。
苏清陌要走，林阡下意识拉住她，恳求道：“别走。”
苏清陌皱眉，一把甩开她。
“不走留这里做什么，你这地方又破又小，我早住烦了。”
“本来就是和你玩玩，那么认真做什么，现在我觉得没意思了，不想继续了，懂了吗，还需要我说多少遍。”
“你在想什么，难道我们还能走一辈子不成，能不能现实一点，我们是一类人吗？”
“我有很多选择，凭什么一直选择你，谁像你啊，有点温暖就当全部，一个卑微的可怜虫！”
“难怪你一个朋友都没有，难怪你爸妈不爱你，难怪你奶奶不要你，难怪谁都不喜欢你！！！”
苏清陌疾言厉色，一句又一句，什么地方疼往什么地方扎。
林阡眼眶红了，眼泪滑落，一滴又一滴。
她往后退，不停地往后退。
苏清陌还在说，但林阡听不到了，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现在的苏清陌还是苏清陌，但好像又不是苏清陌了。
是梦吗？但她醒不来。
苏清陌的脸逐渐变得狰狞，慢慢的，她的脸变成了楚潇雨。
“你烦不烦啊，一天到晚问这问那，你能不能成熟一点，能不能有点自己的生活，”
“你交点朋友吧，可不可以不要天天窝家里，你是不是有病，正常人会一个朋友都没有吗，”
“你受委屈了你骂回去啊，就让你去买个东西你畏畏缩缩的干什么，你又不是见不得人，你至于这么怕吗，你至于吗，”
“什么冷战，我干嘛要冷战，不接电话就是不想接，不回消息就是不想回，这需要理由吗，还是说我需要编个理由给你？”
“没生气也没有理由，就是觉得你很烦，看到你就不舒服。”
“能谈就谈，不能谈就分。”
残忍的话语，却用着及其平静的语调。
那张脸，一会是楚潇雨，一会又成了苏清陌，一会她既不是苏清陌也不是楚潇雨。
混乱又聒噪。
“蹭”一下，林阡从床上坐起，从恐怖的噩梦中惊醒。
满目血丝，满头冷汗，呼吸急促。
她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才从噩梦中抽离出来。
手中空空的，侧头去看，发现原本紧抱在怀的布娃娃不知道什么时候跌落在了地上。
林阡看着那躺在地上的布娃娃，怔愣出神。
梦里的场景在脑中不断回现。
林阡想要将地上的布娃娃捡起来，可手却在不停的颤抖。
刚刚的一切是梦，但好像也不全然是梦。
因为它发生过，和楚潇雨分手时，那一切都曾真真实实的存在过。
楚潇雨会那样，苏清陌不会吗？
这个梦，是在警示自己吗？
她舍不得苏清陌，更不想让苏清陌变成那等不堪模样。
在一起就意味着友谊的告罄，恋爱就意味着总有一天恶语相向分道扬镳，最后老死不相往来……
*
“这个提案可以推行，你通知下去……”苏清陌话语停住，因为她看到了正低头往这边走来的林阡。
林阡抬起头，也看到了她，然后，一个利落转身，走了。
苏清陌嘴角刚展开的笑意僵住，表情微怔，不解地看向林阡逃走的方向。
这几天，这样的情况已经连续发生很多次了。
手机聊天倒是聊得好好的，没有太多异常，可一见面就躲，就像刚刚那样，转身就跑。
苏清陌想给她时间冷静，给她独立的空间思考，可是，这躲得未免太过彻底太过不对劲了。
按理来说不该这样的。
苏清陌眉心蹙在一起，愁云不展。
“苏总，林小姐又在躲您呢。”李霖霖的声音从身侧响起，这个又字，倒是用得很贴切。
苏清陌看她一眼，目光冷冷。
李霖霖识趣闭嘴，并附上一个职业性地微笑。
可没一会，她又说：“再这么下去，你老婆得跑了。”
说完，李霖霖根本不等苏清陌反应，一个箭步，跑走了。
苏清陌：“……”
苏清陌看向林阡离开的方向，陷入沉思，李霖霖的话不中听，但说得也并非没道理。
再这么让她躲下去，这老婆，还真就要跑了。
*
躲到拐角处的林阡，背靠墙面，长松一口气，犹如劫后余生。
今天已经是第二次遇到苏清陌了，但还好，躲过去了。
深呼吸，调整好情绪以及表情，并确定苏清陌已经走了以后，这才朝电梯走去，她得下楼去拿一个工作上的快递。
一路朝电梯的方向走去，等电梯，进电梯，一切都很顺利。
就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瞬间，一只手伸了进来。
电梯门感应，门由关转开。
林阡见有人要上电梯，下意识想往角落里走走，不料一抬头，对上了一双熟悉清冷的眼睛。
林阡心中一惊，下意识想要躲，可是来人挡在门口，四周封闭，躲无可躲。
苏清陌好似看不到她的慌张，淡然地走了进来，并站在了她身侧。
林阡低头，紧咬下嘴唇。
明明刚刚遇到她了，她要去的方向也明显是会议室那个方向，按理来说，苏清陌现在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就是会议室。
这会怎么会来电梯这边？
这不合理。
“觉得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苏清陌的声音打破了电梯内的沉寂。
林阡看她一眼，收回视线，又看她一眼，又收回视线，就是没说话。
“叮咚”一声。
电梯门打开，林阡快步走了出去，走得很急，更像是落荒而逃。
一路往前走，她不知道苏清陌有没有跟上来，不敢回头去确认。
一路跑到写字楼外，来到快递暂存柜前，脑子空空的，竟是连取件码都给忘了。
她慌慌张张回头去看，身后无人，苏清陌没有跟上来。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就好像苏清陌是那吃人的怪兽。
拿手机想要查看被遗忘的取件码，可手却不停发抖，险些连手机都要握不住了，心也堵得她难受极了。
她放弃了取快递，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在树下坐着，休息会。
可无论休息多久，手都在发抖，她试图抓住那颤抖的手，但没有用。
她太害怕了，害怕苏清陌，更害怕那天的梦有朝一日成为现实。
她无法想象，如果真有一天苏清陌会恶嫌她，说她烦，让她滚，说的话，像刀子一样不停的扎人心。
如果真变成那样，那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不敢细想，甚至于都不敢再靠近苏清陌。
她蹲坐在大树底下，双手环抱着膝盖，脸埋在双膝间，这样的姿势会让她汲取到一点点安全感。
这时，一道阴影遮在头顶。
林阡茫然抬头。
苏清陌就站在跟前，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散落在她身上。
林阡眼中闪过慌乱。
苏清陌叹息一声，在她身边坐下。
初夏的风吹得头顶大树“沙沙”作响。
林阡吞咽一下，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难道要告诉她自己做了一个梦，又或者告诉她自己害怕分手，再或者告诉她，自己觉得她或许只是下一个楚潇雨。
“林阡。”苏清陌打破沉默。
林阡弱弱地嗯了一声。
“怎么又不理我了。”苏清陌问。
“我……”林阡回答不了。
苏清陌眼眸垂下，沉默了，没再说话。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并肩坐在树底下，身后的影子像是分开了。
微风拂面，风闷热，蝉鸣阵阵，很吵。
“对不起。”林阡声音很小。
苏清陌侧头看她，但林阡始终低着头不愿意看她。
苏清陌：“对不起什么。”
林阡摇头：“很多很多。”
苏清陌将她身子掰过来，逼着她对视，可林阡很固执，始终偏着头，不愿意有半分的眼神交流。
苏清陌无奈放弃，她不愿强迫她。
林阡咬唇，想说些什么，但又没说。
苏清陌：“你现在是不是又不喜欢我了。”
她眼中含着受伤，语气中带着林阡从未听到过的卑微。
林阡愣住，慌了，她摆手解释：“不是，不是的。”
苏清陌抬头，眼中带了希冀：“那就是还喜欢？”
林阡咬唇，她无法反驳，更不忍反驳，因为现在的苏清陌看起来很脆弱，很易碎。
甚至她觉得自己但凡说个不字，苏清陌能哭。
哭？
不可能。
可她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像是不可能。
林阡愧疚又凌乱。
怎么能让苏清陌露出这样的表情，怎么能让苏清陌难过，这样的自己未免太过可恨！
林阡不知道怎样做才能让苏清陌不难过了，只能僵硬着身子僵硬着动作，伸手，抱住她。
轻轻拍她的背，像是哄孩子：“我没有不喜欢你，我喜欢的，你别哭……”
第70章 亲亲
“我没有不喜欢你，我喜欢的，你别哭。”林阡抱着她，动作小心，轻拍她的背。
怀中人先是一怔，顿了一秒，后无骨一般倒在了林阡怀里。
林阡喉头吞咽一下，香香软软的触感让林阡安慰的话语卡在喉咙里，再无法组织出完整的话语来，因为脑子直接宕机了。
这样的姿势持续了很久，林阡身体愈发僵硬，以至于维持着一个动作，完全不敢动。
相较于林阡的僵硬，怀里的人，倒是自然的很，乖乖巧巧地窝在怀里。
苏清陌她……好软呼。
林阡突然有了个奇怪的联想，抱苏清陌有点像是在抱大胖……
抱大胖的时候，抱得它舒服了，它就会窝在怀里，乖乖巧巧的，就像是现在的苏清陌。
想到这，林阡突然没那么紧张了，甚至没忍住，笑出了声。
听到笑声，怀里人动了动。
林阡屏住呼吸。
怀里人不动了。
林阡这才敢重新呼吸。
林阡想着，没有抱大胖舒服，抱大胖的时候不会紧张，可抱苏清陌会浑身不自在，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不受控，像是得了心脏病的心跳声。
“砰砰砰……”
这心跳声像是有节奏，又像是没节奏，一声快过一声，一声重过一声。
也不知道这心跳声有没有让苏清陌听到。
“我，”林阡弱弱地小声说：“我可以松开你吗。”
“不可以。”苏清陌斩钉截铁答。
苏清陌非但没有离开怀抱，反而伸手揽上了她的腰。
缠绕在腰间的手，没有过多的动作，可林阡却觉得痒痒的，不对，是很痒，痒到了心坎里。
这不适感让林阡想要掰开她的手，可一想到苏清陌刚刚那受伤又可怜兮兮的模样，她又不忍心将她的手掰开了。
算了，就这样吧。
苏清陌温热的呼吸洒在肩窝处。
林阡一怔，僵硬程度七分的身体，现在直接僵硬成了十分，犹如一座石雕。
又过了好一会，林阡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手脚开始发麻，不得已再次问：“还要继续抱着吗？”
苏清陌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像是小猫的呢喃，听得人心都要软化了。
林阡：“不热吗。”
苏清陌摇头，摇头时，脸颊划过肩颈的肌肤，像是亲吻。
林阡落于一侧的手卷缩成拳，吞咽一下。
吞咽的声音似乎太大了，苏清陌应该是听到了，林阡尴尬得想躲，可怀里人抱得这么紧，她又能躲到哪里去。
林阡委婉地说：“可是，我觉得有点热。”
话落，三秒的沉寂。
终于，苏清陌动了动身体，不情不愿，慢慢吞吞的离开了怀抱。
林阡暗自松口气，如释重负。
一直期盼着她能离开怀抱，因为抱着实在说不上舒服，又紧张又激动又不敢动，还很热，因为不敢动以至于浑身酸疼麻木。
可当苏清陌真离开怀抱以后，又万分的不舍。
怀里空空的感觉，让她怅然若失了好一会。
苏清陌：“就这么不喜欢我靠近你？”
林阡摇头：“不是。”
“林阡，”苏清陌无奈道：“我也是会难过的。”
林阡眨巴着眼睛，茫然又憨憨地看着她。
苏清陌：“你躲着我，看到我就跑，我会难过。”
林阡几乎是下意识回：“你别难过。”
她不会安慰人，紧张起来话都说不利索，又哪会在这种情况下安慰他人，所以她只会机械又毫无意义的来上这么一句话。
苏清陌直视她双眸，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情愫。
林阡受不得这接近于赤、裸的眼神，想躲开视线，但觉得那样不好，躲开视线和之前的无数次逃跑是一样的。
那会让苏清陌难过，她不想她难过，所以硬着头皮同她对视。
一个含情脉脉，一个懵懵呆呆。
“你就可劲的折磨我吧。”苏清陌叹息一声，万般无可奈何。
“不是。”林阡想解释，但许是过于慌乱紧张，她也没法好好解释，只能干巴巴的一句不是来做回应。
苏清陌言语委屈：“你躲着我，看到我就跑，就不怕我会躲起来偷偷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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