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
黑色的海面显现出一大片涟漪, 紧接着，一个略显狼狈的身影从水里钻出来，连滚带爬地挣扎着，拖动着一团沉重的东西爬到岸上。
是在海里游了两公里的蝙蝠侠和他从直升飞机残骸中救出来的沉睡刺客。
蝙蝠侠仰躺在地上狠狠喘气, 看着头上明亮的月亮, 休息了片刻再次挣扎着爬起来——他得找件载具把这刺客送到他该去的地方。
附近传来鞋跟敲击地面清脆的声音, 蝙蝠侠一愣, 很快调整好自己, 将蝙蝠镖藏在指尖, 警惕的看向建筑后那一片黑暗。现在已经是凌晨了，在哥谭没有几个女人敢在这个时间段出门。
很快，一个有着深色头发的高挑女人出现在蝙蝠侠面前。
“干得不错，亲爱的布鲁斯,”她满意的看着蝙蝠侠, 赞许地为他鼓掌，“能够阻止市长摧毁哥谭的计划，破坏武装直升机, 带着驾驶员从高空降落, 甚至游了这么远的距离还能爬起来……”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
蝙蝠侠警惕的看着他, 嘴角向下拉成一条线。
“塔利亚？你想干什么？”他冷声质问, “市长的计划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在其中又做了什么？”
“你在质问我么？这就是你对老情人的态度？”塔利亚翻了个白眼, 把头发甩到肩后。
“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蝙蝠侠冷酷地说，“你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只是出来散散心, 看看刺客联盟的产业发展如何, 顺便见见你……你竟然在质问我？我还要问你呢,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塔利亚脸色一变, 狠声道。“若不然我们现在会在你家的书房里喝着酒, 度过美妙的一晚，而不是以这种狼狈的方式相遇。”
现在的蝙蝠侠确实挺狼狈，沉重的、泡了水的斗篷垂在他的身后，头顶还缠着几条黑色的水草，让他看起来像是只刚从下水道里爬出来又找不到安全地方舔毛的流浪猫。
“……”蝙蝠侠从腰带里摸出泡了水的手机，打开发现六个未接电话中五个来自塔利亚。“抱歉，当时我在忙。现在也是，如果你没有要事，恕我不奉陪。”说着他拖动脚边的刺客——当着他上司的面。
塔利亚的眉毛抽动了两下：“等等，布鲁斯，把那个废物放下吧，会有人负责扫尾的。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一些事。”她眼里忽然露出一些悲伤，“我的父亲去世了。”
“雷霄古？”蝙蝠侠有些意外，他回忆起那位精明强大让他也忌惮的老人，一时间难以置信，“我记得你们有一个神奇的池子？”
“我们遭遇了背叛，拉撒路之池救不了他。”塔利亚皱眉，“是丧钟做的，我们会让他付出代价。正巧我们打听到丧钟似乎在哥谭附近接了任务……”
“你是为他而来？”这可不是个好时机。蝙蝠侠心想，丧钟在暗处虎视眈眈，他现在身心疲惫需要休息，听塔利亚的意思，刺客联盟现在也不安全，说不定已经在路上遭遇了叛徒的毒手。不过这样一来塔利亚也没心力算计对付哥谭，这次的事件大概是市长和威尔士共同策划的，与她无关。
“不，我是为你而来，亲爱的布鲁斯·韦恩。我得为你介绍一个人。”说着她对着旁边的树冠招招手：“快下来，达米安。过来见见你的父亲。”
蝙蝠侠：……？
黑夜中，一个矮小的身形从树上轻巧地落下来，背后背着一个双肩书包，本该放水杯的网兜处绑了一把长剑和一柄短匕首。和他的母亲一样，他也有一双漂亮的蓝绿色眼睛。这是蝙蝠侠对自家儿子的第一印象。
“……你这是什么意思，塔利亚？”半晌，蝙蝠侠才反应过来。
“就是你想的那样，这是你的儿子，布鲁斯。”塔利亚低头揉了揉达米安的脑袋，“也是蝙蝠侠的儿子，刺客联盟真正的继承者。我得说，我们遇到了一些麻烦，我想这孩子跟着你会更合适。”
蝙蝠侠：……这对他来说有些突然。
达米安抱着胳膊打量着蝙蝠侠：“我以为你会更高一点。”他抬头对塔利亚说：“我不认为这是必须做的事情。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丧钟杀了我外公，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蝙蝠侠心想，这小崽子还挺有主意。
“听话达米安，这是你父亲，我们之前说好的。”塔利亚摁在他头上的手又多加了一丝力气，脸上保持着女人成熟的微笑， “他对照顾孩子有着丰富的经验。你会照顾好他的，对吗布鲁斯？”
“……当然。”
塔利亚得到蝙蝠侠的许诺后，雷厉风行的拎着她昏过去的属下离开了，留下一大一小的蝙蝠侠父子站在路边相对无言。
蝙蝠侠低头看自己的手机。
还是只带了一个随身背包的达米安率先沉不住气。
“你打算在路边过夜吗？”刚刚来到这个陌生地方的达米安摸不准蝙蝠侠在想什么，用满不在乎的表情掩饰自己潜藏在内心的不安，“我带了毯子，但我想不管哪棵树都承不下你。”
“……谢谢你，达米安。”蝙蝠侠听出了他的意思垂下头，慈祥的看着他。“我保证你会安稳地睡在韦恩庄园的床上，还能得到热水澡和睡前牛奶。”这还是个孩子呢，他的孩子。“我们需要等待一会儿，等蝙蝠车来接我们。”
“蝙蝠车？我听母亲说过这个。”达米安挑眉，伸手指向蝙蝠侠背后的一个巨大的LED广告屏，“不过我认为它一时半会儿来不了。”
“？”蝙蝠侠奇怪的回头看，发现广告屏上正在播哥谭日报社的现场新闻重播。
[……感谢双面人先生发表的独到见解，这为我们了解小丑的行为提供了一项新的思路。现在我们已经抵达了事故现场——大教堂广场，可以看到警察们已经在这里架起了黄色的警戒线，十五分钟前这里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交火，我们英勇无畏的警察们在这里直面了一群怪物的袭击，守护了背后的哥谭大教堂。刚才路过的卡车运送了最后一批怪物，它们将被送到实验室等待我们揭开它们的身份之谜……]
在芭拉拉提供的情报中，已经被双面人劫持的女记者正挽着双面人的胳膊出现在镜头前，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健步如飞，衬得被她拉走的双面人才像被劫持的倒霉蛋。
[下面我们将前往——请不要拦着我，警察先生，我是记者，民众有知晓真相的权利！]女记者捞着双面人钻进警戒线内，用话筒逼退上前阻拦的警察。跟在她身后的相机及时地给了目标地一个特写。
蝙蝠侠心念已久的蝙蝠车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镜头里，不过比这辆车还引人注目的，是倒在它轮胎旁边的那具尸体。
[观众朋友们，我是哥谭日报社的记者贝蒂·坎迪斯，现在我们看到的便是小丑死亡的案发现场！]女记者激动地有些破音，但理智的停留在离尸体十米远的距离，没人想凑近了去看，幸好电视台的摄像机足够清晰，小丑尸体上那张残留着震惊和不解的脸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小丑死了？蝙蝠侠十分震惊，和小丑打交道这么多年，他当然认得出这就是小丑的脸。他想过小丑会有被人杀死的一天，说不定还会是自己干的。但没想过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但老谋深算的雷肖古活了七百多年都能被丧钟杀死，小丑也不意外，毕竟他还没超出人类的范畴。震惊之余，他又感到一些释然。
似乎伴随着小丑的死去，哥谭被乌云遮挡的密不透风的天空终于露出了一丝阳光。
[现场的警方人员已经确认了小丑的身份，根据初步调查已经确认，小丑在对蝙蝠车有所企图的时候被大教堂广场方向的流弹击中，三枪毙命……]
镜头前出现了神父那张悲天悯人的脸，他身上还穿着复活节活动时的白袍子，上面沾了一些血迹，[……我当时真的要吓坏了，]他指着窗户边破损的大洞，[你们看，那群怪物已经突破了警察们的封锁线打进来了，幸好有两位义警的帮助，制服了那个怪物。至于小丑，我不想多说什么，我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请原谅我不能参加他的葬礼——如果有的话。]
泰坦小丑女的脸在镜头前一晃而过，很快被穿着白大褂的几人合力抬走。蝙蝠侠眉头微皱，他认出了这是小丑女，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如大家所见，若不是突如其来的流弹，我简直不敢想象历史悠久的大教堂会遭遇什么可怕的事情，至今为止，哥谭大教堂已经保持了整整三年没有发生过恶性案件的记录，这是我们哥谭令人难以置信的伟大奇迹，虽然这个记录被这场事件打破了，但小丑的死亡谁有能说不是一个新的奇迹呢！]女记者总结的声情并茂，并把话筒递到双面人的鼻子底下。
[您对小丑的死有什么看法吗？]
双面人愣了一秒，往神父的方向看了一眼：[……众所周知我跟随神父的脚步成了一位虔诚的信徒，我认为小丑所犯之罪天理难容，审判天使已经斩下了他命中注定的一剑，今日的因是他日的果，我们要聆听神的教诲，多做善事……]
女记者脸色有些扭曲，之前双面人可不是这样的：[感谢双面人先生的精彩发言，]她飞快截断他的话，真是的，还以为能有什么有争议的劲爆新闻呢，双面人信教这件事都是陈年老醋了。[现在警方仍在和罗宾就蝙蝠车的去向问题进行协商谈判，遗憾的是罗宾拒不交出蝙蝠车配合警方的调查取证工作，目前小丑的死亡调查仍在进行中……]
达米安见蝙蝠侠收回视线，开口问：“我们还要等你的蝙蝠车吗？”
“……不，阿福会来接我们。他是我们的管家。”蝙蝠侠心疼他多灾多难的蝙蝠车，脸上没有表现出来，面色如常的和阿福发短信。
大教堂，正忙得焦头烂额的罗宾突然接到了管家打来的电话。
“提姆少爷，你已经决定像迪克少爷一样离开哥谭了吗？”阿福的声音显得有些忧郁。
“什么？”提姆一惊，阿福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他明明只在今天说过，难道是迪克？“还没有呢阿福，怎么了？”
“没什么，你忙吧提姆少爷。”管家忧心忡忡的挂断电话，抓了抓没剩几根的头发，掏出车钥匙。
“老爷也太心急了。”
作者有话说：
飞速码字中，下一更应该是凌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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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 大教堂恢复原本的秩序时，已经是两天后的深夜。
神父和骑士趴在教堂的窗台上，目送着夜翼开着那辆被警方玷污过的蝙蝠车悠悠离去，临行前夜翼还举起双手对他们比了两个中指。
“不至于, 杰森, 不至于。”神父眼疾手快的按住骑士腰间那只往手·枪上放的手, “他们已经够不幸了, 没必要在这方面和他们计较。”
见蝙蝠车已经驶出视线之外, 杰森取下自己的头盔, 无聊的拨弄两下头盔上立起来的信号接收器。
乔纳森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怎么看怎么觉得哪里不舒服：“需要我帮你治疗吗，骑士？”
杰森一愣，顺着神父的目光摸到自己脸上那道\'J\'型疤痕。
“没关系, 我不在意这个。”他低下头, 心不在焉的拨弄着自己的头盔，“你的治疗能力治不好这个。”
“谁说的，这比最开始淡多了,”乔纳森不满的嘀咕, “如果让我再多治疗几次……”
“没那个必要。”似乎是怕神父突然把手伸过来, 杰森把头盔重新戴上, 只是没有合严实, 露出半张脸。“每次治疗都会受到你的副作用影响，我希望你理解, 乔纳森, 我得保持清醒的头脑。”
“被我吸几下不代表你会不清醒。”乔纳森皱眉反驳他, 他现在倒是不饿, 这两天托小丑和稻草人的福, 他已经吃饱了，“你们所作所为都是自愿的。”
“当威尔士把那五十万美金送到你手上的时候我就再也不信这句话了。”
“……或许威尔士他就是一个大方的好人，”乔纳森抱怨道，“你不能一边释放香气诱惑我，一边指责我惦记你。”
“……我表现的很明显吗？”骑士把手臂凑到鼻尖使劲闻了闻，当然他什么也闻不出来。“我以为我应该高兴的，小丑已经死了。”
“你是该高兴的骑士，但你现在闻起来像是沙滩上一次性烤十人份的烧烤摊。”乔纳森仔细的回忆了一遍最近骑士烦恼的原因，肯定地说：“你是在为怎么解决蝙蝠侠的问题而烦恼吧？”
被戳中心事的骑士猛地抬起头：“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小丑死了啊。”乔纳森调整了一下坐姿，认真为他分析，“作为前任罗宾，你和蝙蝠侠仇恨的根源是小丑，我不明白他怎么能让你落在他最大的仇敌手里，显然，小丑把你搞得很糟糕。但现在小丑已经死了，如何合理的报复蝙蝠侠就成了一个问题。如果我是你的话，我是不忍心杀掉他的，但这么放过他又觉得很憋屈，毕竟雇佣兵军团每一天都在烧钱呢。”
骑士沉默地看着他，为神父揣摩人心的手段暗暗心惊。
“可如果趁此机会做些什么的话，哥谭现在经不起折腾了，小丑的死亡给那些不安分的人敲响了警钟，迫于目前警方的强势现在没人敢当出头鸟，如果你打破了这个平衡，那么哥谭又该乱起来，小丑不就白死了。想要维持小丑死亡后的短暂和平，最大化利用这段时间，甚至还要约束稻草人他们遵纪守法……”乔纳森顿了顿，感慨道，“真是想想就挺闹心。”
确实。骑士叹了口气，“我甚至已经在考虑干掉蝙蝠侠让双面人接手哥谭了，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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