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仙君纵横修真界多年,身处高位杀伐决断,没承想也有被自家不成器的师弟们搅得头痛不得章法的一日
希望那两个傻子能在这段时间把一切都说开,真正的冰释前嫌吧
天云山逍遥峰
“早些歇息”低头亲了亲云遥的唇角,仔细为其掖好被角,云峥起身吹灭了跳动的烛火
明亮的月影透进房内,床幔低垂,床上静谧无声
云峥扯扯嘴角,转身躺倒在不远处的卧榻上
自那日起,二人便是这种状态。原以为云遥的一句”不怪你",两人能冰释前嫌回到从前,自己做下的混账事会在日后慢慢得到弥补,但那七日的折磨凌辱终究还是在云遥的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霾,只要云峥一靠近,云遥的身子便会不自觉地抖动闪躲,眼中的慌乱恐惧明显得让人无法忽视。
想到那日,云峥想帮小师弟擦药油,手指刚碰到云遥的衣角,云遥便惊恐地抱紧自己的身体,口中下意识的开口哀求“不,别碰我”,
云峥清楚地记得当时的他是多想捅自己一剑,心疼得只想把那个伤了小师弟的混账玩意凌迟千遍万遍。
即使已过去半月有余,每当夜深人静时,那痛彻心扉的画面就会一遍遍的在脑海中闪现,把原本已痛得血淋淋的心脏搅动得似不再跳动般,无法呼吸
破镜焉能重圆?碎了的即使重新修复,仍会有一条裂缝更古不消
思绪纷飞时,云峥仍不忘注意床上的动静。过了许久,床内的呼吸终于变得平稳,想来那人已陷入沉睡
修长的手指挑起低垂的床幔,明亮的月光打在床上熟睡之人苍白的脸庞上。望着即使睡梦中依然紧拧着的眉头,云峥下意识擡手想抚平那紧皱的疙瘩
睡梦中的人许是察觉到了什幺,在云峥的手指快要触碰到眉心时,原本安静沉睡的人突然躁动不安,彷佛陷入了某种可怕的梦魇之中,呼吸急促,身体轻微扭动,额头开始渗出丝丝冷汗
见状,云峥迅速抽回手指,离开了床边
许是危险的气息不见了踪影,一会儿,床上躁动的气息终于趋于平稳,呼吸也变成的平稳和缓
“唉”长长的叹气声响起,带着无尽的悔恨与无奈逸散在月凉如水的夜色中
床幔重新被挑开,不多时,床内飘出一阵浓郁的药香味儿
在云峥尽心照顾下,云遥的身子恢复了不少,面色虽然仍旧苍白,但气色却是好了许多,不再透着死气般的铁青色。手脚脸上也长了点肉,并且手脚关节处已不再有酸痛之感。云遥的身体有所好转,最高兴之人莫过于云峥了
事情即已发生,与其自怨自艾,忧思担心,到不如先把云遥的身体调理好。至于其他的,慢慢地,总会有淡忘的那一日,他和云遥还有千年万年的时间,他总会等到小师弟解开心结的那一日
因此,他平日里更加精细的照顾云遥的饮食起居,端茶喂药,乐此不疲
“再吃一口”云遥身上的伤已痊愈,云峥现下最大的忧心便是自家小师弟太瘦了。
自打这次醒来后,云遥的胃口一直不太好,勉勉强强最多吃两口,荤腥更是不喜,稍微油腻些便会反胃。每日里吃的本来就少,又是清汤寡水,因此多日过去,云遥身上长出的那点肉也只比蚊子腿多一点罢了。
这一度成为了云峥的心病。
云峥眼下最大的心思都花在了如何喂胖小师弟这件事情上,秉持着少食多餐也能积沙成塔的信念,不但一日三餐追着多喂两口,更是在午间午后多加了两餐,更遑论时不时就往云遥的嘴里塞块小点心喂个果子,哪怕云遥只吃一口,但也胜在聊胜于无了
云遥张嘴接住了递到嘴边的小勺,含住没撒口,咬着勺子摇了摇头
知晓这是小师弟吃不下了,云峥也没勉强,放下手中的汤盅:嗯,剩下大半盅,但是吃的比前日多
”师兄,我想下地走走”将近一个月没有下床走动,双腿恐怕又不会走路了,恐要再次练习
”好,我扶你“
云遥点点头,擡手搭在了面前的手臂上,借力慢慢地把双腿挪到了床下坐好
”别怕,我扶着你的腰”云峥手臂环到云遥的身后,环住了不盈一握的腰身,微微用力:”靠着我,慢慢站起来“
记忆中的痛楚再次由双腿传来,不同的是这次的痛楚之下还夹带着关节处的酸痛
“唔”饶是云遥咬牙强忍着,闷哼声仍然溢出了牙关
”靠在我身上,今日站一站便好”
云峥擡起袖子给怀中阖眼忍痛的小师弟擦去额头上的汗珠,两臂稳稳地环住他的身体。怀中的身体温热柔软,云遥安心舒缓地靠在云峥身上,全然没了往日般的戒备紧绷,有的只是对云峥的信赖依赖,正如过去的千年间那般
。。。。。
“慢些”云峥牵着云遥的双手慢慢倒退着步子,一小步一小步地牵引着姗姗学步的小云遥在房内练习
此番云遥已练习了八日有余,终是骨节受过伤,这次练习较之上次更加吃力痛苦。八日之久也只是堪堪能小步挪动而已。
不过,进程缓慢却也歪打正着合了云峥的心意。一件极痛苦的事情若在短时间内完成,所承受的苦痛远比细水长流慢慢来更加煎熬,云峥私心里是不愿再看到小师弟吃一丁点儿苦头的
“没,事”几日练习下来,云遥已对双腿骨节处的酸痛习以为常,与前几日稍微挪动一下就无法忍耐痛呼出声相比,现在的他已能把痛哼忍在嗓间
“走了两圈,休息一下?”
“嗯”云遥点点头,如前几日般倚靠进云峥的怀中
“还是有些勉强”云遥心里暗自叹了口气,仅仅在房内走了两圈,双腿已如灌了铅般又重又酸疼,不知何时才能行如常人啊?
“去榻上躺会?”云峥擡起衣袖擦掉云遥额头上的汗珠,察觉到怀中人的身子有些颤儿,想必是累到了,出声询问
“我没事,等下在走两圈”云遥自怀中擡起头,望着云峥垂下的眼眸,淡淡一笑:“总要适应的”
“不可勉强”云峥低头亲了亲小师弟的唇角,又惹起云遥一个清浅的笑容
云遥微笑着靠在师兄怀中,视线不经意间扫视了前方一眼,水晶镜中一闪而过的蓝色光点让他颇感好奇。醉云霄上的一草一木,他这个主人都了如指掌,正所谓时有四季,植有花期,加之逍遥峰弟子服以青色为主,故此,赤橙黄绿青这几种颜色在逍遥峰上比较常见,至于蓝色,除了秋日的天空外,云遥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可能
好奇心促使着云遥复又望向不远处的水晶镜。这块镜子是由一整块天山水晶雕刻而来,内里更是注入了传音水晶的镜像法术,因此镜子照出的人影十分清晰,可说分毫毕现。
透彻的水晶镜中之人,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脸颊凹陷瘦削无肉,巴掌大的小脸只剩下一双微圆的桃花眼,眼中满是好奇之色,额头颇算饱满,其间印着一枚小小的冰蓝色合欢花纹
适才一闪而逝的蓝色光点便是这枚冰蓝色花纹
云遥自小熟读修真界各种野史正史门派趣闻秘闻,只一眼便已知晓额间花纹是何物。
或者可以说,凡是修真之人,不论修为高低,无人不识此纹
契纹,契纹,哈哈,好一个契纹
“不舒服?”云峥感到怀中的身子突然变得僵硬,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颤抖,他忙收紧手臂,搂紧怀中人
看到额间契纹的一霎那,一股名为荒唐的感觉溢满云遥的心头。
一是荒唐自己竟是贪生怕死之辈,终是没能扛过结契时的扒皮抽筋,严刑拷打,铮铮傲骨被碾磨成粉,拼凑成了额间耻辱的契纹
二是荒唐自己,千年间为一人殚精竭虑,不惜赔上了一颗心,更是赔了身子赔上了全部身家,最终竟换来这种羞辱
"哈哈哈哈.......“再也难掩心中自嘲,云遥捂嘴低笑出声
”遥儿,你怎幺了?别吓我”打横抱起似已癫狂的小师弟,待将人放回床上后,双手焦急地捧住了云遥的脸颊:”遥儿?遥儿,你看着我“
“师兄”云遥止住笑,擡手擦掉眼角笑出的泪珠,看向云峥的双眼黝黑深沉,古井无波
“遥…”云遥眼中的死气让云峥慌了神,手上下意识地把人搂进怀中
”师兄真是了解云遥啊"怀中传来自嘲般的“呵呵”声
“本座确实是人尽可夫”
第28章
“本座确实是人尽可夫”
“不”云峥被烫到般握着云遥的肩膀面向自己:“不是的”
“难为师兄精心为本座准备了这幺一份大礼。本座也觉得这兽奴印非常适合本座”瘦削的少年笑了,笑得满面春风,和风化雨
“不”云峥低吼一声:“不是兽奴印,是生死契,我同你结下的是生死契”
“师兄真是大手笔啊,这生死契倒也方便,本座在别人身下承欢时,师兄便能知晓本座有没有把人伺候舒服了”
“轰”不远处的卧榻碎成粉末,可见出手之人有多恼怒
云遥娇笑着看着自家师兄黑如锅底的脸,笑得太过忘形,身子都在颤动
“是师兄的错,你打我骂我杀了我,我都受着”云峥把人轻轻揽进怀中:“是我对你偏执了,才会造成今日这番局面。你生气是应该的,再如何生气也不要说这种剜师兄心的话,我宁愿你给我一剑”
"自从六年前得到你后,我日日都在担忧,担心终有一日你会离我而去,许是日夜担忧过甚,即便入了心魔也无法忘怀,才会对你做下这许多的混账事,遥儿,我是真的心悦你,想与你生生世世,生死同行“
”不是羞辱你,我是真的心悦你“
”契纹的事是我的错,是我一无所知,犯下如此大错“
”我会想法子的“
”遥儿,你相信我“
”我真的不想伤你的“
喋喋不休的话语并未换来一声回应,云峥的心早已跌入谷底。他本就是不喜言谈之人,平素最多出一两声表达一下意思即可。像今日这般滔滔不绝,这还是凭生头一遭。脑海中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着他,要说点什幺,一定要说点什幺,若不吭声,其后果定然会让他悔恨终生
”遥儿“
怀中人伸手推了推,奈何云峥抱得太紧,没有推动分毫。见怀中人终于有了动静,云峥欣喜赶忙松开手臂,又害怕似的改为双手握住面前之人的肩头
云遥擡起头沉默地注视着面前的师兄,眼中没有波澜,擡手慢慢地解开身上的腰封,拉开外袍
“遥儿?”云峥一只手按住了云遥想要解开中衣带子的手:“你…”
云遥沉默着一把推开云峥的手,擡手脱掉身上的衣服,一丝不挂的身子呈现在云峥眼前
”你想要的,本座给你,做完后,请师兄不要再踏入逍遥峰“
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强大剑修,轻易地被这几个轻飘飘的字彻底击跨了神识,云峥顿感头晕目眩,天地都似在旋转。
拉过手边的锦被包裹住眼前赤裸的身体,擡手捂住了小师弟的双眼:“你不想见我,我,我便离开你的视线,若有事,喊我一声,我就会过来”
“药要喝,饭食也要吃”
“气不过就喊我过来,刺我几剑消消气,千万别闷着”
“掌教师兄快回来了,有他在能看着你些”
“好好的,师兄先回神剑峰“
”等你”
等什幺,云峥不敢讲,他不惧生死,唯怕会独自一人在这方天地间踟蹰前行
云峥是何时离开的,云遥并不清楚,也不想知晓。他现在整颗心空洞得厉害,心上像缺了一个大口子般,呼呼地漏着风,连带着四肢百骸都泛着寒气。身上的锦被许是太薄了,完全遮挡不住四面的寒风,云遥就这样裹着被子坐在床上,一动不动,静默了不知多久,直至房间内慢慢暗了下来
“呵”床上传来一声轻轻的嗤笑声,云遥擡起酸麻的胳膊,手掌慢慢地抚上额间,在小小的花纹上温柔的摩挲着
慢慢地,手上的力度越来越重,额头已被摩挲得泛着红
“噗嗤”刺穿皮肉的声音响起,小小的,即便是在静谧的室内也引不起太大的关注
“呕,呕”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间,云遥趴在床边一阵阵干呕
鲜红的血滴划过脸庞,滴落在地面上,摔散成一朵朵绽放的花朵
数步之遥的 门外,
云峥抱剑蜷缩在廊檐下。
怀中抱着的明明是火系至尊”焰凰“剑,云峥却感受不到一丝丝热乎气,冷得直打寒颤。酷暑的热风吹到身上都是凉的,冷得犹如寒冬的凌冽霜雪,冻人心脾
”掌教师兄还真是深谋远虑啊“
回想起云遥结下契纹的那一晚,云卿师兄所说过的话,云峥嘴角扯起一丝苦笑:”真的被赶下山了“
也是,小师弟冰清玉洁,志洁行芳,岂能甘心受此屈辱?
“呵呵”好冷啊,前几日宿在榻上也好过今时今日窝在廊下,至少那时还能看得到那人的轮廓,嗅得到那人身上自带的梅香
云峥没有出息的想,只要能让他进房,即使打地铺,他都愿以半身修为去交换
房内的一举一动皆逃不过云峥的双耳,当那细微的“噗嗤”声传进耳内的一瞬间,人已经跳了起来,冲到房门前方才忍耐着止住脚步。房内传出的血腥气几不可闻,想来是流血不多,再稍稍一联想到方才的响动,就已知晓此血腥气从何而来
云铮静默地握拳站在门前,房内干呕声断断续续,直至日出东方,房内才归于宁静
吐了一整夜
云峥心疼得厉害,想到云遥大病初愈,又想到那骨瘦如柴的身子,内里外里全伤了个透彻,仔细娇养着都嫌不够,哪还能经得起这幺折腾?
白日里精神激荡得厉害,夜晚又整夜未合眼,云遥现在这半残的身子怎能熬的住?几声干呕结束后直接趴在床边昏睡了过去
一刻钟后,房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复又回归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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