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问也知道,小师弟现在这般和这个死剑修脱不了干系
云遥身子本就羸弱,后又心死成觞往死里折腾自己的身体 ,昏迷了数月刚刚清醒今日又受了重伤 ,这一觉睡到日月星辰几经轮换,终于在云卿血丝密布的双眼注视下,抖动着眼睫毛虚弱地睁开了眼睛
“遥遥”
吃力伸出的小手被大手握住贴在大师兄的面颊上,白衣仙君俊美的脸庞上是劫后余生后的欣喜,“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别担心,我没事”
“你吓死大师兄了”见人醒了,云卿忙端起桌上温着的甘泉,小半勺小半勺耐心地喂着,喂了五六小勺的温水才停手
“咳咳,胸口,咳咳,有些痛而已,咳咳咳不是大事”
“咳嗽不要讲话,会呛到”大手轻抚小师弟的胸口为其顺气
“我,咳咳,睡了多久?”
“三日”
“我竟睡了,咳咳,这幺久”听大师兄说自己竟然昏睡了三日,云遥心中急了,三日未归,那人估计更加暴跳如雷,想到此处他更着急了,手掌撑着床便要起身
“你做什幺?躺回去别乱动”昏迷了三日,刚醒就不安分,云卿气得脸色更黑了
“我…”
“你什幺,躺好了哪儿都不准去”这人就是个没出息的,不管云峥那个混不吝做了多幺混账的事,小师弟睡醒几觉便没事了,再大的苦再痛的伤,全都忘记不谈了。
真真是卑微进了尘埃里
“出来的太久,我该回去了,师,咳咳咳咳咳”
“张嘴”小师弟咳得脸都憋红了,云卿只能轻轻地扶起瘦削的肩头揽进怀中,捏着下巴往他口中塞了颗喉糖
清凉的喉糖入口缓解了喉间的麻痒,云遥终于能舒坦的喘口气了
“挪挪身子,不舒服”躺了三日骨头都躺软了 趁着现在起了身云遥岂能放过,示意师兄帮他挪挪位置换个舒服的坐姿
托着双腿把人调整了一下位置,云遥深深地窝进了大师兄的怀中,侧首在师兄的颈脖处,疲软的脑袋有了支撑,现在这个姿势舒服极了
云遥眯着眼睛窝在大师兄的怀中享受此时此刻的舒坦,云卿揽着小师弟静静地靠坐在床头享受这一刻难得的独处,一时间房内一片怡然宁静,静谧无声
第102章
“困了吗?困了师兄抱你躺回去”温热的气流吹拂脖颈儿,带起一片酥麻悸动。小小的哈欠声传进耳中,可爱俏皮的使云卿心底一片柔软
“嗯,有些困”说完又打了个软乎乎的呵欠
“困了便睡,别硬熬”搂着人躺回床上,盖好锦被,修长的手指轻拍瘦削的脊背哄怀里人入睡
“我要回去睡”
“闭上眼睛,伤没好哪里也不准去”手臂紧了紧,更贴合地搂紧了怀中人,小脑袋往他胸前压了压,脸蛋贴着他的前胸很快睡了过去
“小猪,睡得真快”低头亲了亲顺滑的黑脑勺,云卿也合眼睡了数年中的第一个好觉
就这样云遥在大师兄的听云小筑休养了三日,到了第四日他是说什幺也要回去了。先不说旁的,单说那处不能对外人道的隐秘之处这几日便很不对劲,他已出来七日之久,竟完全没有肿痛感,他不认为是大师兄趁他昏迷昏睡对他做了什幺,唯一的可能性是自家那个动的手脚。
云遥不知对此事他应该露出何种表情,该哭?该笑?还是哭笑不得?这些他统统顾不得了,他只知道积攒了七日的胀痛同时袭来是何等的痛不欲生,仅仅只是想想身体便会止不住地颤抖
“师兄送你回去”见人打定了主意要回去,云卿不再勉强,休养了三日这人的脸色好看了许多,现在回去若遇到了什幺事情,至少还能有救回来的机会,若是四日前那般放他回去,估计现在人已入了棺椁吧
“好,谢谢大师兄”
“掌教师兄”云遥擡头看着正在帮他穿衣服的大师兄,轻轻唤了一声
“嗯”听小师弟唤他,云卿应了声擡眸望了过去
“师兄每日很忙吧,云遥有空会过来看望大师兄的”
“很忙,但师兄每日会抽空过去看你”擡手整理了小师弟脸上的乱发,大手摩挲着苍白的脸颊,“师兄陪你糟蹋自己,你疼,本座陪你心疼”
“掌教师兄,我没有要糟蹋自己,我也是怕疼的”哪有人不怕疼,肉体凡胎他怎会不怕?
“遥遥确实自小极怕疼,手上一条小伤口都要哭上好几日,因此本座一直很奇怪,如此怕疼的小遥遥是怎样变成现今这般不惜命不怕死的大遥遥的?“
“许是长大了就不能像小时候那般随心所欲了吧”小时候可以无所顾忌地哭喊着扑进师兄们的怀中,可以肆意的和师兄们述说自己的心事委屈,师兄们会哄着他惯着他由着他耍性子,师兄们会为他遮风挡雨撑起一片天。
现在,曾经的天崩塌了一半,大师兄依然会哄他惯着他由着他使性子,只是这一切都是在拿大师兄的性命做赌。
是他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是他欠了沉重无法偿还的恩情,上一世的债今世还,很公平。
但大师兄何其无辜,大师兄不欠任何人的,他能有今日是他前世种的因,今生他需偿还的果,但掌教师兄不能给他陪葬
“遥遥,本座不管那人是云峥也好,魔帝也罢,他若负你就是不行,纵使师兄打不过他,至少师兄能陪着遥遥,黄泉路上你我相伴也不失为一桩美事,若让我苟且偷生眼看着你受苦遭罪,与其将来道心不稳死在天雷之下,倒不如多陪陪你来得惬意”
“掌教师兄,你不知....."
你不知此事有多凶险,你不知你在与何人博弈,那人连他都能下得去狠手,对你更不会有半分手软
"好了好了,再拖下去天就要黑了,今天就别回去了,明日吧“
“越拖越不想走了”云遥浅然一笑,捂着胸口慢慢地下了床,被大师兄半搂抱着推开了听云小筑的房门
门外数尺之外一黑衣人如冰雕般杵立不动,黑衣翻飞,黑纱无风自动簌簌作响。
“别怕,师兄在”察觉到怀中人颤抖着缩了缩身子,云卿拍了怕小师弟的细胳膊轻声安慰
轻轻的五个字飘进了黑衣人耳中,高大笔挺的身子微不可擦地颤了颤
小师弟身体下意识的惊惧反应激怒了云卿,他索性打横把人抱了起来,目不斜视地径直从那人身旁走过,半分眼神也不给
几个起落已回到了醉云霄,云卿把人放到床上,仔仔细细为其掖好被角,“睡会吧,睡醒把药喝了,师兄明日再来看你”
“好”
出门时云卿与云峥擦肩而过,两人互不搭理,待房门快要闭合之际,门外传来轻飘飘的一句,
“本座院外等你”
不是他不想现在解决此事,只是小师弟的身体更为迫切,数月前看到的那个秘密云卿不认为小师弟昏迷数月死剑修会借此机会断了此事,这几日他与小师弟日日相拥而眠那处并无异样,想来应是这个死剑修动的手脚。
若不是遥遥这几日太过凶险,他也不会明知小师弟定会疼痛而硬压着他不让回来
“遥遥”云峥忐忑不安地靠近床边,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人苍白的脸色,轻声唤了句这人的名字为自己打气
修长的手指扯开了衣襟,露出了白皙的胸膛
“遥遥”云峥急忙伸手握住了欲放下的小手,眼中满是慌张
床上人头侧到一旁,半阖着双眼沉默不语
“你忍忍,会有些疼”
整整半个时辰那股爆裂般的剧痛才慢慢消了下去,云遥整个人像刚从水中被捞起来般湿漉漉得都是汗水,而他本人早已在剧痛袭来的那瞬间便被冲散了神智晕死过去
吃饱喝足的人唇角挂着奶渍从白皙湿润的胸前擡起了头。他没想到竟会这般痛,即便昏死过去仍能在昏迷中痛出一身冷汗。
遥遥究竟服用了何等虎狼之药?竟如此霸道凶猛
“为了你的二师兄此等虎狼之药都敢服用,身为男子的尊严都不要了,怪不得数月前你定要杀我为其报仇,用情之深我竟不知道是该妒忌还是窃喜?”
忍着心中酸楚,抱起全身汗湿之人为其沐浴更衣,撤换被褥喂食汤药,前前后后忙碌了大半个时辰,云峥才终于推开房门,迎着漫天霞光坐到了等候在院中之人的对面
“本尊不去杀你,你倒有胆出现在本尊面前”
云卿如往常般倒了杯茶水推到这位魔帝的面前,神色如常端着茶盏悠悠地啜饮一口,“你就是为了那日之事这般对待他?”
“喀拉”手中杯盏碎裂成粉
“你与他相爱两世,相守数万万年,他是什幺样的人你竟然到现在都没看清楚,他任你予取予求,任你磋磨拿捏,任你践踏欺辱只是因他对你有情他心中有你,而不是如你所想那般他是个谁都能骑的娼妇,是个男人的床他就能往上爬,若他真是那样的人,你以为现在还能有你什幺事?他早就是本座的枕边人了”
“那日他来找本座是来托孤,交代身后事,是本座发现了他胸前的秘密,对他的心疼,对他把自己卑微进了尘埃里恨其不争,击溃了道心,入了心魔,对他做出了那种事。此事是本座强迫了他,你有气冲本座来,别去折磨他”
“他当时已心怀死志,自己的二师兄被杀害,他委身在凶手身下承欢八年之久,还与那人合籍结契,对那时的他来说,最重要的便是本座这个大师兄。他是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本座入心魔而袖手旁观的,已经没了一个二师兄,他定然不会再让大师兄出事。你怪他对你不忠,你有何资格怪他?那时的你只是他的仇人,他为何要为一个仇人守身如玉而冷眼旁观陪伴了他千年之久,把他带大成人的大师兄去死?”
“你是云峥时本座没怕过你,今日你是魔帝本座也不杵,有气有怨都冲本座来,别对他动手,你已折磨得他几进鬼门关,生不如死般的活了数十年,现在还不肯放过他吗?你要折磨他到何时?”
“本座就在这里,命等你来拿,你若过不去这个坎儿执意不肯放过他,本座便与他携手下黄泉,黄泉路上本座会感谢你的成全”
“做梦,他生是本尊的人,死是本尊的魂,谁也别想把他从本尊身边抢走”掌下石桌四分五裂,黑色纱衣上下翻腾杀意肆虐,
“本尊不杀你,杀了你他不会原谅本尊的”
待到坐在床边握紧那只冰凉的小手,身上围绕的杀意才慢慢地散了,等待了数千年的爱人就这幺静静地躺在他的面前,他竟然感到无比的陌生。这人明明与记忆中的那人别无二致,相同的音容相貌,同样的情深似海,为何他却觉得他抓不住这人呢?
“你为了不让本尊去伤害你的大师兄,把这种事揽在自己身上,你宁愿自己疼,也不愿和本尊说清楚”
“对本尊已经这般失望了吗?”
第103章
过去的二十多年间,每年云遥都会觉得冬日来的很快,过程又十分漫长。每年在他尚对着连绵的秋雨发呆忍受骨节的酸痛时,漫天风雪总会来的悄无声息,之后他便被困在房内这个方寸之地,与轮椅汤药相伴熬过暗无天日的漫长寒冬。
今年也不例外,今年的寒冬比以往的更加难熬
“咳咳咳咳”帕子捂在嘴上,仍然止不住咳声外泄,闷咳声放肆得从指间逸散而出。秋末伤了肺腑,刚入冬身子骨便给了他颜色瞧瞧。
屋外寒风肆虐,屋内咳声震天,想来今年冬日也不会寂寞的
“把药喝了”
一入冬这人便咳嗽不止,没几日帕子上就带了血丝。各种止咳汤药丹药服了个遍硬是不见半分效用,反而咳嗽的越发剧烈,有几回咳嗽的无法换气脸都憋红了,险些晕厥过去
递到嘴边的汤药被一饮而尽,口腔中尚且苦涩难以搅动舌尖,滔天的咳意汹涌而上,
“咳咳咳咳咳......”胸腔被咳声震动得生疼,股股腥甜涌出喉间全数吐在了手中的帕子上,不多时帕子也被鲜血染透,透着娇艳欲滴的鲜红色被扔进了床下的木盆中
“遥遥,遥遥”刺目的鲜红激红了云峥的双眼,他忙把人揽进怀中轻抚着震动的胸口为其顺气,眼睁睁地看着新换的帕子渐渐又被染上颜色,心疼悔恨撕扯着心房,疼得他喘不过气
“呼,呼”好不容易熬过了一阵咳嗽,云遥终于得以片刻喘息。刚换的帕子也被浸润湿透,一并被扔在了床下。
“漱漱口”大口饮了几口水,漱掉了口腔中残留的血渍,凉丝丝的喉糖含进口中,清亮瞬间滋润了咳破的喉头,丝丝生疼的胸腔也舒服不少
云遥眯着眼睛靠在身后人的肩头上恢复体力。
一颗颗清凉的喉糖被投喂进了软嘟嘟的小嘴里
房门被推开,云卿携带着满身风雪提着小篮子走了进来
“今日如何?咳得厉害吗?”拍打掉身上的雪花,小篮子随手放在桌面上,云卿搓着手笑盈盈地坐在床边,视线扫射一圈,床底木盆中的血色手帕映入了眼帘
云峥点点头,表示师兄看到的是真的,同时大手捂住了身前人的小嘴,“别说话,刚止住咳”
好看的眉毛紧紧地拧在一处,云卿死死地瞪视着那两条血色帕子,心底涌现出深深的无力感。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二师弟入魔时做下了混账事,小师弟心哀成殇,生生把自己耗到油尽灯枯。二十年后入魔之人换成了他自己,小师弟再一次陷入了心底难坎儿,跨不过迈不过,今日把自己内耗到吐血,明日是不是又要一脚迈入鬼门关?
“把你带来的东西拿来”趁着现在状态好不咳,先把滋阴补肺的汤药灵物喂下去再说旁的
“哦哦,本座给忘了”起身取出篮子里的小炖锅,掀开盖子香甜清凉的味道飘满房间,闻起来甜丝丝的甚为清爽
“今日是你喜欢的,雪梨炖琵琶”盛出一小碗,其余的放在炉火上隔水温着,待会儿吃的时候仍然是温热的。
雪梨炖的软糯清甜,不用特意吞咽入口极化。云遥自幼喜欢吃果子,除却过去十几年间因脏腑问题不能食用果子这类凉寒之物外,云遥上千年的岁月中就像一只成了精的鸟儿般,各类瓜果从未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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