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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鹿凑到池星身边小声说道：“你有没有觉得她俩还挺适合做朋友的。”
池星看了眼孟馨和齐雨彤，俩人的外貌虽然天差地别，但内心却是相似的。
他收回视线，若有所思地看着林鹿：“你去过平安寺吗？见过里面的方丈吗？”
林鹿笑眯眯地：“小时候跟我爸妈去过平安寺，远远地见过方丈，大家都喊他无恙方丈。”
池星饶有兴致地念了一遍：“无恙？”
又是无恙，又是静室前的安检，虽然还没见面，但这个方丈总给池星一种很珍爱性命的感觉。
池星摸了下玉佩，裴钦既然也知道无恙方丈，并且静安方丈又对无恙方丈很反感，说明无恙方丈一定做过某些不好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这些事情会是什么。
池星自言自语说了句：“我先去见一面无恙方丈，试试我现在能不能看透他的面相发现他做过那些事，要是我看不透，我再问你。”
空中慢悠悠地飘出一行字：【我就是你的工具人呗。】
池星安抚地摸着玉佩，嘴上在安慰，但是说出口的话让林鹿都听笑了——
“一般人想当我的工具人还没机会呢。”
【那我谢谢你。】
“都是一家人，别客气。”
金城的平安寺在山上，池星让人把直升机停在山下，一行人爬山上去。
这座山峰爬上山顶也就一个小时，台阶曲折蜿蜒，层层叠叠，不过每爬二十分钟都有一处凉亭能让人暂停歇息。
几人一路上来遇到不少爬山的游客，这些游客有的就是附近来爬山的，也有久仰平安寺大名，专门从外地赶来烧香拜佛的。
池星从这些游客口中得知，这座山的台阶和凉亭是寺庙组织香客修建的，就是能让香客和登山的游客有个歇脚的地方。
在凉亭休息的人都在感慨平安寺的方丈心怀慈悲，不忍游客辛苦爬到上面连休息的地方都没有，有这么一个善解人意又宽容的方丈，他们只要心诚，许愿的事情也一定能够实现。
站在池星身后的孟馨听到凉亭的这些话面色铁青，她深吸一口气，不想再听到这些话，大步走到旁边看着山下。
几人知道游客的这些话触动到孟馨的伤心事，齐雨彤走到孟馨身边，对她问道：“你没事吧？”
齐雨彤摇头，她目光看着山峰上的大树，语气还算平稳：“当年我们来的时候，这些台阶不像现在重新修过，坑坑洼洼地走在上面都硌脚，但是我爸妈一步一磕头。”
“……”
沉默了几秒之后，孟馨继续说道：“我爸妈早年起早贪黑地做生意，身体早就熬坏了，又这样一路‘心诚’地磕头上去，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他们当时就是硬憋着一口气，觉得对不起我，不管不顾地想要帮我立刻换回来……”
孟馨微微抬起头，有微风吹起她眼角处的头发，带着一些湿意。
“但是我真的不在意脸呀。”有什么能比家人平安健康在一起更重要的吗？
又是一阵沉默。
齐雨彤伸出手握住孟馨的手，俩人的手都很凉，互相握住的时候彼此的身体都僵硬了一下。但是齐雨彤没松开手，孟馨也没挣脱。
孟馨深吸一口气：“这些台阶和凉亭是在我爸妈出事后修的，方丈和寺庙获得了好名声，我爸妈的事却被压了下去。”
“那段时间我很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爸妈走了，我也想跟他们走。”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但是我得活着，带着这张我爸妈用命换回来的脸好好活着。”
齐雨彤咬着下唇，她声音很低：“对不起，我替我爸妈道歉，我知道道歉没啥用，但我也该道歉。”
孟馨摇头：“最需要你爸妈道歉的不是我，是我爸妈。他们才缺这一声道歉。”
池星从凉亭上听到这句话不由笑了下：“也许他们已经听到了。”
孟馨和齐雨彤都是一怔，突然想起来外面都说池星能看到鬼。孟馨脸色一肃：“池少，难道你看到了我爸妈的魂魄？”
齐雨彤听到这句话头皮发麻，是既害怕紧张又振奋，怕孟馨爸妈，但也想念自己爸妈，她眼睛紧紧地凝视着池星喊了一声“池少”。
池星轻轻摇头。
孟馨和齐雨彤有些失望。
池星：“没看到代表他们已经去地府了，说明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怨恨，对于鬼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有被仇怨困住的鬼才会跟在活人身边，就算不是因为仇恨而是放不下某些人，也总归太过牵挂家人朋友或者爱人，不如心中平静祥和不再操心活人的事，放下一切前往地府。
孟馨怔怔地听着，半晌后抿唇笑了下：“您说得有道理。”
齐雨彤揉了揉眼睛：“我情绪都酝酿好了，还以为能见到我爸妈了。”
林鹿还在凉亭上，他听到这句话回头笑了下，刚想开口说话，凉亭里休息的人突然开口对同伴问道：“平安寺今年还招圣女吗？”
“年年都招，但是我家条件不够。平安寺的方丈普度众生，只要穷苦人家的孩子，而且只要十四岁以下的！家里只有一个孩子的也不要！”
“当圣女多好，以后说出去好听，每个月还能有不少钱，可惜我家也不够条件。”
“对啊，你看那些送孩子去当圣女的穷人，在圣女回来后不都去大城市买房子了？真让人羡慕。”
凉亭上的几人只说了这些，这时恰好有几个背着水上山的中年男人来到凉亭休息。
几个男人被晒得皮肤黢黑，光着上半身，身后背着上百公斤成箱捆好的水。
他们在凉亭里听到“圣女”两个字，表情都变得有些古怪。
有个外地的中年女人也加入话题，先是好奇地询问圣女，然后看着几个做体力活的中年男人面露不忍，从男人这里买了四五箱水大方地分给凉亭里的其他人。
站在凉亭外的林鹿都被分到了两瓶。
凉亭里有一大半都是外地人，听到圣女这个话题都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有人说也有不少外地的圣女，都是一些穷到养不起孩子的家庭送来的，并且不止圣女，还有一些穷人家的男孩子当小沙弥。
刚刚买水的女人和一个做体力活的男人聊了起来，问他就住在山下，怎么不把家里孩子送到寺庙里享福？
背水的男人面色奇怪：“寺庙也不是啥样的孩子都要的，只要漂亮好看的，俺家的寺庙不要。”
他顿了顿，又说了句：“就算寺庙看得上俺家的孩子，俺也不会送俺家的孩子去！”
买水的女人顿感好奇，追问道：“为什么？”
背水的男人摇头，嘴里嘟囔着：“不能说，我们就靠寺庙生活呢，不能说不能说，而且都是一些传言，俺也不知道真假，不能乱说话。”
寺庙要是倒了，这山上也不会每天再来这么多游客，到时候他的水还卖给谁？并且就像他说的，他知道的那些都是传言，当不得真的。
他说完这话，又站起身继续背水去山上。
很快凉亭里的话题也从圣女转到了其他方向。
林鹿拿着两瓶水走到池星身边，然后将手上的两瓶水递给孟馨和齐雨彤。
刚刚几人都听到了凉亭里的那些话，一时间都在思索所谓的圣女到底是什么。
池星突然问道：“孟馨，你那时候满14岁了吗？”
孟馨算了下时间，摇头：“我上学早，那时候还差两个月才满14岁。”
池星微微蹙眉：“难怪他说你爸妈的“心诚”不对。”
从一开始，无恙方丈说的心诚就不是磕头朝圣，而是——将脸换回来后变得好看的孟馨。
第189章 方丈
孟馨一时间没能察觉到这话更深层次的含义, 有些疑惑地问道：“什么意思？心诚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爸妈还不够心诚吗？”
齐雨彤也不太明白，她虽然经历过换脸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但生活中没经历过其他的黑暗，同样一脸迷茫地看着池星。
池星在没确定之前也没直说, 他对俩人提醒了一句：“你们想一想寺庙怎么会收圣女？”
这话让孟馨和齐雨彤同时一愣, 然后俩人像是想到了什么, 脸色都是一变。但孟馨还有些不敢相信：“不会吧？那可是寺庙……寺庙怎么会做那种事？”
池星：“我们先去寺庙看看情况。”在没亲眼见到之前, 这一切都只是池星的猜测, 也许他猜错了呢？
林鹿看向心事重重的齐雨彤和不可置信的齐雨彤, 他倒是没怀疑池星这话是不是真的, 实际上他在凉亭听到那些话的时候就感觉怪怪的。
谁家正儿八经的寺庙会招圣女？还不是志愿者, 而是年纪不满14岁的小孩子。
尤其这些圣女去寺庙出来后还能获得一大笔钱，如果只是普通的圣女, 寺庙为什么要给这么多钱？
这钱又会不会是封口费和安抚费？而且这些圣女在出来后都默契地搬去了大城市，不像是人往高处走, 更像是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林鹿和池星的想法相同, 平安寺的背后兴许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几人继续往山上前行，本来就心情不佳的孟馨表情更沉重了, 她绷紧着唇线, 唇色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发白。
齐雨彤的脸色同样没好到哪去，她有些出神地走在台阶上, 脑子里想的都是孟馨的爸妈、她的爸妈……现在的台阶虽然很干净，但她总感觉看到了台阶上的血渍。
二十分钟后，几人站在寺庙门口，林鹿：“报我父亲的名字应该能和这个方丈见一面。”
池星点头。
林鹿的父亲在当年捐了不少钱, 无恙方丈听到林鹿的名字让小和尚带他们一行人前往静室。
平安寺很大，周围被翠绿的树木环绕, 站在门口都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香火味，令人感到无比的宁静与肃穆。
这时候正是中午，炙热的阳光洒在屋檐的砖瓦上，显得庄严又静谧。
池星看到有不少外地赶来的信徒们双手合十，低声祈祷，烟雾弥漫中，每张面孔都格外虔诚。
香烟袅袅升腾，让寺庙仿佛笼罩在云雾中，看不清真面目。
池星几人跟在小和尚身后来到后院处的静室，鸟鸣婉转，莲花池盛开着荷花，前院还隐隐传来钟声。
这景色只是看着就让人心情平和，如果不是几人对寺庙持有怀疑的态度，只看寺庙表面，几人都要对方丈生出好感了。
而在进静室前，池星也见到了林鹿和孟馨口中的“安检”。和机场的安检机器相似，不同的是寺庙的安检机器上都雕刻着佛文。
几人都没带行李，用不着安检机器，但在进静室门前有一束红色的光从几人身上上上下下扫描了一下，嘀的一声，齐雨彤身上发出一道警报声。
小和尚顿时警惕地看过来，池星和林鹿也颇为警惕，齐雨彤该不会真想着要“刺杀”无恙方丈吧？
齐雨彤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把削铅笔的美术刀放到地上，警报声慢慢消失。
小和尚也松了口气，对几人客气地笑了下，但也没解释方丈为什么会这么谨慎。
池星扫了一眼这个小和尚，看起来年纪不大，但吃得圆乎乎的，说是没吃肉池星是不信的。
小和尚轻轻敲门，听到里面传出来一道“进”才将几人带进静室中。
房间里很安静，没有座椅，只有几张蒲团，还有一个看不出具体年纪的和尚坐在蒲团上。
他手上拿着一本佛经，见到几人进来将书放在桌上。
池星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秒，随后看向古色古香的檀木桌，这桌子上还摆着一盘围棋。
无恙方丈好像是自己在和自己下棋。
池星没怎么打量无恙方丈，但无恙方丈却仔细地打量着他们一行人。
他长相和善，目光落在池星身上看了许久也不会让人觉得冒犯，但是随着他打量池星，他脸上松弛的神色逐渐变得不安，但他掩饰得很好，除了他自己之外，没人知道他内心的紧张。
随后他又看向林鹿，林鹿主动打了个招呼。
至于孟馨和齐雨彤，无恙方丈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就算看到孟馨，他也没露出太多其他的情绪，看样子早就把孟馨给忘了。
孟馨突然攥紧了拳头，她指甲死死掐着掌心，心中满是不甘的恨意。
无恙方丈不记得她了，这也代表，对方早就将她爸妈也给忘了！
无恙方丈做了个请的手势，几人坐在蒲团上，无恙方丈又亲自给几人倒水，随后才开口问道：“不知道几位找老衲所为何事？”
他说话的时候看着池星，虽然是林鹿要见他的，但他显然认为池星在几人中最有话语权。
池星看着在冒热气的茶水，微微笑了下：“我对平安寺久闻大名，听说庙中香火旺盛，尤其姻缘格外灵验，特意前来许愿。”
毕竟是信徒众多的寺庙，这次的池星没像之前那样直白，而是不紧不慢地说道：“也顺便想在寺庙中住上几天修身养性。”
不等无恙方丈说话，池星又笑着说道：“香火钱我也准备好了。”
无恙方丈听到池星只是来小住几天，表情一松，但仍然有些谨慎地问：“帝都的万安寺比平安寺名声更大，池施主怎么会想到来平安寺？”
池星：“无恙方丈有所不知，我和万安寺的静安方丈有些不和。”这话倒不是假话，实在是池星小时候欠得很，无聊就去揍鬼，大半夜经常有不少鬼去骚扰静安方丈，让静安方丈给他们做主把池星这个祸害给收了。
所以池星和万安寺的“关系”在明面上来看确实不咋样。
一听到池星说和静安方丈不和，无恙方丈脸上露出一个笑，他双手合十对池星几人说道：“我这就让人安排几位施主的房间。”
几人又和无恙方丈聊了几句，池星发现无恙方丈说话滴水不漏，张嘴闭口都是佛经大道理，池星想要询问圣女的事都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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