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恂话说一半猛地停住!
傅书行:“怎么了?”
纪恂震惊的瞪大了双眼,他感觉自己一瞬间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大声说:“坍塌!!那种整个世界崩塌的感觉,我记起来了,我在哪里遇到过!!”
看到大王蛋的那天早上他就有这种感觉,那时候怎么也想不起来,但刚刚他想起来了!
傅书行问:“在哪?”
“就是梦!!”纪恂紧张的快速说:“肯定就是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我在我家门口睡着后,梦到我去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肯定也是精神领域,然后我看到了……”
傅书行等纪恂说,却看他闭嘴不说了,皱眉追问:“你看到了什么?”
纪恂:“……”
傅书行沉声,“说!”
纪恂的耳根却“唰”的一下红了起来,连连摇头,甚至不敢去看傅书行,支吾着抬手捂住自己发烫的耳朵,眼神飘忽,“我,我忘了。”
“你没。”
“我忘了……”纪恂耍赖,然后含糊的说:“反正,反正那天晚上我的确是做梦了。”
“梦到了什么很关键。”
“才不关键嘞!”
傅书行声音冷下来,“纪恂。”
纪恂看他,紧张的磕巴了一下,“干、干嘛?”
“你说过会听话配合,这就是配合?你不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精神力枯竭?”
“两者又没关系。”纪恂说起这个就来气,“你还好意思说,我干嘛要听话配合?你明明早就决定不去军校了,还故意耍着我玩,我干嘛还要配合?”
“你不配合我过几天就去军校了。”
“那你去呗!!”纪恂哼了一声,“我就不配合!”
傅书行看他。
纪恂洋洋得意的挑挑眉,别以为他不知道军区的人早回去了。
哪有人被拒绝后还死皮赖脸的在别人地盘上啊。
傅书行暗吸了口气,看纪恂这吃软不吃硬的样子,索性换了一个方法,以退为进,“不是你想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才来找我?”
“是啊,我是想知道。”纪恂说:“但这肯定跟我做了什么梦无关。”
“有关。”
“无关,我保证!!”纪恂说完,撇了一下嘴,“不过说起来,那个梦结束后,我好像还听到了谁在说话……”
“谁?”
“嗯,我想想……”纪恂支着脸认真思考,想了很久。
这次傅书行没有催纪恂。
他确定纪恂是在回忆而不是拖延。
纪恂“嘶”了很久,纠结到眉头都皱到一起去了,那个答案好像熟悉的就在嘴边,却又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怎么也想不起来。
傅书行看他都要纠结坏了,薄唇一抿,“算了,今晚你来我家,跟我爸说……”
“对了!!!”纪恂浑身的鸡皮疙瘩一起,拍着桌子,惊声道:“是高叔叔的声音!!”
晚上,纪恂跟纪父纪母都到了傅家。
傅慎还没回家。
高明远看着纪恂,还是不太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那些话,他说:“小恂你的意思是,你那天晚上做梦,梦到我跟你傅叔叔说话了?”
“嗯。”纪恂有点不安,他抓紧了自己的裤子,点了点头,表情很认真,“我好像听到高叔叔你说什么东西不可能,还说你也做不到。”
高明远心微微沉了沉,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然后又问纪恂:“小恂,你进过我们书行的精神领域吗?”
纪恂立刻摇头如拨浪鼓,“没有没有。从来没有!”
高明远:“那你现在试试看。”
不等纪恂说话,傅书行立刻说:“不行。爸,你让他怎么进?”
他的精神领域连圣所的导师都不一定能成功进去。
纪恂的精神力跟他相差更大。
这样的精神力损耗完全没必要。
高明远知道儿子的意思,温和坚定的说:“你先让小恂试试。”
纪恂心里打鼓,特别是听傅书行阻止后,迟疑的跟高明远说:“可是高叔叔,我现在精神力应该不够吧。我连我们圣所其他哨兵的精神领域都进不去,也没办法给他们做精神疏导。何况是行哥这样的……”
“恂恂。”
这时纪母开口了,她轻轻的拍儿子的背,安抚:“你试试,爸爸妈妈在这呢,不会出什么事的。”
纪恂看他妈妈一眼,犹豫的说:“那,好吧……”
第39章
少数服从多数。
哪怕傅书行反对, 在纪恂点了头后,他也失去继续坚持的立场。
傅书行表情很难看。
纪恂走到他面前,很紧张的深深吸了一口气。
傅书行动了下唇, 刚要说。
纪恂却已经抬起手来比划了两下, 他觉得举着手会很酸,就说:“行哥, 你坐下来吧。”
厉害的向导可以很容易的进入别人精神领域。
但纪恂这种小菜鸡,连上课做个示范都得打起十万分精神, 何况是这样的真刀真枪,他紧张到手心都在冒汗。
傅书行寒着脸看小向导一眼, 默不吭声走到椅子前坐下。
纪恂跟在后头,在他面前站住, 抬起右手,把手掌心贴在傅书行的额头上。
小向导的掌心热热潮潮的。
指尖微微颤抖。
傅书行薄唇紧抿,在纪恂要闭上眼的前一刻低声说:“不行就出来, 别勉强。”
纪恂回道:“我知道!”
他可惜命得很!
纪恂闭上眼,强行专注起精神,但他压力大又紧张, 不仅手抖,睫毛也一直抖抖抖。
周围几个大人谁都没有出声, 很耐心的等着。
纪恂以极慢的速度,终于进入了状态。
纪恂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得很轻,仿佛跟着精神力一起缓缓从掌心抽出,像柔软的触须。
紧接着,进入了一个黑暗的世界。
安静无声。
就像之前梦到救了傅书行那次。
纪恂想:如果有一盏灯就好了。
才这么想, 下一刻他手里就出现了一盏手提灯。
纪恂很是惊奇!
但他发现灯光照不出半米远,光亮好像被深深的黑暗吞噬掉了。
他提着灯, 摸黑走动两步,随即就听到了一些水的声响。
是从脚下传来的。
纪恂站住。
内心突然涌现出一种巨大的熟悉感!
当时是白天,他蹲下来,脚底下是像水面又像镜子的东西,里面映出了另一个世界的画面。
难道当时那个不是他自己的精神领域。
而是傅书行的?
不。
不对。
纪恂突然陷入了混乱。
而他手里起不上什么作用的灯盏突然显眼的忽明忽暗闪烁起来!
现实中。
纪母看到儿子额头上轻轻冒起汗,她不由伸手握住了纪恂的手。
纪恂混乱中注意到了手里明明灭灭的提灯,他举高了看,看到粗粗的灯芯,透明的灯罩,甚至顶端镶嵌着的金属上的花纹……
等意识到这一点,纪恂才发现周围黑暗不知从什么时候已经悄然退去。
神不知鬼不觉的,悄然无声的。
从微亮,到大亮。
纪恂才发现自己四周全空。
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一条长长的、看不见尽头的通天阶梯。
只有楼梯还能怎么办?
爬!
纪恂顺着阶梯往上走。
他走了很久,越走越累,那阶梯仿佛无尽长,根本走不到头。
他感觉双腿发酸发麻,呼吸也渐渐的困难。
纪恂回头一看,眼前一阵阵晕。
他这是恐高了?
再看上面,依然是阶梯,别无他物。
这种情况一看就不对。
纪恂沮丧。
他打算放弃了。
纪母看了高明远一眼,见儿子冒虚汗又很吃力的样子,悄然把精神力送了进去。
纪恂咬咬牙。
万一呢?万一再走几步就到了呢?
他狠狠心,继续往上。
但没一会儿,他就感觉耳边有无数的嗡嗡声,那种声音传到了心脏,好像要把心脏敲得炸开,下一步踩空,他重重摔在了阶梯上。
纪恂本能的伸手想抓住什么,阶梯突然全部消失不见。
他抓了个空,直接往下跌坠!
目之所及是一级一级不断消失的阶梯。
在纪恂陷入黑暗前,他恍惚看到了什么,尽头有个黄褐色的世界,一条茂盛葳蕤的绿植带像保护栏一样,围着房子。
纪恂冷汗密布,嘴唇发白,喘气声很急。
过了很久,纪恂才听到有很大的争吵声。
是傅书行的声音。
纪恂想问怎么了,却开不了口,再听两句,发现傅书行是在跟傅叔叔吵架,不是在单方面的发脾气。
他指尖轻轻一动,睁开眼来。
纪母看见,紧张的心情终于一松,问儿子:“恂恂,感觉怎么样?”
纪恂有点虚弱的回答:“想吐。”
“有点想吐是紊乱的症状,正常的,先喝口水?”
“嗯……”
纪恂连抬手接杯子的力气都没有,就着纪母的手喝了小半杯。
难受。
他感觉自己低个头都头晕。
纪恂坐在沙发上休息。
傅家整个大厅都很安静。
纪恂不太适应这样的场合,所以稍微不那么难受之后,就向几位大人道歉:“对不起,我好像没进到行哥的精神领域,一直都在爬楼梯。”
虽然纪恂从来没进过别人的精神领域。
但他也知道,精神领域具体且细致,就像他第一次进的自己卧室。
傅书行那么厉害。
构建出来的精神领域只会更厉害、更完善和真实。
不该是一望无际的楼梯。
“没关系,不用道歉。”纪母安慰,“你表现的已经很好了。”
纪恂看着妈妈不由噘了下嘴。
纪母微笑,抚摸他的脑袋,很温柔的说:“真的,妈妈不骗你,恂恂很勇敢已经很了不起了。”
傅书行也早停下了跟父亲的争执,快步走到纪恂边上。
看着小向导苍白的脸,一脸虚弱可怜的样子,傅书行内心的生气和心痛都无处发泄,他很想责备一句为什么第一时间不退出来非要逞强,可最后全咽回肚子。
化作他脸上更冷的表情。
高明远一脸内疚。
他在儿子的精神领域里布施了很多精神触须,以防纪恂出现意外,但竟然还有没顾及到的地方。
傅慎见爱人情绪低落,走到他身边握住了他的肩膀。
高明远让傅慎先上楼去,免得待会儿又跟儿子吵起来,然后自己走到纪恂身边,道歉:“小恂,对不起,这次是叔叔疏忽,没保护好你。”
“不不不,是我自己逞强。”
高明远温和的安抚:“幸好只是精神力紊乱,回去睡一觉就能恢复。”
他又问:“小恂,刚刚那么久,你只在走楼梯吗?”
“爸!”
傅书行隐忍着怒意打断:“纪恂都这样了你还问?你就不能等明天?!”
已经转身要上楼的傅慎回头怒斥儿子:“傅书行你给老子闭嘴!你在用什么态度跟你爸说话!”
纪恂吓一跳!
他可不想他们因为自己再吵架,忙对傅书行说:“没关系行哥,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然后再看向高明远,跟他详细说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漆黑的空间。
看不到头的阶梯。
还有最后看见的被绿植围着的明黄色世界。
高明远一下就明白了,难怪自己察觉不到,原来纪恂在傅书行精神领域的最外围就遭受到了精神压迫。
以另一种形式直接被“劝退”了。
他从没想过傅书行的精神领域会排斥纪恂的进入。
他儿子不是挺喜欢纪恂的?
高明远不动声色,面上微笑,“好了,高叔叔知道了,小恂跟爸爸妈妈回家吧,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就没事了。”
“嗯!”
纪母搀扶纪恂。
纪恂把她给推开,说:“没事妈妈!我自己能走!”
纪母就松开了手。
一家三人走出客厅,纪恂经过傅书行的时候,轻轻扯了一下站着一动不动的傅书行的袖子,抬眼看他,“行哥,你送我一下?”
傅书行不吭声,抬动步子往外走。
停在傅家大门口,纪恂让他爸爸妈妈先回去。
等他们走后,纪恂才跟傅书行说:“行哥,你别跟叔叔吵架,今晚的事是我自愿的,我也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精神力耗尽,大晚上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梦又是什么。”
傅书行不说话。
纪恂说:“现在失败了,至少证明一件事,我不可能进入你的精神领域,梦里我进到的空间,也不是你的精神领域。”
傅书行声音硬邦邦,“也可能因为你不在梦里。你之前连将军在我精神领域里的叫声都能听见。”
纪恂很少看到傅书行这么固执己见讲不通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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