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向渊本来就不喜欢他,“方科”作为他的粉丝受到负面牵连,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思及此处,牧羽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还好他直觉敏锐,思维灵活,逻辑严密,否则换个魅魔来,肯定想不通这背后的弯弯绕绕。如果向渊讨厌他,黑龙作为向渊的灵魂碎片,也会对他高度警惕。
要是因为向渊对他的个人看法,连累他的自救计划最终无法成功,等到诅咒发作的时候,他哭都没地方哭。
和程宴那个老狐狸斗智斗勇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该如何与向渊搞好关系?
牧羽掏出一面镜子,镜中的影像一会儿是牧羽的脸,一会儿变成卷毛的方科。牧羽越看越苦恼,只怪他是个不合格的魅魔,如果他也能像家乡的其他魅魔那样魅力值爆表,也不至于苦恼这种事情。
但他很快意识到,向渊是个不会受表象影响的魅魔克星。就算是家乡最强大的魅魔上场,恐怕也不及一台游戏机能吸引向渊的注意力。
那要如何才能增加向渊的好感值?难道真的让方科送糖给他?
*
牧羽在家里犯愁的同时,卓骁还在值班。
卓骁收到元帅的指令,推门走进办公室报到,被满地血污吓了一跳。
一秒钟后,他冷静下来,沉声道:“您受伤了。”
“把沙发和地毯换掉。”向渊道。
向渊办公室的地毯和沙发是浅灰色,血液粘在上面极其显眼。在听到牧羽敲门时,他不得不脱下衣物将地面和沙发上的血迹盖住,然后穿上浴袍遮挡腹部的伤口。
“您不应该自行处理伤口。”卓骁推了推眼镜。身为下属,他很少对上级说出带有判断性语气的话。除非实在忍不住。
元帅经常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近卫队的三人都清楚。他是三人中最少提及此事的人,但总会积累起忍不住的时候。
向渊没有正面回应这句话,反而道:“皮肉伤,一周内可以痊愈。”
卓骁知道向渊这句话的意思。他不是在解释伤口不严重,而是在告知他的下属,他在一周后会继续他的玩命任务。
“新物种的资料在桌子上,你回去后立刻进行更新。”向渊道。
办公桌上放着一个黑皮笔记本,一切与高危种深渊魔物相关的信息,都涉及帝国机密,宁愿使用最原始的纸质记录,不会使用有泄露风险的电子产品。
“这次的高危种危险性很高,提醒下面的人小心它的外甲。”向渊将铁盒子里的碎片展示给卓骁,“魔物外甲的碎片能够钻进人类的身体,在血肉里移动。普通方法无法取出,只能将伤口撕开,徒手拔-出来。一旦它钻入位置过深,有绞碎内脏的危险。”
“但是它有一个弱点,它惧怕金属物品。”向渊将禁锢碎片的金属盒子递给卓骁。
向渊说话时,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在陈述什么无关紧要的资料。
卓骁听到这些描述,却忍不住惊出一身冷汗。人类对新发现的深渊魔物一无所知,每一次收集到的新资料,都是用血与生命换来的。
元帅对这些细节知道得这么清楚,只会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口中的描述,他都亲自经历过。
向渊交代完正事,坐在办公桌后又拿起了游戏机,嘴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看上去和平日的神色没什么两样。如果被牧羽看到,肯定会以为他又在偷懒。
而在办公桌的另一侧,地面和沙发上,大片的血迹正在干涸。
卓骁站在满地血泊中央,感觉自己仿佛误入了什么变-态的杀人现场,偏偏屋内又充斥着游戏机的轻快电子音乐,让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自从深渊魔物出现以来,一直是向渊的星尘军和第二军的皇家护卫队在暗中维持着皇城的秩序。皇帝忌惮他们,却又需要他们。这种危险至极的任务,只有这些隐藏在暗处的人能够胜任。
爱丽和词锋一直有一个疑惑,星尘军的成员或因抱负,或因家庭,或生活所迫……都有留在军中的原因。元帅却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又何必主动追求这样的危险?
后来他们得出结论,是元帅胸怀帝国,心系人类命运,才会没日没夜地猎杀魔物,维护帝国的安宁。
卓骁是最早跟着元帅的手下,所以只有他知道,元帅对所谓的帝国安宁根本没有兴趣。
相比于对抗异族的第四军团,元帅更喜欢待在猎杀魔物的星尘军。元帅被夺去兵权时,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当晚还在执行星尘军的行动。
但元帅已经不能再随意使用精神力了,即使他体术强大,作为星尘军的指挥塔,他也不该亲自下场对付充满未知危险的深渊魔物。
更不该甩开手下,孤身执行高危任务。
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决不能将指挥塔置于危险之中,元帅却从来不以为意。
比如这一次。昨晚调研部传来情报,程氏集团的某工业园区出现高危种魔物,危险程度未知。在星尘军派遣队伍前往程氏集团之前,元帅竟然单独前往程氏集团,一个人完成了高危种魔物的猎杀。
代价则是这满地的鲜血,和消耗一份简单的外伤药物。
卓骁几乎可以想象,元帅猎杀高危种魔物时危险又兴奋的眼神,因为类似的场景,他早已见过无数次。
每一次血光飞溅,他几乎会产生错觉。到底是高危种的魔物更危险,还是挥刀屠杀的人?
办公室内铁锈味萦绕,游戏机的电子音乐轻快又活泼。元帅在魔物群中挥刀的场景再一次浮上记忆。
那四溅的血滴,和微勾的嘴角告诉卓骁……
元帅似乎在享受这种生死搏杀。
高级精神力者的反噬远超普通人想象,即使是卓骁自控力极强的人,也出现过几次精神力失控的情况。星尘军内,却无人见过元帅被精神力反噬的情况。
精神负担受“欲求”压制。欲望越明确,越强烈,越能克制精神力的反噬。
元帅的欲求是什么?他依靠什么克制S级的精神负担?
那绽放在生死之间的血花吗?
卓骁垂下眼帘,收敛起这个有些让他惊悚的猜测。
元帅仍旧叼着“棒棒糖”,专注手中的游戏,看上去和帝国贵族的公子哥没有什么分别。战场杀神和闲散元帅无缝切换,这样的反差任谁都会升起几分寒意。
“帝国南境星尘军调研部发来报告,他们发现了一种全新的魔物,但没能及时捕获,魔物很可能已经逃窜到皇城。”卓骁定了定神,拿出一份报告,脸上带着几分不确定,“这种魔物……很特别。”
向渊杀过的魔物没有千种,也有数百种了,所谓新物种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向渊盯着游戏机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这种魔物能够改变自己的外形,”卓骁将资料展开放在办公桌上,“调研部将其称之为‘魅魔’。”
向渊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眼神忽然冷下来。
*
身中诅咒漂泊异界的可怜魅魔——牧羽正在对着镜子练习魔法,丝毫不知道向渊在暗中的组织,已经将搜查方向集中到“魅魔”身上。
他愁苦了一-夜,仍旧没有想到和向渊搞好关系的方法。向渊是个软硬不吃的魅魔克星,程宴又是个狡猾的老狐狸,一个比一个难搞……他感觉他的前途一片灰暗。
在这个危机四伏,冰冷无情的星际世界,只有不学无术的程家二少爷能让他感到一丝温暖。
把手下败将剐下来当皮草的那种“温暖”。
还是程灯这种单纯的对手好,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牧羽站在人群背后,看见程家二少爷程灯被人群包围在中间,不由停下脚步和其他人一起围观。
几个小时前,牧羽憋在家里苦闷难受,于是打算出门散散心。
他跟随着一只伪装成流浪猫的魔物在皇城四处瞎逛,无意间注意到某家咖啡厅里有人在看热闹,他凑过去一看,发现主角竟然是程灯。
程灯在他的计划里,只是一个用来引出程宴的道具人,所以牧羽对程灯的印象不深。但在察觉到程宴是个城府深沉的老狐狸,攻略难度过高之后,牧羽忽然产生了将目标转移到程灯身上的想法。
至少从资料上来看,程灯要比他的那位大哥单纯得多,至少不会仅凭一个照面,就算计到你头顶上。
“左边那个小哥可真厉害,连赢十局了。”站在牧羽身侧的某个围观者感叹道。
牧羽从人群缝隙里往包围圈中间张望,坐在左边的那位正是程灯。
有程灯那边的热闹在,店里的温度似乎都上升不少。围观者嘈杂而混乱,也不知道程灯这种精致的小少爷,是怎么忍受这种环境的。
刚刚升起的想法被牧羽快速打消。程灯喜欢赌博,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不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
他刚想从咖啡厅离开,忽然感受到一股属于魔法生物的魔力波动,他立刻停下脚步仔细辨认,最后将视线停留在程灯所在的赌桌上。
咖啡厅内没有赌具,程灯身前的桌子上堆着大量现金,以及一个商家用来抽奖的简陋转盘。而牧羽感受到的魔力波动,来源于桌子角落放置的一个金丝笼子。
笼子里有一只淡黄-色羽毛的鸟,正在低头梳理羽毛。从外形上看,有些像星际世界的夜莺。但牧羽一眼就看出来,这只夜莺其实是一种深渊魔物,并且是绝大部分魔物都厌恶的种类。
“他们在赌什么?”牧羽搭话道。
围观者正看得起兴,被牧羽突然打断,不耐烦地回过头。然而在看清牧羽的容貌后,他脸上的不满又硬生生扭成一朵花,恨不得把嘴角笑到耳根。
“右边那老头说他捉到了魔物,左边的小哥想买,可那老头死活不卖,然后就赌起来了。”围观者殷切解释道。
围观者刚解释完,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原来在两人对话时,程灯又赢了一局。
按照程灯与对手的约定,连赢十一局他就能将夜莺拿走,此时他已达成连胜的条件,夜莺的主人灰头土脸,将金丝笼子推向程灯那边。
人群之后,牧羽看着笼中那只淡黄-色的小鸟,微微皱起眉头。
……
程灯虽然喜欢赌博,但他一点也不喜欢在咖啡厅这种环境和人赌博。周围围观的外行吵闹嘈杂,咖啡厅内更是连个能充当荷官的服务员都没有。
他捏了捏耳钉,收敛起不耐烦的神色。他想要那只据说能够安神的夜莺,夜莺的主人却不要现金只接受赌博。
好不容易捱过十一轮,他连拿出来的现金都不要了,打算提着笼子立马走人,桌子对面却突然又坐下一人。
他抬头一看,来人竟然是老对头。
“再来一局,我用这个和你赌?”牧羽抱着随手从咖啡厅里拿的一盆盆栽,重重放到金丝笼子旁边。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闷笑。
“这位兄弟你也太损了吧,拿盆破草就想换价值千金的魔物?”有围观者调侃道。
“愿者上钩。”牧羽看向程灯,眼神里带着笑意。
他用手指拨弄了一下转盘的指针,像极了那晚在赌场他挑衅程灯的动作。
程灯的记忆瞬间就被唤醒了。
“你想怎么赌?”程灯谨慎道。
第35章 跨服聊天
程灯几乎已经对牧羽拨指针的动作产生了心理阴影,但又忍不住想看看牧羽到底想做什么。
那晚他从赌场回家后,从管家那里打听到了牧羽和向渊的身份,随后他立刻反应过来,那晚根本就是牧羽设下的一个局,而他不过是棋局中的一枚棋子。
他本以为牧羽的目的已经达成,没想到今天还会再与他相遇。他太过好奇牧羽又想玩什么把戏,探究欲让他返回桌边坐下,押上了他好不容易赢回来的夜莺。
牧羽说“愿者上钩”,他还真愿意为了满足他的好奇心,当一次自愿上钩的鱼。
“还是轮-盘吧,一局定胜负。”牧羽拿起一块白色方糖充当筹码,率先放在轮-盘的格子里。
程灯带着好奇紧张又害怕失败的复杂心理,将方糖放在另一个格子里。
咖啡厅里没有荷官,只能随便请一个路人来拨动转盘。程灯死死盯着轮-盘指针,他害怕噩梦重现,又期待再次见到那晚的神奇瞬间。
十秒钟后……
“哎,输了。”牧羽遗憾地摆摆手,“盆栽归你了。”
然后他像没事人似的起身离开,临走前还没忘记给咖啡厅付了买下盆栽的钱。
程灯坐在凳子上愣愣地看着转盘,根本没反应过来牧羽在搞什么。
如果牧羽赢了,他还可以猜测牧羽是想打击他,或者想要他手中的魔物。
他根本没有考虑过牧羽会输的情况。可牧羽竟然输了,并且还输的如此毫无遮拦,仿佛他从人群中挤出来,就是为了白送他一盆咖啡厅的装饰盆栽。
盆栽?
程灯忽然收回视线,看向牧羽押给他的“赌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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