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她究竟有多可怜林笑笑,有多同情林笑笑,如今的宋祈安也不愿因为区区一个林笑笑和郑意礼闹得太过难看。
在宋祈安的心里,郑意礼当然要比林笑笑一个下属艺人重要。
郑意礼是她的青梅竹马,是她的发小,也是她在沉默寡言性情内敛遭遇其他小朋友欺负时,永远会义无反顾站出来保护她的那个小救世主。
郑意礼在宋祈安心中的份量是不一样的,也是旁人无法取代的,尤其是林笑笑。
想起往事,宋祈安的神情爬上几分笑意。不过很快,那深邃冷冽脸庞上的笑意便沉了沉,缓缓被一层阴霾所覆盖。
她整颗心都仿佛被浸在黄连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
如今她与对方闹到了如此地步……她还能有挽回对方,与对方和好如初的机会吗?
宋祈安不确定了。
林笑笑在看见宋祈安的消息时,表情猛地一沉。她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眼睛死死盯着手机怎么也挪不开。
梁新看出来不对劲,忙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笑笑,是出什么事了吗?”
林笑笑被梁新唤回现实,脸色刹那间暗沉了下去,“没什么。”她轻轻摇摇头,随后故作若无其事地扬起一抹笑容:“好了,石膏也拆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家吧。”
“可是刚刚医生明明叫你继续住院观察两天……”
“没关系。”林笑笑牵过梁新的手,很认真地注视对方,“我真的已经没事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还能不清楚吗?”
梁新依旧不赞同:“可是——”
“好啦,别可是了。”林笑笑用手指轻轻点她的额头,“我们赶紧去收拾东西回我们自己的小家吧。”
她重点强调道:“好久没有回家了,好想念我自己的大床。”
梁新听了两句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她忙阻止林笑笑,“不是,笑笑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好好地住在宋总家里,为什么要忽然收拾东西回去?”
“你家又不安全,要是再被私生偷偷潜了进去,现在你又受着伤,若是出了意外那可该如何是好?!”
梁新情绪变得很激动:“是宋总她赶你走的?”
“宋总她也真是的,她明明就很清楚你的情况和难处!身为老板,她不体贴你不为你着想也就罢了,如今竟还因为区区一个周娇瑗的大吵大闹就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一点你的死活就不顾了。”
“她还有没有良心?!”
“周娇瑗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可你是她公司最重要的艺人啊!”
梁新的牢骚发得差不多了林笑笑方才柔柔地阻止她,“好了,梁新。之前宋总能好心收留我已经很好了,我死皮赖脸地在她房子里住了这么久本来就很麻烦对方。”
“如今我伤势恢复,确实不好再打扰宋总。”
“而且……”林笑笑眼神黯了黯,“我也不想宋总和郑小姐再因为我继续吵架闹别扭,倘若有天她们因为我而导致矛盾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我心里会十分过意不去的。”
梁新不赞同:“她们之间的事情和笑笑你有什么关系?要我说,宋总分明就是不喜欢那个郑意礼,不然郑意礼歇斯底里了那么多次,我也没见她有过什么改变。”
林笑笑听着这话,神色却是微微僵硬了下。
梁新不曾察觉,继续吐槽:“要我说,她们要分手就赶紧分手,免得每次都把笑笑你牵扯进去,让你左右不是人。”
林笑笑面上浮现出无奈:“宋总和郑小姐之间的事……我们就别管了。”
“梁新,我们问心无愧,做好自己就好。”
梁新颔首,复又感到不甘,“今天明明都还是笑笑你的生日,宋总她也太无情了些,哪怕让你过完生日再离开也行啊。”
“挑哪天不好,非得挑在今天。”她十分不爽地抱怨着,对林笑笑同情无比:“算了,我们也不稀罕人家的施舍。”
“笑笑。”梁新郑重无比地凝视着林笑笑,“你可一定要红啊。”
“等你红得发紫,爬到了娱乐圈的顶层,就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了。到时候哪怕是宋总,也是要给你两分薄面的。”
林笑笑微笑:“就你对我最好了。”
“你放心,我永远不会忘记我自己的初心。”林笑笑轻言细语,“哪怕没有宋总,我也一定会爬到那最高的位置。”
“嗯!我梁新一定竭尽全力地帮你!”
林笑笑眼里划过满意,“梁新,要是没有了你,我真不知道我到底该如何在这凶残冷漠的圈子里坚持下去。”
“我们要一直很好,一直成为彼此的后背和底气,永不背叛。”
“笑笑,我的心意,你明白的……”
林笑笑眼神闪了闪,脸上展露笑容,“我明白。”
两人互诉心肠着一路从医院离开,只是还没到家,就同时看见了鼎瑞公司官博发出来的声明和澄清:【关于近日网络上我司总裁宋祈安与艺人林笑笑之间的绯闻,我方将采取法律手段来维护……】
林笑笑顿时脸色一白,情不自禁地咬死了嘴唇。
宋祈安这是……要和自己撇清关系吗?
不,不会的。
林笑笑阴晴不定地捏紧了手心,宋祈安不是这样无情的人。
她讽刺地笑了声,总不可能真是因为周娇瑗今天的一番大吵大闹让她意识到了什么,所以动作才会如此迅速吧?
宋祈安明明就是个温吞拖沓的性子。
口腔中渐渐有血腥气息散开,林笑笑回神,惊觉自己的嘴唇早已在悄无声息之间被她自己咬破了皮。
唇齿间的力道一松,刺痛感后知后觉地涌上来,叫她的心绪更加烦乱。
梁新拿捏不准宋祈安的意思:“不是,好端端的公司发这种微博干什么?笑笑你和宋总不是本来就是清白的吗?”
“现在这条声明一出,反倒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了,她们真是!一点儿也不顾你的死活了!”
梁新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冲回公司去质问宋祈安。
但好在她还有些理智,知道这样做不仅没有什么意义,还反倒会让宋祈安对林笑笑产生旁的不好的感官,遂只能忍气吞声地压下。
“我看宋总就是被郑意礼迷昏了头!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稀罕她,明明笑笑你比郑意礼要讨人喜欢百倍。”
梁新嘀嘀咕咕个没停,林笑笑沉默地听着,没心情去纠正和阻止对方。
是啊,宋祈安怎么就那么喜欢郑意礼呢?
她也不过是一介平凡人罢了,凭什么就独独能得到宋祈安的一心一意,忠贞不渝呢?
林笑笑缓缓垂下了眼皮,遮住了眼底的冷意和算计。在这个世界上,她唯二不信的,便是那廉价又虚无的真心。
一时的情意算什么?
从古至今,移情别恋的人多如过江之鲫。
她不信她步步筹谋,一路隐忍,最终还会输给郑意礼那个要温柔不温柔,要知心体贴不知心体贴的大大咧咧的粗鲁女人。
郑意礼在周娇瑗和冯莹的提醒下也看见了宋祈安那方的澄清声明,对此,她只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这种东西不过是骗骗外人罢了,私底下该如何,两人还不是照常?
否则前世宋祈安和林笑笑也不会在无数次的否认恋情以后,仍旧走到了一起,甚至还逼迫自己主动在大众面前表态为林笑笑让路。
郑意礼凄然地笑了笑,不愿继续在这种事情上纠缠,便将头扭向了一边,问宋琰清:“姐姐,你给我准备的礼物呢?”
“她们都给我准备了礼物,连宋祈安都有,你不会没有吧?”
女孩子说这话时,眉梢微微扬起了,透出几分天真娇憨的味道,同时又隐隐有点霸道。宋琰清低低笑了一声,“东西太大,我直接让人送到家里去了。”
她说:“你回去就能看见。”
这算是对方处心积虑准备的惊喜吗?
郑意礼迟疑了会儿,也没有再为难宋琰清。不过因着对方的所作所为,她不可避免地升起几分期待。
多久没有过这种期待的感觉了?
郑意礼恍惚片刻,好像自前世林笑笑出现在宋祈安身边起,就不曾了。
人一旦有了盼头,时间就变得极其缓慢。好不容易等到一切结束,郑意礼飞一般地坐车跑回了家。
客厅中央,一只巨大无比的粉色兔子牢牢地占据了整颗眼球。
郑意礼怔住,倍感意外。
但很快,她便拔腿跑向了隔壁宋琰清的住所,兴奋地拉住对方,两只眼睛亮如天边的星光,璀璨却不刺人:“姐姐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多拉兔子?!”
宋琰清神色温和:“我一直都知道。”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亲口告诉我的。”
郑意礼陷入疑惑,她对这件事完全没有任何印象了。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此刻感到高兴和满足,“我很喜欢,谢谢你。”
宋琰清眼里的笑意深了些,“喜欢就好。”
宋祈安静静地立在墙角阴影里,没有贸然出去打破外面和谐的气氛。她转动着眼珠,视线缓缓落在了郑意礼和宋琰清交叠的手掌上。
那严丝合缝的皮肉相贴处,两人亲密无间的距离令她嫉妒,更令她感到刺目。
她阴沉着一张脸,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正仿佛在荆棘里滚来滚去,扎得她到处都痛,连呼吸都觉得很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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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妻:#我亲眼看着我姐给我戴绿帽#
第33章
但宋琰清和郑意礼本就该如此的,不是吗?
是妈妈沈芸当初非要强抢了宋琰清与郑意礼的婚事,将它强行按在自己的头上——这件事情在从前很早很早的时候,宋祈安就已经知晓了。
偏偏所有人都自以为是地瞒着她,以为她不曾听闻过任何风声,就好像所有人都以为她不知晓事实上她并非宋家风风光光的宋二小姐,而是介入别人感情与家庭的第三者的孩子。
不仅仅是小三的孩子,还是杀人凶手的孩子。
她的妈妈逼死了宋琰清的妈妈,所以宋琰清才会从一出生起就没有妈妈,只能为了生存认沈芸一个杀母仇人当妈妈。
宋祈安已经记不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些事情了,似乎自她有记忆以来,这些事情就已经根深蒂固地烙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曾觉得愤恨,曾觉得颜面无光,曾觉得无法去面对宋琰清,也无法去面对郑意礼——
那个本该是自己嫂嫂的人。
一股深深的别扭和不堪自卑就那般随着时间和年龄的增长侵入骨髓,直到彻底和宋祈安融合在一起,使她沦为了在阴暗中扭曲挣扎的人。
郑意礼很好,宋琰清也很好,面对如此好的两个人,宋祈安打心眼儿里不知所措。
她们身上的光芒太耀眼,逼得她一度不敢直视,于是她就只好懦弱地放任自己逃避着,躲藏着,仿佛只要这样,那些曾经困扰她的问题与心结就会迎刃而解。
至少宋祈安曾经是这样认为的。
可那毕竟是曾经。
此时此刻的宋祈安目光紧紧盯着郑意礼欢喜雀跃扑向宋琰清,又亲密将自己的手掌贴上去的动作,只觉得整颗心脏都酸涩痛楚得厉害。
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好到如此不避嫌的地步了吗?
宋琰清的目光始终温和地落在身上,郑意礼后知后觉,忙放开了宋琰清,有点不好意思,“抱歉,我太激动了。”
因为兴奋,她妆容依旧保持得很精致很完好的脸颊上有两团浅浅的红霞,粉粉嫩嫩的,比世界上的任何一块腮红都要好看。
小女生在此刻可爱得过分了,依稀有了几分从前活泼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那时候林笑笑还没有出现,郑意礼和宋祈安的关系还很亲密,对方满心满眼都是宋祈安,每天都斗志昂扬地想着各种法子去逗宋祈安笑,甜蜜得令人眼馋。
眼睫轻眨,很快那美好的回忆消失不见,宋琰清眼前仿佛又浮现起郑意礼暮气沉沉,宛若一支枯败凋零的玫瑰的样子。
在接连的打击与病痛折磨下,对方病入膏肓,连最好的医生也束手无措。
宋琰清曾悄悄地替郑意礼寻了很多专家,国内的,国外的,但凡只要称得上一个“顶级”,她便毫不犹豫地斥巨资半是威逼半是利诱地将人带来,心存着最后一丝侥幸逼迫他们去治疗郑意礼。
可惜仍旧无济于事……
宋琰清回神,目光带着贪恋地扫过少女粉扑扑的娇艳的脸,蓦然生出了一股想要将对方紧紧拥抱入怀的冲动。
郑意礼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点危险,忙找了借口离开:“姐姐我先回去休息了。”
说罢,也不给宋琰清拒绝的时间,当场便转身小跑着离开了。那姣好的身材伴着在月色下流光溢彩的晚礼服,跟能勾走人魂儿似的,一同消失在了那花影重重的墙壁之下。
宋祈安缓缓走了出来,那双幽暗无光的眼始终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宋琰清,似要不放过对方脸上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姐,她来找你干什么?”
宋琰清神色自然:“来感谢我。”
“感谢你?”她声音带着疑惑。
“她很喜欢我给她送的生日礼物,所以专门过来谢了我一趟。”宋琰清撩起眼皮,似笑非笑,“怎么,白天你给她送了礼物以后,她没有特意谢谢你吗?”
宋琰清分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宋祈安表情僵硬住,嘴里兀自生出一股苦味。
以她们如今的关系,郑意礼别说是来特意谢自己了,她还能好好地将自己的礼物保存下来,宋祈安都觉得庆幸。
宋祈安沉默下去,不再开口了。
宋琰清也没放过她,“自作自受。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和林笑笑纠缠不清,玩成年人那种暧昧的戏码。”
“我没有……”
“那你去祠堂跪下,对着宋家的列祖列宗发誓。”宋琰清打断她。
宋祈安表情微微扭曲了下,有些没好气地反驳:“姐,我看你就是存心想折磨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怕那地方。”
小时候宋祈安没少被沈芸关进去,次数一多,她便情不自禁地恐惧那地方,每次都要宋琰清悄悄陪着才行。
宋琰清勾唇笑,“你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对意礼那么了解的你,又如何会不清楚她眼里最是容不得一点沙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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