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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无倦几乎看得入了迷，直到美人从水中站起身，大片大片的水渍溅洒在地板上，他才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此时再回床底已经来不及，穆无倦连忙拉开旁边的柜门，闪身躲了进去。
更加浓郁的清新味道扑鼻而来，柔软的触感扫过他的脸颊，各式各样的衣服挂在横杆上。
穆无倦心脏一沉。
坏了！他躲进的是衣柜！
就在穆无倦意识到大事不妙的下一瞬，浴室的门被推开，潮湿温热的气息涌出，随着脚步声的接近，美人已来到衣柜前，唯一掩盖着他存在的柜门，下一秒便被轻易地拉拽而开。
二人四目相对。
那是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近距离看过去时更加光彩夺目，而此刻却根本不是欣赏的时候。
穆无倦闪电蹿出将人扑倒在地，锋利的短刀架在细白的脖颈上，压低声音厉喝：“不许动！”
美人似乎被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才小声地“嗯”了一声，音色软软的，糯糯的，落在他的心头发着痒。
穆无倦的心脏又开始异样地跳动起来，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二人此刻的姿势有多么暧昧。
为了彻底钳制住美人，穆无倦扣着他的双手举过脑顶，整个人压制在他的腰腹上。
美人刚刚洗完澡，浑身上下只围着一件宽松的浴巾，在刚才几乎可以称得上粗暴的动作中已经开始松动，危险地挂在胯骨上，而穆无倦此刻正隔着此纤薄的存在和他紧紧相贴。
二人距离极近，穆无倦身形如猎豹般半俯在美人的身上，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浓密睫毛上挂着的晶亮水珠。
热气氤氲得美人皮肤泛着诱人的红晕，粉嫩的唇瓣微微张着，叫人忍不住想要倾身采撷。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穆无倦蹙起眉，他下意识加重了钳制的力度，那双被束缚在大掌之下的纤细手腕瞬间泛起红痕。
“你是怪物之主？”
穆无倦喝问道，但几乎是话音刚落，他的内心就已经暗自否定了。
这位美人看上去乖巧、文静、与世无争，与外面传闻的残虐、暴力、嗜杀成性截然相反。
就在穆无倦犹豫着是否移开短刀的时候，美人直视着他的眼睛，毫不遮掩地说道：
“是的，我是怪物之主。”
穆无倦眼底闪过惊诧：“你真的是怪物之主？”
各种细节回荡在他的脑海，两只小怪说是要给“主神”放洗澡水，而这位美人回到卧室后径直去了浴室，除了他是房间的主人外，似乎也没有其他的答案。
也许是美人的外貌太有哄骗性，穆无倦总觉得“怪物之主”的名头与他格格不入。
“……你就这样承认了？不怕我一刀抹了你脖子？”
短刀仍架在美人的脖子上，无论世人口口相传的怪物之主有多么强悍，穆无倦都相信会是自己挥刀更快一点。
“怕啊，我最怕疼了。”美人委屈巴巴，口中说着害怕，眼神里却全然不带半分恐惧，甚至……
那黝黑的眼底翻涌着的，是穆无倦看不懂的情绪，汹涌，浓烈，又……全无恶意。
穆无倦下意识皱眉：“既然怕，为何还要承认？”否认之后哄骗他放下刀，不是更方便反击吗？
“我只是……不想再骗你”美人神色真挚。
“……再？”
穆无倦敏锐地捕捉到他的用词，“你认识我？”
“我……”
美人的话被门外突然响起的嘈杂声打断：“你们听到了吗？刚才好大的动静！”
“好像是从主神房间里传出来的，主神呢？”
“快！过去看看！”
是刚才二人倒在地上弄出了动静。
敲门声响起。
“主神！您还好吗？属下刚才听到了好大的动静，您是否安全？”
穆无倦浑身肌肉紧绷起来，握着短刀的手都颤了一下。若是这时门外的怪物们冲进来，他不保证能够全身而退。
美人看了他一眼，向门外喊话。
视野中红唇轻启，理智告诉穆无倦他只有这一瞬的机会抹掉他的脖子然后才能平安逃脱，而同一时刻，某种更加强烈的情绪将杀意压下，就仿佛他潜意识里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
美人说道：“我没事，刚才不小心碰倒了椅子。你们退下吧，我要睡了。”
门外的怪物们礼貌地告退，走廊里再无他人。
房间里静悄悄的，穆无倦沉眸打量着身下的美人，思索片刻后收回短刀站起身。
“你为什么没有喊人？”
美人被松开桎梏，躺在地上松展开胳膊，白皙的肌肤在墨绿色地毯的映衬下，如玉瓷般反射着淡淡的光。
手腕处的红痕愈发乍眼，而美人只是毫无防备地仰望着上方，仰望着他。
“你也没有杀了我，不是吗？”
刚刚他们都有机会置对方于死地，而他们都没有出手。穆无倦隐隐意识到自己是为了什么，可这位“怪物之主”呢，他又是为了什么放过了自己？
“你认识我？”穆无倦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题。
美人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向着他伸出了手：“拉我起来。”
美人仍躺在地上，散开的浴巾堪堪遮住关键部位。穆无倦别开眼，心脏在胸腔中砰砰跳动，却仍是冷硬着声音道：“你自己起来。”
“可是，是你把我弄成这个样子的，你不该负起责任来吗？”美人的腔调委屈巴巴，就像事后清晨被辜负的小媳妇，控诉他这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穆无倦心里被搅得有些乱：“你！……你别乱说话。”
“我哪里有乱说？”美人眼底泛起水意，示意他看向自己手腕上的红痕，“我的手被你弄肿了，用力就痛，你是不是应当负起责任，扶我起来？”
人是他推倒的，手是他弄伤的，穆无倦的确责无旁贷。他内心挣扎了一会儿，咬牙走了过去。
穆无倦伸手握住美人纤细的指节，在此刻之前，他从未知道一个男人的手掌能如此柔滑，像是丝绸一般的质感让他心头一跳。而那片柔滑在搭上他的手掌时，更是如游鱼般顺势而上，瞬间攀附上他的臂膀。
“！”
穆无倦心中警铃大作，而美人只依附在他的怀里，轻声轻语，像是情人之间亲密的呢喃：“我手疼，抱我。”
清澈的尾音微微上挑，像是羽毛落在心头。鬼使神差的，穆无倦没有推开他，反而将臂膀探至膝弯，将他整个人横抱了起来。
美人将头垂在他的胸膛上，细密的睫毛垂下遮掩住眼睛，那张漂亮得不似真人的脸庞上浮起满足，就仿佛得到了毕生所愿。
穆无倦将他放在床上，原以为他还会多做纠缠，不想甫一落地，美人便拉过绸被盖在了身上。
“是的，我认识你。”
话题再次被接上，美人就像刚才承认自己是“怪物之主”时一样，毫不犹豫地告诉了穆无倦他想要的答案。
美人抬起眼，那双黝黑的瞳孔中倒映着他的身影，更全是他的身影。
“好久不见，穆无倦。”
第68章 私密
“好久不见, 穆无倦。”
美人的唇角勾着笑，而穆无倦却觉得他随时都要哭了出来。
黑曜石的眼底一片湿润，沁着潋滟的水意, 仿若重获至宝, 仿若失而复得。
穆无倦知道自己和其他人登陆方舟世界的时间不同, 中间整整差了12年。他原以为是系统出错，误把他投放到了错位的时间点, 但直到遇到这位怪物之主，他才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失去了过去的记忆。
对于面前的人儿，即便知道他是造成方舟世界动荡、人类种族岌岌可危的始作俑者，穆无倦还是没能下手杀了他。
心底那股控制不住的异样情绪, 似乎也只有二人曾经相识才能解释。
“你……叫什么名字？”穆无倦问道。
美人弯起眼睛：“我叫凌希。”
“我们之前是什么关系？”
凌希整个人裹在绸被里，只露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 听得他这样问, 脑袋微微歪垂，反问道：“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穆无倦一愣, 心脏又开始乱跳起来。
“………”
来自凌希的目光都似乎带着灼意，穆无倦几乎坐立不安。难道……他们真的……
凌希没有执着地让他说出答案, 岔开了话题：“我困了, 你去帮我拿睡衣，好吗？”
穆无倦正好借此机会离开床边。睡衣就放在刚才的衣柜里，横杆上挂着的衣服色彩分明，左边是浅色系，右边是深色系。
“你要哪件？”
凌希：“左边的就好, 右边的是你的。”
穆无倦刚要伸向左侧衣架的手猛然顿住, 他不可置信地回头：“我的？！”
凌希点点头。
穆无倦重新看向衣柜，呼吸都不稳了起来。两侧的衣服挂在横杆上, 右侧的确实比左侧的要长一些，颜色品味也有明显的差异，不像是同一个人的衣服。
难道……真的是失忆前的自己的？
穆无倦匆匆取出一件月白色睡袍，强压下乱成麻的内心，闷着头回到床边递过去。
“你的睡衣。”
“你不换吗？”凌希问，得到了穆无倦坚定的拒绝。
“好吧……”凌希状似遗憾，又可怜兮兮地举起红肿的手腕，“我手疼，你帮我换，好吗？”
“我——”拒绝的话刚要出口，美人疼得蹙起眉头，穆无倦就再也开不了口。
他僵硬着身子来到凌希跟前，美人已经放下了绸被，纤细的锁骨露了出来。
凌希还要继续往下放，穆无倦连忙按住他的手。
“就这样就行！”宽厚的大掌带着微烫的热度，就连呼吸都不同寻常的急促。
凌希默默点头：“好。”
声音又软又娇，带着主人都不曾意识到的媚，穆无倦几乎咬碎了后槽牙，才堪堪没有冲动将人推倒。
穆无倦强撑着帮凌希把衣袖套进胳膊里，然后胡乱地把前襟拢上，如释重负般后撤一步：“好了。”
“……”
凌希低头看了眼堆积在腰腹处的睡袍下摆，嘟囔了一声：“不舒服。”
穆无倦呼吸一窒。
他好像天然对他的撒娇没有抵抗力，只轻轻浅浅的几句话，便彻底将他拿捏。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穆无倦干脆从身后将凌希拦腰抱起，那堆积着的睡袍下摆便在重力的作用下垂了下来。
双手快速地将腰带打结，不等凌希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再度放回床上。
穆无倦迅速抽身而去，就仿佛在担心过多的肢体接触会让事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好了，睡觉吧。”
再留在这里实在不妙，穆无倦已经打算跳窗离开，原路返回了。
“等一下。”凌希开口阻拦，“你今天来到这里，应该不是为了只说这些话的吧？”
穆无倦攥紧了拳头。
是啊，他是来暗杀怪物之主的，但如今……算了，何叔和林姨那边，他再想别的办法，他一定要帮他们保下小木屋。
“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向我提。”
穆无倦回头。
柔软的床铺上，美人坐在凹陷处看着他，明明阵营敌对，但却向他毫无保留地敞开了心扉。
“你……”穆无倦低声问，“你可以不攻打001号安全区吗？”
“可以。”
凌希的回答简短又坚定，让穆无倦的心头不禁涌上暖意。
“谢谢。”
“但我有个条件。”凌希说道，“留下来，陪着我。”
“……”穆无倦声音发沉，“如果我不愿意呢？”
“那么下次攻打的区域，必定是001号安全区。”
穆无倦皱起眉头：“你在威胁我？”
“是的。”凌希直言不讳地承认。
实话太过刺耳，而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欺骗。
穆无倦不禁好奇问：“不怕我一气之下离开吗？你明明可以随便编个借口搪塞我。你好像……从来没有想过骗我？”
无论是怪物之主的身份，还是二人曾经相识的过往，凌希都是据实相告，没有丝毫的犹豫，更没有半点遮掩。
明明谎言对他更加有利，但他却没有一次选择撒谎。
凌希的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看向他的眼神里是饱含追忆的复杂：“我们的过去是从谎言与欺骗开始的，这一次，我不想再骗你。”
*
穆无倦留了下来，但他只答应照顾凌希到手好为止。
凌希同意了。
关掉灯的房间陷入昏暗，窗外的月光洒了进来。
凌希躺在柔软的床铺上，看着端坐在床边的男人：“要不要一起睡？”
宽阔的脊背肉眼可见变得僵硬，穆无倦摇头：“不用。”
“可是你这样坐一晚，会很累的。”凌希侧翻了个身，细软的发丝垂下，半遮着他漂亮的脸庞。纯棉质地的睡袍在一番动作下松开，V领向下敞着。
穆无倦身正如松，眼神一点不敢歪，直直盯着墙上挂着的风景画，催促道：“不累，你快点睡。”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勾住了他的手，他下意识闪躲，却被柔软更加用力地握住。
“我怕黑，你牵着我的手，好吗？”凌希的声音软软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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