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元松到底是心虚,外加觉得苏氏肚子里是他唯一的儿子了,便赶紧的好生哄着。
“夫人,为夫知道错了,你放心养着,那莺儿不过是暖床的丫头罢了,怎么也越不过你去,你若是瞧着她烦将她打发了就是了,为夫绝对不让她碍你的眼。”方元松已经五十了,在这个年纪鱼水之欢显然没有传宗接代重要,在他看来,莺儿不过是皮相不错的丫头罢了,肚子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如今莺儿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他便只能顾着苏氏这里了,让苏氏肚子里的孩子平安生下才是正事。
“是吗。”方元松状似深情的话语半天之后,苏氏才淡淡看了他一眼,说了不咸不淡的两个字。
苏氏望着眼前的丈夫,回想未出嫁的时候这个男人给她的诺言,再看看眼下情形,她是什么都不敢信了。
未嫁他时,他承诺必定会给正妻之位,在他哄骗之下成了亲,却让她成了旁人眼中的妾室,让女儿成了庶女平白错过了好亲事。更不用说,成亲前后,这个人都承诺过她,这辈子都只有她一个女人,但如今他却同府里的丫头有了孩子。
“哈哈。”赶走?赶走又有什么用?赶走了莺儿难不成就会没了鸟儿花儿?
苏氏心中绝望又难过,面上神情冷淡的可怕,方元松从未见过苏氏这个样子,毕竟十几年的夫妻,一时也是有些心疼,赶紧的安慰道:“夫人,你别这样,为夫说话算话,这就去赶她出府!”
“夫人?我算哪门子的夫人?我算哪门子的夫人?你说啊!你说啊!方元松,你自己说说,这些年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当初不过是有些身家的商人罢了,若是没有我父亲的帮衬你能有今天?可到头来,我竟然只是你方家妾!”越想越觉得委屈越觉得难过,苏氏眼泪不停掉,双手也仅仅揪着身上薄被。
方元松因为路家的冷待,原本就有了休妻的打算,如今他另有了门路不用再去路家委曲求全,见苏氏这激动地样子,又想着自己儿子的确不能以庶子的身份出生,便赶紧同人保证道:“我休妻!我立马休妻!明日我就回去,就把那死婆娘休了!将你扶正,往后你便是我方元松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真的?”方元松休妻,让她做正妻,可是苏氏的心愿,在她心里什么都没有这事儿重要,方元松既然开口了,苏氏明显被安慰,态度立马的缓和了不少。
“自然是真的!只是此事得从长计议,那婆娘得了族中众人支持,若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怕是难以成事,但若她也同意这事儿就好办了。”
“果然还是在哄骗于我!当年她年纪轻轻,还能改嫁过日子她都不同意,如今又怎么会肯?”如今再提到甚至想到方母,苏氏只能想到她那日给人下跪敬茶的场景,那是她此生最屈辱之时!每每想到那日情景,她都恨不得将人弄死,如今得知方元松又是哄骗她,心里那难言的滋味让她连多说一句话都不想了,直对着方元松挥手,让人出去。
苏氏的担忧方元松自然也是想过的,所以他这次根本不打算征得村里那些人同意,他要让妻子主动要求他来休妻!
路家这边,方小年每日仍旧将自己的时间分成了三份,早上偷摸呆在卧房做衣服,午间休息一下去路熙远书房看书练字,晚些时候再去找柳思,陪着人说话。
这日,方小年照常去柳思院子的时候,正好的碰上了柳思手下的管事送账簿过来,他这才知道原来柳思自己经营着许多的私产。
“爹爹原来是富豪啊。”方小年自己平日里也记账,可他的账本和柳思的账本完全不同。翻看了一会儿之后,脑子虽然没晕,但是眼睛晕了,看着账上那些数字,他眼里全是白花花的银子飘过,看得他都没心情看下去了。
方小年手里的账本自然是柳思故意给他看的,等到方小年翻阅的时候,柳思便仔细的瞧着他的反应,见人确实是在认真看着,好像还能看出一些门道,柳思心里十分的惊喜。
柳思如今已经接受了方小年成了路家人的事实,可到底还是对他有很多的不满和担忧,毕竟将来这路家的内院是要交给方小年的,他怕方小年只有个天真的脑瓜子,丝毫不懂管理家事打理家业。
“爹爹,这个字读什么?”方小年瞧着一个不太确定的字,偷偷看了身边的人一眼,发现柳思面色不错好像心情很好,便将账本摊开朝人面前一送,面上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柳思刚刚才对人满意了一点,没想到下一瞬就看到方小年睁着好奇的大眼睛问他字怎么读。
面上的嫌弃再也藏不住,柳思瞅了一眼之后没有立马告诉人,反而问道:“你觉得应该念什么?猜猜?”
猜猜?这怎么猜?
“嗯!武?哎哟!”一个‘武’字出口方小年便察觉不对了,他还没来得及改口,脑门就被弹了一下,柳思教训的声音也立马跑到了耳朵里。
“你不认识,你自己不知道前前后后看看猜猜吗?这要是念武,难不成是武税”
“可是睡不这么写啊……啊!我知道了,念赋!念赋,赋税的赋对不对?”脸上立马笑开了花,即便柳思那里还没给答案,方小年也能知道自己肯定猜对了!
果然,柳思面上又重新好了起来,但是还是朝人说道:“竟然连个赋字都不认识,往后不许偷懒,每日必须得去书房呆上一个时辰,你若是连个账本都看不明白,金山银山都能给你败光了。”
“嘿嘿,爹爹放心,不败光不败光!相公前些日子还问我想不想做生意呢,我还没想明白要做什么,等到想好了我就能赚钱了,到时候给爹爹买玉簪。”
“算你有孝心,再接着看吧,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
“好。”左右无事,方小年也是真的有了自己做生意的念头,便开始认真看了起来,偶尔的还是要问问柳思不认识的字,柳思也慢慢的没了嫌弃的样子,竟然还耐心的和人说起该怎么去认字,不认识的不会写的,都要怎么去记。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的时候,柳思身边的丫头面上却出现了些不耐的神色,好像急着要找谁似的,但柳思身边又不能没有人候着,她只能耐心守着,但在两人看不见的时候,不时对方小年露出些嫌弃神色。
路熙远自从上次出了远门回来一直都在家里,甚至连家门都没有出过。中午从书房离开的时候,没有看见方小年他便直接回了院子,原本他是想休息一下,可想到那日鬼鬼祟祟的夫郎,他便随意的打开了几个柜子……
“这?”路熙远看着被揉成一团的一件半成品衣服,做工很差,面料也不好,他面上不动声色的将衣服放了回去,可心里却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望了望窗外,他觉得今日的天气有些不好,黑压压一片。
第48章
方小年这些日子几乎每日都往柳思院子里跑,同人相处多了之后他发现其实他这爹爹是个十分护短的人,因此也就更加理解他和路熙远刚成亲的时候,柳思对他会是那个态度。
毕竟,他和相公确实是太不相配了一点,爹爹生气迁怒自己也是理所应当,若是自己将来的孩儿要选个极不匹配的人家,他可能也会有不满。方小年这般想着,想到了还未同他圆房的路熙远,心情又低落了下来,他不知道他究竟有哪里让他相公不满的,为什么相公就是不和他圆房。
“趴那里发什么呆啊?要是累了就回去歇会儿。”
方小年看了一会儿账本眼睛有些发酸,他合上账本趴到桌上,愣愣的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柳思近些日子给他看的是家里的账本,且还同他说了让他明年试着管家,方小年听了之后又高兴又害怕,他害怕自己做不好,但管家这种大事柳思都能交给他他又高兴得很。
“爹爹,我不累。”方小年的确不累,对他来说看书可没有干农活累。想到路熙远方小年突然将身子正了正,先讨好的对着柳思笑了笑,才小心问道:“爹爹,相公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东西或者特别喜欢的东西啊?”
“远儿他特别喜欢的东西?”柳思一下犯了难,竟是被问住了。他瞧着方小年一脸期待的看着他,有些别扭的别过头,心里抱怨着方小年自己相公的事怎么来问他,嘴里却还是装作十分了解的样子说道:“远儿自小便不挑食,只要菜品味道过得去他都喜欢,但若说是喜欢的的东西嘛,他定然是喜欢各种孤本的,那种东西你也寻不着,别费功夫了,平日里细心打点他的衣食住行就行了。”
柳思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一点犹豫,方小年听得满脸认真,对于柳思的吩咐还颇为郑重的点头应承,可他心里却是有些迷糊,他总觉得爹爹好像什么都没说。
方小年走后,柳思才对着丫头小小抱怨道:“这孩子还真是一点不知道客气,什么都敢问。哎!”
“主君,少君他性子就是这样。”丫头也不多说,她知道她主子对家里的新夫郎越来越好了,自己也得拿捏好分寸,免得惹嫌。
方小年离开之后,一回自己的院子就一头扎进了厨房,他发现这几日他相公好像有些心事,每次去了父亲的书房回来,都会沉着一张脸好半天。他准备亲手给相公煮些消暑的东西,如今虽然已经是七月了,可正午的时候还是十分的炎热。
方小年的绿豆汤煮好,只差冰镇上的时候,家里却匆匆来了客人,而且还是百花村里的方家人。
听到村子里来了亲戚的时候,方小年还挺高兴,他没想到他兴冲冲去见人却听到了他最担心的一个消息,他娘出事了。
都忘了要同家里打招呼,方小年立马就要跟着他小堂叔回去,路熙远还是在家里大门处追到人的,他匆匆上前将人拉住之后才赶紧对人说道:“管家已经在套马车了,父亲和爹爹那里我也去过了,我们……”
“爹爹!”
路熙远正要说家里他已经打过招呼,他们一起回去,柳思和路大人却已经出来了。方小年见了人便朝人跑了过去,因为心中着急,他面上虽然还算镇定,可同着柳思说话的时候眼泪一直在流。
“爹爹,我小堂叔说我阿娘出事了,我要回去!”
“哎,路上多注意,有远儿陪着你我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你也别太着急了,你阿娘还等着你回去呢。”柳思先前从未想起过那个独自一人带着孩子长大的女人,如今听到她的消息竟然人出了事,他再去细想这个女人以往经历,难免的对人十分同情。
柳思难得细声细语的同他讲话,路大人也在一旁安慰,方小年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之后,只匆匆给两人鞠了个躬家里马车便套好了,他们也要走了。
方家的马车出了城,急急朝着百花村而去,而罪魁祸首方元松却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自作聪明,他马上就会落得个声名狼藉的下场。
原来那日不止苏氏肚子里的孩子无事,莺儿竟也保住了肚中孩儿。
得知莺儿肚子里的孩子竟然没掉的时候,方元松就立马后悔了对苏氏承诺的事,再不肯提将莺儿赶走之事。
他原本就是十分想要莺儿平安生下孩子的,虽说苏氏已经怀孕,可孩子瓜熟蒂落之前男女未知,能够多一个孩儿自然是好事,且因着莺儿肚子里的孩儿大难不死之故,他深信莺儿肚子的孩子将来必定不凡,因此不顾苏氏的坚决反对,竟是大大方方的给莺儿摆了纳妾酒席。
莺儿的事对苏氏有所亏欠,方元松自然要在别的事情上弥补回来。他如今虽然也看中莺儿肚子里的孩子,可苏氏肚子里那个他任然是最看重的,毕竟莺儿只是一个丫头身份比不得苏氏,外加他如今虽嫌弃苏氏年老,但到底对人有几分情谊,对那莺儿不过就是贪念年轻的皮肉罢了。
知道苏氏心中愿望是什么,方元松当即表示一定会在孩子落地之前将人扶正,且直截了当的同苏氏说了他的算计。
那日方府突有贵客到访,与之谈论商议的便是金店合作之事,方元松得了旁人助力不再需要路家,心中想要休妻的打算更加的坚决,隔日就回了村里。
方元松又一次回去村里,却不像前几次那般了。他甚至都没有多话,直接对着方母动了手,之后更是将方家翻了个底儿朝天。
对于当初那一万两银子他始终耿耿于怀不甘心得很,他当初拿银子出来本就是为了让方小年心甘情愿嫁去路家,婚后好生替他办事,可他没想到那不孝子竟然拿钱不办事,且说不准备路家如此为难,便有那不孝子的手笔。
心里恨得不行,方元松又知道那小子虽然对他恨之入骨是个不孝子,可是对着他这娘却是好的,那么些银钱他不可能全都带走,他不想便宜别人,便想要将他之前给的银子全部带走。
方元松和他的随从在方家翻找了半天也没有翻到任何值钱的东西,言语威胁或者朝人动手,方母也一直只有一句话,银子是方小年的嫁妆,已经让他带去路家了。
方元松如今根本听不得路家二字,他自觉在路家那里受了此生最大的侮辱,如今将路家每个人恨得牙痒痒。如今,又听见方母说到路家,便下意识觉得妻子这是在用路家威胁他,顿时火冒三丈又要对人动手!
方元松恼羞成怒,又要对人动手之时,村里人终于察觉出不对,赶到了方家才没能让方元松继续得手。
银子没找到,方母不肯自请下堂,还得不到村中族亲支持,方元松想做的事一件没有完成,只能离开!可他离开之时,他想着这许多年来受的闲气,顿觉都是方母之故!
他想着,若是当年方母能够那得他的休书乖乖滚出方家,他在那时娶了苏氏做正妻,或许路家就不会计较女儿出生,那么如今嫁去路家就该是他的女儿,如此一来女儿能享福他也能受惠,哪像如今他给自己嫁了个冤家去路家,平白让人有了害他的本钱!
心中有了如此想法,方元松心头生出了一个恶毒念头,他想着既然休妻不成那便亡妻吧。
方小年他们回来的路上,已经大致的知道了一点家里的情况,可回到家中之时,看着家里的一切,他还是忍不住了。
“阿娘!你为什么不去找我,或者找个人告诉我也行啊!”回家之后,方小年才知道他娘在他上次离家之后就被方元松打了,之后更是生了更加恶毒的心思,竟是一把火将他阿娘烧死!
看着已经毁坏大半的家,方小年心痛不已,这房子是他自己慢慢修缮完成的,以前家里只有山间破屋,这灶房还有鸡棚猪圈都是他自己建的,还有那凉亭,院墙,还有那些花花草草,都是他费心费力一点点搬到家里的。
昨晚方母睡得早,半梦半醒之时觉得热得很,可她仍旧没有多想,直到吵嚷的人声将她吵醒,看着冲天的火光她才发现自己竟是置身火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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