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喜事席面都是十大碗,寓意十全十美,荤菜几碗素菜几碗全是看主人家的安排,就是有那种抠搜人家弄七八道素菜来打发人的都有,吃的让人直骂娘,背地里没少啐他家,虽说上的礼轻,多是几文钱一碗鸡蛋这种礼金,但农家人向来吃食少油水就指着坐席来开开荤呢。
坐到了陆景山家的席面上来,他们才知道今日这喜宴办的是真体面,先是一道猪肉丸子便将人香了个迷糊,又上了一盘糖醋排骨惹得小孩们流口水,两道大菜就让来坐席的人十分满意了,随即又上了猪肉炖粉条,圆笼粉蒸肉,韭菜炒鸭血,板栗烧鸡,豆豉蒸鱼,香煎鱼块,再上了一道素菜凉拌三丝,吃的人满嘴流油时,酸菜粉丝汤一上正好解了腻,叫来的人都吃的肚子浑圆,小孩儿都是打着嗝叫大人领回家的呢。
这还不算完,妇人小哥儿走之前,云春丽还每人给了一勺桂花蜜,是季离前些日做的,算是讨个彩头了,让人带回去给家里没来的人也尝个甜味儿。
陆家做事周全地道,让人无话可说,离开的时候每个人都是满口称赞,对云春丽谢了又谢,喜滋滋的回家去了,陆家在村里的名声和威望一下子便长了起来,乡邻之间相处也密切了起来。
邵氏和几个帮厨的婶子们帮着拾掇了灶房,洗漱干净锅碗瓢盆后,便要离开了,快要走时,云春丽叫住了她。
邵氏回头看她,云春丽追了上来:“今儿啊,我跟你一道回去。”
“跟我回去做甚新房子第一天你不在家睡如此好的屋子多少人做梦都梦不来呢。”邵氏没反应过来,对她说道。
云春丽嗔了她一眼,咬耳朵道:“你我都这把岁数的人了,连这点子话都要说透么,今晚上我横竖别在家里碍事儿了。”
邵氏忽的反应过来,一脸窃笑:“瞧我,既然没想到这处来,是,你今晚跟我回家睡去,免得听到什么动静。”
云春丽做样子的掐了她一把,“感情咱景洪成亲那晚你不曾听到点什么动静”
“怎么没有,臊的我赶紧关紧了门窗。”
云春丽低低笑出声来。
邵氏亲密的挽着她肘弯,意味深长的说着私密话儿:“咱景山这体格,你有没有嘱咐他悠着点,别把季哥儿累坏了……”
闹到天黑,最后一桌喝酒的汉子也散了席,俏哥儿和梨哥儿也不能再陪着季离了,待俏哥儿扶着自己醉醺醺的相公,梨哥儿和邵氏拖着耍小酒疯的陆景风走后,新房的门便被推开了。
季离坐在炕上,听着门重新阖上,心里紧张起来,手指也攥紧了喜服。
陆景山带着一身的酒气走了过来,伸手掀起了季离的盖头,露出盖头下那张昳丽娇媚的脸。
季离睫毛轻颤,低低的喊了一声:“相公。”
陆景山感觉身上的血液都在向脑袋汇集,脉搏跳的特别快,心里压都压不下去的燥热,他眸子漆黑,眼底的欲色散也散不开,紧紧的锁着面前这个娇软的人,这是他的夫郎,是他的了。
他嗓音低哑的不行,沉沉唤了一句:“夫郎。”
季离垂眸,脸颊酡红,比胭脂都红嫩。
陆景山喉头上下滚了滚,抑制不住上前就一把揽过了人,季离小脸埋在他的颈项处,浓烈的酒气熏的他头昏脑涨,他身若无骨的伸手抵住他炙热的胸膛,低唤道:“唔,好重的酒味儿。”
陆景山才止住动作,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身体,果真是挺重的,他收住手,咧嘴笑了下,“我去洗洗。”
见人麻溜的出了门,季离笑开了,这傻汉子,喝醉了酒也听他的话。
陆景山从院子的井里打了一桶水便直接淋了全身,已是深秋,井水冰凉,却抵不住汉子炙热的体温,三两下洗了洗,陆景山便擦干了回房里来了。
进来时还打了一盆热水进来,是云春丽走之前烧的,还烧了好大一锅,意味着什么,季离和陆景山心里都很清楚。
陆景山蹲下身轻轻脱了季离的鞋子,手掌拖着他娇嫩白皙的足,忍不住轻轻在脚背上落下一吻,激的季离浑身一颤。
给季离洗了脚后,陆景山倒了水回来,便吹了房里的灯。
季离躺在炕上,一双宽厚粗糙的手便伸了过来,解开了她的喜服,慢慢的探到里面去,手心的茧子磨的季离浑身颤栗,待他被完全剥出来后,一具又沉又重的炙热身体就压了上来。
新房的喜烛燃了半夜,红烛泪流了一桌,待到风雨停歇时,季离已经是嗓音沙哑,整个人都脱了力,眼尾泛红。
陆景山轻轻抚着他的后背,轻哄着人:“是我不对,我不该不顾着你。”
季离拧了他胳膊一把,控诉道:“刚刚我都哭着求你了,可你完全没听!”
陆景山理亏道:“那你打我吧,让我也疼。”
季离才不依他:“你贯会唬我。”果然男人都是一个样子,俏哥儿说的没错,不能信他们在床上的鬼话,饶是陆景山也是如此。
陆景山眼眸渐深,揽过人,一把将被子拉来罩住两人,沉沉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娘烧了好多水呢,还能再洗一回,别浪费了。”
“你…你…”
第50章
阳光从窗棂透了进来,屋檐上的鸟雀叽叽喳喳叫的欢,季离才缓缓醒了过来,他瞧见外面已经天光大亮,日头都升的老高了,便知道自己是起迟了。
刚一动便感觉自己全身酸软,抬胳膊都疼,忍不住皱起眉来,等他慢腾腾的穿好了衣裳,陆景山从外面进来了。
“怎不再多睡会儿”
季离忍不住翻眼嗔了他一眼,陆景山心虚的挠了下后脑勺,他知道这都怨他。
两人现已成亲,有了肌肤之亲,举止之间尽显亲密。
出屋子时,云春丽已经做好了早饭,此时在檐下坐着编谷绳呢,她见季离出来了,过来人的神情笑了笑,把季离惹的脸又红了,云春丽高兴道:“早饭在锅里温着呢,季哥儿去吃些吧。”
季离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谢谢娘,我起晚了,还让你做的早饭。”
云春丽嗐了一声,爽利道:“一家人做甚么客气,谁做不是做,再说你辛苦了,能多睡会儿就多睡会儿。”
季离羞恼的伸手轻轻拧了一把旁边的陆景山,陆景山憨笑了两下,季离转头去灶房吃饭去了。
云春丽无奈的白了一眼自家儿子,这傻汉子块头这般大,昨晚把季离闹的可不轻,刚刚她就这么看了两眼,季哥儿脖颈下面那红红紫紫的痕迹,看着就吓人。
季离掀开锅盖,刚想伸手去端,陆景山就走了过来,“烫,让我来。”
他将碗端到桌上,又去掀了坛子捞了一碟泡黄瓜出来给季离下粥喝,季离喝了一口熬的香甜软糯的白粥,心里的气儿也消了大半。
桌上还有一盘香葱炒鸡蛋,是云春丽特地给季离做的,拿来下粥刚好,一顿早饭让季离吃的很是熨帖舒适,身上的酸疼也减轻了不少。
吃完饭,陆景山就利索的捡了碗去洗了,季离抬了凳子坐到檐下帮云春丽编谷绳。
如今新房也砌了,喜事也办完了,剩下的便是过好未来的平淡日子,得筹备着冬日里的吃食了。
云春丽笑道:“院儿里的地,我今日便垦出来,咱们赶紧撒些菜种,抓紧着在冬日前长出来。”
新屋的院儿开的大,中间一条青石砖砌成的道,左右两边都是特意留的菜园子,院墙用的也是青砖搭建的,约有两丈高,牢实又防风,隐秘性很好,外面儿的人瞧不进里面来。
以后季离洗了头发便可以安心坐在院儿里晒头发了。
季离听了后,朝院儿里看了会儿,点头道:“便多种些萝卜吧,芥菜也种些,腌酸菜使,最边上栽些大葱蒜苗,芫荽也要种些,挨墙的地儿就种韭菜,冬日里得包饺子犒劳大家呢。”
云春丽瞧他心里很有规计,点头道:“行,等会儿我就去找村里的刘大婶子买些苗回来,按你说的种,如今你和景山已经成家,那这家以后便是你当,我们都听你的。”
季离抿唇笑了笑:“我还没管过家呢,怕管不好。”
云春丽道:“哪有人生来就会的,管段时间自然就得心应手了,想当初我嫁给景山他爹的时候,那会儿就只有一间土房子,瓦罐里就只有十几枚铜板,让我管家,我问他,管什么有东西给我管怕是大门敞开都没得一个盗贼愿意进来瞧瞧的。”
她的话把季离逗的低低发笑,眉眼弯起,“娘你真厉害,也挣出了如今的家底。”
云春丽笑道:“只要人勤快,饿不死的,那会儿子景山爹踏实能干,我在家里操持家务,喂鸡养猪,晚上点灯纺布,过了两三年就建了新屋,买了两亩好地,日子就顺起来了。”
季离点头应道:“那我也向娘学学,咱们一家人要把日子越过越好才是。”
云春丽哎了一声,高兴道:“你是个能干的,如今咱起了这般好的屋子,一半都有你的功劳,这家啊,你来当准没错儿!”
陆景山擦净了手出来,对季离道:“明日我便去衙门谋差事,师叔昨日告诉我,官府有打算要将镇里的善济堂翻修,若我能去当差,一天也能赚个一百文,咱们能早日存些钱来。”
双喜临门虽是好事,但实则都是花钱如流水的事情,家里存的钱都撒出去了,现在家里并不宽裕,剩下的银钱也不多了,如今翻过秋末便要猫冬了,囤吃食要花钱,过上两月就是大年,那定是要银子好好团年的。
季离见自己相公如此踏实一心为着家里生计考虑,心里也是高兴:“行,你在外挣钱养家,那我便操持好家里,眼下再买猪崽来喂是赶不及了,赶明儿去镇上卖几只鸡鸭,买些小鸡苗回来,冬日里好吃肉。”
陆景山点头,爽朗道:“都听你的。”他提上了锄头先出门儿了,地里的活计他得抽空多做些。
季离闲下来后用刚刚编的谷绳将玉米苞串起来挂在屋檐下,这是预备着冬天吃的,还要晒些辣椒,冬天多吃辣子,身子都会暖和一些,谷绳还得多预留几条,到时候要串菜干,菜不提前备着,一冬天就只能吃酸菜。
做完这些,季离将家里换下的衣裳装在盆里,推门出去浣洗去了,云春丽拿耙在院儿里翻起了菜地。
新房的位置确实好,门前就有一条溪流,省去了去河边洗衣服的路程。
溪水清凉见底,底部飘逸着许多水草,若是夏天,指定还有不少小鱼苗呢,季离将衣服平铺在石头上,撕了些皂荚在上面摸出些细沫来然后用棒槌开始敲打。
深秋近冬的溪水有些凉手,季离的手被冻的有些红,但洗了一会儿也就出了一身的汗,他用衣袖揩了额边的汗,尽快将衣裳洗好了。
院儿里宽阔,支起两根竹竿便能将衣裳搭在上面,季离晾晒好衣裳后,云春丽已经翻了大半的地了。
季离擦干了手准备去帮忙,云春丽心疼他,想着他身子现下也不舒适,便不忍让他使力干重活,于是打发他道:“季哥儿,地我来翻,你去前院儿找大伯娘家拿些菜苗子吧,她家菜种的好,匀一些回来。”
季离取下外面的裙布,抻了抻衣裳,“娘,那我现下便去,今天就种下去,能早日长出来。”
云春丽边挥耙边笑道:“哎,去吧。”
季离便提了篮子去了前院儿陆景洪家,路上遇到一群孩童在玩风车,是用几片叶子折在竹棍上做成的,迎着风跑便呼呼的转了起来。
玩的兴高采烈,银铃般的笑声吹在秋风里,季离瞧了不自觉的也弯起了眼,瞧了他们一会儿,见他们田间地头跑的像兔子般欢闹,忍不住小心提醒了一句:“慢着些,莫要摔了!”
村里的孩子们都喜欢季离,更何况昨日才见过季离这个新夫郎,得了他不少的喜糖。
“知道啦,景山婶婶。”
嘴里虽是应着,但脚下可一点没慢下来,一群孩子撒着脚丫朝村头跑去,后面还跟着一群自家的土狗,它们想来爱跟着自家小主人玩的。
季离提着篮子看着一群人狗队伍跑远,无奈的笑了笑,追猫逗狗的年纪是不听大人的话的,这样也好,小孩嘛,总是要趁着稚童时好好玩一场的。
推开陆大伯家院儿门时,家里只有俏哥儿和梨哥儿两人在家,季离放下篮子,坐到边上的凳子上问其他人呢
俏哥儿坐在院儿里绣帕子呢,边扯线边笑道:“家里的红薯需要挖回来了,相公和景风去挖红薯,公公婆婆则要去给小米锄草,下个月便能紧赶着收了。”
梨哥儿蹲在菜园子里给季离匀菜苗:“季离哥哥,莴笋要么,我种的莴笋叶子长的可长可嫩了。”
季离点头应道:“要的,你尽管捡着些给,多种些冬天便有菜吃了。”
梨哥儿答了声:“行,我多选些菜种给你。”说完他便蹲在菜苗里,细细的挑拣着,家里的菜园都是他打理,种的菜长的很是翠绿茂盛。
俏哥儿一张帕子绣了一半,窝在椅子里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这几天我想着绣些帕子到镇上去卖了,也好添些进项,早日存够买地的钱,不知怎地倒是越发的倦怠了。”
季离笑道:“急不来的,别逼自己太狠了,绣活本就是慢工,景洪哥可看好地了”
俏哥儿点了点头:“他看上了河西的那两亩地,靠着河滩,浇灌方便,土壤也是河泥堆积出来的,肥沃好种。”
季离道:“这么说确是不错,买下能多种不少粮食了。”
俏哥儿抿了一下唇:“所以我才赶着绣些帕子想在中秋时拿去镇上卖了,遇上大节,好卖的紧。”
季离都快忘了中秋节这事儿了,听他一提才想起几日后就是中秋了,“我倒是忘了,中秋节可不能马虎过呢。”
俏哥儿打趣他:“新婚燕尔,怕是心里也记不得旁的了罢,心里便只有你那位相公。”
季离才不任他打趣,“难道你这个成亲多日的人心里便没有景洪哥了还整日里绣帕子替他分担呢,哪儿去找你这么会疼汉子的夫郎去。”
俏哥儿低低的笑出声,挪了挪椅子,靠近了些,跟刚成婚的季离咬耳朵道:“昨夜如何有没有听我教你的那些”
季离垂下眸子,脸上抹上一丝俏红,“你跟我说了什么,我早忘了。”
俏哥儿笑他道:“怕是吃了些苦头吧,景山哥那般魁梧的块头,没把你压坏都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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