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离道:“羊肉大葱和羊肉白菜的!大葱是今早才从院儿里拔出来的,水嫩着呢,白菜我用的芯子,甜口脆嫩。”
梨哥儿咽了咽口水,对季离的厨艺自是一百个相信,“待会儿我帮你包。”
“好啊。”
屋外的雪又下大了些,屋里氤氲着羊肉汤的香气,剁馅儿是项力气活,陆景山自发的来灶房接过了菜刀帮季离剁起了羊肉。
季离便能安心的擀饺子皮了。
他力气大,不大会儿便将羊肉剁的又细又碎,季离眼睛弯起道:“果真是有力气的,我半天都剁不好呢,你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就好了。”
陆景山见自家夫郎脸颊上沾了些面粉,瞧着竟有些可爱,他伸手用指腹给他擦了擦,才低声道:“堂屋炕头的火快熄了,我去加把火,有事你叫我。”
他出去后,季离将羊肉与大葱调和在一起,里面撒上盐,胡椒,酱油,香油,一起搅拌,香味儿顿时就散了出来。
梨哥儿也上前来帮忙,只是他包的饺子跟季离包的就不能比了,他不是馅儿破出来了,就是褶皱东倒西歪的,看起来良莠不齐,把季离逗的直笑,但还是哄着他,让他多包几次手便巧了。
两人窝在温暖的灶房里边说笑边包饺子,不大会儿便包了两大匾的饺子。
云春丽陆景洪他们就回来了,俏哥儿一身青色棉衣裹的严严实实的,被陆景洪小心的搀扶着,唯恐他摔倒了。
季离也是几日不见俏哥儿了,他现下的肚子已经有些微微隆起,显怀了。
“快,到灶下坐着,我把火盆给你点起。”季离连忙去迎他道。
俏哥儿笑道:“哪有那么娇贵,我帮你包饺子罢。”说完便坐到了灶房的桌子边上。
季离问道:“你不孕吐了这羊肉膻的很,我怕让你胃里恶心。”
俏哥儿用筷子夹了一块儿肉馅,手指灵巧的捏起饺子边,折出漂亮的褶皱来,“之前吐的厉害,什么荤腥都闻不得,后来你不是给我做了一坛子糖醋萝卜么,我吃了两天,胃口便好了,现下除了鱼其他的都能吃。”
季离见他现在怀的安稳,心里也高兴起来,“那你有什么想吃的尽管给我说,我都给你做!”
俏哥儿笑的眼睛眯起,气色红润,“那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梨哥儿在旁边努了努嘴,有些吃味:“季离哥哥待我哥夫这般好,倒显得有些不疼我了。”
他这般小孩子心性,逗得季离和俏哥儿对视而笑,季离连忙哄他道:“待你以后怀娃娃了,我定是山上跑的河里游的天上飞的都给你弄来。”
俏哥儿听的笑得眼角泛泪,扶着后腰低颤着。
梨哥儿红着脸道:“我,我还没成亲呢!你们两个做哥哥嫂嫂的都不害臊!怎么给我说这种话!”
季离眨着眼睛轻笑道:“虽说是这样,但梨哥儿你是到了岁数了,这事儿便差不多就该提上章程了,估计大伯娘心里已在为你寻人家了,你心里个儿就没个中意的”
梨哥儿皱着眉把村里未婚的汉子都想了个遍,觉着都不行,比不上他家的哥哥们,“村里的汉子手脚都不如我哥哥麻利,也比不上吃苦耐劳,再说,村里的那些婶婶们,大多都是泼辣爽利的,我若是嫁过去了指不定有多少罪受呢。”
季离和俏哥儿听后都点了点头,确是如此,他们两个有福气遇上了邵氏和云春丽,这两个是一等一和蔼疼人的婆婆,一般新夫郎嫁过去得受不少的气吃不少的苦,但季离和俏哥儿是一个比一过的顺心,他们是舍不得让梨哥儿吃苦受累的。
季离边包饺子边道:“这事儿不急,姻缘自是要等的,多看几家慢慢选就是了,大伯娘把你当眼珠子疼,自是不会让你嫁到吃苦的人家去的。”
梨哥儿深知自家父母兄长是极疼爱自己的,有这种娘家撑腰,他也是很有底气的,笑道:“我当然信我阿娘阿爹了,这事儿让他们操心去罢,今晚我只管着吃饺子!”
到了晚上,地上的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人踩在上面嘎吱作响,陆景风终于带着邵氏和陆明河从水磨村赶回来了。
三人在雪里走了两个时辰,身上的蓑衣都被雪浸湿了,脚早就冻的没了知觉,云春丽连忙迎了出去替他们脱蓑衣。
“这般大的雪,可是受罪了。”
季离连忙去烧了些热水来让他们好泡泡脚,里面是煮了艾草叶子的,能驱寒。
陆景山将炕烧的很热,整个堂屋都是暖烘烘的,跟屋外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将蓑衣晒到檐下后,三人就赶紧进了屋,一进屋,一大股暖气就铺面而来,空气里夹着羊肉汤的香味,桌上的羊肉锅子煮的咕噜咕噜响。
陆景风这才感觉活了过来,冻的麻木的脸上也有点热气了,感叹道:“这天儿真是要冻死人了,幸好我们脚程快。”
云春丽忍不住道:“过了冬去也是可以的,这般冷怎还赶着去了。”
邵氏和陆明河洗了手和脸,泡了脚,整个人身上都暖烘烘的,邵氏才道:“这份情义早还了我们心里便能早安生,这刘家也是心好和善的人家,中午还杀了鸡来款待我们,倒叫我们不好意思了。”
俏哥儿替邵氏和陆明河递上刚煮的姜茶,“辛苦阿爹阿娘和二弟为我奔波这趟了。”
邵氏嗐了一声,“你肚子里怀的是陆家的骨肉,你怀身子辛苦的很,我们跑这趟是小事,你勿要多想。”
陆景洪心里难受,心疼自家爹娘和弟弟,“爹娘都辛苦,开春了我好好料理田地,早日买上牛车让爹娘不必再这般奔波。”
自家儿子这般体贴,邵氏陆明河心里也是高兴的紧。
云春丽赶紧张罗道:“既然都回了,那赶紧吃饭吧,这羊肉汤已经炖了一下午了,这会儿软烂入味儿呢,今儿冬至,咱们好好过个节!吃了也叫人浑身暖和!”
众人笑着坐上桌,锅盖一掀,铁锅里的羊肉汤,浓郁奶白,鲜香四溢。
窗外大雪纷飞,寒风凛冽,与这寒冷冬天最配的莫过于这一锅热气腾腾的羊肉汤,咕噜咕噜沸腾的高汤中羊肉滚动,舀一碗汤配几片羊肉,撒上两片薄荷叶子,滋溜喝下肚,从身到心便都暖了。
云春丽替众人都添上一碗汤,笑道:“冬至一碗羊肉汤,不用神仙开药方!”
羊肉汤鲜美,就着汤吃起了里面的肉,就连里面的白菜叶子也是入了味儿的。
俏哥儿怀着身子,特地将最嫩的一块儿肉都给了他,里面放了鲜红枸杞,最是滋补,陆景洪顾不上自己吃,只管看着夫郎好好吃,一时间惹得桌上的人纷纷打趣他,是个会疼人的汉子。
说说笑笑间,陆明河对陆景山道:“刘家拖我来问你,过了年可是有空闲”
陆景山思索了片刻,回道:“有几家约了我建房,不过都在四月后,过完年这段日子倒并无打算,大伯可是要替刘家的问什么”
自从陆景山家建了房后,那日来吃席的人都细细打量了陆家的新屋,觉着新房的地基搭建,门窗雕花都十分不错,陆景山的手艺得到了一致认可,来吃席的人便一传十十传百,陆景山的名声便就此打了出去,现在不仅村里的人托他去修房子,就连周围的村镇都有寻来的,倒叫他有些安排不过来。
陆明河回道:“刘家女主人有个外甥,是她亲哥哥的孩子,前些天来投奔她,打算就在咱们秀水村落户起屋,想着你手艺好,就来问问可有工期,也帮他建房子。”
陆景山念着年后无事,自家大伯又承了刘家的人情,这事儿自是该帮的,点头道:“大伯回话便是,我能去。”
陆明河放心的点了点头,“他家心善,工钱都是按行价给,若是这样那我便托人去回话,这样也能早日让他起了屋。”
旁边的邵氏喝了两口汤抬起头拉起闲话来:“听刘家的说了一遍她这外甥,也是个命苦的。”
云春丽向来爱听这些,连忙捅了捅她:“怎么回事,你快说来听听。”
俏哥儿,季离,梨哥儿也支起了耳朵,村里人平日闲来无事都爱听这些打发时间。
第58章
邵氏慢慢说道:“刘家的婶子原是隔壁县的,住在杜家村的村子里,家里有个亲哥哥,父母也是早早过世,全靠着自家哥哥拉扯她,后来给她寻了人家,将她嫁到了水磨村来,因着距离远了些,夫家事儿又多,便不经常回娘家去,后来她哥哥一两年的都还带着自己儿子,也就是她这个小外甥来看看她,后来这几年就不再来了,她写了信回去也没个消息。”
云春丽催促道:“可是出了事儿不然定不会突然没了联系断了来往!”
邵氏点头:“他这外甥来找到刘家婶子,她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来她这哥哥在三年前在外面做工的时候被砖瓦砸了头,被人抬了回来,躺床上医了一个多月人还是没了,一家子孤儿寡母要吃饭,家里还因为给父亲看病欠了不少债,债主上门讨要,逼的他这儿子杜阳没法子了,只能出去到码头上去扛大包当纤夫,这可真真是苦力活,码头上工钱虽高可每年活活累死的都有,多少壮汉都撑不住,他一个年轻汉子硬是撑下来了,不分黑夜的干活卖力,为了赚钱三年多不曾回家,过年都是睡在码头上的。”
云春丽向来听不得这些,顿时泪眼婆娑,直叹:“命苦,这孩子是个好的。”
邵氏讲到这里叹了口气,继续道:“前些日子杜阳他终于是还完了外债,自己还存了笔银子这才辞了码头的活儿,打算回家来种地照顾家里,等他回到杜家村才知道,他娘早招了个同村不着三五的汉子,就是在他离家不久,两人苟且住在他父亲修建起来的房子里不说,就连平日他寄回家的银子也被他娘拿给这人使了,他爹去世前还留了个尚在襁褓的妹妹,现下也刚刚不到三岁,这对奸夫**苛待她,缺衣少食,杜阳见到她时,她被冻的小脸青紫,瘦骨如柴,他一看心里就起了杀心,拿起刀就要砍了这个奸夫。”
季离和俏哥儿听的齐声一抽,这莫不是真杀人了罢。
邵氏连道:“没打死,不然他现在就在牢里蹲着了,怎来我们秀水村,他那个娘是个不分清白的糊涂妇人,只一心护着自己的奸夫,独独挡在了自家儿子面前,扬言你若打死他便先打死我!”
陆景风啐了一口,他当时在刘家听的时候,就瞧不起这贱妇,为了个汉子,自家儿子女儿都不要了,这是何等黑心肝!
“杜阳见自家娘苛待妹妹,一心护着这男人,心里也是寒了,找来了杜家耆老要和他娘断亲,这女人一心只顾着和这男人在一起,丝毫不顾及名声和自家儿女的前程了,立刻让耆老写了赶她出门的休书,与杜阳断了干系,三岁女儿也不要了,拿了休书就和男人走了。”
云春丽打心眼儿里瞧不起这等子女人,骂道:“呸!这也配做人阿娘的!就该乱棍子打死!”
邵氏继续道:“他一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妹妹,本也可以继续过的,但同族的叔伯们却是打着他家里双亲全无,没一个长辈撑腰的主意,想着给他乱说一门亲事,搜刮他身上的钱财,都知晓他在外干了几年身上定是有些钱使得,纷纷凑上去想捞笔油水。”
说到这里,邵氏就气:“竟给别人一个未婚的青壮汉子介绍个寡妇!这不是糟蹋人么!”
云春丽点头:“这是胡来,他啊,着实是没遇上些好亲戚。”
“所以啊,他在杜家村待不下去了,这才卖了自家的屋子,带着妹妹来投奔自己唯一的姑姑,刘家婶子心疼他,处处照料,三天两头送些东西过去,这杜阳是个要强怕麻烦别人的,想着同住一个村子太麻烦自家姑姑,但又不想离她太远,这才找到咱们秀水村的地界上来,征得村长同意后,买了块儿宅基地,打算在这里建屋落户。”
陆景山在一旁也听了个来龙去脉,点头道:“此人是个有血性的,想来我也该帮他这回,等他建屋的时候我定好好使力。”
众人又围着这话题聊了一会儿,等着一锅羊肉汤全部下了肚,季离起身把下午他们三个哥儿包的饺子端上来,就着盆里的炭火下了饺子。
多汁鲜嫩的羊肉馅儿饺子煮在高汤里,一咬皮儿便破开流出汁水来,嗦的人舌头麻,但嘴里全是鲜美的滋味,吃的每个人是无不满足,再就着今年新做的韭花酱,简直是香的掉舌头。
灯火摇曳,热气腾腾。
最后只剩了一盘子饺子没吃完,其余的东西全部进了肚,梨哥儿吃的更是在旁边轻轻打嗝呢。
大家一起帮着收拾干净后,天儿也深了,陆明河一家该回去了,今晚上吃的甚是开心,走时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
季离特地去取了灯笼,又拿了雨伞,教俏哥儿好走一些,陆景洪给自家夫郎打着伞,照着路将人扶回去了。
等人走后,陆景山便闩了门,季离已经打好了热水在屋子里,他晚上喝了不少羊肉汤,滋补的唇瓣嫣红,陆景山见了,喉头上下滑动了几下。
两人坐在炕上一齐泡着脚,季离的脚白晰小巧,被热水一泡皮肤通红,脸颊也跟着粉俏了起来。
陆景山的脚掌宽大厚实,脚底茧子又厚,不怕热水烫,他叫季离踩在他的脚背上泡,季离便将自己圆润小巧的脚踩了上去。
两个人泡完脚,陆景山拿过椅子上搭的擦脚布来,粗粝的手掌一把握住季离的脚踝,细细的给人擦干脚,擦到脚掌心时,瘙痒的季离低低笑了起来,忍不住想要挣脱开。
陆景山牢牢握着他的脚踝,坏心思的将人往前一拽,便把人拖了过来,夫郎娇小,他只需轻轻一提,便握着季离的双腿根,将人面对面的抱了起来。
两个人紧紧相贴,陆景山身上烫的吓人,吐出的鼻息混浊浓重,季离臊的脸皮透红,垂睫低声道:“你,你放我下来。”
陆景山眸底漆黑紧紧的锁着他,沙哑低沉道:“不放。”
抱着人去吹了桌上的灯后,转身将人压在炕上,“今晚羊肉吃多了,补的很,我身上燥的厉害,夫郎棒帮帮我。”
黑夜里耳鬓厮磨,喘息低吟交混在一起,院子墙角的腊梅更加盛放,幽香四散。
昨夜陆景山闹了好几回,汉子现下整日待在家里,一身力气没处使,全招呼到了季离身上,在炕上把人折腾的不轻。
云春丽早上起来看见季离走路都虚着脚,一个劲儿的捶后腰呢,她是过来人,一下便明了了,趁着季哥儿出去的片刻功夫,教训自己儿子道:“你个憨货,自家夫郎身娇肉嫩的,你好歹可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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