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持续了两分钟后,男人的周身突然燃起了火,不是由火星开始慢慢扩大,而是一瞬间蹿成了足以将他整个人包裹进去的烈火。
男人双手剧烈的摆动,膝盖一下下挪动,雨水打在他的身上,不像水,像油,助力火焰越烧越烈。
22:33分
男人终于爬到了傅以榕庄园的外墙,按理来说,他应该止步于此了,但出乎意料的,男人居然翻了进来,并且裹挟着一身火焰爬到了主楼的屋顶。
不是,哥们儿,你森林冰火人啊?
怪异,傅以榕只能这么形容这个人,他应该在烈火中死去了才对,为什么像个行尸走肉一样还在不停的爬动?
火焰也奇怪,只烧这个男人,其他事物一概不碰。
22:37分
男人终于爬到了他摔落的位置,他奄奄一息的看着夜空中的月亮,背后的砖石突然裂开。
“轰——!”
傅以榕按下暂停键,后面的不用看了,他已经知道了全部。
“啧,”Alpha摸了摸下巴:“我靠,不是真的有神吧?”
行为艺术?
拜托你一定要是行为艺术!
乐于分享的傅以榕将这段监控视频转发给了临阵脱逃的齐列,半小时后,他得到了齐列亲切的问候。
接通视讯,傅以榕刚晃了晃手,齐列就直接开骂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吗?看完这个你让我今晚怎么睡得着?”
又要熬夜分析了。
“别激动,不看这个你今晚也睡不着,气象炮怎么说,打过了吗?”
齐列没好气的说:“打了三炮,都没用。”
“没用?”傅以榕托着下巴说:“不应该啊…”
“和神有关,出现什么情况都是合理的。”齐列说着将傅以榕发来的视频拖进垃圾箱。
只要他假装没看到其中的疑点,就可以假装没有工作,就可以睡个好觉。
“你也觉得是神?”傅以榕啧啧称奇:“我还以为你们门阀都不信神呢。”
当年剿灭教廷的时候各个都是无神论者。
“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既然现在的情况无法用科学解释,那就暂时用一下神学,”齐列冷哼一声,狐狸眼微眯:“别把我和那些盲目信神畏神的蠢货放在一起。”
傅以榕点点头:“行呗,你最清高。”
“那齐老师,您说说这是怎么个事儿?”
齐列摸了摸搭在胸前的发尾,狭长的眼尾上挑:“依我看,只不过是有人在借神的名头兴风作浪罢了。”
“甚至都不一定是教廷成员,只是想要借此机会牟利的人。”
傅以榕先是赞同的点点头,接着指出问题所在:“那你怎么解释气象炮和无名火?”
“不解释。”
齐列笑了笑:“这两个事情只有我们知道,民众又不知道,瞒着他们就行。”
门阀老传统了。
“那不还是解释不通吗?”傅以榕指了指天花板:“我屋顶上还在漏雨,我淋着雨听你说废话,齐列,你有没有心!”
你能不能正常点?
“那你要怎么样,要我承认神真的回来了吗?”齐列不紧不慢的说:“傅以榕,你先别急着发癫,想想办法怎么拘留简焕白,别让他站出来说些不该说的话。”
拘留简焕白?
傅以榕眼前一亮,这个好,这个不用动脑。
第二日,齐列召开记者会,称天罚是无稽之谈,有小人趁此机会浑水摸鱼。
谢寅指了指自己:“我是小人?”
谢管家一声不吭的点了点头:“现在官网上都在骂我们黑心,客户们申请退款,同时有水军在夸赞齐家主才是真的心怀大爱,不为一己私利欺瞒民众,不愧是桃李满天下的齐老师。”
谢寅都气笑了,齐列都能叫心怀大爱,那齐之裕岂不是学富五车?
“去,买水军,就说齐列隐瞒实情,粉饰太平。”
谢管家为难的说:“这不好买啊,现在星网上局势一边倒,我们怎么赢?”
“你是不是傻?我们的水军是买给客户看的,谁管那些网民。”
“那,我们有证据吗?”
谢寅拿着文件直接拍到了管家头上:“齐列有证据证明神没有回来吗?没有,他都没有,我们为什么要有?”
谢管家连连点头,他跑去执行谢寅的命令后,谢寅像个漏气的气球一样软了下去。
他拉开抽屉,拿出谢为祯的牌位叹了口气:“哥,你回来吧,我玻璃心,你脸皮厚,适合挨骂。”
谢为祯的牌位沉默无言。
谢寅哇的一声嚎起来:“你就冷暴力我吧,你活着也不爱和我说话,死了也不肯开口,哥,你别担心,神要是回来,我第一个拿你当挡箭牌!”
谢为祯的牌位:“……”
齐列的记者会召开的时间不太凑巧。
今天是首都星暴雨第四天,零点一过,整个塞拉法帝国境内所有星球都遭遇了史无前例的大暴雨突袭,连虫族都没逃过。
齐列的申明发布三小时后,这一消息就被好事的维度直播公开了,刚刚稳定下去的民众们再一次被煽动。
齐列、时霓云、成煊三人破天荒的坐在了一起,一人脸色冷淡,捏着尾戒的手微微用力,一人气定神闲,刷终端看到骂齐列的还要笑两声拿给当事人看。
齐列的脸色更差了。
一人喝着咖啡处理文书,时不时撩一下金发,和他们俩不在一个图层。
成煊刷终端刷出了新头条,他定睛一看,忽的笑了起来:“傅以榕突袭简家,简家主卷入未知案件,暂被扣押。”
齐列眼皮一跳,傅以榕有事他真上啊。
“什么案件?”
“当街杀人。”这话是时霓云说的。
她似笑非笑的看向齐列:“还要感谢齐家主,好巧不巧让你撞上了现场,还留下了录音和录像。”
门阀杀人并不是新鲜事,只要藏的好,民众们也乐得被蒙骗,但简焕白太嚣张了,嚣张到义愤填膺的网民们纷纷要求惩治他。
成煊好奇的问:“他杀了谁?”
齐列笑了:“一个越狱犯。”
维度直播刻意隐瞒了死者身份,将舆论导向简焕白的恶劣行为,傅以榕也装傻充愣,什么越狱犯,不知道啊,黑鳞监狱一个不少都在呢。
成煊听懂了,忍不住嗤笑一声:“所以,你们把简焕白关起来的目的是什么?”
齐列和时霓云对视一眼,笑了笑:“防止他脑子一抽,直播布教。”
十二阀里敬仰神的、憧憬神的、厌恶神的、恐惧神的应有尽有,简焕白是最特殊的一种类型,他要让所有人知道神的真面目。
然后,逼迫他们信仰邪恶的神明。
收监室
简焕白双手抱臂,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二郎腿:“叫你们上将过来,我没时间陪你大眼瞪小眼。”
坐在简焕白对面的卡勒干笑了一声:“简家主,上将暂时脱不开身,您要是觉得无聊,我给您拉两个死刑犯过来玩玩?”
简焕白兴致缺缺的摇了摇头:“死刑犯没意思,这里都是一群废物,啧。”
卡勒指了指自己,又把手指放下了,废物就废物吧,总比和简焕白切磋来得好。
“那我给您讲点故事助助兴吧,”卡勒搓了搓手,露出谄媚的笑容:“最近关于神明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不知道您感不感兴趣?”
简焕白眼皮都不抬一下:“不用讲了,我编的。”
啊?
卡勒眼珠转了转,不愧是号称“神明毒瘤”,连神都嫌他们烦的简家。
退出收监室,卡勒将简焕白刚刚说的话转告傅以榕,“上将,简家主又多了个传播谣言的罪名,您看要不要运作一下?”
运作个Der啊,全国境内同时降雨,再把简焕白拎出来,所有人都要高举教廷大旗了。
傅以榕吨吨吨喝完一整杯可乐,拍了拍卡勒的肩:“你现在动身去乙埃星,替我接个人。”
“什么人?”
傅以榕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卧底。”
卡勒瞳孔骤缩,贴着裤缝的手指猛地蜷缩起来,他压抑着波澜起伏的心情,低声问:“什么卧底?”
傅以榕在试探他?
Alpha挑眉:“当然是军部派去教廷的卧底,他功成身退,该回来享福了。”
卡勒立刻露出惊讶而敬重的神色,“是,上将。”
转身离开,卡勒一边走一边呼出一口气,掌心微湿,风一吹带起一股凉意。
简焕白隔着一层玻璃对他露出讥诮的笑容,卡勒看都不看一眼,匆匆离去。
此时的苏马尔星,基思看着连绵不绝的雨幕,裹了裹神官服,顺着人流向祭台走去。
今天本该是代理教皇加冕仪式,因为主教大人的一番话和大多数神官的支持,代理教皇成了真教皇。
天空是泛着紫的墨色,雨声是神赐予的福泽,数十位神官静默的站在红毯两侧,沿着红毯向前,最前方的亚奇神官和游冬神官一人手握银杯,一人捧着长剑。
老鹰站在信徒中间,他怎么也没想到,谢尔诺最寄予厚望的斯莱德居然背弃了一直扶持他的家族。
但奥莱拉小姐默许了这一切,老鹰就只能闭嘴。
斯莱德柔柔的笑起来,和儿时如出一辙,他牵起陆浮的手,将一枚鸽血戒指缓缓戴上,金色的戒托绕在他的食指指根,分外华贵。
Alpha单膝下跪,少年手指修长,手背透出点青色的纹路,斯莱德在那丝青色上留下一个轻吻。
“赞美您,教皇冕下。”
“呜——!”号角声响起,神官们闭上眼,高声唱起恢宏的圣歌,陆浮抽出手,轻轻扬起唇,一步步走向祭台。
红地毯在他的脚下延伸,像是一条干涸的血路。
金色的流苏缠绕在黑发间,蛛网般垂落到少年的脊背、身前,他像是被蛛网锁住的猎物,又像是匍匐在网中的毒蜘蛛。
一步。
两步。
乌云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向两边拨开,几不可见的光束落在少年的发顶。
陆浮的笑容越来越盛,挑起的桃花眼弯成一汪月牙。
亚奇和游冬一左一右跟在他的身后,一直走到红毯的尽头,陆浮接过长剑,稳稳的割开掌心,血珠滴入圣水,漾出不规则的血花。
基思呼吸都快停了,他麻木的唱着圣歌,眼睁睁的看着陆浮在祭台前站定。
“仁慈的神啊。”少年如此呼唤道。
霎时间,雨停了。
一切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没有呼啸的狂风、没有轰鸣的雷声,没有无处不在的暴雨,寂静吞噬了这片空间。
玻璃上爬满了雾,寒意钻进了骨髓深深的扎根。
冷。
好冷。
神官们的体温也低了下去,裸露在外的皮肤爬满了鸡皮疙瘩,基思低下头对着掌心哈气,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
老神官一边打哆嗦一边眼含热泪,“神,是神降临了。”
主教没有骗他们,陆浮神官确实是神选中的孩子。
【信徒,低头。】
陆浮眨了眨眼,顺从的低下了头。
一顶镶嵌着鸽血红宝石的王冠出现在了少年的发顶,沉重、昂贵、华贵的王冠与陆浮昳丽的面孔交相辉映。
他是神餐盘中的红丝绒蛋糕,是引燃世间欲望的火绒。
【你果然很合适。】
陆浮看着圣水中自己的倒影,脑中一连串的数字一闪而过,可恶,算不出价格。
加冕仪式结束后,基思快步离开,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基思神官。”一道男声叫住了他。
基思叹了口气转过身,游冬站在背光处,眉目含笑,却让基思觉得不怀好意:“教皇冕下召见您。”
基思瞬间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他偷偷掐了自己一把,叫你回头,假装没听见捂着耳朵往前跑不就行了!
基思面如死灰的跟着游冬走到教皇寝室,抱着走黄泉路过奈何桥的勇气推开了门。
“咔哒”
房门自动反锁。
“怎么锁上了?喂!游冬神官?你还在吗?!”基思大力拍着门,却得不到一丝回应。
不要啊我还没享福呢!
游冬你长长耳朵啊!
“别紧张,基思神官。”少年轻声道。
基思更紧张了,他僵硬的转过身,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对着陆浮微微欠身:“教皇冕下。”
王冠被随手扔到桌上,少年背对着灰白的落地窗,桃花眼愉悦的弯起,丝丝缕缕的恶意爬满了色泽分明的瞳。
“来聊聊吧,关于你和傅以榕事。”
“啊哈哈,”基思干笑起来:“我和傅上将不熟啊,就是普通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也没见过几次面,教皇冕下,您知道的,我就是一打工的,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秘密啊。”
【018:切割的好快。】
陆浮偏了偏头,对着基思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你知道《神经》吗?”
基思知道,但只知道一点。
陆浮解释道:“与神有关的一切都记载在《神经》里。”
哦,我还以为你骂我呢。
挑起的桃花眼里缱绻着浅浅的笑意,陆浮缓缓走近,食指压在了基思颈侧的动脉上。
“我问,你答。”
基思眼珠动了动:“…您问吧。”
想撒谎是吧,陆浮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小心思。
那你真是班门弄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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