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子有云,善为国者,必先富民,然后治之。”太子嘉泓渊将视线移到挂在侧旁的裕朝舆图上。
“若我大裕百姓人人皆能仓廪足、知礼节,何愁不能威震四海、统御万国。”
秋华年从太子身上看到了一代雄主的壮志雄心。
国泰民安、生机遍地的裕朝需要一位励志图精、高瞻远瞩的君王,带领它走向更强盛的未来。
栖梧青君对果树也很感兴趣,这个兴趣集中在葡萄树上,听见秋华年提到葡萄林的下游产业葡萄酒时,他摸了摸下巴。
“子穗的葡萄林产葡萄后,不如和我一起来酿酒吧。”
“青君会酿酒?”
“我母妃是西域小国的贡女,那个国家唯一擅长的东西就是酿葡萄酒,我手里有个好方子,但没用过,你想要的话可以和我一起,我出方子,你出葡萄和人手场地。”
栖梧青君没提怎么分钱,对他来说钱不重要,他只是突然来了兴趣而已。
秋华年自无不可,现成的好方子不要白不要,葡萄酒酿出来,还能蹭到西域和裕朝唯一青君的名号呢。
有秋华年在场,太子和栖梧青君没有交流更隐秘的东西,三人聊了一个多时辰后,宫人提醒太子到了用药时间,秋华年顺势提出告辞。
栖梧青君也跟着一起出来,十六默默跟在身后送他们。
一直走到殿外,眼看快到停放软轿和马匹的地方,十六仍没有停步的意思。
栖梧青君突然停下,转头问十六,“十六有话和我说?”
十六摇头,他又问道,“那就是和子穗有话说?”
十六开口,“并未。”
秋华年琢磨出点味来,笑了一下,“劳烦十六公子相送,接下来的路我和青君一道走吧。”
秋华年虽然想和十六好好聊一聊,但此时显然不是合适的时机。
反倒是栖梧青君好像有话要对自己说,而十六有些隐隐约约地阻止之意。
十六沉默了片刻,拱手告退了。
栖梧青君抬手示意,让秋华年和自己一起往旁边走几步。
确保四周没有能听见他们对话的人后,栖梧青君才堪堪开口。
“我其实很早之前就想见一见你了。”
“为什么?”秋华年不解,很早之前他一个乡野小哥儿为什么会引起裕朝青君的注意?
“因为杜云瑟。”
秋华年眨了眨眼,脑海中有了猜测,下意识咬起嘴唇。
栖梧青君抱着双臂笑了一声。
“文大儒曾教导过太子,他的徒弟杜云瑟也是难得的肱股之才,七八年前,为了更好地整合太子手下的势力,皇兄陛下曾想让杜云瑟尚青君。”
秋华年心跳加快了几分,很快便平静下来。
“看来是云瑟无缘了。”他嘴上这么说着,语气里却不带遗憾。
栖梧青君点头,“当初杜云瑟以家中有童养夫郎为由拒绝了陛下赐婚,因此一度被人避嫌,失去了许多机会,不过长远来看这也是好事。”
“我和杜云瑟萍水之交,之后便不再有干系,只是对他口中的童养小夫郎一直很好奇。”栖梧青君用充满异域风情的眸子看着秋华年,“如今终于见到了——”
“杜云瑟的运气怪叫人嫉妒的。”
“……”
秋华年总觉得,栖梧青君有种跃跃欲试想挑起自己下巴的调戏的冲动。
不愧是青君,一身做派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也只有皇室能宠出这样的哥儿了。
秋华年转移话题,“青君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个?”
“我怕日后有人挑拨离间,故意掐头去尾地给你说些旧事,惹出一堆麻烦,不如我先给你全部讲明白。”
栖梧青君揉了揉手腕,“说起来,子穗和十六的关系似乎很好?”
“嗯?”秋华年装傻。
“刚才十六跟了我们一路,肯定是怕我和你说什么,让你不高兴了。”
“十六公子一向沉默寡言,青君想错了吧。”
栖梧青君耸了下肩,“就当是我想错了吧,子穗记得秋记六陈开业时请我啊,我可不想被合眼缘的美人讨厌。”
“……”秋华年用无奈回应栖梧青君笑眯眯的脸。
作为一个古人,栖梧青君的一言一行实在太超前了。
难道是来自西域的母妃带来的异族基因影响了他?
“对了,还有十多日就是皇兄的万寿节了,子穗是有封号的在京乡君,到时候要进宫赴宴,子穗和我一起走吧,我请你看场好戏。”
栖梧青君说起好戏,眼睛微微眯起,凌厉明艳的五官勾起一抹笑意。
秋华年觉得这好戏恐怕不简单。
“青君打算干什么?”
“抢个驸马来玩,放心,肯定不是杜云瑟。”栖梧青君有点遗憾地说,“可惜你已经有主了,不然我就抢你了。”
栖梧青君这话像是玩笑,又像是真的,秋华年只得统一按什么都没听见处理。
秋华年觉得,栖梧青君显然是个聪明人,如今京中夺嫡形势紧张,他就算真的有什么破格的举动,恐怕背后也有深意,而不是单纯的儿戏。
……
秋华年回到家中后,把纯露放入水中,清清爽爽洗了个澡,穿着薄纱衣躺在榻上休息。
在木棉的指导下,灵雀和玛瑙缝了许多大小和形状合适的垫子与枕头,把秋华年住的内院正房严严实实装饰起来,随便一躺就是舒适的位置。
在这样贴心环境的“腐蚀”下,哪怕卷王如秋华年,也松懈了几分,做完手头的事情后经常会眯着补一会儿觉,偷得浮生半日闲。
时间来到五月,天气越来越热,秋华年的腹部虽然还未显怀,但精力明显短了一些,在安逸的午后闭上眼睛,再次睁眼时,杜云瑟已经下了衙门回家了。
秋华年隐隐感到有人给自己盖被子,他呜了一声,小幅度地动了动手臂。
“不要,太热了。”
“华哥儿听话,人睡着体温降得快,你这样会着凉的。万一染了风寒又要受罪了。”
秋华年哼哼了两声,被压在身下的手臂和腿因血液循环不畅有些发麻,不等他开口,杜云瑟便注意到了,把他抱起来帮忙按摩揉捏。
秋华年打了个哈欠,稍微清醒了一点,有一搭没一搭地问杜云瑟今天在衙门里遇到的事。
“祁雅志又约你喝酒?”
“对,我想早些回来陪华哥儿,所以没有去。”
祁雅志是杜云瑟那届辽州乡试的亚元,殿试进了二甲,之后又顺利考入了翰林院成为庶吉士。
另一位和杜云瑟辽州乡试同榜的经魁李睿聪则并未考入翰林院,不过他靠岳丈家出的巨资疏通关系,成功留在了京中,现任正八品的国子监丞。
如今的翰林院中,若论同榜和同乡关系,祁雅志和杜云瑟是最近的。
祁雅志为人细心温和,且有真才实学,按理说该是位很不错的朋友。
但秋华年和他几次接触下来,总觉得这个人有些疏离,不可真心相交。
秋华年鼓起腮帮子小声嘀咕,“这都是第几次了,明明每次你都说你要回来陪我,他还要叫。”
杜云瑟失笑,手上力度轻重相宜地帮秋华年按I摩发麻的小腿。
“华哥儿不喜欢此人的话,我日后会和他少来往的。”
秋华年心里满意,嘴上却说,“这样不好吧,听起来好像我不让你交朋友一样。”
杜云瑟挑了下眉,“华哥儿话里有话?”
秋华年在杜云瑟怀里轻轻伸了个懒腰,杜云瑟把人抱得更紧了些。
“我今天去了皇庄旁的小庄子,庄子上的果树苗长得很好。”
“太子请我去旁边的行宫说话。”
“我在那里见到了一个人——”
秋华年慢悠悠地说着,卖起关子。
“快猜是谁,猜中了有奖励。”
杜云瑟想了一想,先低头亲了一下秋华年的嘴唇。
“干什么?”
“提前要一点奖励。”
“哦?你猜到了?”秋华年心里痒痒的。
杜云瑟抚摸着秋华年的脸颊,“华哥儿见到栖梧青君了。”
“算你答对第一题,栖梧青君给我说了很多旧事,再猜猜有什么?”秋华年半真半假地继续问。
杜云瑟知道这是道送命题,他没有回答,而是起身把秋华年抱到里面的架子床上,关上碧纱厨的门。
秋华年心跳急速升快,“杜云瑟,你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要干什么?”
杜云瑟走到床边,秋华年抬头看着他俊美如玉的面容,下意识吞咽了一下。
清贵无双的男人单手撑着床沿俯下身,含I住爱人的唇瓣温柔地嘶I咬。
他的动作不急不缓,非常有耐心,却同时有着十足的侵略性,秋华年下意识揽住他的肩膀回应,在灼热的呼吸交换中,大脑一片昏沉。
直到秋华年快要忘记换气,杜云瑟才放开了他,哑声在耳边开口。
“我来伺候华哥儿,好不好?”
这个伺候是什么意思,两人都心知肚明,秋华年自尾椎处升起一股兴奋感,从心脏到指尖都战栗起来。
自从查出有孕以来,两人还没有亲近过,身体上的不适消失后,其他需求就涌了上来,秋华年已经打了几天的主意了,只不过一直没好意思说。
杜云瑟没有等秋华年的回答,他对自家华哥儿的想法了如指掌,这会儿并不是逗他的薄脸皮的时候。
杜云瑟珍重地解开怀中人身上轻薄的衣物,不断落下亲吻。
“呜——”
“杜云瑟、杜宾之……”
秋华年用手捂住嘴,看着头顶绣着花的床帐,生理性泪水从眼角流下。
他不敢低头去看,羞I耻地闭上眼睛,难言的感觉在黑暗中愈发清晰。
过了一会儿,秋华年蜷I缩起莹I润的脚I趾,小腿在床榻上无力地蹬了几下。
“杜云瑟……”
杜云瑟起身吻了吻秋华年的唇角,将眼眶红红的爱人紧紧抱在怀中。
他沙哑的嗓音带着难言的情I欲与缱I绻,在秋华年耳边低声诉说。
“华年,我真的好心悦于你。”
“我不能没有你……”
“只要想到我曾经有可能会错过你,我便难以……”
秋华年没有想到,他会从杜云瑟口中听出清晰的不安与后怕。
他一点点勾起唇角,心中那一丝原本就微不可察的不悦彻底烟消云散。
“不会的,你不是说过,我们命中注定在哪里都要相遇吗?”
第148章 万寿节
树木葱翠,暑气浮动,转眼时间已来到了五月中旬。
京城的秋记六陈已经开业了,开业当日栖梧青君摆了整套的青君仪仗大张旗鼓地来道贺,让铺子出足了风头。
不出几日,靠蚝油、清凉油等产品颇有名气的秋记六陈在西市开了店铺这件事便传遍了全城。
一时之间,铺子内外人山人海,限量的货物刚一上货架就被抢购一空,不限量的货物也多次断货。
货物的去处除了京城本身庞大的消费市场,还有一大群南来北往的商人想贩货去别处卖。
幸亏秋华年把城外的整个大庄子做成了工坊集中区,否则根本供不上货。
炎热天气里,防蚊防虫的清凉油卖得极好,在太平侯康忠的宣传推荐下,京中生活条件不错的人家几乎人人手里都有一小罐清凉油。
城外庄子上制作清凉油的工坊规模临时扩充了几倍,要不是京城货源四通八达,做清凉油的原材料恐怕都得涨几番价。
来到京城后,原材料价格高了,秋华年给原本的货物进行了合理范围的涨价。
小吃普遍涨了五成左右,蚝油涨为二两银子一瓶,花露和纯露涨到三两银子一瓶,清凉油涨为二钱银子一小罐。
这几天秋记六陈每日的营业额就接近百两银子,刨去成本也有六十多两,如果能保持下去,一个月便能赚接近两千两净利润了。
关六原本只是一个布料铺子的管事,哪里见过这么热闹的生意,给秋华年看账时,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上了。
秋华年遵守承诺,让关六做京中秋记六陈的掌柜。
关六熟悉西市的情况,做生意的经验丰富,性格圆滑会来事,身契也在秋华年手里,是非常合适的人选。
当然,秋华年也不会盲目地信任关六,他深知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完善合理的制度才是长远发展的保障。
秋华年制定了一整套的借鉴于现代公司的业务管理制度,让不同的伙计负责不同的东西,互相监督制衡,同时加入了绩效和考评,增加员工的积极性。
京中秋记六陈的账目每十日汇报一次,秋华年没有那么多精力,请了住在玉竹院的原葭帮忙审账,而他自己则每个月看一遍账目。
这样层层安排下来,不用花太多功夫,就能高效地管理好铺子了。
这天秋华年正在内院正房一边纳凉,一边看九九算家中下人们的月钱,突然听见金三禀报说宫里来人了。
九九把账本放下,和星觅一起扶起秋华年,穿过穿堂来到外院。
从宫里来的人是一个三十多岁姿态优雅的宫女,身后跟着数位捧着东西的小宦官和小宫女。
“奴婢采莲,是康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马上就是陛下的万寿节了,娘娘负责那日的贵眷宴饮,着我给乡君送些用得上的东西。”
采莲嘴角噙着笑意,说话时下巴一直扬着,透出几分高傲和得意。
她的主人康贵妃是如今板上钉钉的后宫第一人,就连万寿节当日的贵眷宴饮,元化帝也没交给诞育的皇子的文妃或颖妃,而是让康贵妃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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