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不能,所以我只能为此心烦,可这不代表它们就是什么厉害的大事。”
吴深默默地看了闵乐逸一会儿,突然说道,“你虽然不能直接参军,但想去边关打拼,也不是没办法。”
闵乐逸哈哈大笑,“吴小将军英明神武,小将军教教我。”
吴深忍俊不禁,努力正色道,“别以为我在开玩笑,我真的有办法,而且连你原本的烦心事都解决了。”
“什么?”闵乐逸双眼亮晶晶地看过来。
“你可以嫁给一位武将,这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去边关打仗你可以跟着。”吴深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你兄嫂也就不用为你的婚事发愁了。”
闵乐逸愣了一会儿,啪的一拍巴掌,“你说得对!这样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吴深压下上扬的嘴角,正准备继续引导,闵乐逸已经兴奋地说下去了。
“不过我家和武将没什么交集,小将军,你有没有那种年轻未婚、人品不错的副将或者其他手下介绍给我呀?”
第171章 满月宴
元宵节一过,京城的气温渐渐开始回暖,明媚的阳光将残雪化为水流,杏花树上悄悄鼓起了不起眼的花苞。
在此期间,京城一共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件是晋王嫡长子的病有了起色,虽然孩子的身体依旧很虚弱,但至少摆脱了早夭的风险。如此一来,关于太子身体的闲话少了,关于太子未婚无后的闲话又多了起来。
另一件则是东北边关爆出了私贪军响、冒领军功的丑闻,虽然规模不大,但军队是江山社稷的重中之重,所以元化帝非常关注此事。
为了避嫌,吴深暂时无法离京回去,平贤王主动请命替元化帝前往边关调查,元化帝思虑再三后答应了。
秋华年听说这两件事,隐隐嗅到了背后的风云诡谲,不过比起这些尚未有结果的明争暗斗,对他来说,眼前家里的事才是最要紧的——
谷谷和秧秧出生满一个月,可以办满月宴洗儿了。
快出月子,秋华年的精神头好了不少,身体也差不多恢复了,还有些亏损要等常年累月的补回来。
他亲自确定了满月宴要邀请哪些人,虽然满月的婴儿可以见人了,但人多风大,终究对孩子不好,所以谷谷和秧秧的洗儿仪式满打满算只请了不到十个人,都是关系最亲密的好朋友。
这些人里有文晖阳、吴深、闵乐逸、原葭、原若、卫栎、丙七和丙八,还有栖梧青君和他的驸马解檀光。
十六也来了,并没有露面,但秋华年知道他就在房间某处看着自己与孩子们。
秋华年没想到栖梧青君会带驸马出来,看见解檀光时,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解檀光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了,他比当初还在翰林院时又瘦了几分,眉宇间带着几分痛苦与消沉,默默跟在栖梧青君身侧一言不发。
将两块上好的暖玉交给杜云瑟,解檀光拱手说了声恭喜,便退至一边不再说话了。
倒是栖梧青君围着第一次看见的两个孩子夸了半天,夸赞点全部集中在长得漂亮可爱上。
闵乐逸和吴深是一前一后到的,闵乐逸嘴里藏不住话,见秋华年这儿人少,很快就绘声绘色地把元宵节那晚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说到郁大夫人和那个管嬷嬷落荒而逃,闵乐逸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在场人中的驸马爷解檀光似乎是郁大夫人的娘家侄子。
闵乐逸一下子尴尬起来,之后发生的事也没心情讲了,解檀光默默喝了口茶,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倒是栖梧青君挑眉嗤笑,接过话来,“颖妃宫里专爱养那些眼高于天的刁奴,别说什么公子、什么将军,一旦让他们觉得自己厉害了,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说不定连青君都敢上手打呢。”
栖梧青君声音压低几分,脸上仍笑着,“迟早要把他们捆住双手双脚,拖在马后面杀杀威风。”
解檀光端着茶杯的手顿了片刻,将茶杯凑至唇边,却忘了喝茶。
于盐屋 等人都到齐了,满月宴上最重要的洗儿仪式便开始了。
洗儿仪式在内院正房的暖阁里举行,谷谷和秧秧被用厚被子罩住,从产房抱到了这里,两个小家伙躺在摇床里,睁着圆圆的眼睛,好奇地观察不一样的环境。
谷谷不时咿咿呀呀叫两声,秧秧则一点动静都没有,有人来看他,他就咧开嘴甜甜地笑,活像一只招财娃娃。
一个月大的孩子已经能看出几分五官长相了,作为双胞胎,谷谷和秧秧长得并没有那么像,秋华年心说这是异卵双胞胎,可惜这个概念不能讲给别人听。
他们两个还怪厉害的,咳咳!
暖阁地上正中央放了一张长案,长案上是深约一尺的百子百福黄花梨木澡盆,还有一套大红剔银的漆盒。
有的漆盒里装着满月果子,有的装着崭新的铜钱与鲜艳的丝线,有的装着漂亮的婴儿衣服,还有一个装着帕子与剃头的小刀,整整齐齐排列摆开,让人一目了然。
秋华年把指尖伸进澡盆里试了试,用香草煎成的澡汤温度稍烫,用来洗婴儿正合适。
他拿起装满月果子的漆盒,把里面的红枣、桂圆、莲子等果子撒进汤里,宾客和家人们也纷纷上前,取出犀角、珍珠、美玉、金银放入水中,盆底很快便铺满了一层珍宝。
秋华年示意后,奶娘与两位阿叔配合着解开婴儿的襁褓,抱起谷谷和秧秧,来到澡盆上方。
光溜溜的小娃娃白的像一团雪,手臂跟藕节似的,所有人看见都下意识露出笑容。
秧秧的脚沾到热水,没有丝毫不适应,轻轻挥着小手笑起来,奶娘趁机把他放入澡盆中;谷谷不太适应这种陌生的感觉,碰到水后有要哭的架势,秋华年赶紧把孩子接过来,抱在怀里哄了一小会儿,等谷谷平静下来后亲手将他放进澡盆。
两个小家伙靠着澡盆壁坐着,露出圆圆的脑袋,适应后便开始用手触碰盆里的果子与珍宝。
木棉阿叔笑道,“两位小公子大大方方的,真讨人喜欢,一看就知道未来是要做大事的。”
在满月宴洗儿时不哭不闹,一点儿都不认生,逢人便甜甜的笑,还有兴致玩耍的孩子真的很少见!
秋华年和杜云瑟没让别人动手,一起给两个孩子洗了澡,其实就是用手轻柔地舀起水,顺着脖子淋下,顺便洗一洗圆圆的脑袋。
孩子们年纪太小,洗澡只是个仪式,不能洗过久,不然有可能生病。
洗了不到两分钟,秋华年和杜云瑟便把孩子抱出来,放在柔软亲肤的丝绸上擦干净身子,换上九九缝的全新的衣服。
接下来便是剃胎毛了,这一步需要专业的手法,手生可能会伤到孩子,秋华年没有坚持自己来。
葡萄阿叔擅长给婴儿理发,谷谷和秧秧头上的胎毛很快便剪了下来,只留了中间一块,修剪成桃子的形状,寓意着多福多寿。
“哎哟,这好大一把头发呢,两位小公子养得真好,以后头发肯定又黑又密。”
叶桃红笑着说,“那可不,你们看云瑟和华年的头发,就知道这两个小家伙以后的样子了。”
在古代,有一头浓密乌黑的头发是有福气的证明,大家纷纷笑着恭喜。
葡萄阿叔的手很巧,三两下就把胎毛与彩色丝线混合起来编成小球,串上崭新的铜钱和玉石,再挂上流苏,做成了两个小挂饰。
按照习俗,这两个胎毛做成的挂饰要挂在窗边,寓意着代替孩子经受风吹雨打,保佑孩子平平安安。
杜云瑟个子高,将挂饰挂在暖阁的窗檐上方,小婴儿的精力只有一点,折腾了一小会儿后,谷谷和秧秧都有了困意,秋华年挨个亲了亲两只洗香香的宝宝,让奶娘和阿叔们抱他们去休息,其他人则来到外院吃宴席。
秋华年借口身体不舒服,刻意落后一会儿,等屋子里的人都走了,十六终于从不知哪个角落里出来了。
“小舅舅看见谷谷和秧秧了吗?可爱吧!”
“嗯。”十六努力扯了扯嘴角,同时递给秋华年一大堆给两个孩子准备的礼物,以及给秋华年准备的补品。
经过大半年的认真研究,秋华年觉得自己称得上半个“十六情绪分析专家”,他敏锐地察觉到,十六今日的心情有些压抑。
尽管十六外表仍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样,可秋华年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一丝不同。
“小舅舅最近在忙什么?”秋华年问道,“不方便说吗?”
“不……”十六沉默了一会儿后模糊地说,“在调查情报。”
更进一步涉及到机密,秋华年不好细问,只能点头,“小舅舅要注意身体,好好休息。”
他瞧着十六的样子,提着半口气意有所指地说,“等谷谷和秧秧长大一些,会叫小舅爷爷了,小舅舅可以带他们出去玩,说不定他们会天天缠着你呢。”
“……”十六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直到秋华年忍不住想打个圆场,十六才终于开口,“我想想。”
秋华年眼中闪过惊喜,十六看见后心狠狠跳了几下,找了个借口快速逃走了。
看着他消失的地方,秋华年轻轻叹了口气。
秋华年那段话,其实是在委婉地劝十六找机会寻回正常的身份,以后在阳光下光明正大地生活。
秋华年知道太子在十六心中的分量,也知道暗卫生涯对十六有多么深的影响,十六能有一丝丝的松动,他已经满足了。
劝动十六需要滴水穿石之功,至少现在他看见了希望。
……
在前院吃过一桌家宴后,来参加满月宴的客人陆续告辞了。
闵乐逸跟在吴深后面出门,左右看看确认无人后快步追上他。
“小将军等等我!等一下,等一下!”
吴深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又喜又悲地转过头。
“刚才人太多,忘记问你了,小将军你答应我替我找的亲事怎么样了?”闵乐逸眼巴巴地问。
“……”吴深吸了半口气,“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别着急,等我慢慢查一查再说。”
“啊?还要慢慢查?”
吴深心里叫苦,后悔自己不该一时赌气答应闵乐逸替他找什么“如意郎君”。
他半真半假地忽悠,“是啊,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那人只是装样子,我给他保媒岂不是害了你?”
闵乐逸想起自己之前失败了的订婚,觉得吴深说的有道理。
“有道理,我还是回去和兄嫂还有父亲商量一下吧,说不定他们的故乡里有合适的武将呢。”
“等等。”吴深精神一振,“不用那么麻烦,十天,最多给我十天时间,我一定给你找一个不能更合适的。”
第172章 旧案
闵乐逸期待地问吴深,“真的吗?”
吴深压下心中无奈与苦涩,摆了个放心的手势,“我吴深向来一言九鼎,你安心等着就好。”
目送放下心来的闵乐逸坐上自家马车离开,吴深才揉了揉头发,长长叹了口气。
他骑上自己的宝马,没回在京城暂居的宅子,而是打马去了城外的皇庄。
京城之外,上千顷肥沃的土地上积雪已经化尽,还未种植庄稼的土壤裸露在空气中,已经有耐寒的野草露出星星点点的绿意。
散发着热气的硕大马蹄踏过小路,激起一片片扬尘。
吴深在行宫前下马,将来自草原的马王交给宫人,快步走向大殿。
因为太子身体不好,大殿里熏了很热的炭火,吴深一进去就一脑门子的虚汗,直接抬手擦了一把。
嘉泓渊坐在整块乌木雕成的桌案后,穿着一身常服,如墨长发挽在脑后,看见吴深轻轻笑了一下,没有责怪他的失礼。
“你来得正好,孤这里有些有意思的情报。”
吴深听见有正事,把原本的心事暂放一边,走到桌案旁边后扒拉了个垫子盘腿坐下。
嘉泓渊手指点了两下桌面,对着空气询问,“十六回来了吗?”
一道鬼魅般的影子默默出现在空间中,饶是已经见识过几次,吴深仍旧暗自心惊,暗卫的本事与行军打仗不同,正面对抗上差一些,神出鬼没却令人防不胜防。
“我记得行宫里有母后当年酿的梨花白,你去找出来,再让吴嬷嬷做一些吴家的糕点,弄好后一起送过来。”
吴嬷嬷是先皇后身边的老人,在吴家时就在伺候先皇后了,她擅长做吴府风味的点心,不过这些年已经很少做了。
吴深要站起来谢恩,嘉泓渊按手让他坐好。
“跪拜谢恩的臣子数之不尽,但能说得上话的表弟只有你一个了。”嘉泓渊轻轻叹息,“表舅与舅母这个年纪,在岭南受苦了。”
吴深没有说话,也没坚持站起来,心里有些难受。
十六已经领命离开,吴深看得出来,太子殿下是刻意支开了十六,这让他对接下来要说的事愈发好奇。
以太子对十六的信任,不能被十六知道的事情百件里也挑不出一件。
嘉泓渊没有让吴深等太久,直接问道,“你可知道当年汾王之乱?”
“自然知道。”
汾王是先帝的幼弟,论辈分算是元化帝的亲叔叔,先帝非常宠爱这个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不但给他封王,还派他在边境领大军防卫敌人。
汾王在上一届夺嫡之战中没有明显站队,元化帝弑兄杀弟登上皇位后,考虑到边关的重要,以及当时国力空虚,没有第一时间动他,打算以软刀子割肉的方式慢慢收回他手中的兵权。
谁知在夺嫡时不偏不倚的汾王,竟然早就包藏祸心,通过虚报战功,贪墨军饷的方式,暗地里准备了大量粮草与金银,计划着起兵谋反,想要自己去坐皇位。
不过元化帝也不是吃素的,他在继位后便有计划地将汾王手下军队中的中层将领抽调去别处,换上南方的将领,扰乱汾王对手下势力的控制,起到掺钉子的作用。
这导致汾王的谋反计划在正式实施前便泄露了消息,汾王眼看大势已去,心中不甘,狂气发作,竟让自己手下的军队从边关撤防,使敌人长驱直入,连屠三府十二县,尸骨堆满地,百里无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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