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予鲸闭上了眼,“你连偷拍我都做不到……就那么怕碰到我吗?难道你从A市搬到这么远的县城里,也是为了躲我?你就那么怕碰到我!”
“你三年前突然去A市,就为了给我送蛋糕?还有埋在A大的时间胶囊,塞那么多纸星星……你又做这些给谁看呢?”
田枣摇着头,张了张嘴,“梁予鲸……我只是,想要遵守我的约定。”
梁予鲸觉得可笑至极:“约定?这种约定你遵守来做什么呢?”
田枣给她说了太多的约定。
她会努力考语言,陪她留学,和她一起在国外度过每一个情人节、生日、还有圣诞……
她们会一直在一起,一起努力工作,一起快乐地生活。
她会一直一直喜欢梁予鲸,永永远远。
“这个狗屁约定,我根本不想要!”梁予鲸一字一句道,“你做这些,只是为了感动你自己,是不是这样你就会觉得,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很多了。”
“我很好奇,为什么只有蛋糕只三年?然后我去问了老板,田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说的吗?”
梁予鲸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
——“因为三年后,就会有别人爱我了,也会有别人给我过生日。”
“老板说,你当初是这样回答的。是真的吗?你告诉我。”
田枣疯了似的摇头,解释着:“我只是觉得,你这么好,最多三年,你一定会找到更好的伴侣……”
“你觉得?你凭什么觉得!你可以知晓未来吗?你说分手就分手,你觉得三年后我可以和别人谈恋爱了,我就一定得谈吗?”梁予鲸更难受的,是田枣没有否认。
田枣哭着摇头,“没有,梁予鲸我不是这个意思……”
梁予鲸露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自嘲道:“重逢后,每次见面我都会在想,会不会你的笑容其实都是假装的?其实你和我也一样难过,一样因为这五年没有了对方而感到遗憾?”
“我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你应该不会,毕竟是你提的分手,没心没肺的人是你。”
“你就是一个骗子!你活在你自己写的剧本里,你骗我了也骗了自己。可是现在,我不想和你演下去了。”
“梁予鲸……”田枣想拉住梁予鲸的衣袖,可对方却后退了一步让她扑了个空,“梁予鲸,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喜欢你。就算是现在,我也是想跟你和好的,我想和你重新在一起!”
“不要这样叫我的名字。”梁予鲸看着她,眼底全是悲伤的情愫,她从来没有这样,完全把自己的情感摊开,晶莹剔透的泪水肆无忌惮流了下来,“你也不要说什么,想跟我重新在一起,你这些话让我觉得……恶心。”
“我一想到我居然还喜欢你,还幻想着和你复合,这样天真这样可怕的想法……真让人觉得恶心。”
但更可笑的是,是即使在这种情形下,当听到田枣说想要和她重新在一起时,内心居然还是生出了一丝可笑的期许。
田枣崩溃地哭泣,很多话却哽在喉咙,想要一脑子全部吐出来。
“我对你的喜欢,从来没有变过的。五年前分手的原因,我也……可以慢慢告诉你。梁予鲸,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梁予鲸后退了一步,“现在你就算想说,我也不想听了。”
“田枣,无论是一句对不起,还是把五年前分手的缘由翻来覆去地说,都没办法改变我们已经分手的事实。”
“你凭什么认为,只要说出五年前分手的理由,我就可以原谅你,跟你和好?”
田枣:“我知道我伤害了你,我也从没祈求过你会原谅我。你可以骂我可以叫我滚,只要是能弥补我的错误,都可以!”
梁予鲸看着她,轻轻摇头:“你知道什么?田枣,自以为是的你,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分手后,我觉得也挺轻松的,真的。我不用再挤出时间来打电话给你,我可以专心做自己的课题,实验,还有论文,写论文可烦了,不用想你在国内怎么样,你上课有没有睡觉……我也不用担心天冷了你有没有戴围巾,不用忐忑会不会有人塞小纸条给你告白。”
“特别好,特别……自由。”梁予鲸哽咽着说。
“可是每次我独自离开实验室,一个人走回家的时候,我就觉得好不习惯,没有人会说想我了,也没有人会关心我吃没吃饭睡没睡好。”
“田枣,我真的好恨你。”她泪眼婆娑看着田枣,“可是……我更想你。”
“你别说了,梁予鲸……”田枣泣不成声,她在心里后悔了无数遍,又自我安慰着,没有她的梁予鲸,会过得更好。
可是现在梁予鲸的每一个字,都像在用一把尖刀剜着她的心。
她想要上前抱住梁予鲸,可是却根本不敢迈开一步。
“你知道吗?就算是五年前的分手,都没让我真正的讨厌你,我总是为你找原因。或许是我不好,或许是现实的阻碍。可是现在的你,更让我讨厌。”
——因为现在的你,让我清醒地认识到。我只是刻意地回避了还一直喜欢你这件事。原来只要你这个人出现、甚至是你的声音你的脸,我都会……条件反射一般地继续喜欢你。
这样的自己,让我感到更讨厌。
田枣微微张着嘴,呆愣在原地。
田枣此刻像是一张被揉碎的纸,风一吹就倒。
这是第二次,她觉得自己是真的要失去梁予鲸了。
第一次是电话里说分手,她看不见梁予鲸的表情,她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恶的人,天也要塌了。
可现在她明白了。
说谎的人,会吞下一千根针,自食恶果。看到梁予鲸痛苦,她的心会加倍难受。
梁予鲸别看脸,不再看田枣的表情。
田枣可以用时间胶囊刺痛她的心,那她也知道,要怎么说,才是最好的报复。
对,是报复。
可是心里的痛又让梁予鲸一时之间分不清,到底她是报复了田枣,还是在报复着自己。
外面的小雨还在淅沥沥地下着,天黑得可怕。
梁予鲸打开带来的包,拿出了玻璃瓶,放在桌上。
“这里面的东西,全部还给你。”
“要丢掉还是留下来,你说了算,毕竟都是你写的。”
田枣像是被打入了冷窖,哭得哆嗦,她满脸都是眼泪,比梁予鲸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哭得更厉害:“这些都是写给你的,你不要可以丢掉,但是你别还给我。”
梁予鲸:“我没办法再留下这些,也没办法丢掉,只能退还给你了。”
“你曾经问过我,如果分手后我们再次重逢,我会不会把你当成陌生人?那时候我无法回答你,甚至在重逢后,我也没办法回答。”
“但现在,我可以回答了。”
田枣愣住,还没开口,就被一股力拽了过去。
唇被吻住。
混杂着两人的眼泪,是苦涩的咸甜,还有淡淡的铁锈味。
这不是单纯的亲吻,带着一丝惩罚的意味,梁予鲸咬了她。突如其来的痛感让田枣下意识地害怕了,但一秒后又接受了这样的惩罚。
她说过的,梁予鲸骂她打她,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如果只是这样的一个吻,那这种惩罚对她来说,还是太轻了。
可她没想到,下一秒梁予鲸就松开了她。
看着田枣被咬破的嘴皮,梁予鲸从眼底的快意逐渐散去,声音也清冷了许多。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吻过,才是路人。”
“今晚的月色很美,可是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去欣赏了。”
第63章 没有你,再美的日出也没有意义了。
外面下了一天的小雨,在此刻突然变大,雨滴打在窗户上像是一串珠子洒了下来,田枣原本是没注意的,是蛋卷喵喵叫着过来找她,她才回神,反应过来后赶紧把窗关了。
梁予鲸已经走了。
走之前,她站得僵直,看着田枣的眼神是浓浓的不舍,但语气确实完全的疏离,“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了,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可心那边,你辞职或者我走,都可以,总之不要再见了。”
这句话说得十分决绝,田枣想上前抱住梁予鲸,却也不敢。
梁予鲸的话就像是无形的咒语,说出的那一刻立刻笼罩住了她。
她被梁予鲸判了重罪,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多做任何一件或许会让梁予鲸不高兴的事。
所以,看着窗外的大雨,田枣也只是拼命地擦着流不完的眼泪,然后给周雪打电话。
——
家里的长辈身体不太好,周雪这才回了老家,在吃了晚饭后接到田枣的电话,又给梁予鲸打了过去。
等了好久梁予鲸才接通。
声音清冷沙哑,开口就喊她的名字:“周雪。”
周雪一个哆嗦,似乎梁予鲸知道她会打电话过来。
“你……你怎么就回去了?我还想着等我明天回A市,一起跟你过生日呢!”
梁予鲸抬头,天空漆黑一片,雨点不停地砸在她的脸上,她张开嘴轻轻呼气,“不用了。我已经收到了最好的生日礼物。”
她终于有勇气,告诉田枣这五年没有她的孤独、痛苦,她摘下了那副戴了五年的平静的面具。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的清醒,她的高冷、无所谓全是假装的。
其实她说田枣是一个演员,活在自己的剧本里,何尝说的不是自己?
今晚,她撕掉的是两个人的剧本。
明天会是怎样她不知道,但……她觉得这才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周雪听得一脸懵:“什么意思?”
梁予鲸闭上眼缓了缓情绪,然后擦掉下巴的眼泪:“没什么意思,是田枣叫你打电话给我的吧?”
周雪叹气:“我就说打电话过来你一点也不惊讶,你肯定猜到了。”
梁予鲸继续朝着马路走去:“下大雨了,她一定关心我有没有带伞,会不会被雨淋。但是现在……她一定不敢再找我了,所以才拉你来当这个中间人。”
周雪愣住,梁予鲸说的,百分之百的正确。
田枣在电话里泣不成声,但丝毫不提发生了什么,只是请她帮忙打个电话,关心一下梁予鲸。
“那你……带伞了吗?”
梁予鲸:“带不带伞,又有什么关系。伞下的人只有我,以后的雨夜也只能自己走。”
周雪:“你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话啊?梁予鲸……你和田枣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很严重吗?”
她真恨不得现在立刻就飞到她们两个人那边去,“我明天过来看你!”
梁予鲸:“不用了,我没事。你如果真要来,你就去找田枣吧。”
周雪:“什么意思?五年前田枣把我丢给你,现在爸爸妈妈吵架,又要把我重新分配一次了,是吗?”
梁予鲸知道周雪在自损逗她开心,她轻轻上扬嘴角笑了笑,“那你要跟爸爸还是妈妈?”
周雪闷声道:“你们就真的不可能再复合了吗?”
梁予鲸没有回答。
她在田枣面前说的很坚决,可是现在,“不可能”三个字却无法再说出来。
因为刚刚是为了报复,什么话让田枣心痛她就说什么,可是现在……她跟着周雪反问自己的内心,却感到一片茫然。
梁予鲸:“周雪,你说青里县的冬天会下雪吗?”
周雪:“我不知道。”
梁予鲸:“我也不知道,所以或许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会给你答案。”
周雪叹气,梁予鲸就是这样,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只有田枣听得懂的话。
“总之,有心事别藏着,打电话跟我说说。我现在后悔死了,要是我没回老家,或许这个国庆你和田枣……”
梁予鲸:“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没有要是,所以你不要怪自己。”
周雪也被梁予鲸的情绪感染了,情绪也闷闷地,然后答应道:“好。”
“嗯……你去安慰田枣吧,她或许更需要你。”
“那你怎么办?”
梁予鲸:“我没事,我一向都能解决自己的情绪。”
聊了几句,梁予鲸就要挂了。
挂之前周雪说:“梁予鲸,不要逞强。不管是我还是田枣,都希望你能开心和幸福。有些事有些人,如果放下更开心,那就放下。如果放不下……那就随着心走。”
梁予鲸抿唇:“谢谢你,我还挺感动的,因为你真的把我当朋友。”
周雪:“我什么时候不把你当朋友了?我这是旁观者清。”
“嗯,我知道的。”就连她这个当事人,其实也看得很清。
例如她没办法忘记田枣,她还是喜欢田枣。
周雪:“要不我在那个三人的微信群里,一起安慰你们吧?”
梁予鲸笑出了声:“去死。”
挂了电话,周雪叹着气买去云城的票,一边又给田枣回电话过去。
“雪雪,梁予鲸她带伞了吗?回家了吗?”
田枣很快接了电话,情绪比上一通电话好了很多,但还是能听到一些哭咽声。
周雪愣了愣,这些问题都问了梁予鲸,但……梁予鲸好像并没有给她一个准确的答复。
于是她说:“梁予鲸还好,听起来快到家了,应该没被雨淋,而且她没你哭得这么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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