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人嘛,历经风雨,能活着就不错了,哪能奢求权力金钱。
就连他们堂主也是这样。堂主身上最贵的东西,或许就是那柄“贵人相赠”的宝剑了。
可如今,眼前的魔教却说,诛邪会其他的人能拿到金银珠宝,甚至是抢夺了本该魔教获得那一部分,这能顶得上北龙堂多少个月的月钱啊!
看守人心里顿时愤恨不平,他不理解为什么北龙堂一直以来安分守己,却过得不如那些奸诈小人和伪君子!
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奇怪,便恼怒地问道:“那些金银财宝,又都是从哪里来的?!”
那魔教眼睛滴溜溜一转,移开了视线:“这可不能说,说了是要被砍头的。”
“落入我们手里,你也离死不远了!”
“吵什么呢!”
尉迟枫的声音忽地自身后出现,把一人一魔都吓了一跳。那看守人连忙站起来认错,生怕自己刚才的话语被尉迟枫听了去。
尉迟枫却没有过多责怪,只是又提醒了他一句,魔教中人的话语不可尽信。
看守人点头应了,却止不住心里的胡思乱想。
尉迟枫见他状态不佳,便提出自己来守,让他去休息。
看守人心中愧疚,也感动于尉迟枫体恤下属,便连声道谢去休息了。
夜晚又归于沉寂,只剩下呜咽的风声与柴火的炸裂声。
其余人都陷入了梦中,可就算是在梦里,他们仍然在回忆白日的见闻,仍然对诛邪会抱有怀疑。梦境并不相同,有人在回忆被诛邪会其他分堂欺压的往事,有人在幻想自己杀尽魔教得到功名成就,但却将暗处的河流汇聚到了一处,铺好了尉迟枫想要布置的路。
就在众人沉浸于自己的梦境中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怒喝。
“休想逃跑!”
随即便是刀剑碰撞的打斗声起,最后传来的,竟是一声凄惨的哀嚎。
作者有话说:
不太会写勾心斗角,但写到这也证明快完结了(?)
第91章 真相
有人立刻爬了起来,抓起武器和火把,向着出声的方向跑去。可等众人到达现场时,只看到尉迟枫手持染血的长剑,而他的脚边倒着那名魔教。魔教的胸口被长剑刺穿,正向外喷涌出滚烫的鲜血,一双眼睛死不瞑目,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尉迟枫。
尉迟枫长剑一甩,血珠被甩入沙土之中,失了痕迹。
“堂主!发生了什么?”
“审问时,我没注意到他藏了匕首,让他险些跑走。”尉迟枫将长剑收回时,露出了右臂上一条鲜血淋漓的伤口,“没能审问出有用的东西,死就死了吧。来人搜一下身。”
下属们顿时急了,连忙翻出伤药来,帮尉迟枫包扎伤口。
也有人上前翻动尸体,摸遍了衣服的每一个角落,除了一包十分沉重的荷包外,竟也没有其他发现。
但方才的看守人见了那荷包,脸色大变。这枚荷包,无疑证明了那魔教所说的话,也证实了诛邪会与其狼狈为奸。
“堂主……”那看守人上前,欲言又止。
尉迟枫抬了抬眼,又看向自己被包扎好的伤口,才开口道:“什么事?”
那看守人便将方才魔教所言,向尉迟枫细细讲述了一遍。
这些话语和那荷包一起,无疑成了晴天霹雳,劈中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尉迟枫眉头紧蹙,似是在沉思,最终他阴沉着脸,让大家把尸体带到北济城旁乱葬岗处置,再返回北龙堂。
此时正逢日出,金色的阳光洒在沙土之上,却也给众人笼罩了一层阴影。
-
西北沙地偏僻之处,怪石嶙峋,无人之地。
一名魔教急急忙忙躲闪到石头后面,大口喘着气。奇怪的是,他喘息急促,后背都被汗水湿透了,脸上却始终未见汗水。
过了半晌,他喘匀了气,摸了摸自己的脸,竟是在鬓角上摸出了一条缝隙!
随着一声“嘶啦”的拉扯声,一张完整的面皮被他从脸上撕下,露出他原本的面容与脸上的魔纹。他又摸了摸脖子上的魔纹,竟也同那脸皮一样,撕扯下一片假皮。
“呼,热死我了……”他囔囔抱怨着,将两张假皮收好,带上兜帽,向着北地柳渡城的方向缓缓而行。
-
尉迟枫带着下属们回到了北龙堂。
一路上,每个人都十分沉默,似乎在酝酿着什么风暴。
回到北龙堂时,他们的脸色也仍然不佳。在寒龙堂的人上前冷嘲热讽时,他们默契地隐瞒了方才所见,甚至硬气地把寒龙堂的人骂了回去。
效果甚佳。尉迟枫一边摆着脸色,一边想着。
尉迟枫没急着让他们解散,而是把他们带回了大厅,交代了几句:
“今天的事,在未查清真相前,不得向外人透露。一经发现,严肃处理。”
下属们纷纷点头,没有一个人有所犹豫。
尉迟枫很会挑人,这些人里虽然有墙头草和中立派,但是都有着辨识力。凭着那魔教的三言两语,就能把他们彻底掰到自己的阵营里。
接下来的事,便无需尉迟枫出手,这些人自会出手……
接下来的几天,北龙堂内的气氛格外奇怪。
北龙堂的人似乎空前的团结,他们常常在私下交流着什么,尽力地避开了其他人。
寒龙堂和炎龙堂的人起先也没当回事,还和往日一样,试图霸占北龙堂中人的位置,企图架空他们的工作。可北龙堂的人不再像往日一样听从他们、被他们胁迫,反而是奋起反击,激动之时甚至抽出武器打算“切磋一番”。
寒龙堂和炎龙堂的人本是不怕“切磋”,可他们渐渐地发现,一对一的“切磋”总会演变成三对一甚至五对一的情况,对他们十分不利。
就连他们安插进北龙堂的卧底,都再难以融入,被排挤在外。
北龙堂的人什么时候这么团结了?!
之前还四分五裂、像是要解散了一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情其实很简单,那队人回到北龙堂后,无法将心里的秘密彻底埋藏,又认为尉迟枫所言的“不得向外人透露”并不包括北龙堂内自己的人。
于是,他们一边警惕着寒龙堂和炎龙堂的人,一边向自己的同伴透露了这些情报。他们也很会挑选同伴,但凡可能与寒龙堂和炎龙堂有一点交集的人,他们都不会向其透露。
没有人不愿意听八卦,也没有人不愿意用最坏的情况去揣测外人。
一来二去,北龙堂的人几乎无人不知此事,一瞬间变得空前地团结。
怀疑的种子渐渐生根发芽,覆盖了整个北龙堂的核心,将他们牢牢地联系在了一起。
最先发现事情不对劲的人是常宇,或许是有贼心胆子小,他生怕暴露了与魔教之间的联系。当北龙堂众人起了变化时,他第一反应就是先前魔教的袭击让他们之间的关系败露了。
就在常宇不知所措之时,炎龙堂忽地传来消息,让他立刻归堂。
常宇不敢耽搁,收拾了行李,便急匆匆带队归去。
可就在常宇出发后的第二天,尉迟枫就收到了让人震惊的消息。
“什么?常宇死了?!”尉迟枫放下手里的账本,诧异地看向来传递消息的人。
“是的。死在了回程的路上。”
“凶手是谁?”
“还不清楚,没有目击者,炎龙堂那一队人都死在了路上。”
不知凶手为谁,更让人浮想联翩、
魔教?寒龙堂?抑或是北龙堂?
“寒龙堂的人,或者,寒龙堂主,最近在做什么?”尉迟枫问道。
“不知,但他们最近很少留在据点里,也很少碍我们的眼。兄弟们都难得自由了些。”
尉迟枫点了点头,沉思片刻,从一旁拿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信件,递给了传信的下属。
“我给弟兄们订了一批新衣裳,你拿着这封信,带几个人去裁缝铺取吧。”
那下属听了这话顿时兴奋,眼睛里都流露出光来,忙接过了信件,道了几声谢,匆匆寻人去了。
尉迟枫则是 一手撑着头,因着常宇的意外死亡,陷入了沉思。
无论原因为何,棋局仍在继续。
尉迟枫站起身来,将房门推开,任凭阳光洒落进屋内。
他走向地牢的方向,在寒龙堂的人的注视下,进入了那阴暗湿冷之处。
地牢中,他在分岔路口前驻足,却没有走向通往关押封庭柳的路,而是握了握拳,走向另一个方向。半晌后,他在一个牢房门口停下。
“堂主。”守在牢房门口的北龙堂守卫见他前来,出声招呼道。
“嗯。”尉迟枫淡淡应了声,看向牢房中靠在墙角好似悠闲自得的魔教,出声问道:“牢房里的生活,感觉如何?”
那魔教正是前些日子袭击柳渡城的魔教领头人,他转过头看了看尉迟枫,竟是勾了勾嘴角,不知是嘲讽还是苦笑:“如您所见,倒也悠闲自得。堂主亲自前来,是为何事?”
“自然有事相求。”
尉迟枫话音一落,无论是北龙堂的守卫还是那魔教,皆震惊地看向了他。
“哦?堂主竟然开口求人,那我可要听听,是为何事了。”那魔教嘴上这么说着,却是坐直了身体,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尉迟枫。
“对你而言,倒也并非难事。”尉迟枫笑了笑,对他表现出几分真诚。他又看向北龙堂的守卫,摆了摆手,让那守卫退下。待四周无人,尉迟枫才继续说道:“我只是想让你说出真相罢了。”
那魔教冷哼了声,说道:“我的回答,和之前一样。我没有向你吐露一切的必要。”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像你这样的人为何会加入魔教。”尉迟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缓缓说道:“我知道魔教中一般有三种人。一是主动修习魔功,二是走火入魔,三是魔教后代。但经过我的调查,我发现,你并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
那魔教忽地眯起了眼睛,浑身警惕,看向尉迟枫,声音低沉道:“你调查我?”
“毕竟好奇。”尉迟枫耸了耸肩,忽地一笑:“我有我的特殊渠道,所以,我也查明了你加入魔教旧派的原因。我还知道,你的妻子和女儿如今住在何处。”
尉迟枫话音刚落,那魔教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抓住牢房的铁栏杆,一副目眦欲裂的模样,狠狠地瞪向尉迟枫。
尉迟枫见他这副模样,不紧不慢地笑了笑,说道:“别误会,我没有用她们威胁你的意思。我只想说,如果你愿意说出真相,我可以为你们提供一个安全的隐居之处,让你不再受到魔教的威胁。”
尉迟枫通过风澈调查了一番眼前的魔教,得知此人并非自愿加入魔教旧派,而是被前教主以妻女作为威胁,被逼迫修习魔功、加入魔教旧派。
如今,他的妻女在一个小村庄里居住,却被魔教所监视。若他真的说出了真相,那么,她们的安全也在魔教旧派的掌握之中……
为了妻子和女儿的安全,他不怕死,也不怕被魔教所拿捏。
那魔教的面色因为怒意憋得通红,可待他冷静下来,又瞬间恢复了寻常面色。他把尉迟枫上下打量了一番,低着头思考了许久,忽地开口问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相信你?”
“当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你已经相信我了。”
那魔教忽地松垮了身体,就地坐下,他闭上了眼,深吸一口气。
“你和其他的武林正派不一样。”他声音低沉说着,“我可以信任你,也愿意说出真相。前提是,我不希望任何人打扰我的妻子和女儿,哪怕是你。”
“多谢信任,我答应你。”
尉迟枫笑着站起身,将方才的守卫再度召回。在确定了周围没有寒龙堂的人后,那魔教才吐露出事情的真相。
诛邪会勾结魔教旧派、炎龙堂为其寻找栖身之所,甚至是寒龙堂与其联手污蔑陷害柳渡城之事,他都能说出个前因后果。
北龙堂的守卫目瞪口呆,用纸笔记下这些重要的情报后,却久久不能回神,无法相信自己听闻的真相。
“堂主……这些,是真的吗……”那守卫的双手颤抖,难以置信地看向尉迟枫。如果眼前的魔教所说的皆是真实,那他们北龙堂的弟兄们在这十几年里的所作所为,都会变成一个笑话!
但尉迟枫仍然是那个态度说道:“魔教所言,不可尽信,调查后才能知道真相。”
可尉迟枫越是这么说,这些内容就越会叫人相信。
“那柳渡城……”
尉迟枫闭了闭眼,思考着如何为柳渡城辩驳。
那魔教却在此时冷哼了声,说道:“我看你们还不知道吧。我们袭击北济城那日,帮助你们的那群黑衣人,就是柳渡城的人。”
尉迟枫没想到他竟会为柳渡城说话,看向他的眼神中都带上几分复杂。
那魔教却无所谓地笑了笑:“信不信由你。”
“诛邪会的人,平时是如何与你们取得联系的?”尉迟枫问道。
“有人传信。我们栖身之处大多偏僻,不怕被人看见。偶有几次接头暴露,只要杀了目击者便是。虽说魔教成了过街老鼠,可毕竟诛邪会都不去做那除鼠之事,我们又何必躲躲藏藏。”他靠在草垛上,悠闲的语气中却带有嘲讽,“每次接头的地方都不相同,只要跟上去看看,便知晓了。当然,前提是不会被他们发现,或是打得过他们。”
尉迟枫沉思片刻,忽地想起他与封庭柳刚认识的时候,追踪的那名新魔教的叛徒,以及何奇和秦启朝的接头。
“那西北是什么情况?你们为什么要驻扎在那?”尉迟枫接着问道。
“我说过了,这不是你们能插手的事情。”那魔教淡淡一瞥,语气忽地变得严肃,“我只能说,这都是炎龙堂的人所安排的,我们也不过是为了合作,才在那驻扎罢了。就算被你们发现了踪迹,除了西北,这样的据点大大小小还有五六处,足以让他们躲躲藏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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