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泓想帮他处理伤口,他却主动表示,要自己来。
于是在老师亲自监督下,谢非然当着同学们的面,由江泓帮忙递东西,给自己做了一个紧急止血处理伤口的实际操作。
谢非然一开始还保持着冷静的模样,直到消毒水洒在自己伤口上时,他当场疼得冷汗淋漓、眼眶发红,就连眉头都紧紧皱起来了。
其他同学从来就没见过他这副模样,都知道他是真疼得紧。
有些同学显然也是经历过这种意外的人,看到这一幕就想到了当初的自己,也跟着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仿佛那消毒水是洒在他手上了一样。
“都大四了还犯这种错误,我每次上课前说的注意安全事项是完全没听进去是吧?”
老师一边紧盯着他的举动,一边还不忘教育自己的学生,“一看你就是走神了,上课了在想什么啊?这要是在手术台上,你可能就完了!”
谢非然疼得声音都不稳了,“我知道错了老师……”
他勤奋好学,从来不逃课早退,还很听各科老师的话,一向深得老师的喜爱,这会看他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老师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交代了一句,“要是有什么心事可以找辅导员聊聊。”
“嗯,我知道了。”
谢非然眼眶泛红湿润,额角上还布满了一层汗,即便戴着口罩,也让人看得我见犹怜。
老师又说,“检讨也别忘了写。”
“嗯。”
他十分配合地点头。
等他处理好伤口,课程还在继续,只是老师这节课不许他拿刀了,只让他在旁边观摩学习。
上完课后,收拾完东西的江泓看着谢非然右手食指被止血纱布包扎着,不由得皱眉询问,“还疼吗?”
谢非然摇头,一脸平静,“不疼了。”
“怎么可能不疼。”江泓直接戳穿了他的话,“都说十指连心。”
谢非然闻言,不禁微微笑了笑,“真没事。”
这时收拾好东西的卢家逸也走过来,一把搭上谢非然的肩膀,“走,哥请你吃补血大餐。”
接收到谢非然疑惑的眼神,他又煞有其事地接道,“你这为了未来患者的生命安全光荣负伤,得好好补补才行。”说着,他还伸手轻轻拍了拍谢非然的胸口,“注意保暖,多穿点,别受风着凉,你现在体虚,懂不?”
“就流了点血,硬是被你说成了刚生完孩子要坐月子似的。”
谢非然难得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卢家逸马上反驳,“兄弟,此言差矣,什么叫做就流了点血,你知道你失去了多少宝贵的红细胞、白细胞和血小板吗?”
“家逸,你不去讲相声真的是埋没人才了。”谢非然只得这么说。
卢家逸嗯哼一声,“也不是不可以发展一个副业什么的。”
江泓这时好奇地问他,“补血大餐是什么?”
卢家逸理直气壮地回道,“鸭血粉丝锅。”
江泓:“……”
谢非然:“……”
“你们这是什么反应?大不了我多点一道韭菜炒猪肝,这个够补血了吧。”卢家逸啧啧两声,然后又伸手去拽江泓,“走走走,去吃鸭血粉丝锅,我已经饿了。”
到了食堂那边吃午饭,一行三人当真买了鸭血粉丝锅。
谢非然右手食指受伤,拿筷子的时候下意识就翘起食指不去碰筷子,江泓他们一看就知道他这伤口肯定还很疼。
好在就算动作别扭,筷子还是能用得起来,倒也不妨碍吃饭。
“非然,你昨晚从家里回来以后就有些奇怪,今天上课果然是走神了才会受伤吧?”
江泓想了想,还是趁着一起用餐的时候问了。
“我看是想未婚妻了吧?”卢家逸擅自猜测起来。
“不是,就是昨晚睡觉做了个噩梦,没睡好。”谢非然淡定地回他们。
这倒不是完全在撒谎。
昨晚回到宿舍睡觉,的确做了个噩梦。
梦到了他父亲跟徐倩华母子三人,一家四口和乐融融的画面,然后他们发现他的存在后,一个个都露出凶恶的模样,纷纷伸手指着他说——
“就是你破坏了我们家!”
“我讨厌你!”
“你根本不是我们家的人!”
……
然后他就大半夜惊醒过来了,一直到天亮都没再睡着。
此时的情绪和心情已经完全平复下来了,只觉得为了那样的家人,而把自己搞得受伤,真像个傻子。
“孩子还是压力太大了些。”卢家逸自顾自摆出一副家长的姿态,“要不然怎么会做噩梦。”
江泓也觉得谢非然最近有些把自己逼得太紧了,虽然没有再急着去找兼职,但空闲时间几乎都在学习,一点娱乐放松的时间都没有。
“我也觉得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他语重心长地出声,“以你现在的专业成绩,到时候实习跟我一起分在S大附属医院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需要担心实习单位分配的是家逸。”
卢家逸一听,连忙喊停,“哎哎哎,老江你不厚道啊,安慰非然是一回事,别拖我下水,给我上压力啊。”
谢非然也跟着说了句,“家逸好好努力,争取跟我们分到一起。”
卢家逸忍不住挠头,“好了,我这下压力更大了。”
谢非然夹了一块鸭血给他,鼓励道,“有压力才有动力。”
“兄弟,你这礼重了啊,鸭血该你吃。”卢家逸赶忙又从自己碗里夹了两块鸭血还回去,“多吃点,你今天真的脸色不太好看。”
没等谢非然回应,江泓也从自己碗里夹了鸭血和一些配菜给他,“对,家逸说的没错,你多吃点。”
谢非然不由得轻声失笑一下,“那也要我吃得下好不好。”
他忽然很庆幸自己能够遇见这两位室友,他们总是用自己的方式在关心着他。
现在想想,虽然他亲情缘薄,但周围的朋友都对他很不错,尤其上了大学以后,也遇到了不少良师益友。
他顿时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
一时情绪涌上心头,不由得湿润了眼眶,被坐在对面的卢家逸眼尖发现了,“不得了,非然你该不会是感动得要哭了吧。”
谢非然只淡定回一句,“是你胡椒粉撒太多辣到我眼睛了。”
江泓马上瞥了一眼卢家逸,“就叫你别撒那么多胡椒粉。”
卢家逸一脸无辜,“我也没撒那么多啊。”
谢非然笑笑,“估计这胡椒粉纯度十足。”
三人有说有笑的吃完这顿,下午就去图书馆自习室奋斗了,除了发生了手指受伤这样的意外,他们在学校里的生活照旧如此朴实无华。
到了周六,郁延在早上九点多才抵达S大。
原因是他临时到公司那边开了一个紧急会议。
为此他一大早六点多就发了微信给谢非然说明了这个情况。
谢非然抵达宿舍楼最近的停车场时,很意外郁延不是自己开车过来的,驾驶座上是他的秘书许晓宁,而他则是坐在后排,在谢非然上车之前,一直在拿着平板处理工作。
许晓宁见谢非然走过来了,马上下车,然后毕恭毕敬的帮他打开车后座的车门。
谢非然很快就发觉到,这个秘书对待他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了。
之前在医院里的时候,这个秘书虽然对待他也很客气,但现在客气之中,更是多了一份谨慎和重视。
他刚坐上车,郁延就把手中的平板放到了一边,接着一眼就看到了他右手食指上的创可贴,就立刻出声问。
“手指怎么了?”
谢非然没想到连一分钟都没瞒住,亏他起床后还专门把包扎在手指上的纱布取下来,换成了跟肤色很接近的创可贴。
“昨天上解剖课,不小心被刀片扎到了。”
谢非然也没瞒着。
郁延听到他这话,向来冷淡的脸上微微有了表情,甚至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不是都大四了?还能这么不小心?”
谢非然有点尴尬,“哥哥这话跟我老师说得一模一样。”
“该说。”
郁延沉声说完,就伸手过来握住了他的手,举到自己面前,似乎在审视这个贴着创可贴的伤口。
谢非然不敢乱动,就这么任由他看了好一会。
本以为他看好了就会松开手,可没想到他放下手后,依然还握着谢非然的右手没松开。
这男人什么都没说,谢非然也就什么都没问。
只是透过右手传递过来的温度,让他不自觉紧绷着身体。
坐在驾驶座上的许晓宁同样也安静的启动了车子,显然提前就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去的目的地了。
车内顿时很安静。
也许是感觉到了谢非然的紧张,过了好一会,郁延才突然淡淡地出声,“还疼么?”
谢非然等他开口等到现在,听到他终于说话了,就赶紧回应,“不疼了。”
他以为只要自己这样说了,对方就会松手,却没想到对方竟然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他没有受伤的手指,淡声接了句“手真冷”之后,更是握紧了他的手。
谢非然这才惊讶地反应过来,这男人是在给自己捂手。
第32章
谢非然一到冬天就容易手冷,卢家逸就曾经吐槽过,说他看起来像个牲畜无害的暖男,手却冷得要命。
而郁延恰恰相反,明明看起来像座万年不化的冰山,手却意外的温暖。
谢非然仅仅只是感受到他手掌心的温度,就禁不住心跳加快。
为了装作冷静的模样,他把视线转移到车窗外,可那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完全无法忽视。
在这样安静的车内空间,谢非然的手机猛地振动起来,还发出了微信提示音,就显得尤为明显。
他拿出手机一看,发现是继母徐倩华发过来的,八成又是给他“上课”,教他要怎么讨好郁延之类的,也就没细看,就匆匆把手机塞回口袋里。
放回去的手机还在不断振动响着提示音,显然徐倩华还在不停地发信息过来。
这就搞得谢非然有些尴尬了。
好在郁延什么都没说也没问,认真开车的许晓宁同样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似的,这多少缓和了他的些许难为情。
等他手机消停安静下来之后没多久,突然,他听到了郁延的嗓音。
“元旦你们是不是连休三天?”
谢非然不明白他怎么会问这个,但还是看向他老实点头,“对,加上周末三天。”
“嗯。”这在郁延的预料之中,“就在那三天内把婚礼办了。”
谢非然当场一愣,“这是算好的日子吗?”
虽然选在放假期间,对于他这个繁忙的医学生来说非常有利,但现在距离元旦假期就只有十多天,未免太赶了。
郁延微微摇头,淡声回他,“这是我决定的日子,不是郁家那边找人算的。”
谢非然更加诧异了,都说郁家非常注重这些规矩,要不然也不会为了冲喜之类的原因,还专门给郁琳找个入赘的姻亲,郁延这样擅自决定简直出乎意料。
“不是说……要算个良辰吉日吗?”
“元旦难道不是好日子?”郁延不轻不重地反问。
他们学生当然觉得国定假日是好日子。
郁延似乎也知道他的顾虑,就多加解释了一下,“我不希望婚礼妨碍到你的学习,期末的复习压力应该挺大。”
谢非然不由得睁大眼睛露出震惊的表情,完全没想到,这男人居然还能考虑到他的学习状况。
本来徐倩华还提醒他,千万要配合郁家的决定,无论学业多繁忙,只要婚期定下来了,哪怕旷课都要乖乖准时参加婚礼。
“哥哥,这样……伯父伯母他们能够同意吗?”
谢非然很感激郁延能替他想到这些,但还是不希望因为结婚日期的问题,让郁延跟郁家长辈起冲突。
“不同意也得同意。”
郁延只低浅地说了这么一句。
谢非然不傻,听到这话,就已经知道郁延肯定是为了举行婚礼的日期,跟郁家长辈争执过了。
“是我们结婚,不是他们。”郁延怕他还有其它顾虑,又接着说道,“你不用管他们怎么说。”
郁延向来跟郁家长辈的关系不好,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自立门户创业。
不过内部关系再怎么糟糕,对于外面的人来说,他始终是郁家的太子爷,而且那份血缘关系是断不掉的,因此郁家还是会顾及到他。
这次结婚也是想要讨个好彩头,冲淡郁琳去世所带来的阴霾,再加上还请大师算过了,如果郁家不举办喜宴,家里不久之后恐怕还会有丧事。
因而郁家也是非常重视郁延这个婚礼的。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在郁琳的葬礼结束之后没多久,就去算郁延的结婚吉日。
尤其常年卧床养病的郁老爷子,更担心大师算的那个“丧事”很有可能指的是自己,就更加着急郁延快点结婚了。
只是这个长孙实在难以掌控,现在他名下的公司又多了一家成功上市,他个人的身价顿时倍增,在郁家这个错综复杂的势力角斗场中,明显有了更多的筹码,自然就更加不听郁家长辈的话了。
就连郁启洋这个亲生父亲出马,也没有用。
最终他们在郁延面前,只能选择妥协。
谢非然自是不知道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他只知道郁延已经决定好这个日子,那自己只要配合就行。
“我知道了。”
他乖乖回应,然后又想到其他事情,不禁好奇地追问,“哥哥,这日子不会太赶吗?你不是工作很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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