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又是谁呢?”
“难道你早就知道?”
“早有怀疑,确认是你,是我恢复记忆以后的事。”
“唉……你就是不能乖一些?”
“这个‘乖’字,听上去非常恶毒。”
秦越又笑:“斗嘴,我可斗不过你。”
转而露出悲哀之色:“我原本以为,你不会出现。如果你真的不来,十二时辰之后,我就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你也是。”
“你或许是,我绝无可能。”
“非管不可?”
萧路眼神坚定:“非管不可。”
“有我在,你觉得你能管成?”秦越笑得有些悲哀,又有些骄傲。
萧路摇头:“我不知道,所以我要试试看。”
秦越收了笑容,脸色缓慢变白:“你要试试看,能不能杀了我?”
他的声音更加尖利:“你真忍心下得去手?!”
萧路不为所动,淡然道:“想阻止我,你一样得杀了我才行。你并不吃亏。”
秦越站立不动,仰首向天,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要怎么做,你肯放下不管?告诉我!”
“你收手,现在就去宝殿认罪。”
秦越浮出一个惨笑,缓慢摇头,自言自语:“我没有办法了。”
萧路提高戒备,并不答话。
秦越沉默片刻,忽然说:“可我还是舍不得……萧路,我怎么舍得杀你?怎么能忍受,这世界里再也没有了你?”
“这世界已经够让我恶心,如果没有你……算是什么?”
萧路眼露讥诮:“你从没想过这世界为什么恶心?”
秦越自然知道话里有坑,无奈地摇头,然后朝殿外喊道:“带他进来!”
一个人影抓着另一个人的胳膊,逼他走进殿内。
被抓着的人,似乎气力不足,与其说走,不如说是被前一个半拖着进殿。
走到秦越身边,人影松开手,另一人单膝跪倒在地。
布雷顿倨傲开口:“秦王,人我给你带来了。”
半跪着的人,深棕色短发,深紫色双眸,身材偏瘦弱,漂亮的脸上总有丝抹不去的孩子气。
正是夏泽。
夏泽的身上并没有任何束缚,可他脸色惨白,连连喘气,似乎连半跪的姿势都难以维持。
他艰难地抬头望向萧路……“干嘛要来?”
“闭上你的嘴!”布雷顿喝斥道。
“夏泽,你怎么了?”萧路急切地问道。
“我没事,你快走,萧路!”
萧路的声音变得严厉:“布雷顿,你把你的亲弟弟怎么了?”
布雷顿露齿一笑:“上次在大庐钢厂,乔舒亚想让他注射的针剂,被你破解。”
“可惜这次你不在,所以我成功了。”
萧路身体微微一晃。
“一个小时前我已经注射了,我可爱的弟弟天赋异禀,换成一个普通血族,早就死得只剩下一摊血水。”
布雷顿语气兴奋:“我有解药的哟,就要看你听不听话了。”
“用你的亲生弟弟,来威胁救过你的命的人。”
“是的是的,就是的。”布雷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咧开嘴。
萧路再不屑看他,心里满是对夏泽的心疼。
“夏泽,”他语气柔软,声音清澈,“别难过。有时候我们的真心得不到回报。但我保证,另外一些时候,一定会有同样的真心,响应你。”
夏泽不肯抬头,只看得见他的眼泪掉落在地面。
他用力点头,可是似乎脖颈僵硬,只摆动出小小的幅度:“我知道,萧路。认识你以后,我真的知道。
萧路看布雷顿的眼神有如看一块脏抹布:“布雷顿,夏泽为了你,不远万里来到东方。为你遍寻名医,一点点希望都不肯放过。”
“这就是你报答他的方式?”
布雷顿嗤之以鼻:“不要对你不懂的事情评头论足,萧路,你不会还希望我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吧?”
“知恩图报,是我对人的要求。我对禽兽不如的东西,没有类似期待。”
“你!”
“你也闭嘴。”秦越开口道,他一直看着萧路,语气微颤,”你只看得到那个吸血鬼吗?我们搞到这种地步,你就没有别的话想对我说?”
夏泽的出现,似乎让秦越的情绪开始波动。
萧路将视线挪到他身上:“秦王,难道不是该你对我解释?”
他环顾四周:“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为你。”秦越答道。
“我一直以为,你的脑子是很清楚的。”
“我说的自然不是疯话。”
“萧路,你刚恢复记忆时,我去你船上找你。你记得你说什么?”
秦越苦笑着自问自答:“你说,你当阎王时,我们之间交集很少。”
“唔。”是萧路说的没错。
“我三、五天便会在你面前出现一次,我主动开口约过你,喝茶、吃饭……你没有答应过。”
“酆都的每一场庆典、仪式,我都站在你的身侧。”
“我记得你每件衣服的款式,知道你说出口的所有喜好,我闭上眼,你哪根头发丝在前还是在后,我都能描述出来!”
秦越大概觉得自己情绪过于激动,他垂下头,静了会儿,才续道:“你竟然认为我们的交集少?”
“请问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对我印象深刻?”
萧路莫名其妙,秦越说的这些事,他根本没注意到。
“站在我身边的一直是卓道正。”
“别提你那个傻缺一样的兄弟!”
“任何时候都黏在你身边,就像一只黑不溜丢的苍蝇!”
秦越的话语一路奔向阴间,萧路将他往回拽:“我兄弟很好。另外,这跟你建造五行地宫有什么关系?”
“为了当上酆都大帝呀。”秦越突然一笑。
“你为了满足自己的虚幻欲望,别扯上我。”
“如果我是酆都大帝,你会不会爱上我?”
“绝无可能。”萧路立即回答。
“说谎!你一定会!我掌管整个酆都、整个人间,我也掌管你……你怎么可能不爱上我?你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第126章 最后一次叫你
“用变态形容你,都是侮辱变态。”夏泽微弱的声音传来。
布雷顿没有骂夏泽,反而用一种很意外的奇特眼神看着秦越:“秦王……你的目标的确匪夷所思……你怎么从来没提过呢?”
秦越当他俩是透明的,眼睛只牢牢地盯住萧路:“你一定会,你看我成功把你降成摆渡人之后,你就肯当我的兄弟了。”
萧路从未把秦越视作兄弟,秦越也从来没给过他“兄弟感”。
但是秦越这句话里有个更为关键的地方,萧路看着他,视线冰冷:“陆寻是你陷害的。”
“我没有。”
萧路扬起眉。
“我没有陷害他,”秦越的重音落在“他”上,然后他意识到眼前的萧路就是陆寻,”你为什么不把那个孽障扔出来?”他指向夏泽。
“交出他,陆寻安然无事。”
“交出夏泽,保自己平安?”萧路不屑说道,“陆寻还有脸独活?”
他向前一步,逼问道:“你与北临帝做的交易里,没有我能行吗?”
“你不是还指着我为你打开乾坤交泰处?!”
“对啊!”秦越回答得非常自然,仿佛这一切都理所应当,“孽障早就该死。他死掉,北临帝永生,你打开乾坤交泰点,所有的神力,我都可以给你。”
“你知道吗?最开始,我想让你做酆都大帝!”
“我甘愿由你驱使,为你做事,我可以侍奉你,只听你一个人的话,我起初就是这么想的!”
“你疯了。”萧路简单总结。
布雷顿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就算我疯了,也是为你。”
“可你宁肯粉身碎骨,舍弃生命,也要重新封住入口。你宁肯在忘川河底下躺上一百多年,无数次被啃成白骨。”
“你也不愿意说一句,夏泽是孽障,他有罪。”
秦越越说,眼神越哀怨。
夏泽发出一声低低的抽泣。秦越说的,他都听卓道正说过。
再听一次,依旧心如刀割。
“夏泽,别难过。”萧路柔声道。
“你给我闭嘴!”秦越喊出破音,“萧路你这个人还有没有一点心?!”
他抓住自己的衣襟:“我对你心心念念,几千年来从未对旁人动过真情,就换来你这样对我?”
“就换来你在我面前,公然秀恩爱!!!”
“我!!!”秦越恨得面孔扭曲,双手猛地绽出耀眼的乌灰光芒。
“冲我来。”萧路迎上前,冰眸冷得如同南极冰川挂着的晶莹棱柱。
“秦王,计划不是这样的……”布雷顿双脚一动,好似下一秒就会夺门而逃。
秦越双手颤抖,呼吸声又急又粗,足足一分钟,才算缓和一些。
手中光芒消失,秦越的声音同样转冷:“没错,萧路,你始终得按照我的规则来。”
他向上一指:“给我打开。”
“很好笑。”
“好,我看你能笑多久。”秦越略略转头,“布雷顿!”
布雷顿从口袋中掏出一支针管,一把扎进夏泽的脖颈,大拇指按在活塞柄上。
针管内的液体微微晃动。
“我不想脏了我的手,”秦越盯着萧路,“布雷顿,你给他解释下。”
“萧路,我刚才已经告诉过你,夏泽早就挨过一针,靠着他野蛮的体魄撑到现在。”布雷顿双眼放光,仿佛在说一件令他特别开心的喜事,“只要我按下活塞,他就算是撒旦,也熬不过两分钟。”
布雷顿意犹未尽地补充道:“他会全身爆裂而亡,所有的细胞、血管,统统爆开。他会死得像一朵礼花,当然,如果你能忽略他不太美观的脸蛋的话。”
“布雷顿……”萧路咬着牙,从进殿以来一直维持冷静的脸庞出现一丝坍塌的痕迹。
眼睑下方的肌肉跳动不止,眼底也泛出一缕红。
秦越仔细看着萧路,重复道:“给、我、打、开。”
“不要妄想从我的眼皮子底下救人,更不要测试我想杀掉那个讨厌吸血鬼的心。”秦越将双手背到身后,挺挺胸膛。
“萧路,不开。”夏泽突然说道,“不要听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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