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想过更过火的报答方式, 顾拾却提都没提过。
......他怎么这么绅士啊。
一般人早就趁人之危了吧。
搓澡而已, 轻轻松松。
宣从南说道:“好。”
“洗手过来吃饭。”顾拾说道。
宣从南听话道:“好。”
由于和顾拾的名字挂钩,张仕德破产的新闻在微博上发酵了许久。
经过一番热烈讨论, 这个人被翻来覆去地鞭笞,尤为欢快。
顾拾参加恋综和嫂子到底是谁的热搜逐渐凉下去,大家不再那么惊讶了。
乾坤已定, 再激动也没用。
刚吃过晚饭没多久, 胡阅的消息便发了过来。
是一式两份的综艺合同。
五天后去往节目组拍摄, 非录制,直播。
胡阅:【你确定让我把节目组特意给你拟定的合同条款,全部让给你老婆?顾拾你是不是谈个恋爱把脑子谈没了啊?拍个综艺两千万,素人?人家综艺方给你的钱你全给你老婆我理解, 但你骗他说他只要参加节目就能有两千万,他能信吗?他真的没有骂你是神经病?】
任何节目给钱都看咖位,顾拾值两千万, 素人五十万。
顾拾:【他信了。】
丝毫没质疑, 还唯恐两千万跑了。
胡阅:【......】
顾拾:【我说的他都信。】
胡阅:【[微笑.jpg]】
顾拾:【别人说他不信。】
胡阅:【你是在这儿跟我炫耀吗?】
顾拾:【不明显?】
胡阅:【滚!】
胡阅:【恶心的臭情侣!】
胡阅:【我就多余问你!】
胡阅:【吐了!】
胡阅:【[哕彩虹.jpg]】
胡阅:【玛德气死我了!】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啊啊啊——我特么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这辈子要这么惩罚我!”胡阅在办公室里仰天长啸, 谌总在对面默默地站起来把门关严实,反锁装不在。
“顾拾,不洗澡吗?”宣从南拿着两人睡衣,站在床边等顾拾, “是在处理工作?”
“嗯, 经纪人把综艺合同发来了, ”顾拾道,“从南,过来签一下。先把电子档发给他。”
宣从南把睡衣放床尾,走过去:“好。”
蓦地他像是想起什么,认真道:“我得跟伊诺和明熙的父母说一下最近我有新工作,周末可能赶不过去。”
顾拾同意:“嗯。”
怕自己耽误学生进度,宣从南先向两对父母道歉,说如果等不及可以给伊诺明熙找新老师。
他不知道自己新工作结束的具体时间,无法做出近一个月每周末都能过去上课的承诺。
伊诺和许明熙的父母都说小事情,没关系。两个孩子小,目前只是把画画当爱好培养,不赶进度,没那么多规矩也没那么严格。先让宣从南顾好自己。
暑假两个月相处下来,两个孩子都喜欢他这个话不多但心细的大哥哥,希望能一直被他教。
宣从南感激他们的信任,更感谢孩子的喜欢,说等这边结束再过去上课,前两周不收钱,算作对学生失约的补偿。
“处理完了?”顾拾问道。
宣从南心情不错:“嗯。我的学生都很可爱。”
顾拾:“。”
他大手一抬,按住宣从南的后背往浴室推,说:“洗澡。”
宣从南被推着往前走,回头抓空气:“睡衣。”
“嗯。”顾拾返回一步,胳膊一伸把两套睡衣捞了过来。
宣从南的头发太长了,几乎到腰。今天要洗头发,他没拢起来捆着,随意地散在背后。
黑亮如瀑布一般的乌发和单薄白皙似玉的脊背形成鲜明的视觉对比,顾拾移不开眼睛。
肩胛骨秀美好看,仿佛随时会生出白色翅膀飞向天空似的。
顾拾觉得宣从南很轻。
不是身体上的轻,而是整个心灵的轻。
这种轻让宣从南明明在这个世界里的存在感很重,可又没有人能抓住他。
他明明在这个世界出生、长大,但又好像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可以不为任何人、任何事停留。他没有牵挂。
“你说什么?”花洒里的水温变热了,宣从南拉顾拾过来一起,疑惑问道。
他眼睛不自主地向下看,又赶紧转回来。
怎么是八块腹肌,昨天竟然没看对......
果然应该多看几眼的。
不对,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男人的身体有什么好看的。
宣从南抿唇哀痛反思,他以前不是这样啊......
热水从两人的肩膀下滑,顾拾看着宣从南半垂的眼,长睫微微颤动,蒸汽在他眼球表面蒙了一层懵懂的水雾,让他精致漂亮得不似真人。
顾拾说道:“我说,我想成为你的牵挂。”
宣从南微怔,不太理解,但认真回应:“你现在就是我的牵挂。我每次出门的时候都在一直想着你。”
顾拾:“比如?”
“比如我出去上班,我怕你一个人在家憋坏了。”
说到这儿他不好意思,垂下眼眸:“虽然你还是憋坏了,但是我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在牵挂你。以后我会做的比现在好。”
顾拾深呼吸一口气,强行使自己移眸,低语道:“从南,你真的......好可爱。”
“你总是说我可爱,可爱能用来形容男人?”宣从南略微不满道,“超过18岁就不能再称为男生和少年了。”
一本正经的模样更令顾拾心痒,他没忍住笑了一声。
“是这么说没错,但我是你先生。”顾拾道,“我说自己的小先生可爱完全没问题。”
宣从南想了一会儿:“好像确实是这样。”
最后他点头,说道:“你说得对。”
顾拾双手虚握成拳,极力在忍耐什么似的,随即他呼出一口气,一秒都忍不下去,单手掌住宣从南的半边脸颊,另一只手把他往身后推。
在宣从南的脊背快触碰到冰凉的墙壁时,顾拾的大手寻摸着垫上去,以一个完全掌控的姿态吻住宣从南的唇。
宣从南顺从地闭眼张嘴,让顾拾的舌头滑进来。
热水溅到两人脸上,宣从南长睫隐颤。
半晌,察觉到怀里人的呼吸愈发急促仿佛缺氧,顾拾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他。一经分离,宣从南便低头趴在顾拾的怀里恢复。
“你现在——亲我总是很突然。”宣从南咽了口口水,抬眸轻怨道。
“嗯,你学得很快。”顾拾夸奖说,“现在你接受我都不需要反应时间,立马就张嘴了。”
宣从南:“......”
这叫什么话?
他怎么这样说?
而且只是一句话而已,怎么让人突然那么热?
宣从南莫名其妙地想到在学校里张确偶尔说过的一句话,之前听到他不知道什么意思,眼下无师自通。
觉得非常合适。
“你说话好涩。”他这么说道。
顾拾:“。”
顾拾更涩地舔了下唇,盯着宣从南的眼神如穿不透的深海一般。
“......不是要搓澡吗?怎么一直看着我啊?”宣从南微弱无力地道,被顾拾盯得有点紧张。
“我给你洗头发。”顾拾说道。
宣从南道:“不搓澡吗?”
顾拾:“今天不了。”
宣从南疑惑:“为什么?”
顾拾道:“我对自己有自知之明。”
“嗯?”宣从南感到更迷惑了,问,“什么意思?”
顾拾没回答,只轻轻拢起他的长发。
大多数人的头发如果能留十年,早从后脑勺到脚后跟了。但宣从南的头发长得非常慢,像他妈妈。
刚记事的时候孟绯蓝的头发在腰际,等宣从南九岁了孟绯蓝的头发还在腰际。
宣从南便问道:“妈妈,为什么别人的头发都在长,你的不长。”
说着他看看自己从小蓄起的长发,九年才到腰:“我的也不长。可是爸爸才陪我留了三年的长头发,他都已经过后背了。”
孟绯蓝同样感到不理解,摇了摇头。
宣运霆在一旁接话茬儿笑着说:“妈妈的头发没有不长,囝囝的也没有不长啊,只是长得慢而已。每个人头发的生长速度不同,就像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性格一样,大家独一无二,不奇怪的。”
宣从南似懂非懂:“哦。”
—
“头发才留了十年吗?”顾拾轻柔地在宣从南头顶打泡沫。
宣从南动也不动,只用手接水玩儿:“嗯。”
顾拾道:“小时候不是长头发?”
宣从南抬眸看顾拾,后者把他鬓边的泡沫蹭掉,防止迷了宣从南的眼。
“小时候也是,我从出生就留着长发。”宣从南说道,“这是我第二次留长头发。”
顾拾:“中途剪过一次?”
“嗯,”宣从南说道,“一个坏人剪掉的。”
他挺喜欢自己头发的生长速度,不然十年过去得拖着一地的头发去上学和工作,更异样。爸爸妈妈让宣从南留够12年,期间不能剪。
第一次差两个月满12年,但被卓娅君剪掉了。
父母刚离世不久,长发又没了,那年宣从南生了场大病,休学一年。
病倒的第二天他就拿刀告诉卓娅君,以后谁要是再敢动他的头发,他就杀了谁。
卓娅君在家是个虚荣败坏的人,在外人眼里同样虚荣,白天夜晚都想做人上人。
可她在外面还是比在家有涵养,对得起每天租的高档衣服。
邻居眼里,他对宣从南没那么亲近,但也没那么坏。
是个合格的婶婶。
卓娅君面子工作做得很好。
“他竟然真的跟顾拾勾搭上了?他怎么有那么大本事?”宣家里,卓娅君看着满地狼藉和被张仕德打掉两颗门牙的宣业,想到张仕德恼羞成怒时提到的顾拾的名字,尖声叫道,“——他到底凭什么啊?!”
“你看看你的窝囊劲儿,怎么能被打成这样儿!”她坐在地上哭道,仿佛天塌了似的,“宣业你就是一个废物!这辈子你从来没让我称心过,当初我怎么会眼瞎看上你。”
”那么多人爱我追我拼命地想和我结婚,我怎么就偏偏选了你这么一个没用的东西。如果不是有耀耀我早八百年就跑了!”
“你哥在世处处比你强,现在你哥的儿子也处处比你的儿子强,我这辈子还能抬起头吗?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争气的!”
“闭嘴!”宣业在休息,倚着倒地的沙发坐在地上,差点儿被打死的愤怒和毫无还手能力的窝囊,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说话漏风他也要说:“多少人爱你追你?特么不是你自己装千金大小姐钓凯子吗?年轻时就天天租衣服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老了以后还这样干,你特么骚给谁看啊?!”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你知不知道那些高奢你几乎没有穿明白过,难看死了!”
他扶着破旧的沙发站起来走向卓娅君:“大山里出来的女人也想做城市里的上流人?老子现在虽然穷但老子特么有钱过,你有吗?!当年如果不是你看上我哥的家底儿,觉得我不错,你特么会上赶着过来吗?”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特么就是不务正业就是要放纵享乐啊,我哥都没把我掰回正道,你觉得你能吗?!”
被打的怒火传递到眼前的女人身上,宣业掐住卓娅君的脖子恨道:“不知道被多少人玩儿过不知道生过几个孩子的表子,老子配你绰绰有余!!”
“放你的狗屁!和你结婚之前,老娘只流产过一个孩子!还是被渣男骗的!”桌娅君怒不可遏道,“山里出来的怎么了?就不能荣华富贵吗?大山里的孩子才天真!我之前没天真过吗?是你们这些男人!是你们把我变成这样!我的努力全被你毁了!恶心的男人都该死!!!!”
宣业恨,卓娅君也恨。
她恨命运不公,恨别人随随便便就有好生活。
恨宣从南长得像狐狸精,恨他天分高学什么东西都快,恨他明明不会奉承人却仍然能让学校里的老师喜欢。
那张脸说他是女人也不为过吧?留着长头发就更像了。
当年满头长发落地,宣从南大病一场差点死掉,卓娅君怕别人说她虐待侄子,好好地照顾他病好,再也没有制止他蓄发。
可他不仅不感激,还拿刀威胁家里人。
宣家养他十一年,如今他勾搭上了顾拾,得给家里一笔钱报答吧?
—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留长头发?”宣从南说道。
顾拾说:“我知道。”
浴室里水声哗啦,宣从南不知有没有听清,惊疑:“嗯?”
“哦,”顾拾淡然道,“我说,为什么留?”
宣从南笑了下说:“其实理由有一点荒谬。”
他看着顾拾的眼睛道:“我妈妈有一点迷信。”
上次给顾拾看那枚开过光的观音像时,宣从南就这么说过。
顾拾:“嗯。然后呢?”
“我小时候早产身体差,爸爸妈妈怕我活不下来。”宣从南抓了下头上的白色泡沫,在手心里来回搓着玩儿,“主要是我妈妈有自闭症。她怕自己运气不好把基因遗传给我,所以才会变得有点迷信。”
他声音放得极轻,好像怕自己说得太用力惊扰妈妈似的,又或怕惊扰自己的想念:“我妈妈是孤儿,爸爸跟我讲过,她两岁了还不开口说话,不哭不闹,她父母以为她是一个傻子,家里没钱治就把她扔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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