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颂白还是和沈钊坐在一起,这次沈钊特意将他和沈庭宗隔开,自己坐在两人中间,脸色不豫,似是隐忍着什么。
安德烈一看就想笑,觉得沈钊实在有些沉不住气了。
就算夏颂白再好,和崇和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也只有沈钊这种年轻人,才会公然摆脸色,如果是他,有沈庭宗这样一个二叔,必定事必躬亲,将沈庭宗当做亲生父亲一样对待,等沈庭宗放下戒心之后,再将崇和收入囊中。
大概沈庭宗也不想教出一条转头咬人的狼,所以只将沈钊养成了一条狗。
安德烈故作不解:“我怎么看小沈先生脸色不太好,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沈钊勉强笑了笑:“多谢您关心,我没事。”
说是没事,但脸色这么僵。
旁边夏颂白有些为难地在桌下拽了拽他的衣角,沈钊却反手狠狠拽住他的手。
与其说是不许夏颂白乱动,更像是宣誓主权,将夏颂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这样的暗流涌动,似乎只是桌面下的小动作,可偏偏幅度太大,桌上的人全都看到了。
权少泊眉梢挑了挑,扫了一眼沈庭宗。
却见沈庭宗脸色仍是淡淡的,似乎并没发现,自己的好侄儿对自己有所不满。
有意思。
权少泊捻着佛珠,漫不经心想。
沈庭宗和沈钊,又在联手唱什么戏?
也就这个洋鬼子蠢,看不出来,还在那里高兴沈家两人不和。
真是有趣极了。
饭局就在一种诡异的氛围里默默地进行。
酒过三巡,沈庭宗起身去洗手间。
手机一震,夏颂白偷看一眼,是沈庭宗发来的消息。
【沈庭宗】:“来。”
诶?大佬的意思是让自己跟过去?
夏颂白偷偷戳戳沈钊,沈钊没动。
看在安德烈眼里,这东方的小美人儿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自己的恋人,但自己那位年轻的恋人,却根本不懂他的苦心,一味沉溺在争风吃醋之中,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二叔和小美人眼角眉梢显露的情愫。
夏颂白起身,不好意思道:“我先出去一下。”
房门开了又关,冷风吹进来,吹得角落里插着的一瓶折枝梅簌簌地响。
梅香氤氲,罗宾故意问:“怎么沈先生走了,小夏先生也走了?还以为他们是约好了一起。”
沈钊脸色沉沉,冷冷看向他,安德烈斥责道:“罗宾,向沈先生道歉。”
罗宾耸耸肩:“抱歉,我不懂你们中国人,原来关系这么复杂。”
-
夏颂白往洗手间走,却看到走廊里的安全通道门开了半扇。
门内,沈庭宗站在楼梯口,面朝着窗口,指间夹着一支烟。
烟点燃了,飘起很薄的雾,是淡淡的蓝色,向上时被风卷着,落在了一片月亮的霜白里面。
听到声音,沈庭宗微微回过头来,侧脸也沐浴在月光中,却又被烟雾笼罩一半,高直的鼻梁,深邃的眼窝,还有削薄的唇,组合在一起,有种清冷禁欲的疏离感。
夏颂白走进去,顺手将楼梯间的门关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关上门,但总觉得这一刻的沈庭宗,不能被别人看到。
夏颂白喊:“沈总。”
沈庭宗随手将烟掐灭,大概是嗅到烟味,问他:“介意这个吗?”
夏颂白说:“不介意。”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沈庭宗抽烟。
夏颂白其实不喜欢烟味,之前也从没有在沈庭宗身上闻到过。
但沈庭宗长得太好,姿态又太优雅,他抽烟的时候,很符合小说里描述的风度翩翩的英俊模样,尤其是他微微皱眉,叼着烟嘴的时候,充满了一种冲破了欲丨望之后的难以饕足,整个人性感得要命,让人恍惚觉得,烟味也没那么难闻了。
沈庭宗忽然说:“我以前不抽这个。”
夏颂白说:“怪不得都没见过您身上带烟。”
但夏颂白还是有点奇怪。
既然沈庭宗之前根本没抽过烟,怎么会烟瘾大到需要饭局中途,出来抽一支的程度。
沈庭宗:“以前不抽,是害怕上瘾。”
夏颂白想也不想就捧场说:“您现在肯定也想戒就能戒掉。”
沈庭宗只是笑笑。
后来夏颂白想起他这个笑容,才能明白,他那个笑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夏颂白只觉得沈庭宗让人捉摸不透,自己好像已经很了解他了,但有些时候却又突然发现,沈庭宗身上,仍旧有自己一点都不了解的一面。
夏颂白看沈庭宗抽完了烟,问他:“沈总,您让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沈庭宗说:“是有件事想要和你商量。”
夏颂白很干脆:“您说,只要能帮上忙的,我肯定答应。”
是不是大佬有什么事不方便自己去做,需要他来完成。
难道是打算今晚就对付老罗素父子?
“不是什么大事。”沈庭宗看向他,在一片被霓虹染过却依旧澄澈的月光里,低低地问他,“颂颂,我能抱一抱你吗?”
夏颂白:“什么?”
他表情太过错愕,沈庭宗被他逗笑了:“可以吗?”
夏颂白胡思乱想了半天,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件事。
他犹豫一下,没有去问沈庭宗为什么,也没有回答能或者不能。
他只是向着沈庭宗的方向走了一步。
这一步像是鼓舞,又如同默许。
沈庭宗走向他,张开手臂,将他紧紧抱在怀中。
烟草的气息被风吹得已经很淡了,间杂着沈庭宗身上特有的冷质气息。
如同雪山之巅的雪,如同冬日清晨的日光。
冰冷、肃穆、寂静却又清冽。
烟草辛辣,两种气息杂糅,微妙复杂,很能联想到一些浓烈而更为兽性的欲丨望。
沈庭宗刚刚无论神情还是言语,都很正常冷静,但抱过来时,夏颂白才发现,他的手居然在发抖。
夏颂白有点担心:“沈总,您没事吧?”
沈庭宗将头埋在他的颈中:“没事,让我抱一下就好。”
唇离得很近,近到说话时,呼吸出来的气息撞在耳后,很快就让那片单薄的肌肤热了起来。
夏颂白觉得不自在。
不是超过了社交距离让人不舒服。
而是……
这样的接触,总会让他想起昨晚,想起他被沈庭宗牢牢掌控的那个瞬间。
眼泪、尖叫,如同跳伞时,抵达高峰向下飞跃一瞬的快乐。
羞耻而难忘,余韵绵长,要人心生千万妄想。
夏颂白呼吸有些急促。
他觉得烫,像是被热意灼烧。
走廊里有人走过,大概是侍应生,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如果是包厢里的那几个人,他们走到洗手间就会发现,自己和沈庭宗根本就没在那里。
他们躲在楼梯间里,小小的一个角落,看得到月光,闻得到烟草味道,听得到走来走去的人声。
但他们就是这样拥抱,瞒着所有人。
这样的隐晦、无法言说,却又刺激到,令人战栗。
大概男人天性里就有追逐刺激的因子,哪怕夏颂白不是一个喜欢逾越规则的人,这一刻,却也莫名感觉到了自己兴奋了起来。
就好像他只是和沈庭宗抱在一起,浑身的细胞就已经被点燃了。
他无法欺骗自己。
他好喜欢和沈庭宗拥抱,喜欢和沈庭宗接触,喜欢和沈庭宗这样亲密无间的举动。
他变成了一个坏孩子。
在所有人面前,和沈钊扮演情侣,牵手谈恋爱,甜甜蜜蜜。
私下里,他却在和沈庭宗拥抱,夜晚交换亲吻,唇齿交缠。
意乱情迷。
夏颂白下意识抬起手,也抱住了沈庭宗。
这像是允许,允许了沈庭宗的更进一步。
没有人说话,沈庭宗也不再询问。
唇和唇撞在一起,两个人都迫不及待。
舌尖绞住舌尖,来不及吞咽的口水沿着嘴角落下,沈庭宗的手捧着他的面颊,夏颂白靠在墙上,踮着脚尖,想要将自己整个人都塞进沈庭宗怀里。
世界颠倒,往上几层感应灯亮了又灭,灯光落下来伶仃一束,映出交缠的两道身影。
一道高大,一道纤细。
衣角被拽开,雪白的腰肢露出,腰带松了,露出内裤边沿,原本被布料箍着的腰窝,性感到令人血脉偾张。
第49章
包厢里, 夏颂白和沈庭宗一前一后回来。
两人装作若无其事,连眼神都没对视一眼,像是完全是凑巧这么同进同出。
权少泊盯着夏颂白, 看到他的唇更红, 眼睛更水更黑, 衣领是刻意整理过的整齐,衣摆却有点乱。
看起来就像是刚刚被滋润过。
权少泊皱了一下眉, 拨弄佛珠的指尖一滞, 掐在冰凉圆润的珠子上。
夏颂白颈中泛红的小痣生动而鲜亮,美味得令人垂涎。
沈庭宗居然真的下手了。
这么堂而皇之, 当着所有人的面。
沈钊刚刚宣誓的主权像是一个玩笑, 沈庭宗面上的神色仍是淡淡的, 但是那种从容不迫饕足的气势, 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得出来。
权少泊维持不住看好戏的心态。
他本来听说夏颂白和沈钊在一起,只觉得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沈钊和廉晟都是一样的,哪怕曾经拥有过夏颂白,却也只是暂时替他保管,等待着他亲自来取。
可落在沈庭宗手里, 却完全不同。
沈庭宗这样的人, 看上的东西就绝对不会放手, 更何况他的权势地位也和沈钊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权少泊毫不犹豫就可以和沈钊争抢夏颂白, 但是想挖沈庭宗的墙角,就算是权少泊这样桀骜不驯的人, 也要承认, 自己大概不是对手。
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情,现在却一场空。
权少泊心里很不舒服, 看着夏颂白的眼神,像是要将他烧出一个洞来。
夏颂白却浑然不觉,低着头偷偷玩手机,旁边沈钊替他夹了一筷子菜,问他:“玩什么呢?先吃饭吧。”
夏颂白恋恋不舍放下手机:“我找姚秘书问点事情。”
他还是觉得奇怪。
虽然沈庭宗隐藏得很好,但夏颂白能感觉出来,他最近的状态很不正常。
至少正常状态下,大佬是绝对做不出这么众目睽睽之下,喊他出去拥抱接吻的事。
夏颂白耳尖有点发热,下意识揉了揉,余光看到沈庭宗的嘴角破了一块,在他苍白的肌肤上格外明显。
刚刚被他咬出来的。
夏颂白:……
脸也红了。
酒局结束,他们几位大佬移步吸烟室,去品鉴安德烈收藏的雪茄,顺便谈谈正事。
夏颂白偷偷溜走,在门口堵住了姚秘书。
姚秘书看到他就头大,远远就想转身,夏颂白冲过去,拉住姚秘书的袖子:“姚秘!”
姚秘书被他吓了一跳:“别叫那么大声,我听得到。”
他不叫大声一点,姚秘就要装没看到跑了。
夏颂白嘿嘿一笑,手却没松:“您怎么不回我消息啊?”
他刚刚发消息问姚秘书,大佬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大佬抽烟不像是为了享受,更像是借着香烟里的尼古丁,把别的什么东西压下去。
包括抱他的时候,大佬也很像是有戒断反应,那种贪婪索取的架势,让夏颂白一边沉迷,一边却有点害怕。
上次实验室出了问题,大佬又消失了那么久。
真的很难不让人将两件事联想在一起。
姚秘书装傻:“你给我发消息了吗?这里信号不好,没看到啊。”
夏颂白也经常拿这个理由敷衍别人:“那姚秘,我当面问你好了。沈总前段时间,到底得了什么病,现在康复了吗?”
姚秘书就是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被夏颂白这么追问,眼皮跳了跳,打官腔说:“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情。”
夏颂白才不会被他唬到:“您就告诉我吧。”
“你怎么不自己去问沈总。”
“沈总肯定不会告诉我。”
姚秘书:“那我就能告诉你了吗!”
这可是未来的崇和老板娘——
不管跟了沈庭宗还是沈钊,都是。
姚秘书一个打工人,夹在中间心力交瘁。
还好身后出来一行人,姚秘书眼睛一亮:“沈总!”
救星来了!
就让沈总自己对着这位小祖宗为难吧。
大佬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看来今天问不到答案了。
夏颂白也不气馁,很乖巧地也喊了一声:“沈总。”
沈庭宗对着他笑了笑,继续和权少泊说话:“……这个阶段,不会把实验室放在国内,以确保安全。”
权少泊这次来,主要是代表上面来问问,崇和对于天堂画的研究进展。毕竟崇和现在正在和北京那边合作,如果闹出什么问题,舆论上会不好处理。
现在听沈庭宗这么说,权少泊懒散道:“这次上头那些老头子总该放心了。一个个求稳求得魔怔了。”
他敢这样说话,沈庭宗却不能附和,神色未变,只是微微一笑说:“我有分寸。”
权少泊说:“上面也这么说,说你最有分寸,让我多跟你学着点。沈总,要是真做出什么成果,到时候记得提携我。”
他们说话的时候,姚秘书站在沈庭宗身后,夏颂白职业病犯了,也跟着站过去。
权少泊抬眸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说:“夏总怎么还跟个小跟班似的?”
夏颂白才不会被他说得不好意思,理直气壮说:“我的工作岗位还是崇和秘书处的一员,只是被借调到了恒夏,权总这样喊我,真是折煞我了。”
60/72 首页 上一页 58 59 60 61 62 63 下一页 尾页 |